與沈聽瀾分開後,陸西燭的心情好到飛起,他愉快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腳步輕快地沿著馬路往家裡走。手裡的兩大包食材隨著他的搖擺而左右晃動,仿佛沒有重量一般被他輕松拎起。
回到家把東西收拾好,他看了看時間才剛剛五點。大姨和姨夫外出旅遊了,表哥今晚要加班,男神很忙,越慕時沒有召喚他。
陸西燭無聊地拿著扇子給自己扇了兩下,難得他今天心情這麽好,若是不出去嗨一把估計都坐不住。
想到這,他站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了越慕時給他的卡。
黑色的卡片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但是細細摸上去卻能發現凹凸不平的表面上印著精致的立體龍紋,左下方印著一個金色Y字母,只要輕輕一刷他就能盡情享受賽車俱樂部裡的所有服務。
好幾天沒去了,正好今天去玩玩。
陸西燭套上一身運動裝,拿起桌子上的黑色棒球帽戴好,笑意晏晏地騎著自行車走了。
服務員一見他進來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他們自然都知道陸西燭不過是越慕時的小情人,但是只要這寵愛還在一天,他便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誰也惹不起。
陸西燭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反正花的是越慕時的錢,他高興都還來不及。
賽車場上一如既往的熱鬧,陸西燭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賽車服,抱著自己的頭盔悠閑地站在剛剛改裝完成的赤煞旁邊,等待著檢修完成。
“喲,瞧瞧這是哪飛來的小麻雀,竟然還有膽子上真車,這要是被我越哥知道了可不得心疼壞了。”
瞧這陰陽怪氣的語調,不用回頭陸西燭就知道是誰來了。他笑了起來,嘴角的小酒窩帶出意味深長的笑意,看上去比這夏日的陽光還要燦爛,但細細品去卻會發現那更像是陽光下的影子,透出森森寒氣。
他轉過身,笑眯眯地對莫谷揮了揮手,仿佛沒聽懂他話裡的深意般一臉純真地跟他打著招呼。
莫谷下拉的眼角全是輕蔑,目光掃過改裝完成的赤煞,透出濃濃的嫉妒。
這樣的頂級車也就越慕時能玩玩,像他連購買的資格都沒有,現在竟然給陸西燭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東西開,真是辱沒了車的價值。
“越哥跟你客氣客氣,你倒是真的蹬鼻子上臉了,居然還敢來這裡。”
陸西燭彈了彈手中的卡,清澈的瞳孔顯得格外無辜:“為什麽不敢來?這卡是我的,自然想怎麽刷就怎麽刷。”
莫谷被氣笑了,瞧瞧這不知廉恥的話,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上前兩步,因為縱欲過度而松弛地耷拉在眼睛上的眼皮抽動了兩下,渾濁的瞳孔宛如汙泥般粘稠,光是看著就讓人感覺到不舒服。
“你以為越哥是真喜歡你?別天真了,就你這副模樣,若不是因為……他根本看不上!”
陸西燭神采飛揚地抬了抬眉,因為比莫谷還要高點,他頗有些居高臨下地盯住那雙眼睛,本是嬉笑的目光卻如同黑洞般冰冷幽深,竟看得莫谷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有什麽關系,喜不喜歡,現在卡都在我手裡。”
他輕輕用卡片拍了拍莫谷的臉,挑釁意味十足地說:“看你也天天來,卻從來沒開過車,不會就是來刷臉的吧。”
說著他目光掃過穿著清涼的一群漂亮小姐姐,意有所指地勾了勾嘴角:“原來莫老板跟她們一樣啊~”
莫谷臉都綠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如果陸西燭不是越慕時的人,他早一拳揮上去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可是現在,他什麽都不能做,甚至還要受一個被包養的小白臉的氣。
“誰說我不會開,有本事跟我比比,看看誰才是需要來刷臉的。”
莫谷陰沉沉地笑了起來,就陸西燭這樣的出身,怕是前半輩子連賽車的引擎蓋都沒摸過,又怎麽可能會開。
他還就不信了,自己一個玩了幾年車的人能比不過這樣的蠢貨。
陸西燭哈哈大笑起來,前仰後合地給莫谷鼓了鼓掌,眼角的淚痣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你確定?那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氣。”
莫谷一把奪過旁人的頭盔扣上,對著陸西燭比了個中指,坐進了他的賽車裡。
陸西燭給自己順了半天胸口,才笑嘻嘻地說:“人多了沒意思,就我們兩個人,好好比一比,如何?”
莫谷冷哼一聲,同意了,他真的很好奇陸西燭哪來的膽子跟他單人對決。想到這他陰冷一笑,那他就教教他什麽叫做安分守己。
聽說有人要比賽,俱樂部立刻熱鬧了起來,人們歡騰地聚集到賽場裡,興奮地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隨著性感小姐姐手中的旗子揮下,一紅一白兩輛賽車如同颶風一般衝了出去。
莫谷胸有成竹,目露得色地佔領領先位置。然而很快他注意到了不對勁,那輛紅色的宛如惡魔般猙獰的車竟然死死地咬在他的身後,一直緊貼著他跑。
他皺起眉,加快了速度,然而沒有用,陸西燭竟然還能跟的上來。
握緊方向盤,莫谷的頭上微微出了些汗。這不可能,陸西燭就算玩過賽車,也絕沒有這樣高的本事,肯定只是巧合。
看著前方即將到達的U型長彎,莫谷決定在這個地方把陸西燭甩開。
然而隨著彎道的逼近,他發現陸西燭的車不僅沒有刹車的意思,反而還在慢慢加速。
兩輛車的距離不斷縮短,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透過後視鏡看到了陸西燭的臉。
莫谷出了一身冷汗,像是被獵豹追捕的羚羊,即使奮力奔跑也跑不出那高速的狩獵圈。
他咬緊牙關,不敢跟陸西燭正面對抗,放慢速度,轉動方向盤,想要與陸西燭拉開距離。
然而還沒等他離開,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從右後方傳來一陣猛烈的撞擊,嚇得他渾身汗毛直立,差點沒把住方向盤。
莫谷嚇傻了,陸西燭瘋了嗎?他要幹什麽?!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
高速行駛的車帶來的不再是令人愉悅的刺激感,而是如同巨大陰影般籠罩而來的恐懼,死死地咬住他的脖子,讓他感到一陣窒息。
很快,第二次撞擊再次襲來。在極快的速度下,莫谷根本就控制不住方向盤,車子失控地朝前方滑去。
他手忙腳亂地想要調整方向,喉嚨裡憋著一口驚慌之氣,目光無助地瞄向後視鏡,宛如被逼到絕路的羚羊。
然而獵豹不會這樣輕易放開到手的獵物,陸西燭再次發動攻擊,直接與莫谷的車並排,不斷地擠壓著他。
兩輛車碰撞在一起,車輪與地面劇烈摩擦,留下深深的輪胎印。赤色的鋼鐵怪獸露出猙獰的爪牙,死死地咬住白色水鳥的脖子,牙齒間發出令人膽寒的咯吱聲。
莫谷抖著嘴唇,死死地握住方向盤,可是他的車本就沒有越慕時的性能好,更何況這輛赤煞還被陸西燭改裝過,強悍地動力壓迫著他的車,直接將其擠在了護欄上。
車身與護欄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金色的火花不斷濺出,在日暮的昏暗中刺眼無比。
莫谷已經崩潰了,甚至能夠感覺到死神的腳步聲就在他的身後,透過後視鏡還能看見冒著銀色寒光的巨大鐮刀。
他張開大嘴,發出驚恐無助的尖叫聲。然而那聲音除了回蕩在他的耳邊,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能聽到。
陸西燭頭盔下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飄逸地甩尾轉過彎道,將失控轉圈直接撞到路旁的白色賽車甩到身後,宛如紅色的閃電般消失在路的盡頭。
在賽道盡頭,等待他的是一片排山倒海的歡呼,那酷炫的技術、宛如電影般的凶猛進攻,不僅不讓人詬病,反而刺激得人熱血沸騰。
賽道上只有勝者為王,陸西燭是當之無愧的強者。
不遠處的看台上。
“莫少,您在看什麽,這麽專注?”
莫衡目光微閃,微挑的眼角透出氣勢凌人之氣,卻在看向遠處的終點時露出微微暖意。
他已經很久沒來過這裡了,曾經賽車時的激情也早已忘得差不多,大概只有急於想要跟他交好的人才會費盡心思地打聽到這些久遠的零碎信息。
只是連他也沒想到,今天竟然還有這樣的收獲。
原來小狸花貓不僅會溫柔地做菜哄人,也會調皮地用爪子把人的臉抓花。
晚風吹來一陣清涼,驅散了些許白日裡的熱氣。遠處的夕陽綻放出最後一絲紅色光亮,最後湮滅於地平線中,將黑暗徹底拋灑向大地。
莫衡靜靜地看著那個人的身影,輕輕地轉動著手中的白玉茶杯,深邃的眼瞳裡映照出璀璨燈光,卻又定格在燈火闌珊處。
“在看,一個人。”
話語散落在夜色中,如同飄散的煙霧,很快不可尋跡。
直到陸西燭的身影消失,他才微微皺起眉。
如果只是言語衝突,陸西燭不可能下這麽重的手,那麽……
他跟莫谷難道還有別的過節?
莫衡的眼中閃過深思,一如這無盡黑夜。
……
“莫公子,難道就這麽讓他得意?!”
莫谷捂住胸口,三角眼惡毒地盯著站在不遠處的陸西燭,沒那麽容易。他咳嗽兩聲,陰冷地勾起嘴角,手指大力按住頭盔,留下五個指紋印。
那怎麽可能,這口氣若是不出他還當什麽莫公子!
陸西燭敢讓他丟臉,他就要讓他丟半條命。
他最是知道陸西燭的弱點,沒有了背後的靠山,看他還能怎麽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