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感情發展不對,有大修過,最好和這章連著一起重新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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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水的寒涼刺骨連他魚妖之身都隱隱感覺到了。
裴焱飛快地朝著水裡那片灰白衣袖追過去。
衣袖在滿是沙塵余燼的髒水裡染得灰蒙汙濁,但原色應該是纖塵不染的淨白。
裴焱遊出數百丈,看見那片灰白在水中漂浮,隱約能看出是一個人的模樣……心下猛地一擰,悶頭飛快地扎了過去,待到遊近,他幾分惶恐又驚懼害怕地從後一把抱住了那片灰白。
染了泥塵汙燼的白衣被他一抱,在冰冷的地下水中一蕩,抖落不少塵沙,還原了幾分淨白,裴焱被迎面的水流一衝,才發現水中飄浮的只是孤塵仙君身上所穿的一件外袍。
裴焱抱著它在水中急目四顧,卻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下時混雜在泥塵汙燼中的大片暗色在手中所握的衣袍上氤氳化開,裴焱目色一震,心驟然再擰。
是血!
裴焱瘋了一樣往水中更深處遊弋而去。
深而廣的地下水一側竟另有一層暗陵在古陵那一層之下,錦屏靈藤悄無聲息地纏上暗陵中的石柱,將白衣仙人拉上了岸。
在水中浸泡過一陣之後,焰魔、劍魔、獸魔雖都能確定魔血的氣息還在地陵中,但只有獸魔手下之獸還能循著隱約稀薄的魔血氣息慢慢追蹤過來。
白衣仙人腳步極緩的行在暗陵之內,長發已然散落,濕透的白衣貼附在身,每行一步腳下的足印裡一半是水一半是血。
他身上披著一件不合身的黛墨長麾,掩住了從後背到胸口正汩汩流出血來的那道劍傷,傷口處氤氳的魔息不時溢出,瞬時便會被白衣仙人背上所負的墨色仙劍噬盡。
一個巨大的黑影慢慢從水中浮出,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岸,跟在白衣仙人身後,一點一點靠近。
孤塵仙君仿若未覺,唇色如雪,闔目無聲,隻跟著錦屏靈藤的牽引在向暗陵深處一步步走。
待到行近了一道石門,兩側豁然開朗,身後的巨大黑影猛地向那道墨白相間的身影撲去!
孤塵仙君腳下未停,身後腥風流竄拂過,隻當未覺,一直等到那團巨大的獸影將他整個罩住,氣息才輕輕抖了一下。
下時巨螯揚起砸落的一瞬間,一枚寒光泠泠的墨色長針從仙人背後鑽出,自下而上地飛射向上方的巨大妖獸,“咻”的一聲從其額心刺入、飛出。
一分不遲一分不晚,時機把握精準。
巨大妖獸猛地僵滯在原地,隨後整個獸身向後倒落,巨螯、軟肢皆砸地,發出轟然響聲。
墨色長針於此時“咻”的一聲重又飛回了白衣仙人後背中。
這平素於孤塵仙君而言從來面不改色的入骨之痛,此刻竟推得他向前趔趄了一步,白如淨雪的臉上一瞬間更見煞白。
身後緊隨之傳來步聲,冷白的臉上神色再一凜,白衣仙人微微抬手合攏了身上墨色麾衣,而後一隻手隔著麾衣按在前胸傷口處,下時微見不穩地快步行過那道石門,轉身輕輕靠在了門後一側的暗陵石壁上。
聲息皆斂。
下時步聲更近。
三清斷魂針再度欲從仙人後背竄出時,錦屏靈藤突然先一步向石門外探去。
孤塵仙君一震。
下瞬那於石門外驚憂以極、舉目四顧的人一眼看見悄然探出芽來的錦屏靈藤,亦是一震。
裴焱恍惚了一下,而後瞬間掠步向石門之後。
一刹那間,白衣仙人僅憑呼吸、步聲、氣息,竟已知道了來人是誰。
裴焱站在他面前,呆呆懵懵地看著面前靜靠在暗陵石壁上的仙人。
“洛寒州?”聲音很輕地喚了一聲。
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些許妖氣,孤塵仙人冷白的臉上一瞬間怔愣了下。
第一次察覺到妖氣,心中不是怒不是厭不是恨……有點灼燙。
他有一瞬間的恍神,而後“嗯”了一聲。
裴焱看著面前之人渾身濕透淋漓的模樣……
長發垂散緊貼在肩頸背後,滿面冷白、雙唇如雪,仰視的角度能看到他眼睫微微在顫簌,額心綺豔瑰麗的朱蓮額紋早已不見,冷逸的眉宇間微不可見地透露著一絲虛弱和倦意……
是從未見過的狼狽模樣。
裴焱隻覺得心裡絞痛了一下,看著他,心疼地手腳微抖。
一瞬間更加確信了自己心中所想。
不想看到他受傷。
不想他出事。
害怕失去他。
——不是因為害怕失去未來的老婆、失去自己渴望已久的未來的親人……
因為自己本來也沒有親人,又何來得而複失的畏懼?
只因為是他。
裴焱驟然間無比明晰了:這個人,已經對我很重要了。
“你為何要來。”下一瞬白衣仙人靜滯一瞬後,驀然開口,語聲嘶啞而低暗。
裴焱一下子握緊了長袖下的雙拳,眸光直直地凝在他煞白的臉上:“鬼王說你危險……我就趕來了。”
“焰魔、劍魔、獸魔還在古陵內搜尋魔血氣息……此地極險,你不該來涉險。”他說這話時面容平肅,語聲無溫甚至帶著嚴厲之意,只有胸口微微氣伏,可以察覺他氣息不穩,幾分虛弱。
裴焱看著他慘白的臉,一瞬間不知道哪裡來的火氣,語聲控制不住地一揚:“你也知道極險!?又為何還要斷後?!”
孤塵仙君被他近在咫尺的怒聲問得一怔。
一時竟呆愣住。
印象中似乎自爹娘逝世以後,從未有人與他說過何處是險,莫要如何。
隻叫他收斂煞氣,壓製心中戾氣。
他怔目看著面前之妖所在,蒼白的唇微微張合了一瞬,卻說不出話。
裴焱小心翼翼地嘗試著扶了一下他的肩,輕聲道:“我知道你很強,可是虎落平陽也會有被犬欺的時候。你本就重傷初愈、內元受製,我又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裡面對危險?”
看著面前一慣冷漠疏離、拒人千裡的仙人並沒有顯露出抗拒、反感之色,裴焱心中緊(jin)窒,忍不住伸手輕輕環抱住了他:“你肯吃我做的豆腐花、甜點,又教我釣魚、授我法術……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難道不是嗎?”
孤塵仙君微微闔目,任著他輕攬環抱,幾分脫力地靠在了面前之妖身上。“嗯。”
下時裴焱心中一凜,便見面前仙人整個倒落下來,周身再無一點余力。
裴焱一把將他扶在懷中,目光一瞥,看見他方才所靠的石壁上從背心位置往下,偌大一塊血跡正蜿蜒著在往下流。
裴焱一瞬間面色寒沁。
孤塵仙君緊靠在他身上,氣息不穩地低聲道:“懷中……有止血固元的丹藥。”
裴焱馬上伸手於他懷中摸索:“既有丹藥為何不用?!”
卻隻摸索出來一根白玉簪,正是白衣仙人往素用來束發的那一根。
孤塵仙君慢慢順著他的手臂往上,伸手握住了白玉簪,幾瓶丹藥便出現在了裴焱手中,他雙唇輕輕撥動,同時道:“還未……來得及。”
其中一瓶正是茗仙君曾給自己用過的九轉血蓮天丹,裴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從兩瓶丹藥中各倒出來兩顆喂給他服下。
這時才注意到白衣仙人身上所披的黛墨色深麾,眉間立時一擰:“這好像是羅歙身上那件麾衣……”
下瞬立時想到羅淮說的:魔血的氣息若不在流動,獸魔恐怕馬上就會察覺有異。
難怪獸魔、焰魔、劍魔還在這地下陵城緊追著孤塵仙君不放!
裴焱氣得臉青,馬上伸手把白衣仙人披在身上的深色麾衣扒了下來,一口氣從石門往外一直扔進了暗陵一側的地下水中。
他一面忍不住心疼地把懷中之人攬護在懷中,一面控制不住地怒而揚聲:“洛寒州你是傻還是蠢?!傷成這樣還帶著羅歙的魔血氣息自己當誘餌!那個混蛋明明自己早就跑了!”
孤塵仙君服下丹藥之後氣息有所緩和,慢慢掙起盤腿坐在了暗陵地上,強自調動僅余的一絲仙力調息催化丹藥。“若無人為餌……你們去奪血魔戒必多一分凶險……分別之時既明言進入古陵者是為誘餌……這便是我應為之事。”
裴焱震目看他一瞬,心中頓時又疼又澀,忍不住咬牙又氣道:“你就是蠢!”
下時孤塵仙君重又睜開眼,面向了有獸血氣息拂來的石門之外,眉間沉忖:“那件麾衣若一直在地下水中,過不了多久魔血氣息便會被完全衝流洗淨,拖延不了三魔太長時間。”
裴焱語聲錚然,想也不想與他回道:“管它個屁!你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