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仙人眉頭擰得更緊,直目看著他。“不是,沒有。”
不是在想他,沒有想見他。
裴焱就伸手摸了摸鼻子:“你別這麽快否認……你看我們這一隊,你跟誰最親近??妖是不可能了,總不可能是那條魚吧?所以幻象裡你想到我有什麽不對?”
白衣仙人眉頭微松,似有躊躇之意。
裴焱便趁機又湊近了他道:“所以你剛剛就是在想我,現在我出現了,證明你就是想見我……對不對?”
白衣仙人微微側過臉,像是在反思自省,半晌沒有說話。
也沒有再反駁。
裴焱心裡一動,一雙眼又亮又暖又不害臊地看著他。“既然會想我,證明你心裡其實有點喜歡我?對不對???”
這次白衣仙人眉頭重又擰緊了,十分自疑自棄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一個輕浮浪蕩、不以為恥、囉嗦話多且還滿身妖氣的人?”
裴焱:“……”
裴焱幾度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最後十分不開心地瞪著面前仙人,滿目幽怨。
孤塵仙君看著他,眸光寒涼,便又道:“你既也是我的幻象,我是不是也需將你打散,才能出得幻陣?”
裴焱心裡一驚,忙道:“不用不用,你不用打我!跟著我就能出幻陣了。”
白衣仙人狐疑,下瞬垂目看見他手中所拿之物,目露不解,又問:“你手中所執是何物?”
裴焱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手裡拎的。“哦,這是板磚……用來打人特別順手……平時的用途……嗯……蓋房子的。”
孤塵仙君滿目深疑地看著他手裡的板磚:“為何我從未見過?”
哦,這是現代的東西,你見過才有鬼了。
裴焱想罷一愣。對哦,這是自己熟悉的東西,不是孤塵仙君熟悉的,所以說……
雖然是在孤塵仙君的幻陣裡,但自己已經進來了,所以他想到的東西也會出現在這個幻陣裡???
裴焱眼睛裡又一亮:而孤塵仙君……會以為這些都是他幻想的!
裴焱下時便對著他咳道:“這沒什麽不尋常的,就跟你們用來搭房子的石塊、泥塊一樣,你肯定是見過然後忘了……”
白衣仙人似在回憶,盯著他手裡的板磚看了又看。
裴焱馬上把板磚一拋,順手一抓,又抓了束鮮豔欲滴的紅玫瑰在手中。
白衣仙人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一大團紅花又怔愣了。
裴焱將花遞到他面前:“送給你。”
白衣仙人更是疑震,轉目看他:“為什麽送我花?”
裴焱挑眉看著他,笑得無比真誠、坦蕩:“這是在你的幻象裡,我會送你花當然是因為你想讓我送你花。”
孤塵仙君:“……”
白衣仙人接過了花,拿在手裡看著,一臉“我腦子可能有點不正常”的表情。
接下來他更懷疑自己腦子不正常了……
因為裴焱又拿出一對戒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訂情信物,我給你戴上。”
訂………………情……信物。
孤塵仙君的臉色一下子極為僵硬,看著裴焱,一副又錯愕又震驚完全懵住了的表情。
裴焱垂著眼睛不看他,硬生生憋住了笑,壯著狗膽將他的左手牽了起來,但見五指修長,冷白如玉,牽起的那瞬有感些微的涼意從他的指尖渡了過來,清寒懾人。
不知道是仙的溫度,還是他的溫度。
他拿起戒指回望孤塵仙君一眼,然後一臉自然地把戒指往白衣仙人中指上慢慢套進去。
“訂情之後,你可不許再找別人了~”
孤塵仙君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臉上的表情幾度變換,最後定格在了“我的腦子大概被門夾了”這一個表情上。
“我呢?”裴焱嘴角高高揚起,理所當然地看著他:“你不是也應該給我戴上?”
孤塵仙君拿著戒指的手有點抖。
裴焱看著他眉頭緊擰,垂目看著自己拿在手裡、樣式陌生但十分精致的戒指,又看看裴焱的手,再抬頭看手的主人……表情複雜以極、猶疑以極、呆震以極。
就在他猶豫半晌、遲疑不定、躊躇反覆之後,終於將戒指移近裴焱的手,要幫他套進去的時候,面前的人突然揮散成了一團白霧。
眼前穿著一襲淡綠長衫的人就像平素裡一樣安靜,只是雙目緊闔,臉色越來越慘白。
他握在手裡的白玉簫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映成了鐵青色,兩隻手都在微微發抖,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可怕的場景。
橫公魚“吧唧”親了他一口,他卻仍是沒醒,嘴唇亦微微顫抖起來,一臉極力忍受又再難忍受、即將到達崩潰或爆發邊緣的痛苦之色。
橫公魚便狠狠吸了一口氣,鼓起圓滾滾的魚肚子,捧緊他的臉又親了一大口。
魚泡泡順利地吹進了面前的人嘴裡,但人還是沒醒。
橫公魚疑惑地拿魚鰭拍他的臉:“給了你兩個提神醒腦的魚泡泡了哇!!你怎麽還不醒!!!”
不過……
好香的梨花糕的味道哇!!!!
它忍不住捧著無念的臉聞了又聞、吸了又吸……
好香好香!!!喜歡~~~
頓時忘記了扒到他臉上的本來目的,它花裡胡哨的大尾巴不停甩動,無比歡快,聞著面前滿滿的梨花香漸漸有點眼冒綠光……
理智……不,它本來就沒什麽理智,終究沒能佔勝對梨花糕的渴望,橫公魚擺動大尾巴的同時突然張開魚嘴、朝著無念臉上“吧唧”就是一口。
嗯………………不是親……是咬_(:3」∠)_
無念疼得一個激靈,幻境裡熊熊燃燒的火與木,猛地揮散成一片白霧,轉瞬消散在了他眼前。
無念睜開眼來,便見一條大花鯉抱著自己的臉在啃……………………
這個同樣很驚悚,自己可能還沒從幻陣中醒過來。
他這樣想著,待要重新閉上眼,便感這魚滿口的尖牙越發用力,自己的臉皮都快被它咬破了。無念本能地伸手抓住了它。
橫公魚被他握在手裡“撕”了下來,才醒過神來……懵懵地看著無念好幾秒。
然後對上面前之人沉靜冷淡的眸光……魚眼便一睜,大尾巴歡快地甩動起來:“哇!!!魚兄他四哥你醒啦!!!”
橫公魚待要如法炮製地去“親醒”無憂,便被無憂一巴掌呼了開,小女娃兒臉色青白,好像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拍開了什麽,只是一睜開眼就趔趄著退了一步倒摔在地,看著洞穴前方,半晌沒吱聲。
無念接住了橫公魚,垂眸看了她一眼。
橫公魚再到無歡面前,想要跳過去扒住他的臉親一口……就被無念製止了:“他的話,不必親了。”
橫公魚納悶:“那我怎麽弄醒他???”
水雲君抬起手中白玉簫:“我來。”
橫公魚正待不解,便見無念一簫敲在了流風君頭頂的神庭穴上。
目瞪魚呆。
流風君恍恍惚惚的醒了過來,臉色很是難看,半晌才抬起頭看了看身處的洞穴周遭。
向前一看,他一眼就看見了與孤塵仙君兩額相抵、氣息相拂、距離極近,一見便覺舉止親昵曖(ai)昧至極的無淵。
眼中寒芒一掠,不動聲色地唾棄不恥了一記,又轉目移向了呆坐在地的無憂。
眸中驚疑之色浮起,他正暗自打量,眼角便瞥見一抹黑影在洞徑不遠處一閃而過。
“有人。”幾乎同時,無念猛地回頭向方才閃過黑影之處看去,臉色沉冷:“陌生的魔息。”
他們追著霧魔來到困魔穴深處,霧魔的氣息已然不算陌生,陌生的魔息便指不是霧魔,是另外的魔。
無憂聽見無念的話微微回了點神,掙扎爬起,蒼白著小臉往後看:“在哪?”
就在她回頭的一瞬,一把彎月型魔刀飛旋而來,速度極快地從無憂和無念面前馳過,向洞穴深處的白衣仙人徑直飛去。
二人瞬間瞠目,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便見魔刀臨頸,離孤塵仙君只有一寸。
就在無念、無憂驚震呼喝不及時,抵在白衣仙人額頭上的裴焱猛地醒神,一把推開了面前仙人,同時自己急往後退。
但魔刀已到面前,退已不及,裴焱抬手一擋,鮮血濺出,魔刀狠狠嵌進了裴焱小臂之中。
“艸!”裴焱罵了一句:“真他媽疼!”
“哥!!”無憂衝了過來,臉色煞白。
“魚兄哇!!!”橫公魚也急忙跳了過來。
洞中簫聲一起,數朵白梨花突然從無念手中白玉簫中幻化而出,飛旋著朝洞徑不遠、擲來魔刀之處馳去。
白衣仙人恍了一下神後,迅速清醒,抬頭看向了面前的裴焱。
魔刀嵌入之後迅速消失,是被刀主人收回去了。唯余傷口和血留在裴焱手臂上,隱隱可見黑色的魔息在快速滲入傷口中。
孤塵仙君冷面上前執起裴焱的手一拂,鮮血立時褪淨,他手中出現一個白瓷小瓶,撥開便往裴焱黑氣繚繞的傷口上灑了些。
哪知原還能忍受的裴焱被他手中仙藥一灑,黑氣雖散,但整個手臂也猶如火燒,劇痛鑽心。“我艸!這是什麽藥?!”
白衣仙人一震。
猛地驚醒過來,仙藥雖能淨化魔息,但亦能侵蝕妖氣,故而只能予人予仙,妖、魔皆不可用。
他迅速化出水柱,將敷上他手臂的仙藥悉數洗淨,隻以仙力將他傷口周圍剩余的魔息驅散。
撥了撥唇,白衣仙人看他一眼,又飛快移開了目光,半晌才道:“對不起。”
本來疼得抽氣不已的裴焱乍聽,愣了一下,隨之快速抬頭看向面前仙人。
但見他擰眉肅目,素來冷冽冰寒的眸光微微有些浮動,輕側目避開了自己……便眉眼一揚,眼中灼亮,笑望於他立時哄道:“沒事,小傷而已,一點都不疼。”
作者有話要說: 指著孤塵:請把我老婆是個妖默讀三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