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亙在冷硬如磐石鑄鐵一樣的千機墓前,青翠繁茂的密林顯眼至極。
裴焱三人循著簫聲而來。
因知疚槁丁⑽弈睢⒑峁魚在一起的灰衣青年是魔非人,故三人趕來時有鞘樟擦似息,不想正聽到無歡肆無忌憚的言語。
無憂當場將他狠抽了一頓。
裴焱看在一旁,一臉的焦躁。
教訓的時間久了,白衣仙人微擰眉,冷冷與裴焱道:“你還不過去。”
裴焱正有此牽大步走向被無憂蛟尾卷起,又欲摔向地上的流風君。
無念看著無淵背影,也覺眼下上前製止無憂、一行人先行正事要緊。
於是他竟魯鞠刪便見無淵朝著流風君走過去,抬腿就是一腳。
水雲君無念:“……”
孤塵仙君:“……”
兄妹倆聯手將無歡狠揍一頓,打完警告道:“再敢這樣偷施暗算,坑害自己人,下次就不是打一頓可以解決的了!”
說完將鼻青臉腫、受傷不輕、狼狽無比的無歡大力拽過來。
語聲轉而焦急:“我們趕緊去找蠢魚!”
無念竟魯鞠刪都靜了三秒,之後無念開口道:“跟著我,我能找到它。”
不多時幾人來到鐵鑄丘陵的背面。
此處迷霧甚濃,便如無物,但無念指著丘陵冷硬的石面便道:“它在這裡面。”
孤塵仙君看罷,伸手於空中快速畫一字訣,推向石面。
刹時石面斑駁脫落,很快露出一方洞穴石門,石門上刻著丹砂為墨的三個大字:困魔穴。
“這裡是困魔穴,那那個人……不是,那個魔豈不就是……”裴焱馬上道。
“霧魔醉音君。”白衣仙人接了他的話。
一仙四妖快步入內。
洞中幽深廣闊,洞徑極多,兩壁的岩石呈暗褐色,像凝固起來的血,摸起來冷硬緊繃,微微有點發燙。
無念卻能在滿洞不知前路的路徑徑詞抑瀉斂恢突旱乜觳角靶校似乎洞裡悶熱潮濕的空氣竟多的岔路都未能干擾他分毫。
直到走到一方洞穴前。
一股蔥、薑、蒜加在一起爆炒的香味伴著難聽至極的歌聲迎面而來。
五人站在洞穴(xue)口,便見洞內灶台、桌椅齊全,鍋碗瓢盆、筷子杓子應有盡有,角落裡還有釀酒用的的陶鼎、大口樽、漏缸、陶甕。儼然一間非常生活化的廚房。
而那灰衣青年——已然恢復了灰白發色、琉璃眼的霧魔醉音君,正一邊哼歌一邊翻炒鍋裡的蔥、薑、蒜。
灶台邊,橫公魚在他手旁上竄下跳:
“加點酒!對對!!再加點醬油!!對對!!!小紅椒切了沒呀???”
“沒切?!做魚怎麽能不放小紅椒!!這樣不好吃!!!我來幫你切!!!”
幾人:“……”
裴焱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臉,有點心累地喊了。“蠢魚……”
一魔一魚聞聲回頭,歌聲嘎然而止。魔頭似乎沒想到他們這麽快這麽毫無聲息地就到了自己“家”裡,愣在原地,一隻手機械地翻著手裡的炒鍋,一時沒回神。
橫公魚則是興奮地跳轉過身,揚著握在右邊魚鰭裡、正切小紅椒的菜刀歡快地喊了:“啊!!魚兄你們來啦!!!坐下來一起吃飯吧?!!!”
眾:“……”
它有點像女主人……而不像一條即將被下鍋的魚。
片刻後一仙四妖一魔一魚圍坐在一桌。
桌上是無念炒的幾盤小菜,菜旁是醉音君拿出來的幾壺小酒。
孤塵仙君冷冷看著坐於面前的霧魔,幾度欲拔劍,被裴焱牢牢壓住了袖口。
“是這樣……”裴焱啄了一口小酒,語氣隨塹潰骸拔頤羌熱蛔下來好好談了,那就好好談。”
醉音君拿著筷子吃著菜:“我不是守墓人,千機墓的鑰匙沒有,封印(yin)心魔池找我沒用。”
“你還是想要我們去找絳畫仙君。”裴焱看著他道:“我已經注塹攪耍前後兩次,你都在引導我們去找絳畫仙君。”
醉音君的筷子停了一下。半晌才道:“是。”
“可是絳畫仙君已經失蹤三千年了。”裴焱放下酒杯:“要麽他已經出了什麽峭猓要麽……”頓了一下,他續道:“他自己躲起來,不想讓人找到他。”
“不可能!”醉音君握著筷子的五指一緊,“與我道別時,他說不日便回。他定然想回,卻無法回來。”
無憂呵呵了一聲:“‘不日便回’,‘不日’了三千年~~~”她呵完眼疾手快地從橫公魚筷子底下搶走了最後一筷子胡蘿卜絲。
“啊!我的胡蘿卜絲!!!”一張魚嘴裡明明已經塞滿了菜,看見胡蘿卜絲被夾走橫公魚還是忍不住慘呼一聲,大大的魚眼裡滿是垂涎。
幾人都沒怎麽吃,一桌子菜基本全是被無憂競峁魚吃掉。二人……不是,一妖一魚都吃得津津有味。
橫公魚三口兩口咽下嘴裡的菜轉向無念:“你做的菜超好吃!!!”言下之撬還想吃。
水雲君神色始終淡淡的,聞言也沒什麽表示,直到被那雙垂涎不已的魚眼緊盯了半天仍然沒有轉過去的撬跡他才慢慢補充了句:“下次。”
“大花鯉”頓時魚眼一亮,對著他狂甩花裡胡哨的大尾巴。
醉音君看了出言諷刺的無憂一眼,半晌才道:“無論你們怎麽說,我堅信他會回來……他說了他會回來。”
“所以你就一直守著他給你的錦盒在等絳畫仙君繼續回來守墓?”裴焱看著他問。
“呵。”醉音君放下了筷子:“你們果然也知道錦盒了。”他的眼神頓時幽冷起來:“是不是也要我打開錦盒給你們看一看?”
裴焱正色道:“我們來此的目的是封印(yin)心魔池,絳畫仙君托你保管的錦盒裡很可能放的就是千機墓的鑰匙。這個他跟你說過嗎?”
醉音君冷漠搖頭:“沒有。他隻說‘幫我保管一樣寶物,我下次來了跟你取,誰也不許給,也不可私自打開,此乃我日後傳世的至寶。’沒有明言盒子裡是什麽。”
無憂便問眼前的魔頭:“那那個盒子裡是千機墓的鑰匙嗎?!”
醉音君回望她,滯聲良久,道:“不是……不知道。”
無憂驚奇:“是不是還是不知道???”她突然把眼睛一瞪:“你不會真的聽了他的話沒打開過吧?!三千年都沒打開過?!!”
醉音君冷面:“是又如何!”
幾人:“……”
居然有這麽老實的魔?
“我與他乃是知交好友,答應了的話,豈會不算數?”醉音君道:“如果你們也是想要我打開錦盒,亦或把錦盒交出給你們,也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便告訴你們,斷無可能!”
“你身上的魔毒呢?”裴焱便道:“我們有辦法解你身上的魔毒,只要你……”
醉音君轉目回望裴焱,極為蔑視地打斷了他的話:“想要我以違背諾言來換取苟且偷生,做夢!”
他說這最後兩個字時,孤塵仙君的眉已經冷冷擰起。
裴焱道:“我們並不是想要帶走錦盒,如果錦盒裡不是千機墓的鑰匙,立刻便會歸還於你。”
醉音君仍是毫不猶豫地拒絕:“做夢!我不會打開錦盒!他沒回來之前誰也別想打開錦盒,更別想從我手中拿走錦盒!”
裴焱便歎了一口氣:“你這樣死守一個承諾,萬一是錯的呢?”
霧魔冷笑:“那就一錯到底!我答應的事,無論善惡是非,即便是死,也不會失信於他……對錯,又算個屁!”
言至此,幾人都已知道無法再談,眼神幾度交會。
下時錦屏靈藤“唰”的一聲飛馳而出,迎面將霧魔牢牢捆住。
孤塵仙君冷道:“不交,便自取。”
醉音君大笑一聲,睜目道:“你們如此廄殼潰又有什麽分別?!”
“為了封印(yin)心魔池,結束墮魔之地心魔群舞之象……”裴焱站起來道:“就只能得罪了。”
“我早已料到!”他極為厭惡地看罷幾人一眼,便是一聲冷笑,下時被錦屏靈藤捆住的身體突然化作一片濃霧,瞬間揮散。
錦屏靈藤猝然落地。
灰白色的濃霧朝著洞口竄出,又向洞中其他洞徑飄散竄去。
白衣仙人指劍而出,卻都從霧中穿過,隻得收劍。
裴焱看了驚奇道:“如此狀態竟好似奈何不了他?”
難怪他能憑一己之力在這墮魔之地守此錦盒三千年。
“追吧!”裴焱道一句,幾人朝著竄入其他洞徑內的霧魔追去,很快到了困魔穴深處。
身旁兩側深褐色的洞岩好似一下子推遠了,幾人回過神來便發現前方灰白色的濃霧不知何時變成了紫紅色,心神本能地一凜,未及深思,眼前景色驀然一變。
無憂轉頭四顧,卻發現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她正狐疑,便見前面走來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四周的景物也慢慢補齊,跪滿了或熟悉或陌生的臉孔。
這裡是……妖宮。
一個黑甲長衣的高大男人牽著一個小女孩正從她面前走過。
“妖王殿下,九公主殿下。”所到之處,所有妖侍、妖從都低頭跪下,向他們行禮。
小女孩自豪地仰頭看身旁高大的男人:“父王!他們每次見到我都跪!”
妖王暗薊一把將小女孩——也就是她抱了起來:“我的憂兒是除了厭兒之外唯二傳承了本王血脈的妖,你是強大的蛟,他們不過是些弱小的螻蟻之輩,跪你是應該的。”
小女孩大眼晶亮地被男人抱起,臉上滿是驕傲:“因為我強大,他們弱小,所以他們應該跪我!”
妖王不容置疑地看著她:“對,因為你強大,他們弱小,所以他們應該跪你、臣服你、受你支配、匍匐在你腳下,這就是弱小的妖應該呆的地方。而強大的妖,理應被他們恐懼灸ぐ藎享受支配他們的樂趣,將他們牢牢踩在腳底下。”
小女孩忽閃著大眼:“父王是說!強大,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妖王眼中炙亮,面帶微笑,毫不猶豫地回她道:“我的憂兒非常聰明。對……強大,就可以為所欲為!”
畫面一轉。
她仍舊被父王抱在懷裡,小手指著蜷縮在地上的七皇子。“父王,我要他的魚鱗玩嘛~”
父王對她笑得仍舊很慈愛:“不能要別的東西玩了?魚鱗對魚等於人身的皮,你要他剝一塊皮給你玩?”
小女孩覺得理所當然。
剝一塊皮怎麽了?像他這樣無能又弱小的妖不是理所應當臣服於她、被她牢牢踩在腳底下嗎?
她比他強大,所以她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呀。只是剝一塊皮又有什麽不可以?
“對呀對呀,我就是要他那金色的人皮玩呀!”
父王看著她搖了搖頭,語氣仍舊很溫柔:“那好吧。”
她毫無感覺地看著最寵她的父王用妖力罩住地上弱小又無能的七皇子,逼他現出原形。
而這個理應是自己七哥的人還真的非常非常弱!只是那麽點妖力強壓,竟然就能讓他手腳都開始抽搐萎縮……真的好弱啊。
無憂覺得自己踩死他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但是這時候一個穿著水藍長裙、長得特別漂亮的女人跑了過來,撲在弱小又無能的七皇子身上,不顧一切地幫他抗住了父王的威壓。
她說:“求陛下放過淵兒!離歌、離歌願代淵兒為九公主獻上金鰭魚鱗!”
她好煩啊。
無憂想:我想要拿來玩的明明是這個最弱小、最無能的七皇子的鱗片……反正他這麽弱,就是用來給強大的她靖竿踔配享樂的呀,這個女人跑出來幹嘛?!
但是看著這個女人趴在弱小又無能的七皇子身上,一副完全不肯起來的樣子,無憂鬼使神差地呶著嘴,點了頭:“那好吧,她的也一樣。”
其實根本不一樣,她跑過來想要踩的就是這個整個妖宮最無能最弱小的七皇子,拿他的魚鱗去告訴自己宮裡那些陪她玩的小妖們:看吧!弱小的妖就是會被她為所欲為~~~
可是為什麽這個女人要跑過來多事?
真煩。
頓時無憂把玩著手裡金燦燦的魚鱗,也沒覺得有多好玩了。
她被父王抱著離開七皇子的寢宮,百無聊賴地回頭,就看見那個漂亮女人將地上縮成一團的七皇子緊緊抱在懷裡,用比父王跟她說話時還要更溫柔的聲音對那個無能的七皇子說:“沒事了,娘在這裡,不怕。”
娘?
娘是什麽??
因為她是他的娘,所以她不嫌他弱小?即使這個七皇子無能成這樣???
娘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想要介紹一下無憂熊孩子心理的由來,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