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醫館。
匾額古舊, 其上字跡飄逸秀麗,應該是個女子寫的。
小男孩跑上前用力地推開了醫館大門。
裴焱看了一眼匾額,跟在小男孩後面走進了醫館, 賢王殿下和紅珠跟在他身後。
入內先是大堂,有賣藥的櫃台, 此刻正有人在櫃台後面抓藥,聽見門被推開, 嚇得抓藥的手一抖, 回頭看見小男孩, 才松了一口氣。“這是?”
“是仙人!!我、我等到了仙人!仙人答應來救我妹妹!”小男孩激動道。
裴焱想說自己不是仙人, 他們三個裡就沒一個是仙……
但小男孩的話剛一說完, 櫃台後面跑出來一長串的老弱婦孺, 看見他眼睛就亮, 跪下就喊:“仙人!真的是仙人!!!”
這就信了?還一臉篤定?
裴焱心道:我真不是。
“男的長這麽好看!肯定是仙人!!求仙人救救我們孩子吧!!!”
裴焱:“……”原來你們是這樣判斷的。
裴焱三人便被他們簇擁著進了醫館後面的院子。
院子裡燒著很多小泥爐,泥爐上架著大大小小的藥罐, 幾十隻之多。
院子後面則是一排整齊古舊的屋子,其內正傳出或高或低的哭聲、啜泣聲和哀歎聲。
“仙人來了!!”小男孩邊喊邊跑進了最中間的屋子裡。
十幾個屋門應聲被推開,從內湧出更多婦孺來圍著裴焱又跪又拜高喊仙人, 叫他救命。
這給裴焱的壓力很大。一他不是仙人;二他要是救不好呢?!
所幸救人還是比較順利的。
裴焱跟著他們入屋後看見一排躺倒在小床上的女童,紅珠上前給她們把了把脈。
“你還會醫術?!”裴焱震了個驚。
下瞬想起來:哦對!探靈時注意過, 她說想學,公主就叫太醫院的禦醫輪流來教她。
“失血過多, 傷元虛弱,昏迷不醒, 多日不食,又更虛弱,吊著一息。”
紅珠說完裴焱就把帶來的固元補血之丹拿出遞給她。“固元補血的, 你看怎麽用?”
讓婦孺煮了大桶清水提來,紅珠倒出幾顆丹藥揉碎了撒在水裡:“一人一碗,喝完再把脈。”
裴焱和賢王站在一旁看著她忙活,不由得連連點頭:還是女孩子細心啊!要是換他們肯定一人塞一顆了事。
裴焱:不過上百個孩子呢!我這一瓶丹藥都不夠!
賢王:有幾個孩子喝一碗就醒了,吃一整顆恐怕反而受不住。
等他們忙完之後……錯了,等紅珠忙完之後,所有女童都已醒來,看起來神色明顯好轉。
所有婦孺老小又跪下來對著他們又跪又拜。
這次裴焱安心受了:“咳……好說好說……本仙不喜歡被人跪,你們都起來吧~”
這種救人被跪被喊仙人的感覺!其實挺爽的!
紅珠和賢王看著他:“……”
這時院中突然跑來一名老者,拄著拐杖氣喘籲籲,一入院中便對著眾人喊道:“來了!太白山的仙人來了!孩子們有救了!”
還跪在裴焱面前的眾人一愣。
裴焱亦愣:太白山?
下瞬便見那老者身後緩緩走來幾名白衣飄然的仙人,一個個背負長劍,環佩懸腰,肩墜白色祥雲玉扣。
裴焱看罷,忍不住道:“雖然他們穿得人模人樣,但說實話,我對太白山印象不怎麽好。”
賢王站在他身側,聽見不解:“為何?”
公主府地牢中。
“鏘——”的一聲劍吟聲響起,孤塵仙君一劍貫穿了那屍鬼的嘴,另一隻手一把提起地上癱軟的無憂縱身就往後退。
那隻血目屍鬼將頭往外一扯,就著孤塵劍把自己的嘴削開了一半,然後伸出利爪就想去撕兩人。
孤塵仙君已然看見了地上被撕裂的定身符,提劍一邊擋一邊往後縱,步步後退。
血目屍鬼爭先恐後地撲向他們。
孤塵仙君一隻手提劍一隻手抱緊無憂從地牢中飛縱出來。
鬼王掠步而至,看見緊隨孤塵仙君身後追出來的十幾屍屍鬼,面上一震。
“定身符定不住它們。”孤塵仙君急道一句,抱著無憂就往公主府外縱掠。“快走!”
那些雙目通紅的屍鬼緊跟其後,追著孤塵仙君竟也施展起了輕功,速度絲毫不遜地撲向仙人懷裡的無憂。
鬼王凜色,反手取下背上朱纓長-槍直刺過去。“你等先走!本王斷後。”她說罷縱身而起,一槍貫頸將那追得最近的血目屍鬼挑了下來,摔至地上,又持長-槍對準其他血目屍鬼。
孤塵仙君頭也不回地縱身而遠,將無憂帶出公主府又縱出百十步。
至此懷中的小蘿莉才似醒神過來,突然抓住孤塵仙君衣袖就是一聲大哭:“嗚哇——混蛋孤塵仙君!!給我的定身符根本沒用!!故意坑我!!我要叫我哥再也不理你——”
孤塵仙君震了一下,眉間輕擰,回頭看了一眼公主府,匆匆將她放下:“尋一處藏起,等我們出來,我去助她。”
公主府前圍蕩的所有屍鬼都湧進了府中。
再加上那定身符定不住的十幾隻血目屍鬼……鬼王危矣。
孤塵仙君提劍就往公主府中折回去。
無憂看著他縱掠而起,毫不猶豫地躍回了圍滿屍鬼的公主府中,忍不住急聲喊道:“瓊華公主就在地牢裡!那些血目屍鬼聽她的話!”
白影離去同時“嗯”了一聲。
公主府內。
孤塵仙君一入內便被眼前之景驚震住了。
地牢入口處,滿地屍鬼碎肉亂爬,那十幾隻血目屍鬼在不停噬咬府外湧進來的屍鬼。而那眼仁翻白、此前遊蕩在公主府外的近百隻屍鬼則前赴後繼井然有序地和那些血目屍鬼周旋,逐漸成圍攏包抄之勢,將血目屍鬼暴起的攻擊一次次壓回去。
鬼王已然掠身在了遠處,看見孤塵仙君縱身折回,眸裡一閃而過的驚詫,隨即縱身過來與他匯合。
“公主府外這些白目屍鬼與地牢中湧出的血目屍鬼不是一路。”鬼王近身道:“它們便似一支軍隊,想殺血目屍鬼。”
孤塵仙君也已看出來。白目屍鬼進退有度、配合默契,確實就如同一隻受人指揮的百人軍隊;而血目屍鬼撲咬嘶殺極為強悍,只不過一直在各自為戰,全無配合。
“瓊華公主就在那間地牢裡。”孤塵仙君道:“血目屍鬼聽命於‘她’。”
鬼王便看著牢牢守在地牢入口處的血目屍鬼道:“如此,白目屍鬼想殺的,會是血目屍鬼還是公主殿下?”
孤塵仙君和鬼王掠身高處看著兩隊屍鬼撕殺,冷聲:“或許都。”
鬼王亦已想到。
觀戰未久,白目屍鬼的圍攻被破開,血目屍鬼以一戰十極為悍勇,饒是白目屍鬼配合默契、攻守皆備還是奈何不了那十幾隻血目屍鬼,有不少都被其撕碎咬噬吞下了腹。
白目屍鬼雖也噬咬,但主要還是以武功為主,不久便敗下陣來。
孤塵仙君與鬼王便見白目屍鬼往後開始撤退,同時仰首齊聲嘶嚎。
嚎聲清晰響亮,借以這些屍鬼的內力能傳出數裡。
二人同時想起了小男孩說的:“自從那壞公主被抓起來之後,皇城裡每晚都屍鬼嚎叫,然後皇城外面就會走來更多屍鬼……”
孤塵仙君迅速回頭看向城牆方向,隔著層層疊疊的樓台高閣隱約能見骨影幢幢由遠而近。“有屍鬼在被它們叫來,從北面。”
鬼王道:“便似援軍。”
它們已經打過好幾仗了,敗了就叫更多援軍來。為了殺死血目屍鬼和瓊華公主。
由此可以看出白目屍鬼確實是一個軍團,背後鬼數難計。
近百白目屍鬼都打不過那十幾隻血目屍鬼,由它們守在地牢入口處公主暫時無虞。
孤塵仙君想到無憂。“我們先退。”
鬼王沒有異議,和他一起縱身掠出了公主府。
二人身影剛離,那十幾隻湧出地牢的血目屍鬼便往回退,長長的打了幾十道結的頭髮從地上拖回之後,赫然露出了一具倒在地上的血目屍鬼的屍體。
屍體被長-槍貫頸,仰面躺在地上,一雙血紅的雙目睜得很大,四肢已經僵硬。
那之前向公主府大門撤出的白目屍鬼突然一齊停下,猛地看了過來,其中一隻雙目顫動了一下後,突然變成了黑色。
原本渾噩的眼神立時因那一雙清幽明亮的黑目顯出深沉睿智之色,它向後返回,走路的姿勢也一改此前屍鬼一慣的飄忽遊蕩,變得沉穩輕緩,低頭俯看地上血目屍鬼的屍體,它突然開口問了:“是誰殺了它?”
聲音醇厚幽遠,有如鍾鳴回響,透著濃濃的古韻,溫雅而醉人。
此前血目屍鬼湧出地牢時,最先衝入府中的一名白目屍鬼蕩回他身後,也開了口,聲音嘶啞肅敬:“回軍師,是方才逃走的一名女鬼。”
男子之聲沉靜幽遠,帶著點殤和寂,隱約透露出宿命的執著:“人皇戰戟在她手裡,須為吾主奪回。”
白衣仙人縱身到了之前放下無憂的長街一角,落地卻不見無憂。
鬼王見孤塵仙君面上雖仍是冰冷無緒,眉間卻已明顯透出憂色。
“無憂!”孤塵仙君與裴焱一般地喚了一句,冷目凝聲。
因為無淵殿下,知其與雪陽君兄妹之情不假,孤塵仙君連待雪陽君不假顏色之態都已隱隱改變。
鬼王不由多看了白衣仙人一眼。
下瞬便見孤塵仙君轉目掃向一處,白影立時越過屋頂高牆縱了過去。
是另一條街。
無憂聽聞喚聲幾分不可置信,正半信半疑地向原先那條街跑回來。
孤塵仙君和鬼王先後落在她面前。
無憂看見孤塵仙君大步朝自己走來,立時想起自己之前罵他的話,心裡有點怵:“本、本公主剛剛看見又有十幾隻屍鬼遊蕩著往公主府方向去了,是從城門方向飛進來的……”她的蛟目敏銳,就小心藏著跑到更近的一條街上來數了數。
孤塵仙君蹙著眉,俯視著她沒說話,下一瞬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他伸手過來的時候無憂本能地縮成了鵪鶉。
但下瞬殺妖如麻的神經病仙君並沒有把她怎麽樣。而是像裴焱時常抱她時那樣,將她提了坐在一側手臂上圈護著。
“去醫館與他們匯合。”孤塵仙君道一句,便抱著無憂手執一張尋蹤符朝裴焱三人所在的位置縱了去。
鬼王隨行於後。
無憂版鵪鶉縮在孤塵仙君懷裡有點發懵。
許久之後她恍然大悟:哥哥的美色果然是無敵的!
醫館門前,孤塵仙君抬頭看了一眼匾額上的“文氏”兩字,輕蹙了一下眉。
下瞬推開醫館大門往裡行入,未幾步,在大堂與後院連接的拱門處駐了步。
無憂此時走在他腿邊,蹦蹦跳跳地朝裡喊道:“哥!哥!!我們探完過來找你們啦~!!”
說完正待往前,突然被孤塵仙君喝住:“站住。”
無憂本能地一怵,立時站定,一動不動。“???”
鬼王亦止步,打量起院中。
藥味很濃,卻不見熬藥的小爐。鬼王再看院中角落,果然見得很多被打碎的小爐和殘藥、炭木。
她亦已凜目。
下瞬之前被他們救下的那個小男孩從院子最中間的屋子裡鑽了出來,向他們跑近幾步,有點結巴道:“你、你們來啦?仙……之前的仙人都在屋子裡,你們怎麽不進去?”
孤塵仙君一直凝視前方的視線轉而看向他,語聲很冷:“你做了什麽?”
小男孩被他問得一懵。臉色迅速慘白。
孤塵仙君重又抬頭看向小男孩身後的那間屋子,語聲更冷:“或者你與他們五人一起做了什麽?”
屋中提劍而伺,已然等候許久的五道身影眸中皆一震,各自對視一眼,眉間都擰了起來。
“可能比之前那妖還難對付。”
院門處站定不動的無憂便看見五道白影手提仙劍從對面的屋子裡推開屋門走了出來。她愣了愣:仙人?
白衣青簪,肩墜白雲玉扣——太白山的仙人。
五位仙徒一字排開,站在院落那頭看向三人。
“一妖一鬼……”言罷心驚:此鬼鬼氣好強!定為厲鬼!
驚懾罷,再看中間面冷如霜的白衣人:“還有一……仙?”且額印朱紋,竟似還是天境仙人!
仙徒之首不由打量起洛寒州,語聲肅正:“閣下也是仙道中人,為何與妖鬼為伍?”
同時暗暗心驚:果然探不出他的仙力,當比我等五仙加起來還要深厚!
其中一位仙徒注意到了他左右肩上所墜黑色鐵蓮樣式的環扣,再看背上所負黑劍,立時傳音於師兄弟們:“白衣墨劍、朱蓮額印!他肩上還有羅浮山的標志!他難道是那位仙君?!”
“不可能!”仙徒之首冷睇無憂一眼,立時道:“若是羅浮山孤塵仙君,怎可能與妖物為伍?”
他們私議罷,仙徒之首再看洛寒州,便冷肅道:“此前有妖在此禍亂人心,可是與你等一起的?”說是你等,但目光所及只有洛寒州一人,明顯一幅與妖、鬼無話,隻與同道中人還能相談一句的清高冷傲模樣。
孤塵仙君聞話看向面前太白山仙徒的眼神已冷,隻寒冽無溫地與他們吐了三個字:“他在哪。”
五位仙徒看他語氣不善、面色冰寒,便也寒了聲音:“身為仙人卻助紂為虐,還妄想假扮羅浮山孤塵仙君,可知那位仙君有妖魔劊子手之稱,絕不可能與妖物與伍?”
“我再問一遍,他在哪?”孤塵仙君語聲更冷。
仙徒之首亦冷道:“閣下既然執迷不悟,就休怪我等不念同道之誼了!”言罷提劍便刺來。
劍還未至,鬼王迅速與身側仙人道:“屋中妖氣不存,無淵殿下恐怕已經被他們帶走了。”
孤塵仙君立時會意,拔劍相抵的同時“嗯”了一聲。
對方頓時察覺了他執劍不含仙力,更無劍意,輕易便能被自己劍中仙力震開。當即一聲冷笑:“看似仙力深厚,卻如此不堪一擊!如此也敢假扮孤塵仙君!”
另有兩名仙徒已經持劍對上鬼王,亦是輕蔑道:“這女鬼也是!全只是看著強!”
隻憑凡人之力如何與仙相鬥?
二人皆是且戰且退,步步往後。
下時便聽一聲清脆響起,語聲冷肆:“你們再動,我就宰了這小孩!”
五名仙徒一震,回頭便看見那不曾留意的小女娃妖將他們派出引妖物入屋的小男孩抓在了身前,手上一把妖骨匕首緊緊抵著小男孩的脖子。
仙徒之首厲喝:“妖物!膽敢害人性命!”
“收劍後退,否則我就在他脖子上扎個窟窿!”無憂大眼裡滿是張揚肆意的狠意,一如妖之本性。“你們不是仙嗎?能不能不管凡人性命呢?!”
幾名仙徒氣得發抖:“卑鄙無恥!果然是妖物!”
那小男孩被無憂一隻手勒住脖子用刀抵著,已然嚇得大哭:“仙、仙人救我!”
仙徒之首一道縛仙索朝洛寒州扔了過去,頓時將其縛住:“放虎歸山,遺患無窮,更加容你們不得!”
孤塵仙君本可避開,但想到裴焱又未避,隻不再抵抗地被他們抓了。
鬼王見之便也受了對方的符籙緝鬼繩,看著無憂往外揚了揚下顎。
無憂會意,面色不改,左右看了一眼兩側逼近過來的仙人。“既然如此,我便與他同歸於盡!”說著手中妖刀一轉,狠狠劃過身前小孩的臂膀。
頓時鮮血飛濺。
小男孩疼得哭求:“嗚嗚嗚……救我……仙人救我……”
“你!”仙徒之首見她抬手就要再扎一刀,臉色頓時鐵青:“妖物膽敢放肆!快住手!”
無憂冷冷哼了一聲:“這小孩恩將仇報,我哥為了救他妹妹才跟他過來,他卻跟你們一起害我哥!”她轉動手中匕首直指小孩喉骨:“我劃他這一刀都算輕的!”
“兒啊!我兒啊!!”院中那頭的屋子裡猛然衝出來一個婦人,跪下便向五名仙徒求道:“求求仙人救救我兒!救救我兒!!”
無憂馬上勒著那小男孩就往外走:“不許跟上來!否則我馬上扎死他!”
五名仙徒想要追上去,都被那婦人哭求著抱住了雙腿:“仙人先保住吾兒性命吧!”
“妖物無情!又如何還會留你兒性命!”仙徒之首斥一句馬上推開婦人追了上去。
出來醫館卻已難尋妖跡,只在另一條長街巷道裡發現了左手筋脈被挑斷的小男孩流著血被嚇昏在地。
——無憂甩開他時冷冷道:“我哥從不害人你卻害他!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我便廢掉你一隻手叫你好生記住!”
“竟然隻挑斷了一隻手筋。”追過來的幾名仙徒詫異道。
與此同時。
東靈皇城,皇宮內。
東靈皇帝於靈陽正殿召見太白山來的仙人。
等了少許,便見幾名長劍負身的白衣仙人押著三人一起入了正殿。
靈武皇帝一眼看見了被押在其中的二子賢王與瓊華身邊侍女,神色震了一下,抑聲:“這是?”
裴焱抬眼看見這位東靈皇帝,也震了一下。時在紅珠識海中眼見他親眼觀公主受刑時,面色雖悲愴,但身形風貌尚佳,氣色不差,此刻隻過了兩三日,竟似蒼老了十歲……眉眼之間滿是沉痛與倦意。足見其對公主的心疼。
幾名仙人回看大殿上的人界帝王,輕揖了一禮。
而後其中一名仙人道:“我等入了皇城後,發現他們三人冒充仙人迷惑百姓,故將其拿下了。”
三人之中,賢王這時跪了下來:“父皇!”
靈武皇帝指示身旁宮人扶他起身,從殿上走了下來。“你不是在中洲島上嗎?怎麽回了皇城?這又是怎麽回事?”
幾名仙人聞言,立時凜色蹙眉。
賢王恭聲道:“回父皇,因知三皇妹出事,兒臣便從中洲島上向上神請辭趕回。”賢王將被捆妖繩所縛的妖界七皇子示意於靈武皇帝:“這位是妖界雨凌君,在六界學院中與三皇妹同住一個寢院,此次是特地為救三皇妹同行而來。”
靈武皇帝有些驚震:“你……你知道瓊華的事了?朕特意壓下了你的信,你又是如何得知?”
紅珠跪下道:“是奴婢趕回了中洲島,因公主在六界學院中與雨凌君交情不淺,故奴婢去往中洲島上求他來救公主。”
靈武皇帝立時看向了二人中間的藍衣之妖,不由得滿目希冀:“……你是來救棠兒的?”
裴焱還未應聲,便聽一側一名仙人立時駁道:“一派胡言!若是六界學院的各界翹楚,怎可能輕易就被我等捆妖繩所縛,他分明不過是一隻妖力淺薄、名不見經傳的小妖罷了!”
裴焱擰了眉:“上神不準其他五界中人擅自插手人界帝王之事,只有封印法力才容許我等來此。”
裴焱看了那仙人一眼:“我那把刀是上古妖刀萬劫,你們收過去的時候難道看不出來嗎?”
賢王立時點頭:“便是如此。”
“看出來了,又如何?”突然一聲從殿外行來,幾分悠冷:“不過更加證實你是一隻妖而已。”
“妖又如何!”之前就是被這聲音的主人以仙力製服,裴焱聽到他的聲音立時怒道。
“是妖,自然就輕信不得。”一名玉冠垂絛、祥雲滾袖、氣質脫俗的白衣仙人在眾人注目中踏入了靈陽殿。
兩側押住裴焱幾人的仙人立時躬身俯首向他行禮:“師父。”
靈武皇帝看行入殿中的仙人一身肅穆清正的仙氣,不由更加肅然了兩分。
來人未看裴焱,徑直入殿面向東靈皇帝揖了一禮:“太白山前任山主丹陽仙君之徒,號丹霞,應山主之命予國主回信,並前來相助處理公主與屍鬼之事。”
東靈皇帝立時謹聲應下:“有勞丹霞仙君了。”
“呵,原來是丹陽仙君的徒弟。”裴焱一聽就道:“難怪不是好人。”一個變態能教出什麽好人。
誰知下一刻,白衣凌然一揚,丹霞仙君回身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你說的什麽?你再汙蔑家師一句試試。”
裴焱臉上一麻,嘴裡一股鹹腥味,懵了一瞬。
下瞬回過神來……
“我艸你媽!”
“呵,下賤的妖物。”丹霞仙君抬手又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了過來。
便見紅衣往前一移,紅珠擋在裴焱面前替他挨了這一巴掌,“啪”的一聲清脆響起,回蕩在靈陽殿內。
裴焱雙目一瞠,震聲:“紅珠!”
紅珠嘴角亦沁出血來,她把臉轉回,面上沒什麽表情。“不能讓殿下挨打,是紅珠求殿下來救公主。”頓了頓,她又道:“紅珠習慣了,殿下不必在意。”
裴焱頓時比自己挨了耳光還要憤怒,冷冷凝目瞪視丹霞仙君。
“你怎麽不說了?”丹霞仙君迎視著面前之妖目中冷意,語聲悠淡:“這樣看著本君,是以為本君會舍不得把你這雙妖目挖出來祭奠先師麽?”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來推一下我之前完結的那篇《我家夫人是武林盟主》,不是黑歷史,還挺驕傲的~前六章不要跳!不笑你來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