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小院, 樂小義懶懶翻了個身,身旁人默契地伸長胳膊,將她攬進臂彎。
吳拓敲響屋門, 低沉的聲音順著門縫穿了進來:“少宗主, 該起了,宗主和老宗主等您去劍宏殿議聯盟之事。”
姬玉泫睜眼醒來,掃了樂小義一眼。
樂小義並未聽見門外人聲,粉白的臉頰微微暈紅,睡相慵懶, 半點沒有要醒的意思。
昨夜貪歡,體內真氣本就因為一場大戰耗損一空,再與姬玉泫折騰到半夜,筋疲力盡, 實在困倦難當,想必短時間內是醒不來的。
姬玉泫遂仿著樂小義的聲線叫吳拓去劍宏殿傳話, 言道自己昨日內傷未複, 今日行動不便, 叫祁劍心和閻雲清不必等了, 他們兩位做決定便好。
吳拓不疑有他,帶著姬玉泫的話離開承義軒,此後小院也無人打擾。
樂小義這一覺睡到日曬三竿。
睡飽睡足之後,舒舒服服地睜眼, 姬玉泫還在她身邊,倚著床頭翻看一本書冊。
她翻身圈住姬玉泫的腰肢,聲音軟糯地問:“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未起,一直在這兒。”姬玉泫應道,玉白的手指輕輕拂開樂小義額前凌亂的發, 露出那一雙水潤瑩然的杏眼。
樂小義打了個呵欠,臉伏在姬玉泫腰側,像隻貓兒似的蹭了蹭。
姬玉泫腰間敏感,被她這樣蹭兩下,癢酥酥的,不由按住她的手,嗔怪道:“醒了就起來,別亂動。”
樂小義繼續環著姬玉泫的腰,聞言不以為然:“又沒什麽事兒,幹什麽起那麽早?”
姬玉泫睨她,再斜眼掃過窗外金燦燦的陽光,冬天日頭比較晚,可這會兒天色也大亮了,還有陽光灑在窗欞上,她呵一聲:“你管這叫早?”
樂小義一聲咳,訕訕吐舌:“昨兒個累著了,賴會兒床怎麽了?”
姬玉泫挑眉,戲謔的眼神忽而變得揶揄起來:“樂少宗主是受累了,多睡會兒也是好的。”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句話一語雙關,樂小義小臉兒刷的一下紅透,偏生還是她自己先開的頭,頓時羞得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她粉拳擂了下姬玉泫的肩,自己掀開被子欲起身,結果入目盡是斑駁紅痕,從白玉般的脖頸到腰後,甚至大腿內側都有痕跡。
反觀姬玉泫,雖然沒有起身,但裡衣已經好好穿在身上,擋住了衣衫下曖昧旖旎的風光,比之樂小義看起來從容多了。
樂小義喉頭梗住一口老血,臉色爆紅,不依不饒地追著姬玉泫再補了兩拳,這才翻身下床,以極快的速度穿好衣裳。
這時,姬玉泫方說起剛才吳拓來過之事。
“什麽時候?”樂小義邊系衣帶邊問。
姬玉泫想了想,那時天將微亮,便應:“一個時辰之前,我以你傷勢未愈,需要打坐療傷推辭,你有空了去問問吧。”
樂小義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聞聲甚至沒有抬頭,繼續系好衣帶,隻道:“知道了。”
說起祁劍心,樂小義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將日前發現祁劍心的異樣告訴姬玉泫,姬玉泫神色微凝,聞聲凝眉思量,點頭道:“你的猜測應該沒錯,霍氏魔血恐怕不簡單,盡管短暫壓製了祁前輩體內的魔毒,但誰也不清楚還有怎樣的後患。”
“霍氏之人奸邪,就是不知道藥尊者和洛家主能不能替他醫治。”提起這件事,樂小義的心情也不愉快,當初霍燁從她這裡換走一滴心頭血,害她元氣大損,她隻當公平置換,若能換得祁劍心恢復如常,她是心甘情願的。
豈料這霍氏不道義,本身霍燁這種人就不該跟他講什麽道義,是她自己輕信於人,倒也怨不得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祁劍心傷勢的確有好轉,但那滴魔血卻是一個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突然爆發的隱患,得抓緊時間讓祁劍心意識到問題,尋找解決的辦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已至此,心態還是放得平和一些,急躁無用。”姬玉泫叮囑樂小義,萬事不可操之過急,之前樂小義急於和霍燁交換魔血,以及後來屢次獻出自己的血液救急,都是不穩重,過於急躁的表現。
樂小義理虧,不敢與姬玉泫細辯,另起了個話題:“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姬玉泫率玄天宮眾撤離六州,將六州范圍內的所有眼線和棋子送給樂小義,對樂小義而言自是如虎添翼,但姬玉泫不再統領這部分勢力,必然會對日後的一些行動造成影響。
就算有樂小義幫襯也不行,至少不會像從前那樣方便。
這件事姬玉泫早就想過,而且經過深思熟慮,並非一時興起。
“這次去南蠻你也看到了,姬玉樓還賊心不死。”姬玉泫道,“南蠻只有三個分堂,如今已叫我收入囊中,但除南蠻之外,北冥也有他們的勢力,而且北冥更接近西龍宮,要收復那部分玄天宮比較吃力。”
所以大禹這邊她沒有多的精力關注,反正大禹現在內亂,各大皇子之間彼此消耗,短時間內難以統一,玄天宮所需的情報還有別的途經可以獲得,暫時也用不著姬玉泫做什麽。
聽完姬玉泫的安排,樂小義心生欽佩,心說自己若有姬玉泫才智十之一二,一路走來也不至於吃那麽多苦頭。
樂小義安安心心地從姬玉泫手中接過玄天令,她與姬玉泫早已不分彼此,姬玉泫給她什麽,她就接著,就算是六個大州,她也沒皺一下眉頭。
出門前,姬玉泫取出一物朝樂小義扔來,樂小義探手一接,入手一枚小小的玉匣,正是先前姬玉泫從她手中借走的神龍璽。
借神龍璽讓太子放松警惕,趁機將之除去,神龍璽已然起到了應有的效用,便該物歸原主了。
樂小義接過神龍璽,問:“你今日待在山上,還是要走?”
姬玉泫聞言笑了:“怎麽,你都不出言留我的麽?”
“哪能?”樂小義跟著笑,“我巴不得你留下來一直陪著我才好。”可她知道不可能,便也不作肖想,倘若姬玉泫真願留下來陪她三五天,她便當是得了寶貝般,能開心一兩個月的。
小嘴兒越來越甜了,倒是比以前會說話。
可惜姬玉泫還真有要事在身,這會兒玄天宮雖然撤出六州,但一些後續事務還要打理,大部分都能交給她手下的人,卻還是有部分分堂交接事宜,得她親自出面才行。
姬玉泫的沉默已告訴樂小義答案,她撇了撇嘴,皺著鼻子輕輕嘖了聲,姬玉泫便笑起來:“好了,你快去忙,忙完了早些回來,我明日再走。”
樂小義喜出望外:“當真?”
“我幾時騙過你?”姬玉泫為樂小義的質疑感到受傷。
豈料樂小義不給面子:“還說呢,就你最常騙我。”
近些年還好,以前沒相認的時候,還有小時候,姬玉泫慣會騙樂小義了。
姬玉泫自打耳光,臉上掛不住,乾脆把樂小義掃地出門,樂小義小人得志,哈哈笑了一路。
她從臥房出來,先去了探望了左雲琴。
左雲琴已得知昨日變故,也獲悉先前外邊傳的風言風語都是流言,她旁的倒不在意,唯一擔心的是樂小義的傷勢,一見樂小義就關切地問詢昨日一戰是否傷到哪裡。
“娘親不必擔心,一些小傷罷了,養些時日便好。”樂小義笑容真切,經過一夜修整,臉色也恢復了紅潤,左雲琴瞧著確實比閉關之前要好一些,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樂小義在左雲琴院子裡待了一會兒,聽說左詩萱和洛青鳶都去了劍宏殿,與祁劍心等人商議結盟之事,樂小義想起姬玉泫的提醒,便也未在院中久留,問候過左雲琴就以要參加結盟會議為由離開了。
昨日一戰後,約有二十來個宗門長老留在劍神宗欲商談結盟,加上原先就已決定結盟的左氏、洛氏、炎刀門等宗門世家,聚集在劍神宗的高手代表了西南六州六成以上的力量。
樂小義來時,結盟事宜都已商談得差不多了。
當長老高聲通傳樂小義抵達劍宏殿,殿內落座的高手竟有十數人下意識地站起來,緊張地望向廳門外。
左詩萱、洛青鳶等也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向門邊。
樂小義踏步進入劍宏殿,廳內之人齊刷刷地朝她看過來。
她自己知道自己因為什麽遲到,這會兒眾人目光迎接,樂小義心裡有些不自在,耳尖悄悄紅了,但臉皮倒是練了出來,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只有極為熟悉她的幾個人才能分辨出她細微的神色變化。
左詩萱和洛青鳶昨日見過姬玉泫,自然而然猜到樂小義為什麽害羞,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種意料之中的默契,均露出兩分盈盈笑意。
在場就屬左詩萱與樂小義最為親厚,連祁劍心都比不得,她主動起身,朝樂小義招手:“樂少宗主,請上座。”
樂小義被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燒得面皮滾燙,若換做從前,這會兒臉上早紅了。
她心道,左表姐還好意思笑她,躲了洛師姐那麽久,現在倒是笑得開心,等什麽時候被洛師姐吃乾抹淨了,看她還笑得出來!
樂小義心裡哼哼,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叛徒”她是當定了。
左詩萱被樂小義遙遙瞪了一眼,隨即就見樂小義的視線意有所指地瞅向洛青鳶,她頓時心領神會,明白了樂小義這意味深長的眼神裡飽含的深意。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