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義仗著自己受寵, 無賴耍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到底是自己寵出來的,姬玉泫一個爆栗敲在樂小義腦門上, 此事便算揭過。
南蠻氣候潮濕, 經常下雨, 樂小義來那天運氣好,白天一整天都清清爽爽的, 到了晚上, 嘩啦啦的急雨敲著木屋的門窗, 雨水的氣息透過窗戶的縫隙鑽進屋子裡,既濕且涼, 炭盆燒了一整夜。
樂小義身體不好,手冷腳冷的, 睡不暖和,夜裡翻來覆去,躺在被窩裡還打哆嗦。
姬玉泫把她摟在懷裡,牢牢圈住不讓她亂動,再覆住她的雙手, 用自己的體溫替她暖著手腳,直至後半夜,樂小義才睡實了。
外邊雨急, 路也不好走, 馬車走不了南蠻的山道,只能徒步,姬玉泫望著窗外大雨,眉頭越擰越緊,雨停之前, 她們都得在這村裡待著,得等個豔陽高照的好天,走到下一個村莊落腳。
樂小義嘗了甜頭,感覺冷了就往姬玉泫懷裡鑽,睡得迷迷糊糊的,還會說兩句夢話。
姬玉泫輕輕撫著她腦後柔軟細密的青絲,把她不小心抖到被子外面的腳重新蓋好,再掖住被角,合上眼也睡一會兒。
早上樂小義在姬玉泫懷裡醒過來,抻了個懶腰,感覺骨頭都睡酥了。
“還睡嗎?”姬玉泫問她。
樂小義嘴上說著不睡了,腦袋卻埋進姬玉泫的臂彎兒,在姬玉泫胸前香香滑滑的肌膚上用力親了一口。
“胡鬧!”姬玉泫輕嗤著拍了下她的腦門,樂小義樂得咯咯直笑。
在姬玉泫發火之前,樂小義手腳麻利地從被窩裡鑽出來,等姬玉泫追出來,她身上衣服已經套好了,只不過穿得急,亂糟糟皺巴巴的,沒有好好整理。
姬玉泫掀開被子起身,望著樂小義一臉無奈,這人越活越回去了,幼稚。
“過來。”她朝樂小義招招手。
樂小義知她不再玩鬧,便乖巧聽話地行至床邊。
姬玉泫替她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將亂糟糟的衣帶重新系好。
低頭忙活的同時,她小聲對樂小義說:“不出意外的話,這幾日外邊都會下雨,我們等雨停了再走,你身體不好,就待在屋裡,莫出去沾染寒氣,知道了嗎?”
樂小義聽這話,從中聽出了幾分別的味道:“你要出去?”
姬玉泫理好她的衣襟,抬頭微微一笑:“還有些事兒需要處理,南蠻這邊我鮮少過問,但有些人以為天高皇帝遠,便生了不臣之心,我既然來了,就一並處理了此事,以絕後患。”
“會有危險嗎?”樂小義問。
“還好吧。”姬玉泫說,“我帶一位長老去,不會有什麽大問題。”說著,她搓了把樂小義的臉,軟軟的,摸起來特別舒服。
她口中所說的長老,應是其中一位無垢境的前輩,另外一人想必是要留在此地看護樂小義。
樂小義想了想:“要不你把二位前輩都帶上,我這兒反正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話說到一半,瞅見姬玉泫的臉色,樂小義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立馬改口:“你務必小心仔細些,什麽時候能回?”
姬玉泫揚起的眼睫透出些笑:“順利的話今晚就能回來。”
“若是不順利呢?”樂小義追問,眼神裡透著股倔勁。
“不順利的話,明天也能結束了。”姬玉泫行事素來穩妥,她說到的,斷沒有失誤的可能。
“那好。”樂小義捧起她的臉在她眉心落下一個清淺的吻,“我等你回來。”
屋外雨稍微小一些,姬玉泫便動身出發,樂小義聽話沒在外面去沾染寒氣,一個人坐在屋裡,推開窗戶透氣,找了本書來看,一坐便是整個上午。
下午外面的雨更大了,樂小義不時抬頭,視線穿透濃煙似的雨幕,望向姬玉泫去時走的那條山道,及至暮色漸起,壓住了明亮的天光,滂沱大雨下寂靜的村莊一點點沉進昏暗的夜幕中,姬玉泫依然未歸。
樂小義起身去前廳用了點今晨的鮮果,又在獸皮墊子上躺了一會兒,再睜眼便是後半夜了。
姬玉泫還沒回來。
樂小義翻了個身,再去窗外看了一眼,山道上依然空空寂寂,沒有見到歸來之人。
若等到天明,姬玉泫會回來嗎?
屋外有無垢境的高手守著,吳拓和沈元兩位長老則於旁邊的屋舍下榻。
樂小義打了個呵欠,困得不行,但沒有姬玉泫在,她睡不好。
等著等著,實在困乏,樂小義像昨天一樣,趴在廳裡的矮幾上睡過去,天將蒙蒙亮時,屋門吱呀一聲開了,樂小義立即醒來,回頭就見姬玉泫款款行至幾前,伸手將她抱起來。
“一直在等?”姬玉泫問。
樂小義窩進她懷裡,貪婪地吸了一口姬玉泫身上柔軟的花香,聞言輕輕嗯了聲。
她聞到花香中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你受傷了?”
“沒有。”姬玉泫好笑地拍她的臉,“是別人的血。”
樂小義將信將疑:“真的?”
“你不信我?”
樂小義唔了聲,沒說不信。
沒幾步路,姬玉泫把樂小義放到床上,樂小義以被窩冷為由,環著姬玉泫的脖子拽著她一同躺下,而後五指飛快拉下姬玉泫的衣帶:“我來檢查一下,萬一有傷你自己都沒注意到呢?”
姬玉泫失笑,樂小義檢查她的傷勢是假,順手亂摸佔她便宜才是真,她也不惱,任由樂小義上上下下“檢查”,等樂小義賊心包不住了,獠牙要露出來的時候,她快準狠地封了樂小義的穴。
“!”樂小義杏眼圓睜,呆住。
姬玉泫笑出聲,摟緊樂小義盈盈一握的腰肢,舌尖舔過她白裡透紅的耳廓,在圓潤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下。
“檢查完了,我沒受傷,是不是該有點獎勵呢?”姬玉泫的聲音裡帶著撓人心扉的鉤子。
溫熱的呼吸拂過樂小義的柔白的脖頸,樂小義體溫迅速升高,手腳回暖不說,個別敏感的地方也起了異樣的反應。
許久未與心上人如此親密,樂小義很快軟成一灘水,意識渾渾噩噩,僅剩的一點矜持也在姬玉泫灼熱柔軟的吻掠過肌膚時潰散一空。
顧惜著樂小義孱弱的身子骨,姬玉泫未折騰太久,舉止輕柔地將樂小義送上雲端,待其飄飄而落,水霧彌漫的眼睛裡重聚兩分清醒,她便起身稍事清理。
再躺下,樂小義主動朝姬玉泫靠過去,整個人揉進她懷裡。
姬玉泫攬著樂小義的肩,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背,哄她入睡。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午後,窗外雨還未停,姬玉泫這兩日都不用出門,便陪著樂小義在屋裡虛度光陰,看書、寫字、處理奏報,日暮便雙雙鑽進被窩,待第二天天色大亮又再起來。
姬玉泫每日會給樂小義喝一碗湯藥,樂小義不知道這湯藥是用什麽熬的,隻覺得苦,喝完舌根都是苦的,再衝進肚裡兩大碗清水,依然苦。
可姬玉泫讓她喝,她就得喝。
這麽養著,樂小義的身體漸漸好轉,不如剛來那會兒懼怕寒氣了,至少可以到屋外的長廊上轉一轉。
這天姬玉泫又接到一封急報,臨時要出去一趟,天不亮就走了,煎藥的任務落在玄天宮那位無垢境長老曲權身上。
樂小義在屋門前墊了張小毯子,待那瘦瘦高高的無垢境前輩端著藥碗來,樂小義問他:“前輩,你可知少宮主每日讓我喝的這藥裡面都有什麽?為什麽這麽苦?”
曲權長老聞言回答:“這藥補氣生津,用的盡是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若說苦,想必是那五品並蒂青蓮心。”
原來這藥裡藏著蓮心,還沒喝呢,樂小義已經感覺到那苦味兒糾纏著她的舌尖。
但姬玉泫用在她身上的藥無一不是價值連城,樂小義若怕苦不喝,卻是辜負了姬玉泫一番心意。
她歎了口氣,捧起藥碗咕嚕咕嚕兩下灌進肚裡,曲權隨即遞上一個清水袋,還有一小碟糖糕。
這是姬玉泫走之前交代好的,給樂小義喝藥,必然要佐上清水給她漱口,糖糕蓋過舌尖上的苦味。
曲權從未見過姬玉泫對誰如此細致周到,自樂小義決定前往南蠻,但凡關乎樂小義的,姬玉泫所有事親力親為,生怕叫那樂少宗主受了半點委屈。
長老對姬玉泫所行雖覺不解,但也依言照做,看著樂小義塞了一口糖糕,眼睛依然望著屋外不見盡頭的山道,心想:但願這樂少宗主,莫要辜負。
今日姬玉泫回來得早,但她一進屋,樂小義便嗅到一縷極重的腥風,這與先前姬玉泫清理身上沾染的血汙後殘留的味道不同,是鮮明的,有血從傷口中不斷溢出而產生的血腥氣。
樂小義當即變了臉色,眸子沉了下來。
她扶住姬玉泫,疊聲問道:“是誰傷你?發生了何事?”
姬玉泫本來不欲叫樂小義擔心,可她身上有傷,必然瞞不過樂小義的耳目,隻好無奈吐出實情:“藥神谷出事了,不救神醫遭到刺殺,雖然沒有傷及性命,但藥神谷因此封谷,不接待來客。”
“我今晨得到消息打算過去看看,我們的人剛到谷外就被攔住遣返,回程途中又遭到神秘勢力襲擊,他們用毒十分厲害,我未能覺察空氣中無色無味的毒煙,中了招,因此吃了點苦頭。”
好在他們人多,而且隊伍中有無垢境的大能,方能破出重圍,回到村莊。
但是,這批人馬都中了毒,若短時間內尋不到解藥,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