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義率先躍上擂台, 向姬玉泫拱手:“玄天宮少宮主既有這等雅興,在下自當奉陪,素聞少宮主劍法以奇詭聞名於世, 在下倒想見識見識,到底多厲害。”
“少宗主的劍法才叫玉泫心馳神往。”姬玉泫斜眸輕掃, 眼中似有萬般風情, 含情脈脈,叫周遭一乾青年才俊神魂顛倒。
樂小義唇邊漾起溫和不失禮的微笑,眸色幽微, 右手按住思泫劍的劍柄,左手朝前一招:“少宮主,請。”
姬玉泫慢條斯理地沿著石階登台, 手腕一甩,將樂小義相贈的那把雙屬性次五品寶劍光明正大地拿出來,揚起臉微微一笑:“少宗主可要小心了。”
吳拓立在一旁, 看這戲癮上身的二人,臉得繃得非常緊才不讓自己笑出聲。
做在場唯一一個知情人,好辛苦。
姬玉泫話音一落, 立即毫不客氣地動手,在她拔劍的瞬間樂小義眼中笑意便消失了。
情歸情,劍歸劍, 難得與少宮主切磋,她便也該拿出誠意來。
思泫劍相較姬玉泫手中寶劍,品質稍次一些, 但這場比試並非生死相搏,樂小義自認實力遜姬玉泫不止一籌,縱使自己全力出手, 對方也能在關鍵時刻點到為止。
招式一動,擂台上便只剩兩道殘影,快得幾乎無法捕捉。
修為在丹元境之上的弟子還能勉強從中窺出一兩分劍意,而自身修為在靈元境的,只能勉強看個熱鬧。
姬玉泫的劍法的確爐火純青,但若光比劍法,沉心此道的樂小義則更勝一籌。
你來我往劍,樂小義一劍蕩開姬玉泫姬玉泫刺到她面門前的劍尖,反手一劍直取姬玉泫的咽喉。
這一劍平平常常,中庸之劍,毫無銳氣,卻在下一瞬劍尖舔血,在姬玉泫閃避時刮過她的肩,鮮血頃刻間沾濕了同樣鮮紅的長裙。
樂小義愣了下,出招動作因此遲滯一瞬。
“急報!有神秘人強闖後山禁地!”一名劍影衛闖進劍宏殿偏廳,飛快行至擂台下,向吳拓匯報後山險情。
吳拓面色一寒,劍影衛的聲音很小,但避不過樂小義的耳朵,她猛地回頭,看了那劍影衛一眼,又側首瞥向姬玉泫尚在流血的左肩與她臉上意味深長的笑臉,心尖猛地一顫。
樂小義招式頓住的當口,姬玉泫回身一劍,劍刃刺進她的肩,位置與樂小義剛才傷她的地方一模一樣。
下一刻,姬玉泫抽劍回身,自擂台上一躍而起,徑直將劍宏殿的穹頂破開一個洞,走之前還朗聲笑道:“樂少宗主,玉泫聽說來參加劍酒會之人都能帶走一份厚禮,那玉泫便不客氣了!”
樂小義望著劍宏殿屋頂破開的大洞,眉心微微斂著,方才的訝然震驚消失無蹤。
“少宗主!”吳拓神態張皇,比台下觀戰之人更震驚地望著樂小義肩上的傷。
經吳拓一提醒,樂小義長出一口氣,低頭瞅了眼肩上暈開的一片血跡,抬手封穴,遂快步走下擂台,回身對眾賓客道:“在下有要事在身,便失陪了。”
劍宏殿眾賓客議論紛紛,卻沒有誰敢在這時留樂小義。
樂小義出劍宏殿後直奔禁地,途中有劍影衛送來新的情報,說劍神宗內突然有多位長老叛變,皆在方才闖入禁地。
“禁地內可有傷亡?”樂小義問。
“回少宗主的話,傷亡倒是沒有,因少宗主提前做了部署,柔殿下和嶽姑娘都沒事,但……”劍影衛話未說完。
樂小義追問他:“但是什麽?”
劍影衛咬牙長出一口氣:“但是,何姑娘被帶走了。”
“什麽?!”樂小義兩眼一瞪。
“何姑娘被帶走了,您留下來看護的那位,趁亂帶走了何姑娘。”他似乎預料到樂小義聽到這句話後會如何震怒,但當時留顏無念在禁地也的確是樂小義的主意。
樂小義眉心一擰,臉色難看極了。
的確是她出的主意,後來意識到姬玉泫要挑事時,她做了諸多部署,沒曾想還是棋差一招,疏忽了顏無念這個小角色。
她總算不過姬玉泫。
或許這也是姬玉泫這個女人的魅力所在。
樂小義沉著臉不說話,那劍影衛不敢久留,免得觸了樂小義的眉頭,便告了聲退。
不多時,樂小義與吳拓二人趕至禁地,此事禁地內一片狼藉,留有許多交戰後的痕跡,其中數軒轅柔和嶽晚秋休養的那間屋子最為凌亂。
反而是何雲露靜養的那間屋,基本上沒什麽交手的痕跡。
樂小義深吸一口氣,懊惱地擰起眉。
玄天宮的人已經悉數撤退,樂小義猜到了,這批人必然是上次清剿的時候遺留下來的。
姬玉泫把他們全部暴露出來,有用的全帶走,沒用的,樂小義也有了不得不除掉他們的理由。
可是,姬玉泫為什麽要帶走何雲露?她的目標難道不是軒轅柔麽?
樂小義費解極了。
“吳長老,立即派人去追。”樂小義攥緊拳頭,想起梅如君那天晚上說的話。
四神獸與神星不睦。
因為何雲露也是神星,所以沒能帶走軒轅柔,便順走了何雲露麽?
樂小義心中揪成一團,未注意到她肩上的傷不知何時又裂開。
吳拓喚了她一聲,囑咐道:“少宗主,傷勢要緊,還是先把傷包扎一下吧。”
樂小義收回視線,與禁地內休整的懷法打了照面,遂行了一記合十禮,向懷法問了一聲安。
懷法也參與了攔截,可當時她的注意力也在入侵禁地的神秘人身上,並未注意到從後邊偷跑出來的顏無念,但她覺得何雲露被帶走,自己多多少少有些責任,一見樂小義,便歎:“是貧尼疏忽了。”
樂小義搖頭:“此事與師姐無關。”
懷法隻當她說的是寬慰之言,無奈苦笑,從袖中掏出一封未署名的書信,遞給樂小義:“樂師妹,此乃方才貧尼在何師妹房中發現的,當是顏無念所留。”
樂小義掃了信封一眼,心知留信者另有其人,但她並未將自己的想法道出,隻雙手接過信封,朝懷法頷首。
從禁地出來,吳拓沒忍住,喚她:“少宗主……”
“嗯?”樂小義扭頭。
吳拓欲言又止。
樂小義忽然笑了,在吳拓疑惑的目光中,小聲歎道:“吳長老不必擔心我,我只是在想,每次下棋我都贏不了她,你說她這個人,為什麽那麽聰明呢?”
這話吳拓沒法回答,好在樂小義似乎也沒有等他說話,她揚起手裡那封信,裡面的內容她大概已經猜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