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義聞言一愣, 隨即一張粉撲撲的小臉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紅起來。
小泫太壞了!又給她下套!
樂小義吭吭哧哧吐不出一個字來,剛才沒想那麽多的時候說得倒是順順溜溜的,然而一但將表態變成了表白, 這話說出口的難度直線上升。
姬玉泫好笑地看著她面紅耳赤的模樣, 偏著頭不說話, 但她的態度顯而易見。
樂小義心知逃不過, 臊得臉紅心跳, 不敢看姬玉泫的眼睛,低頭小聲哼哼:“我心悅你。”
姬玉泫笑眼彎彎,見好就收, 省得撩過了某個小傻子惱羞成怒。
她驀地靠近, 閃電般在樂小義的唇角親了一口。
樂小義隻覺唇上一涼,姬玉泫已退開了, 同時,還有一句柔軟的笑語猝不及防鑽進樂小義的耳朵, 再侵入她心裡:“妾亦心悅於君。”
撲嗵——
心裡重重一跳,仿佛有煙火猝然炸開, 樂小義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啊啊啊啊啊!!
一道尖叫在她心裡回蕩,震得她兩隻耳朵嗡嗡直響。
腦子裡一片空白, 無法思考, 什麽都想不了, 只有姬玉泫那一句溫柔的告白和美好到如天仙般的容顏。
親耳聽見姬玉泫說這句話,和看見信紙上的字跡感覺是不一樣的。
樂小義總算明白為什麽姬玉泫老愛逗她說難為情的話,她現在就為姬玉泫一句話魂飛天外了。
她何德何能?
忽然, 樂小義眼前閃過一道紅光,腦子不太清醒的樂小義看都沒看清就做了決定。
然後下一瞬,金光突起,四周景色一變。
樂小義大驚失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金光消散後,她就回到了南院南三閣自己的小房間裡。
剛表白完眼前的人就不見了,姬玉泫看著突然亮起的金色光陣哭笑不得。
以她對樂小義的了解都猜不到那一瞬間樂小義的心理活動是什麽,還以為樂小義是不是過於難為情,所以逃跑了。
姬玉泫無奈地搖了搖頭,反正沒多久又能見面,下次再逗她,看能不能哄樂小義多說兩句好聽的話。
樂小義坐在書桌前,神情沮喪,追悔莫及地趴在桌上頹了好一會兒,感覺內心受到了巨大打擊,但一想起姬玉泫用那帶鉤子的聲音在她耳邊說心悅,她就什麽難過都沒有了,美得幾乎要上天。
啊!
她為什麽老是捅簍子?姬玉泫會怎麽想她啊?會不會覺得她是故意躲開的呢?
樂小義懊惱,一個人在書桌前糾結不已,手指無意識地卷著額前一縷發,再用力一點說不定就能把那縷頭髮拔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樂小義總算找回一點理智,現在她一個人在這兒愁也沒法子,只能下次和姬玉泫私下見面的話再解釋了。
和小泫私下見面……
嗚。
樂小義雙手掩面,用力搓了搓發紅的耳朵。
還有個事兒等著她去解決呢。
樂小義想起放在何雲露那兒的信,旖旎的心思立即散得乾乾淨淨,苦惱極了,抓耳撓腮也不頂用。
“這可怎麽辦呢?”樂小義嘟嘟囔囔地哼道。
姬玉泫可是給她出了個難題。
若何雲露對她沒什麽心思倒也罷了,她只要臉皮厚一點,耍耍賴就過去了,就算何雲露不理解她和姬玉泫之間的感情,她也相信何雲露不會把她的秘密說出去。
可……
萬一姬玉泫沒說錯呢?
雖然樂小義心裡覺得這件事兒不可能,但姬玉泫向來比她敏銳,她說是,那可能性誰也說不準。
她是真心拿何雲露當朋友,她們畢竟也是一起經歷過數次生死的交情,她要怎麽做才能不太傷害到何雲露呢?
樂小義很為難,長籲短歎半天,終於下定決心。
東西肯定是要要回來的,如果何雲露當面問她那信是怎麽回事,她就如實回答吧。
何雲露若對她真有別的想法,那這事兒要說徹底不傷害她是不可能的,長痛不如短痛,總比讓何雲露在她身上空耗心思要好,她得跟人把話說明白了,免得耽誤了人家。
樂小義起身,準備換身衣裳就出門。
就在這時,房門咚咚咚幾聲響,樂小義一愣,這敲門的節奏有些耳熟。
何雲露?
樂小義倒抽一口冷氣,怕什麽來什麽,她還沒準備好啊!
可沒該面對的始終得面對,樂小義認命地歎了一口氣,挪步去開門。
房門拉開,門外果然是何雲露。
樂小義一臉尷尬,緊張地滾了下喉,擠出一個笑臉來:“你傷還好嗎?要不進來說話吧?”
何雲露眼眸閃爍了一下,眸間似有朦朧的淚光。
樂小義被何雲露盯得心裡發毛,沒聽到回應,也沒見何雲露挪步,再看何雲露眼裡的水霧,樂小義一顆心開始往下沉。
以前她是沒往這方面想,可姬玉泫說過後,再聯系何雲露的反應,她心裡那點否定的決心也動搖起來。
怎麽辦?
沒等她思量出結果,何雲露卻驀地笑起來,落落大方地開口:“你有東西落我這兒了。”言罷,自袖口取出那封信。
封口已經開了,除此之外,一切完好。
“對不住,因為信上沒有署名,所以我拆開看了。”她說著,將信遞給樂小義,“還給你。”
“哦。”樂小義愣愣地接過書信,何雲露的反應讓她有點懵。
何雲露深吸一口氣,兩眼水瑩瑩地看著她,小聲說:“她是你的……”話沒說完,但樂小義聽明白了。
那個她所指為誰,樂小義心知肚明。
樂小義有點難為情,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同樣小聲卻堅定地開口:“心上人。”
她從未與誰像這樣介紹過姬玉泫,那是她的心上人。
何雲露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眨眼又恢復正常,她深深地看了樂小義一眼,縱使心裡有許許多多的疑問,可她明白她什麽也不該問,也沒有資格問。
從這一刻起,她和樂小義的關系止步於朋友,不可能再進一步了。
值得慶幸的是,她的心意還沒來得及挑破,她們還能是朋友。
可她也不再會有開口的機會了。
何雲露臉上的笑更加燦爛,只有這樣才能製止隨時可能滑落的淚水,她還不能掉眼淚,因為她的話還沒說完。
“恭喜你。”她說,“萬望和樂無憂,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從姬玉泫寫給樂小義的信和姬玉泫帶走樂小義時的態度何雲露不難知道,樂小義和她的心上人兩情相悅。
“謝謝。”樂小義好看的眼睛彎成兩道小月牙。
何雲露走了,沒讓樂小義送她出去。
樂小義關上門,在門後站了會兒,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還是沒弄明白何雲露到底怎麽想的,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樂小義關好門窗,將失而復得的書信取出來展開。
這次的信很短,只有一句。
——寒梅初開,雪滿銀山,一壺清酒,洗不盡相思愁。妾泫留字,思君盼複。
字跡娟秀又瀟灑,正如姬玉泫其人。
愁悶一掃而空,微笑不知不覺爬上她的嘴角。
何雲露緩步走在離開南院的路上,這條路她以後可能就不會再那麽常來了。
樂小義的話說得足夠明白,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不再去打擾,也不要讓自己再沉淪,把一切交給時間,讓時間衝淡相思,將那個人從自己心裡一寸一寸地拔去。
哪怕這個過程會很痛,可她別無他法。
“何師妹?”迎面而來一道聲音將何雲露驚醒。
她駐足抬眸,見左詩萱站在不遠處,正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何雲露這才驚覺,她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了。
“左師姐。”她吸了吸鼻子,試圖止住哭泣,可酸痛的眼眶跟本無法阻止洶湧的眼淚。
左詩萱走過去,遞上一條手絹。
何雲露接過,啞著聲道了句“多謝”。
“一起走走吧。”左詩萱主動提出邀請。
何雲露沒吭聲,隻哽咽地點了點頭,她現在也需要一點別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說是走走,就真的只是走走,她們並肩走在偏僻的林間小道上,左詩萱什麽也沒問。
何雲露感激於她的體貼,左詩萱好像一直是這樣,從認識那天起,她就一直那麽溫柔,從不急言厲色,也不驚慌,永遠從容不迫。
哪怕身陷困境,她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何雲露曾一度很羨慕左詩萱的從容,羨慕左詩萱能那麽親近地與樂小義相處,可沒想到,樂小義心裡念的,卻是她們想都想不到的人。
怎麽又想起樂小義了呢?
何雲露苦笑。
她抬頭看了眼天色,不知何時已日落西山了,她無緣無故佔用了左詩萱將近兩個時辰的時間。
左詩萱便在此時看向她,臉上帶著溫暖柔和的微笑:“不介意的話,你遇見了什麽困難,可以和我說說。”
何雲露咬著唇搖了搖頭,隻道:“今天多謝左師姐。”
左詩萱沒追問,複提議:“我送你回西院。”
兩人在西院大門外分別,左詩萱站在路口,看著何雲露的背影徹底消失,這才轉身往回走。
樂小義把姬玉泫寫給她的信收進木盒子裡放好,打了水進屋清理乾淨衣服上的血汙,收拾停當了準備休息一會兒的時候,房門又被人敲響了,這次的敲門聲聽起來門外也是熟人。
“表姐。”樂小義拉開房門,看著門外的人笑起來,“你怎麽又來了?”
她在去幻千世界之前,左詩萱明明才來過一趟。
左詩萱臉上的笑容始終和煦:“怎麽?不歡迎我?”
“怎會?快進來坐。”樂小義開門迎客。
左詩萱於是進屋,坐下後先倒了杯水遞給樂小義,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這才道:“你知不知道何師妹怎麽了?我下午碰見她,看見她在哭。”
“噗!”樂小義一口水沒來得及咽下去,聞言全噴左詩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