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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妖女是她的白月光》第97章
從寒樓回來候, 樂小義心裡就很慌,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心裡像堵著一口氣似的, 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不止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就連眼皮也一直在跳, 所有的一切都預示著即將有事發生。

 迷迷糊糊之際, 心口驟然一痛,樂小義猛地翻身坐起,右手按住心窩, 冷汗一瞬間爬滿額頭, 她幾乎窒息,大口喘息起來。

 好痛。

 怎麽回事?

 樂小義忍著疼痛眼露茫然, 她這是病了嗎?

 姬玉泫,姬玉泫, 姬玉泫……

 腦海中不斷回蕩姬玉泫的名字,樂小義慌得六神無主, 姬玉泫是不是出事了?

 正這樣想著,她胸口的血契突兀地亮起一道紅光。

 從幻千世界出來後就被封印的血契突然有了感應, 猩紅的扭曲字眼浮現於她眼前。

 逃。

 以血書就的熟悉字跡。

 是姬玉泫。

 樂小義瞳孔一縮, 為什麽逃?逃到哪裡?發生了什麽?

 莫名的恐懼倏地放大。

 與此同時, 發間琉璃鳥通體發熱,鴻蒙劍心凝聚於心,閃爍不定。

 有風聲自窗外來, 可怕的壓力如巨浪撲面。

 清理。

 樂小義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心頭警鈴大作,身體先於意識對即將到來的危機做出最快的反應。

 樂小義翻身躍起,撲向書桌。

 轟——

 巨力破空。

 一瞬間,樂小義隻覺眼前一白,她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迎面擊中,倒飛出去,後背砸在書桌上,傳來一股令五內翻江倒海的劇痛。

 筆墨翻倒,書架散落,刻印千字文的黑白棋子撲了一地。

 房門轟隆一聲破開,鐵面劍影衛踩著棋子朝她走來。

 鮮血自她的口鼻耳目間不住朝外湧,樂小義蒙頭垢面,氣若遊絲,手邊倒著一個帶鎖的小匣子。

 劍影衛試圖用劍尖挑起樂小義的下頜,忽然一道劍氣掠空而過,擊向他的後背。

 他手腕一旋,劈散劍氣,冷眼看向身後之人:“柳執事想阻撓劍影衛執法?”

 “即便是劍影衛對柳某人的弟子抱有懷疑,是否也該事先通傳?”獨臂灰衣的柳清風面沉如水地站在門外,原就冷肅的臉孔在夜色下顯得越發陰沉。

 說話間,幾股強大的力量由遠及近,軒和第一時間趕來,南院其余幾位執事也先後抵達,南三閣內被動靜驚動的弟子紛紛探出頭。

 左詩萱得知樂小義出事,心裡一跳,劍影衛怎麽會突然襲擊樂小義?她正要下樓一探究竟,被軒和喝止:“其他人都回去!”

 聽聞柳清風之言,劍影衛鐵面下發出一聲冷哼,眼睛裡閃爍著陰寒的冷光,嘲諷道:“如果提前知會你們,罪證豈不要被銷毀了?”

 柳清風臉色黑如鍋底,軒和的心也往下一沉。

 樂小義手裡有姬玉泫寫給她的信。

 如此機密的事,除了軒和和柳清風,再無旁人知曉,是誰給尉遲弘義傳的消息?如果是軒和這條線出了問題,那劍影衛為何不對軒和出手卻獨獨針對樂小義?

 軒和立馬就敏銳地嗅到了蹊蹺的味道,必然有什麽手腕通天的人物在背後意圖借由此事除掉樂小義。

 “血口噴人!我的弟子怎會與玄天宮有染?!”柳清風沉著臉,神色肅然地維護樂小義,“根本沒有什麽罪證!”

 可他沒在衣袖中的手猛然攥緊,他這句話沒什麽力度,如果樂小義保留了姬玉泫給她的信,還被劍影衛找到了的話,那麽他再如何強辯都沒用了。

 “到底有沒有,找找看不就知道了。”面對對柳清風的控訴,劍影衛不為所動。

 軒和的臉色很難看,對方明顯有備而來,瞅準了樂小義手中一定有信件保留。透露消息的到底是什麽人?

 劍影衛撿起樂小義手邊的木匣子,匣子上的銅鎖與匣壁相撞,發出幾聲沉悶的輕響。

 粗糙的指尖抹過匣口,精巧的銅鎖一震便開了,劍影衛眼睛裡亮起寒光,是一副勢在必得的冷冽笑意。

 柳清風驀地攥緊寒鐵劍柄,咬牙切齒,如果那匣子裡果真有信,劍影衛打開匣子後要殺樂小義,那他寧肯豁出這條老命也要叛出劍神宗,帶樂小義走。

 軒和眉頭緊鎖,眼中寒光如瀑,他在考慮他和柳清風同時出手,擊退劍影衛,保下樂小義的可能性。

 哢噠一聲響,木匣打開。

 碎紙如雪散落開來,在地面鋪開一片白,一部分沾上樂小義的血,支離破碎的字跡頃刻間淹沒在血泊裡。

 細碎的紙末小到已經無法拚湊出一個完整的字,信上所有內容都已被銷毀了。

 “你!”劍影衛鐵面下的雙眼立時凶光大放,怒瞪樂小義。

 一定是剛才,樂小義在落地前尚有知覺的一瞬間,傾盡全力毀了裡面的書信!

 可這怎麽可能呢?她明明只有體元境的修為!

 樂小義吊著最後一口氣,咧了咧嘴,氣息虛弱地問道:“你說的罪證……在哪裡?”

 “如實招來,你到底是什麽人?”劍影衛一把扔了除了碎紙空無一物的木匣,哐啷一聲響,木屑濺起,在樂小義耳邊擦出一道血痕。

 樂小義的衣領被劍影衛一把提起來,後者怒目瞪視著她,雙眼中盛著幾如實質的怒火。

 被如螻蟻般的弟子擺了一道,劍影衛出離憤怒。

 “我是……”樂小義呼吸艱難,每吐出一個字嘴角都有血沫湧出來,“我是劍神宗弟子。”

 她喘了一口氣,又道:“劍神宗的前輩高手要殺人,竟如此不分青紅皂白麽?”

 “事到臨頭,居然還敢狡辯!”劍影衛目露寒光,欲直接擰斷樂小義的喉嚨,“你到底說不說實話?!”

 劍影衛一隻手掐住樂小義的喉嚨,樂小義無法呼吸,一張原本清秀的小臉因窒息憋得紫紅。

 恰在此時,劍影衛身後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把她放下來。”

 兩位灰袍老者自院外走來,柳清風軒和同時躬身:“秦默長老,賀歸長老。”

 劍影衛眯了眯眼,手上松了力道,哼聲:“秦默?賀歸?你們怎麽會來?是為了保這個小丫頭麽?”

 “休要胡言。”灰衣秦默冷冷掃了劍影衛一眼,製止此人說話後,複問賀歸,“八年前你從龍吟山脈帶回來的小姑娘,就是她?”

 “不錯,她在龍吟山脈內迷路,遇見了一頭骨元境的劍脊虎,差點丟了性命。”賀歸回憶著多年前的事情。

 其實那件事對他而言不算太遙遠,因為將樂小義救走後,他閉關修煉,睜眼就是幾年後,此時回想就仿佛隻過了兩三年。

 “我那日偶然路過,就當結個善緣,此後她一直在樾清居外院養傷,當初她的傷勢很重,我還以為她在樾清居待滿二十五歲就會自行下山。”

 秦默點頭:“所以,這小姑娘十五六歲的年紀就來了劍神宗,至今為止八年間,一直在外院修煉。”

 “不錯。”賀歸點頭。

 秦默走進屋裡,劍影衛迫於秦默和賀歸二人的壓力,不得不將樂小義放下,秦默點了幾下樂小義胸前大穴,又按住她的肩膀輸入一縷真氣吊住她的性命,問她:“我是不是見過你?”

 樂小義呼吸虛弱,氣息奄奄,胸口艱難地起伏兩下,半睜著眼如實回答:“見過。”

 秦默欣賞她的誠實,又問:“在哪兒見的?”

 “樾清居外的樹林。”樂小義吸了一口寒涼的空氣,劇烈的喘息刺痛口鼻,“那晚弟子在林中練劍,曾與前輩有一面之緣。”

 秦默想起來樂小義說的是哪一天了。

 “你的傷是怎麽好的?”秦默眯了眯眼,又問。

 樂小義張了張嘴,正要開口,忽然有個聲音打斷了她。

 “是我。”左詩萱不顧在場眾多長老阻攔,從二樓躍下來,“她的傷是我給的藥。”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轉向左詩萱。

 “你?”賀歸挑眉,目露疑惑。

 秦默看著面不改色走進屋裡的左詩萱,笑問:“左家小姐,那你能否給老夫一個解釋,為什麽要救一個與你無關的外院弟子?”

 “眼緣罷了。”左詩萱道,語調波瀾不驚,“樂師妹與弟子姑母形容肖似,弟子瞧著親切,便出手幫了她一把。”

 “當真如此?”秦默又低頭看向樂小義。

 樂小義半闔著眼,點頭道:“是。”

 “那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麽?”秦默撿起方才被劍影衛扔掉的小盒子,舉到樂小義面前。

 樂小義歎了一口氣:“是劍訣。”

 “什麽劍訣要用盒子鎖起來?”劍影衛冷冷質詢。

 樂小義嘴裡咳出一蓬血:“是洛青鳶師姐給弟子的問心劍訣前三重心法手抄本,她說劍法不能外傳,故而弟子用盒子把它裝起來,此事左師姐和洛師姐都可作證。”

 這一點她不算說謊,問心劍訣的手抄本的確放在那個匣子裡,壓在姬玉泫給她的幾封信上面。

 “至於它為什麽會碎,弟子著實不知,方才電光石火,弟子什麽都不知道。”她說完,喉頭髮癢,又是一口血湧出來。

 “原來如此,那好。”秦默抬頭看向仍不甘心的劍影衛,“此事到此為止,你回去複命吧。”

 劍影衛眼神發冷,哼道:“她在說謊,盒子裡就是她勾結玄天宮的證據!”

 “你難道以為,她一個體元境的小弟子,在你一個丹元境高手的偷襲之下,還能有余裕毀壞證據?”柳清風冷笑道。

 劍影衛神色一僵。

 軒和也掃了他一眼,跟著幫腔:“憑你先前那一掌,連桌子都毀得差不多了,盒內劍譜被毀又有什麽奇怪?”

 “好了,都不要吵了。”秦默發話,對劍影衛道,“沒有證據就不要隨意動手,你回去如實稟報便可,若宗主有甚疑問,大可來尋老夫。”

 有秦默和賀歸兩位魂元境高手在場,劍影衛根本不可能對樂小義動手,他憤憤不甘地瞪了樂小義一眼,無可奈何地朝在場眾人拱手,而後拂袖走了。

 “……多謝二位長老。”樂小義嘴唇嚅動,喃喃道。

 秦默賀歸二人朝柳清風軒和點頭,遂轉身朝南三閣外走,與柳清風擦肩而過時,賀歸嘴唇動了動,軒和收到一縷傳音:“軒和長老欠賀某一個人情。”

 話音未落,二人的身影已自院內消失了。

 左詩萱快步朝樂小義走去,將氣若遊絲的樂小義抱起,樂小義帶血的指尖拂過地面,沾起一片泛黃的紙屑。

 淚水濡濕了她的眼睫,和著滾燙的鮮血爬滿她的臉。

 “左師姐……求你……”樂小義吸了吸鼻子,目光空洞地望著滿地狼藉,“幫我把這些棋子……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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