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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妖女是她的白月光》第181章
鋥——

 碎布紛飛, 君瀾劍破封而出,暗金劍身在雨幕中折射出死亡的光彩。

 長刃一觸即碎,快得看不清的劍影劃過他的喉嚨。

 碎刃斜飛, 砍進商鋪旁的石牆。

 樂小義自他身側一躍而過, 翻身落地, 九重劍氣破空而出。

 長街盡頭, 那一臉呆滯的骨元境殺手甚至沒來得及抽劍, 迎面而來的劍氣以將他的身體一刀兩斷。

 樓閣屋頂上的脈元境殺手眼露驚駭之色,轉身要走,但那劍氣比他轉身的速度還快, 他的身體還懸在半空, 劍氣已掠過他的後頸,割掉他的頭顱。

 直至此時, 站在街道正中的髓元境高手的腦袋,才從他的身體上剝落下來, 四濺的鮮血混著越來越密的雨水落在地上,順著青石板的縫隙唰唰流淌。

 小山一般的身軀轟然落地, 長街另一頭,僅剩的一個骨元境高手駭然色變, 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樂小義眼中閃爍著灼然金光, 每一道劍氣都在她眼中清晰顯露痕跡。

 她足尖連點, 一道道劍氣在她腳下爆裂開來,推著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電般掠過長街。

 快速旋轉的雨水割開她臉上的皮膚,留下一線猩紅的傷口。

 堂堂骨元境高手發出驚恐至極的尖叫, 沒跑兩步,竟被腳下不平整的路面絆住腳尖,踉蹌著摔了個跟頭。

 他驚慌失措地爬起來,抓緊了自己的佩刀,煞白著臉回頭,竟不見樂小義的身影。

 大白天見鬼似的,他四下一望,除了遠處同行而來的高手的屍體,哪裡都沒發現樂小義的蹤跡。

 跑了?

 如果樂小義跑了,他就撿了一條性命。

 這一瞬間,他心裡不知是屈辱還是慶幸。

 對方明明只是一個脈元境的螻蟻,卻在他眼前一擊殺死了髓元境的高手。

 情報不準確,就算樂小義自身的修為只有脈元境,可她的實際戰鬥力卻高得驚人,髓元境高手也無法取她的性命,她背上那把劍極有可能就是傳言中重新出世的君瀾劍。

 他要回去複命才行。

 懷著這樣的使命,黑衣殺手轉身欲走。

 可他一轉身,那暗金色的劍刃就抵住他的喉嚨。

 “那個女人在哪兒?”樂小義的聲音很冷,比此刻落在他身上的雨更冷。

 殺手喉嚨咕咚一聲響,緊張混雜著恐懼,令他握刀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她在哪兒?”樂小義又問了一遍。

 劍刃所指之人渾身抖若篩糠,他猛地一提刀柄,試圖撇開樂小義劍刃,下一瞬,樂小義左手的思泫劍已砍斷他握刀的右臂。

 “唔!”其人喉嚨裡發出痛楚的哀鳴,身體晃了一下,後退兩步,而樂小義手中的劍,步步緊逼。

 樂小義聲音越來越沉:“她是誰,她在哪兒?”

 許是斷臂的疼痛拉回了殺手的理智,他的身體不再抖了,看向樂小義的視線充滿困獸猶鬥的死志。

 他什麽也沒說,竟迎著樂小義手中劍刃撲上來,任由劍尖洞穿他的喉嚨。

 他的身體懸掛在劍上,無意識地抽搐兩下,終於斷了氣。

 樂小義一甩劍身,屍體跌落於地,發出沉重到令人胸悶的聲音。

 君瀾劍劍刃色澤幽暗,纖塵不染。

 樂小義在屍體前駐足片刻,收劍入鞘,轉身走了。

 雨越下越大,嘩啦啦的秋雨衝刷著地面上的血跡,濃鬱的雨水氣息掩蓋了血的味道,但要不了多久,這裡的慘相還是會被人發現,並大肆宣揚。

 就當是復仇的第一場。

 不管你是誰,你欠我的,來日方長。

 樂小義回到客棧,祁劍心猛地睜眼。

 樂小義倒地的一瞬間,一雙寬厚的手掌扶住她的肩膀。

 祁劍心震驚地看見猩紅的血從樂小義濕透的衣服下滲出來,僅僅一息間,淡青色的袍子就變成一片血色。

 樂小義吊著的那口氣,直到走進客房的那一刻才松開,與此同時,她體內肆虐的劍氣刹那間逸散出來,將她的身體割得傷痕累累。

 這樣的狀況祁劍心並非第一次見,上一次樂小義用了君瀾劍後,也是這副樣子。

 獲得多大的力量,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上次樂小義躺了大半個月,不過這一次看起來沒有那麽嚴重,也許回去包扎一下,睡兩天就好了。

 祁劍心歎了一口氣。

 他從袖口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丹藥喂樂小義服下,隨後助樂小義行了一個周天的氣,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

 祁劍心抓起樂小義床上的被褥和草席,將樂小義整個裹起來捆好扛在肩上,帶她離開了客棧。

 穿著蓑衣的祁劍心扛著卷了樂小義的草席在雨幕之中穿行,不多時,祁劍心來到一處僻靜的別院,從袖口掏出一枚小巧的白色玉佩,扔到院子裡。

 院內的人接過玉佩,木門無風自動,祁劍心帶著樂小義鑽進別院,繞過層層回廊,及至最深處的房間。

 守在門外的石刹意外地看著來人,舉刀阻止他朝裡硬闖。

 “我找姬玉泫。”祁劍心道,“樂小義受傷了,讓她提供一個住的地方。”

 石刹面色凝重,示意祁劍心在門外稍候,不多時,房門再開,姬玉泫自屋內邁步出來,看了一眼被祁劍心扛在肩上的草席,對祁劍心道:“前輩隨我來。”

 “麻煩你了。”祁劍心面有無奈之色。

 其實他並不想麻煩玄天宮,如果不是他和樂小義的身份都很要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種時候他也不會帶樂小義來找姬玉泫。

 是他沒護好樂小義,最後要讓姬玉泫來收拾殘局,這讓他感到非常羞愧。

 但樂小義身上各處都有傷口,大大小小不計其數,他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方便照顧,此時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姬玉泫了。

 “前輩言重了。”姬玉泫謙遜俯首。

 她領著祁劍心走進後院,推開其中一間屋子,讓祁劍心放下樂小義。

 草席散開,樂小義渾身鮮血的樣子撲入姬玉泫的眼簾。

 姬玉泫霎時心頭一顫,腦子裡嗡嗡作響,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心跳很快,快得仿佛要從胸口飛出來,而她身上的血卻像凝結了似的,冷得她打了個寒戰。

 姬玉泫深吸一口氣,秋日寒涼的空氣卷著血和雨的味道湧入肺腑,讓她胸中悶痛難受。

 用力呼吸之後,暈眩的感覺漸漸消失,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也不見了。

 “玉泫?”祁劍心的聲音在姬玉泫耳側響起。

 姬玉泫如夢初醒,她方才竟看著樂小義昏迷中蒼白的臉發起了呆。

 “前輩別急,我先替她診脈。”姬玉泫面不改色地說著,抓起樂小義傷痕累累的右手,撩起衣袖,小心避開她手臂上的傷口,替樂小義診脈。

 片刻後,姬玉泫又將樂小義的手放下:“無大事,前輩給她用藥及時,內傷已經鎮住,余下只是皮肉傷,前輩將她交給我吧,我會妥善處理她的傷口。”

 “如此,便多謝了。”祁劍心應下,轉身離開房間。

 石刹跟在他身後,領著祁劍心去另外一邊的房間休息,剛出門,姬玉泫便叫住了她。

 “麻煩你待會兒打盆水來。”姬玉泫說話時,已解開樂小義的外衣,“還有我書房桌子下面暗格裡的幾瓶藥,也順便幫我拿過來,進來之前記得敲門。”

 石刹應了,走時帶上屋門。

 姬玉泫一層層剝開樂小義身上的衣服,看著樂小義細膩白皙的肌膚上縱橫交錯的細小劍痕,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再一次出現。

 記憶中仿佛有過許多次這樣的場景,樂小義傷痕累累地躺在她面前,而她一聲不吭地替樂小義上藥包扎。

 以往,都是如此麽?

 敲門聲響起,姬玉泫愣了愣,石刹這麽快便回來了?

 不,是她又出神了。

 姬玉泫起身開門,讓石刹將一盆清水放在門邊,接過那些藥瓶,複關上門走回樂小義身邊。

 她用乾淨的毛巾替樂小義擦洗身體,明明不記得以前是什麽樣的,可她做起這件事格外得心應手,抹去樂小義一身血汙後,那盆裡的清水已盡是渾濁的血色。

 擔心樂小義著涼,姬玉泫先在樂小義身上蓋了一件衣裳,而後再蓋上一層被子。

 等她給樂小義一點一點上了藥,處理好身上的傷口,細細包扎完成,已是兩個時辰之後。

 如此繁複的活計,她竟沒有覺得不耐。

 每處理好一處傷口,她心裡便踏實一點。

 弄完這些,姬玉泫叫來石刹,對她說:“把楓紅雨給我找來,我讓她保護樂小義,樂小義現在傷成這樣,她人跑哪兒去了?”

 石刹抿了抿唇,無奈道:“楓紅雨也回來了,就在前院。”

 姬玉泫聽出石刹語氣不對,追問:“她怎麽了?”

 “斷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石刹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姬玉泫,“她已經聽說四同街那邊發生的事,現在瘸著腿跪在院子裡請罪呢。”

 姬玉泫沉默了。

 她替樂小義掖好被角,慢吞吞地收拾好藥瓶,讓石刹將盆裡的汙水拿去倒了,這才開口:“去看看。”

 雨還未停,楓紅雨伏在院子裡,豆大的雨點砸在她身上,她漠然的神色比之先前所見,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渾身透著股了無生趣的味道。

 “怎麽弄成這樣的?”姬玉泫在她跟前站定。

 楓紅雨將洞府中的遭遇與今日茶館內的爭端事無巨細,一一稟報了姬玉泫。

 姬玉泫看著她垂落的長睫上凝結著晶瑩的水滴,不知是雨還是淚。

 “你喜歡她嗎?”姬玉泫問,“說實話。”

 楓紅雨伏地叩首,沉吟許久,咬著牙說:“是,屬下心悅洛青城。”說完,她便抬起頭來,“但屬下不會離開玄天宮,也不會背叛少宮主!”

 姬玉泫盯著楓紅雨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

 那一雙沉寂的眼眸縱使痛苦,卻仍然堅定,矢志不渝。

 她的命屬於玄天宮,屬於姬玉泫。

 從她背負使命的那一刻起,她便沒有自由地去喜歡一個人的資格了。

 所以她不後悔自己今日的選擇,哪怕再來一遍,她依然會那麽做。

 洛青城可以不在乎她的身份,可她卻不能不在乎。

 身為玄天宮的人,她務必會有一天,為玄天宮而死。

 她的身份會為洛青城帶去數不盡的災難,也會讓有心人拿捏洛青城的性命以要挾她背叛。

 不管哪一種,她都無法接受。

 “你喜歡洛青城,和你不背叛我,並不衝突。”

 楓紅雨猛地抬起頭來,滿臉驚詫。

 姬玉泫朝她伸手:“把你的魂牌還給我,我放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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