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泫自然而然地移開視線, 朝詫異的江家主母和突然興奮起來的江靈冉遙遙拱手:“恭喜江家妹妹長大成人,獨當一面,玉泫來時路上遇著點麻煩, 來遲了, 還望江家婆婆莫要怪罪!”
江小姑娘開心極了, 如果不是台下那麽多人看著, 她必定要又蹦又跳地朝姬玉泫撲過去。
姬玉泫能來她就高興, 哪裡還在乎什麽遲到不遲到的,當即朝姬玉泫招了招手:“姬姐姐,你快過來!坐這裡!”
說著, 江氏仆從立馬給姬玉泫設了個座, 就在禮台下邊,遂了小姑娘的意。
樂小義見狀, 驚訝於江靈冉任性嬌橫的同時,也有點失笑, 江小姑娘還真是一點也不顧周圍人的心情,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放肆極了。
可這樣的肆意妄為還真是讓人羨慕。
江家奶奶無條件地驕縱著她,這世間, 有多少人能得這樣的幸運呢?
姬玉泫從人群中穿過, 與樂小義錯身時, 兩人手背輕輕碰了一下,姬玉泫從容走過,樂小義卻忽然覺著手背有些癢, 抬起來一看,剛才被姬玉泫碰到的地方長了幾枚紅疹子。
樂小義:“……”
為什麽?姬玉泫這是在與她鬧哪門子的別扭?還給她下毒?
樂小義沒想明白,挑劍禮就開始了,長老宣布江靈冉可以挑選挑戰的人,下一瞬,樂小義就聽見自己的名字。
“劍神宗的樂少宗主,還請賜教!”江靈冉看向樂小義的視線可能用瞪來形容更為貼切。
其聲一落,先是嶽晚秋看向樂小義,而後越來越多的人看過來,只有樂小義自己沒搞清楚狀況。
“叫你呢!”嶽晚秋拍了一把樂小義的肩,不知是不是樂小義的錯覺,她看著嶽晚秋這個笑容,總覺得她似乎有一點幸災樂禍。
江靈冉素來以嬌蠻聞名於江湖,與她過招,不能傷著,也最好不要被傷著,這場比試純粹就是一場表演,樂小義中了頭彩。
左詩萱和洛青鳶也饒有興味地朝樂小義遞了一個看熱鬧的眼神,畢竟江家小姑娘先前在劍神宗時可是放了狠話,要好好收拾樂小義的。
前排觀禮台下的姬玉泫聞言也揚了揚眉,她是聽說過江靈冉和樂小義有過節,但隻以為是私底下的過節,怎麽還搬到挑劍禮上來了?
江家主母和江氏的長老對此好像毫不意外,也許早先就聽過江靈冉的想法了。
“劍神宗的樂少宗主,請!”站在江靈冉身後的長老也朝樂小義拱了拱手,請樂小義上台助江靈冉完成挑劍禮。
樂小義一臉鬱悶。
江靈冉這是要跟她耗上了?
眾目睽睽的,總不能把江靈冉再揍一頓,樂小義心想,她得酌情讓兩招,應付應付得了。
然而她剛跳上禮台,江靈冉就一揮袖,大言不慚:“少宗主不用讓我!讓我見識見識少宗主的劍法!”
樂小義歎了口氣,小姑娘少年意氣是好事,卻讓她覺得頭疼,太鬧了,而且受刺激之後盲目輕狂,果然年輕人還是要吃些苦頭才好。
樂小義心裡老氣橫秋地想著,卻忘記了她自己也比江靈冉大不了多少歲。
“請吧,江姑娘。”樂小義提起思泫劍,正了臉色。
江靈冉二話不說,抽劍出鞘,一劍刺向樂小義的面門。
雖然江靈冉說不要她讓,可她若真不讓,必將得罪江家主母,一個小姑娘和江氏主事人的分量孰輕孰重,樂小義還是分得清的。
迎著江小姑娘的劍,樂小義劍未出鞘,意思意思走了幾招。
江小姑娘手中劍勢如風,根基打得不錯,在同層次修為的晚輩當中,應該算得上出類拔萃,以她如今脈元境初期修為,戰脈元境中期甚至後期都有可能。
只可惜,她挑的對手是樂小義。
這就注定了她這一戰要打得十分憋屈。
江小姑娘的劍看似來去如風,然而一旦與思泫劍遭遇,劍身上夾帶的勢立即就會被破除。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樂小義一出手,江家主母以及幾位前來觀禮的老前輩便眼前一亮。
樂小義和江靈冉已經過了十余招,可至此,樂小義甚至還沒有動用體內的真氣,僅僅只是與江靈冉走劍招而已。
即便如此,江靈冉依然被樂小義牢牢壓製,半分贏面也沒有。
很快,江家主母又有發現,這位劍神宗新晉的少宗主,不僅劍法精妙,而且自身實力也是不俗,不過二十五歲的年紀,自身已有骨元境五層修為,放眼整個大禹,即便出身世家名門,這樣的修為進境也少見得很。
何況樂小義在殺死尉遲弘義,成為劍神宗的少宗主之前,根本沒有家族為之撐腰,提供修煉資源,樂小義現有的修為以及她眼下的地位,都是她自己拚搏得來的。
這樣的年輕人,只要不中途夭折,必然前途無量。
能交好,就不要交惡,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自在。
而且看起來,自家小孫女好像對這個樂小義感興趣得很呐!
樂小義與江靈冉拖拖拉拉地打,江靈冉實在氣不過,用力揮開樂小義的劍,怒哼哼地朝她吼:“讓你認真一點你聽不見嗎?上次你打我的時候沒見留手,怎麽我祖母看著你就不敢嗎?!”
江家主母笑得更加慈祥,江氏子弟面面相覷,台下觀禮的人同時迷惑。
樂小義打過江靈冉?什麽時候?
姬玉泫則饒有深意地挑起一邊眉毛,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而被江靈冉屢次針對的樂小義也為江家小姑娘的行為感到不解,怎麽著,成人禮上讓著她還不成了,非得求著讓人揍一頓?
“再來!打個賭!”江靈冉舉劍,“三招之內你若勝我,我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如果你不能,你就離姬姐姐遠一點,敢不敢應?!”
樂小義:“……啊?”什麽叫離姬姐姐遠一點?
樂小義的迷惑可以說是非常真情實感了,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江靈冉說的條件是什麽,直到台下傳來一聲笑。
姬玉泫笑出聲,一張妖嬈嫵媚的笑臉頓時吸引了無數圍觀之人的視線。
她抄起手,盈盈笑問江靈冉:“江家妹妹,你與樂少宗主的賭注,與我有甚關系呀?你讓樂少宗主遠離我,說得好像我要吃人似的,怎麽地,將少宗主看得這麽嚴實,怕姐姐給你搶了麽?”
姬玉泫這麽一說,觀禮人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就說麽,江姑娘和劍神宗少宗主的關系可不一般,不然先前樂小義受傷,江靈冉也不會在劍神宗住上一個月還不走,非要等樂小義醒過來。
再看看這個挑劍禮,江靈冉非纏著樂小義,還強迫樂小義不要留手,可不是在給樂小義創造機會,讓更多的人瞧見樂小義麽?
這麽說起來,雖然劍神宗少宗主似乎和姬玉泫沒什麽往來,但姬玉泫這個魔教妖女男女通吃,邪魅詭怪,江家小姑娘的擔憂似乎不無道理。
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片刻後,有人恍然,樂小義是個姑娘啊!
這彎彎繞的,難不成江家小姑娘對劍神宗少宗主是那個意思?
台下之人竊竊私語,江靈冉一張臉紅成大蝦,她憤懣不已又嬌羞嗔怒地瞪了姬玉泫一眼,可落在別人眼中,就是給姬玉泫說中了,惱羞成怒的模樣。
一段纏綿悱惻愛恨情仇的戲碼就這麽在圍觀之人心裡成了型,樂小義表面上裝傻充愣,心裡卻有余悸,高呼小泫聰明。
四兩撥千斤,故意曲解江靈冉話裡的意思,在大家沒明白過來之前,先一步做出引導,如此一來,沒有人會再注意江靈冉剛才那句話裡透露出來的,樂小義和姬玉泫之間存在的密切關系。
樂小義慢了兩息才露出一個懵懂又不失尷尬的淺笑,反問江靈冉:“那敢問江家妹妹,你到底希望我贏還是希望我不要贏?”
此言一出,台下看客哈哈大笑。
“你!”江靈冉快被樂小義氣死了!
她不再說,腳下一蹬就朝樂小義撲過去。
樂小義眸光一凝,劍身輕旋,一個錯身從江靈冉身側越過,思泫劍的劍鞘閃電般敲在江靈冉的手背上。
江靈冉吃痛,卻未棄劍,還欲反手來割樂小義的喉嚨。
思泫劍在江靈冉手肘根輕輕一點,江靈冉頓時整條手臂發麻,再也握不住劍。
樂小義抽走江靈冉的佩劍,堪堪抵住江靈冉的肩,高下立判。
不多不少,剛好三招。
“江家妹妹,承讓了。”樂小義後退一步,將劍扔回給不可置信的江靈冉,並道,“至於江妹妹說的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不如就讓諸位做個見證,我打算在江府叨擾兩天,屆時請江家妹妹作陪可好?”
台下立時起了一片哄鬧之聲,似有熱鬧可看,這劍神宗的少宗主和江家小姑娘有戲啊!
江靈冉臉紅脖子粗,當場就要反駁,卻被江家主母打斷:“少宗主說的哪裡話,就算沒有約定,也該冉兒作陪。”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吧,大家都辛苦了,請諸位移步宴廳稍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