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龍子和鉞桓一走, 熙悅居就沒什麽高手了。
阿九隨手清理了幾個還在與玄天宮眾交手且戰且退的西龍宮教眾,隨後便躍上屋頂,看見樂小義一身血的時候, 她也嚇了一跳。
樂小義朝她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喉嚨實在疼得厲害, 說話費勁, 就沒出聲。
噬鬼道人和尉遲霽的戰鬥還在繼續, 姬玉泫攙扶樂小義落地後,立即吩咐玄天宮眾繼續搜查左雲琴的下落。
樂小義至此才知道姬玉泫來的時候去佛堂沒見到人,白跑一趟不說, 還遭了魔龍子埋伏。
“這怎麽辦?”樂小義聲音低啞, 喉嚨疼得眉頭緊擰。
左雲琴下落不明,她非常憂心。
姬玉泫暫時也沒有辦法, 只能先讓人找,不過尉遲霽肯定知道左雲琴的下落, 還得看這一戰戰況如何。
說話間,遠處傳來轟隆巨響, 姬玉泫示意手下玄天宮眾前去查探情況,隨後讓樂小義先離開尉遲府, 等她得到消息, 再著人聯系。
樂小義心知自己在時, 姬玉泫行事不便。
況且,因身份之故,她也不能和玄天宮人一起行動。
姬玉泫方才也消耗了不少體力, 否則最後面對魔龍子時不至於那麽吃力。
樂小義抓著姬玉泫的手,小聲道:“那你自己要小心。”
姬玉泫眉眼柔和下來,看了看樂小義脖子上的傷,又替樂小義別了一下鬢邊的發:“你也是。”
樂小義目送姬玉泫離開,轉頭示意阿九扶自己一把,兩人攜手從另一個方向離開尉遲府。
遠處天空中綻開一抹火凰紅雲,尉遲霽心頭一顫,剛躲開其中一條鎖鏈,立即被另外一條鎖住胳膊,他沒來得及退開,被鎖鏈牽著甩出去,轟隆一聲砸在牆上。
整面石牆坍塌下來,煙塵散開,弑鬼道人一掌拍向尉遲霽的天靈,尉遲霽心頭凜然,身體一轉,避開弑鬼道人掌風,那一掌拍入地面,竟將兩丈方圓的土地拍得向下塌陷一寸。
掌風擦過耳側,一陣尖銳如刀的刺痛。
弑鬼道人手中那兩根鐵鏈應該是五品發白,攻勢迅猛,尉遲霽徒手過招,有些掣肘,故而一退再退。
但鐵索紛飛,糾纏成陣,尉遲霽防不勝防,一次沒有避開,被鐵索擊中胸口,頓時胸中翻江倒海,一陣扭曲的悶痛,幾乎讓他當場吐出一口血來。
尉遲霽處於下風,一時間無法翻身。
他穩住氣息,甩袖拂開弑鬼道人的攻擊,飛退的同時,聽屬下有人來報:“家主!西龍宮的人馬撤離了熙悅居!魔龍子重傷,被手下之人救走,整個熙悅居已經被玄天宮的人翻了個底朝天!”
尉遲霽還沒來得及回答,弑鬼道人先哈哈笑了起來:“你們尉遲氏可真是不要臉,自己勾結西龍宮,卻也好意思說老夫和玄天宮有染?當真可笑!”
尉遲霽被他笑得臉色一青一白,正要發怒,卻見一條鐵索迎面而來,眼看就要擊中面門,無情地截斷了他要說的話。
弑鬼道人愈戰愈勇,尉遲霽被逼得退了數十丈遠。
這時,姬玉泫率領玄天宮眾闖入,以迅雷之勢鎮壓尉遲府上侍從,另外兩名鬼道宗的通穴境長老也回來了,不知將先前守在熙悅居的幾個尉遲氏高手引到何處去。
鬼道宗通穴境長老加入戰鬥,尉遲霽的處境更加危險。
樂小義和阿九退出尉遲府,潛入偏僻的巷子,繞行一圈,混入人群中,遠遠能看見尉遲府上不時暴起煙塵,還有轟隆之聲不絕於耳。
兩人走了沒幾步,樂小義耳尖一抖,敏銳轉頭,恰好看見一個行跡可疑的人沒入人群。
樂小義立即拉了一把阿九,示意阿九去追。
那神秘人速度很快,但是自身修為只有靈元境,沒走多遠就被阿九截住。
阿九作為劍影衛,手段自然了得,一番嚴刑之後,此人雙腿骨折,痛到臉色扭曲,無奈招供:“我說!”
等樂小義趕來,阿九已經從這人嘴裡問出詳細情報,這名探子背後之人居然是尉遲泉,正如樂小義猜測的,他也是來探樂小義的行蹤,方才如果讓他逃走,樂小義之後恐怕就有危險。
“尉遲泉……”樂小義喃喃自語,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可她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她看向阿九,阿九也搖了搖頭。
阿九已經很久沒有出山,對江湖中一些事也不太了解。
樂小義就不再細想,先將這名字記下來,待有機會再問一問姬玉泫。
阿九給了這個探子一個痛快,兩人轉道離開深巷,尉遲府上的戰事便有了結果。
似乎尉遲霽突然發瘋,不顧受傷,將弑鬼道人重創,自己奪路而走,玄天宮眾將府上余下高手全部扣留,終於在其中一個管事口中打聽到左雲琴的下落。
玄天宮眾來去如風,等圍觀之人反應過來,姬玉泫已領著人消失,不見蹤跡了。
樂小義打聽到尉遲府上戰事已畢,立即與阿九一起轉移。
另一邊,左氏府上,尉遲赫同劍神宗兩位通穴境長老戰得難解難分。
忽然,尉遲府所在方位幾道氣息消失,尉遲赫臉色一變,元修良一掌拍在尉遲赫的肩膀上,尉遲赫趁勢飛退,甩開身後之人,快速奔向尉遲府。
元修良和封武二人凌空而立,並未追擊。
下方左氏幾人終究沒動起手來,封武落入院中,走向左氏堂屋。
堂屋外的人向兩側分開,封武取下身後背的一個劍匣,朝左相南道:“在下封武,見過左家主。”
左相齊和左相洪神情警惕,不知封武現在要做什麽。
左相南也看了看封武手中的劍匣,抱拳回禮:“封長老之名如雷貫耳。”
封武與左相南各自客套幾句,遂打開劍匣,說明今日來此的真意:“此物是我們宗主的一點心意,萬望左家主不要嫌棄。”
劍匣一開,重寶光華一閃而過,左相洪二人齊齊瞪大雙眼,目露貪婪之色。
左相南則臉色一怔,不可置信道:“此物……”是鑄劍大典那天,尉遲弘義從劍山中取出的兩把五品刀劍,其中那柄五品寶劍。
“五品寶劍。”封武繼續道,“左小姐與我宗少宗主交好,相識於微末,多次在少宗主有難之時出手相助,此物便是宗主答謝左氏的一點心意。”
說完,他雙手盛著劍匣走向左相南。
左相齊與左相洪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抬手發難。
若讓左相南得五品寶劍,左相南必將如虎添翼,他們迫使本家淪落至此的努力將功虧一簣。
再說,誰不希望這把五品劍能落入他們自己手中呢?
封武對此早有意料,左相齊和左相洪一動手,他眼中閃過一抹精芒,隨即一掌拍向劍匣,推著劍匣飛向左相南,自己則飛身後退。
五品寶劍入手,左相南身上氣息猛地一變,左相洪和左相齊心中警鈴大作,卻因衝勢之故已然躲避不及。
左相南橫劍一斬,左相洪首當其衝,劍光呲啦一聲斬開他的胸口,左相齊則運氣好一些,那一劍斬來,他落後半步,還來得及躲一下。
盡管最後仍然被劍光割破了大腿,左相齊卻頗為慶幸,因為左相洪受那一劍直接剖開了他的胸腔,傷口崩裂,除了鮮血噴湧出來,還露出好幾節白森森的肋骨。
左相洪當場倒飛而出,嘭的一聲砸進院子裡,雖然沒有一擊斃命,但這樣的傷勢,足夠他養好一陣子。
左相齊被左相南氣勢所懾,踉蹌著退了兩步,不敢再進。
他雙腳蹬在地上,血從腿側滲出來,須臾染紅衣擺。
“你們剛才提的條件是什麽來著?”左相南滿臉笑意地彈了彈五品寶劍的劍身。
鋥一聲響,清脆悅耳。
而這劍鳴之聲卻像閻王爺的喪鍾似的,讓左相齊額角滲出冷汗來。
“大哥說笑了,我和二哥來此只是想敘敘舊,沒別的意思。”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將五品劍送到左相南手中後就功成身退的封武和元修良,眼裡閃過一瞬陰狠之色。
他飛快領著身後侍從退出堂屋,將倒在地上已經昏迷的左相洪撿起來,不一會兒就離開了左府。
方才這地方還密密麻麻擠滿了人,才一小會兒,堂屋重新變得空空闊闊,院子裡除了滿地屍體就只有零星幾個左氏本家的侍從。
左詩萱站在左岩風身後,看著面前急轉之上的形勢,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一個人只有擁有足夠的實力,才有說話的底氣。
本以為這一次本家在劫難逃了,沒想到,還能以這樣的結果收場。
想到左家這次能度過一劫,完全是看著樂小義的面子,左詩萱心裡就很複雜。
老祖宗當初坐化之時也許早早算到了這一天,所以才無論如何要讓本家將左詩萱送去劍神宗,交好樂小義。
想到這裡,左詩萱既慶幸又有些無奈。
她是真心對待樂小義,但一開始,她接近樂小義也的確帶著目的性。
找個時間與樂小義說一說這件事吧,希望她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