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泉!”
擋在祁劍心面前的神秘黑衣人身份大白, 竟然就是造成劍神宗如今慘境的罪魁禍首!
本該是溯源境巔峰的尉遲泉竟然已經突破到無垢境,劍神宗眾長老皆驚怒不已,紛紛上前一步, 欲助祁劍心一臂之力。
然而天聖方的高手冷眼注意著劍神宗眾長老的一舉一動, 他們稍有要出手的勢頭, 對方也派出勢均力敵甚至更強勁的陣容, 硬生生把劍神宗即將出手的長老們壓回去。
牽一發而動全身, 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祁劍心已經徹底失去理智,每一招都全力以赴,每一式都不計後果, 砰砰之聲接連響起, 伴隨著骨骼碎裂的哢嚓聲。
彼此修為相差了一個大境界,哪怕有魔血加持, 也難以跨越。
祁劍心胸口連中兩掌,肋骨斷裂, 胸腔塌陷下去,倒飛著砸入劍宏殿的石牆, 巨大的衝擊力連著牆面和周遭相連的屋頂地面一起破壞,形成大片大片的龜裂。
尉遲泉邁出一步, 欲乘勝追擊, 閻雲清擋住他的腳步, 冷聲:“我劍神宗與你尉遲氏,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劍神宗,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尉遲泉反問一句, 蒼白的臉孔波瀾不驚,“閻老宗主,有句話叫懷璧其罪,劍神宗已不比往昔,龍脈重寶也是能者居之,就算我尉遲氏不覬覦龍脈,也會有其他人來取,既然如此,尉遲氏先下手為強,有何錯處?”
閻雲清倒吸一口冷氣,能將強取豪奪的惡行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這等臉皮真叫人歎為觀止。
可正如尉遲泉所說,尉遲氏要怎樣做,根本不需要理由。
他們只要達到他們的目的,至於結果如何,江湖上的聲名,自有勝者書寫。
“或者,在下也不是不能給在場的各位一個活命的機會。”尉遲泉唇角勾起一絲刻薄的冷笑,“放棄龍脈,撤離劍神宗,立下血誓,自此以後不再踏入龍吟山脈,亦不找我尉遲氏尋仇,如此,你們可安然離去!”
這喪權辱國的條約根本就是火上澆油,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尉遲泉提出這樣的要求,分明是赤裸裸的侮辱!
劍神宗的長老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年紀最小的都是上千歲,如果真答應了尉遲泉這樣的要求,就算活,也只能跪著活。
尉遲泉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人,這是在逼他們拚死一戰!
閻雲清咬牙切齒,怒極反笑:“尉遲泉,人在做天在看,你壞事做盡,遲早要遭天譴!”
尉遲泉對閻雲清惡毒的詛咒不為所動,依然冷冷笑著:“在下遭天譴的時候,劍神宗已經不在了,至少劍神宗的各位是看不到了。”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眯了眯眼:“時辰也不早了,閻老宗主若心意已決,在下就送各位上路了!”
“你!”閻雲清氣得臉色鐵青,可他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尉遲泉迎面一掌,他兩臂交疊扛過,下一招便如驟雨般洶湧而來。
“動手!”武龍見狀,一聲令下,“該結束了!”
拖得越久越容易出現變故,還是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
天聖方幾個溯源境高手齊齊出動,雙方共計十余溯源境大能擠在劍宏殿外,舉手投足之間天塌地陷,龍吟山脈主峰也在戰亂之中搖搖欲墜。
閻雲清一退再退,硬抗尉遲泉一掌後,在空中翻騰後退,雙手交疊結印,嘴角掛著鮮血,面色猙獰地怒吼:“要死就一起死,我劍神宗數萬年基業,豈能拱手讓於爾等天殺的惡賊!”
言罷,閻雲清身上爆發出一蓬血霧,渾身經脈爆破開來,鮮血像豆大的雨點灑落在劍宏殿外的泥濘的土地上,化作一道道鮮紅的血符。
尉遲泉從血符中感受到一陣危機,當即兩眼一眯,停手後退,便見閻雲清狀若瘋魔,仰天長笑:“今天,來劍神宗的鬧事的,一個都別想走!”
血符綻放出一道道扭曲的紅光,爆發毀滅性的力量,像箭雨似的攢射出來,尉遲泉首當其衝,被迎面而來一道利箭轟然穿透肩膀。
血符劍陣!
連無垢境的尉遲泉都被閃電般的血箭擊傷,尉遲泉身後的人更是防不勝防。
忽然之間,慘叫聲迭起,隻一瞬間,幾個溯源境高手多少都掛了彩,連武龍與玉槐道人都未能幸免。
通穴境以下的高手甚至出現了死傷。
劍陣以龍脈為基,天地靈氣取之不盡,不斷攢射的劍氣中,越來越多的人受傷。
“老家夥以自身血肉為引,喚醒地底龍脈,是要與我等同歸於盡!”玉槐道人面沉如水,厲聲喝道。
尉遲泉後退數步,拂袖撐起一片天幕,將自身所在十丈方圓護住,任由劍氣叮鈴當啷擊在護盾上,而十丈之外,死傷慘重。
閻雲清立在高空之上,仰天怒嘯:“劍神宗諸位,拚死一搏!”
“拚死一搏!”劍神宗眾長老上前,不畏生死,爆發出一往無前的英勇氣勢,趁著天聖眾人在劍陣中慌亂無措的機會,立即迎頭痛擊。
盡管天聖高手兩倍之於劍神宗,在這樣的血符劍陣的削弱之下,居然被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尉遲泉冷聲一喝:“雕蟲小技!”隨即騰身躍上高空,一掌拍向閻雲清的天靈!
擊殺施術者,劍陣與龍脈斷了媒介,術法自然就能停下來。
閻雲清怒目圓睜,借龍吟山脈天地山川之力,反手回擊,雙掌氣勁隔空相撞,霎時間爆開一蓬激烈燃燒的亂流,空間劃開無數裂縫,卷著碎石沙塵墮入虛空之中。
尉遲泉陰鷙的雙眼中迸射出彌天的殺意,他決不允許弱小的螻蟻違背他的意願,哪怕對方的此刻施展的劍陣對他也有顯而易見的威脅。
他再無保留,一掌落下,密集的劍影裂開一道豁口,閻雲清暴露於掌風之下,破空而去的掌印轟然擊中閻雲清的心口。
作為不顧後果的代價,尉遲泉在這一掌擊出之後,沒來得及躲閃臨身的劍氣,被其中一道劍氣割下右手小指,刹那間鮮血淋漓。
“老宗主!”劍神宗眾長老大驚失色。
閻雲清的身體宛如一道斷線的風箏,被凌厲的罡風卷著墜入遠處山谷,嵌入山石奇峰之間,巨石蹦碎,山塌地陷,滾滾泥塵掩埋了他的身體,再無回音。
劍宏殿一片廢墟之中,祁劍心掙扎著站起來,一隻通紅的左眼流著血淚,慘嚎著向尉遲泉撲過去。
尉遲泉隨手一掌擊中他的面門,祁劍心的鼻梁向內坍塌,渾身上下已無完膚。
被斷一指,尉遲泉徹底暴怒,他冷眼掃過踉蹌倒地的祁劍心,一步步朝他走過去,抬腳踏住他的額心,居高臨下地看著滿地狼藉。
“劍神宗?動不得?”尉遲泉清寒的眼神中透著濃濃的譏諷,“我看今日之後,還有誰跟我說,劍神宗,動不得。”
尉遲泉眼神猛地一變,腳尖往下踏用力一踏:“我尉遲泉就動了劍神宗,如何?”
眼看祁劍心即將命喪當場,忽然一道破開而來的風刃直切尉遲泉的腳踝,尉遲泉眉心一跳,瞬息之間權衡利弊,飛身後撤。
飛旋而來的劍氣落在空處,轟隆一聲響,沙石爆開,於煙塵之中顯出一人身影。
空中驟起數聲雷鳴,追著尉遲泉的腳步連下幾道驚雷,在他飛退之時每一步的落點都炸開一束電花。
“誰?!”尉遲泉眼神鋒利如刀,最後一步揮掌擊散雷光,與手腕上爆開一簇電弧,方才受傷的右手一瞬間仿佛爬滿了千百隻蟲子,既疼又麻。
煙沙散盡,一道瘦削的白衣人影挺拔如松立在劍宏殿前,劍神宗眾長老齊齊驚呼:“少宗主!”
樂小義一身白袍,暗金色君瀾劍在她手掌間爆開一簇又一簇壓抑的雷聲。
她的修為不及在場任何一位大能,但她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與腳下的大地長在一起,生死同根。
“劍神宗數萬年基業,老宗主留下的東西,豈是你們這群豺狼虎豹拿得了的!”樂小義一聲爆喝,君瀾劍鋥一聲響,一道柱形驚雷從天而降,劈在劍宏殿上。
“樂氏子孫以血為祭,請祖師解封龍吟山,犯劍神宗之宵小以命償!”
話音未落,大地突然震動起來,武龍和玉槐道人對視一眼,面色凝重,疑惑道:“怎麽回事?這小姑娘施展了什麽術法?”
尉遲泉四下一觀,整個劍神宗四面八方的山峰都開始塌陷,而他們腳下的這一座主峰,震動得最為劇烈。
“爆破龍脈嗎?”武龍驚疑道,“她想把我們全部埋葬在這裡?”
“不對。”尉遲泉後退幾步,臉色陰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有什麽東西要從地底爬出來了!”
一聲厲嘯從萬丈深的地底傳出,伴隨著一陣陣接連不斷的雷聲,在劍神宗眾多山巒之上炸響。
轟隆隆——
山峰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尉遲泉身後的天聖高手後退了幾步,但劍神宗護宗大陣已在閻雲清的操作之下反向攔截,短時間內根本出不去。
一道巨大的身影自主峰後緩緩升起,仿佛幾座首尾相連的山脈蘇醒過來,如圓月般的金色眼瞳成雙印刻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猙獰的獠牙嶄露頭角,如神明般冷冷審視著山巔上螻蟻般渺小的凡人。
只要它一張嘴,整座主峰都會分崩離析。
尉遲泉臉色急變,怒目圓睜:“這是……玄武後嗣,神獸鱷龜!”
劍神宗地底居然藏著一頭洪荒之獸!
局勢驟然反轉,方才闖進劍宏殿的獵人如今竟成了甕中之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