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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男配就跑真刺激[快穿]》第240章 戲子一曲動京城(5) (1)
“少爺, 這是最新的帳本您看看。”掌櫃的將帳本捧到了白璟瑭面前道。

 “嗯。”白璟瑭應了一聲,然後低頭翻開了帳目。

 林肅從他的身後看著那些帳,掌櫃的親手做的, 果然從明面上看沒有任何的問題,但帳目這種東西即使抹的再平,在行家眼裡也總能看出點兒門道。

 林肅雖然看出來了, 卻沒有貿然開口,白璟瑭翻過了幾面, 指著其中一處道:“這把桐鳳琴是活當, 為何銀錢會比市面上高三分之一?”

 “我的少爺啊,這桐鳳琴是好琴,若是要的高些, 他到時候來贖自然也就需要更高的銀錢, 他要是不贖, 這期限一過也就變成了死當,這是生意上的門道,穩賺不賠的買賣。”掌櫃的笑呵呵的說道。

 白璟瑭看著他道:“我需要看一下當票。”

 那當票乃是一式雙份的, 要跟前來贖東西的人對的上, 若是出了差錯, 便是典當行的問題了。

 “這……”掌櫃的笑了一下道,“少爺您要看從哪一期到哪一期的當票?”

 “就這個。”白璟瑭點著帳面上的桐鳳琴道。

 掌櫃的面露難色:“可是不巧, 夥計前兩天整理當票的時候被一隻貓給弄亂了, 這一時半會的想找到這一張只怕有些困難。”

 他這明顯是在耍賴了, 白璟瑭冷下了臉道:“那您什麽時候能整理好?”

 “這得過上幾日。”掌櫃的笑道, “您別急, 我們這找著了立馬給您送過去。”

 這帳面上來往的東西實在太多, 每一份想要抹平都做假的當票未免太過於勞心勞力, 若想現做必然來不及,可若是再過幾日,偽造幾份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璟瑭看著他道:“那便全部拿來我看看。”

 “少爺,您是不是信不過我老五啊?”掌櫃的也沉下了臉道,“我知道這白家的財產日後是要少爺您繼承的,可是我這老骨頭也是跟著老爺過來的,不說風裡來雨裡去的,那也是跟著吃了大苦的,您現在這麽懷疑,還不如趁早辭了我這老骨頭算了。”

 白璟瑭微微握拳,他知道這人是在耍無賴,可是若是貿然辭了白家的老人,只怕也寒了其他人的心。

 可若是此事放任不管,這些人倚老賣老,白家遲早都會垮塌。

 “原本的帳目在左邊那間房間第二個抽屜裡,鑰匙就放在那上面。”林肅看著他垂在袖中的拳頭說道。

 白璟瑭本還在思索這對策,正是苦惱時卻是聽到了那個聲音,他在掌櫃的有些驚詫的目光中起身,然後直接走向了剛才掌櫃進去的那個房間。

 “少爺,您這是幹什麽?”掌櫃的連忙跟上,雖然該鎖的東西他都鎖好了,但是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白璟瑭進了房間搜尋了一圈,在看到鑰匙時走了過去,掌櫃的卻是在看到那串鑰匙時連忙摸向了腰間,在發覺沒有的時候連忙小跑幾步上去:“我鑰匙怎落這裡了?”

 然而白璟瑭已經拿起了那串鑰匙打開了那個抽屜,從裡面取出帳目的時候掌櫃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少爺,您這是?!”

 “這帳本我會拿回去看,至於後續會不會出什麽問題,您隻管跟我父親說。”白璟瑭拿了那帳目轉身道。

 “少爺,少爺……”掌櫃的見他毫不猶豫的要走,連忙跪了下去抱住了白璟瑭的腿道,“少爺啊,我這一把年紀了,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養家糊口實在不夠,才一時糊塗錯了主意,就一次,我發誓就一次,您饒了我這次,我下回再也不敢了,白家這要真的把我趕出去,我這也沒別家能要了,到時候一家老小都要餓死了!”

 一旦白家落實了他竊取東家的財物,確實沒哪家鋪子再敢要他了。

 若真是絕了生計,當真如同殺人一般了,白璟瑭有些遲疑,卻又不想留著他,他看著跪著的掌櫃道:“你起來,你先起來說話。”

 “少爺……”掌櫃的還在痛哭流涕。

 “起來說話,你如此我便只能將你趕出去了。”白璟瑭抽著腿道。

 他這話一出,掌櫃的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用袖子擦著臉抽了兩聲:“少爺,您給條活路吧……”

 “白家你不能再待了,你的確做錯了事情,這個月的工錢也不會再發給你。”白璟瑭看著他道,“我回去後會一一對帳,漏缺的你補上,你主動請辭,此事我不會與外人言說,留你一條生路,只希望你以後莫要再做此事。”

 “這,這……”掌櫃的看著他感激道,“謝謝少爺大恩大德,只是那銀錢我是否能先賒欠著,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我若有錢,一定馬上還上,少爺,求您了。”

 “罷了,你且慢慢還著。”白璟瑭看著他說道,“但你若是一味拖延,我也不會一直替你隱瞞,好自為之。”

 “謝少爺,您,您慢走。”掌櫃的殷勤的送著他道。

 白璟瑭拿著帳目上了馬車,情緒有些微微的低落,而越是翻看那帳本,便越是心緒起伏:“你是否覺得我太過於心軟?”

 他雖是氣憤,卻仍是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做的不錯。”林肅說道。

 在他看來或許仍然心軟了些,但是這種時代將人逼到窮途末路的確不好,但是有的心軟有人會感激,有的心軟卻仍會讓不知恩的人覺得別人斷了他的財路而惡從膽邊生。

 白璟瑭仁至義盡,他什麽都沒有做錯。

 白璟瑭輕輕笑了一下,他將帳本收到了一處,看著路面上的攤位道:“停一下。”

 “少爺?”小廝問道,“怎麽了?”

 “我下去吃碗面。”白璟瑭說道。

 路邊有著小攤,兩張桌子幾條長凳就足以開一家面館,他下車的時候那裡還坐著幾個吃著面的漢子,旁邊還停著黃包車,身上的衣服更是帶著幾分汗濕的意味,他們在看到白璟瑭時下意識的挪了挪位置。

 老板卻是笑呵呵道:“白少爺來了?”

 “嗯,兩碗素面。”白璟瑭落座,讓小廝也坐了下來道,“你也來一碗,今日要回去遲些。”

 “謝謝少爺。”小廝跟著坐在了一旁。

 雖都是木製的有些破舊的攤位,可他坐在那處卻好像讓這地方都乾淨明亮了幾分,那本來坐在他旁邊的黃包車工人直接挪了位置,坐在了另外一旁,林肅也得以在他的旁邊坐下。

 攤位雖小,老板做的素面卻是不錯,量大的很,小廝那是沒吹幾下直接端著碗就往嘴裡刨,白璟瑭看了他一眼,自己吃時卻是帶著幾分斯文的意味。

 他吃的倒不慢,只是連低頭吃飯好像都帶著幾分認真的味道。

 “今晚桂園那邊有大單子,估計人不少,要不要一起去哪裡?”旁邊吃飯的黃包車工人說著生意上的事情。

 “桂園那邊拉車的都是韋爺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忙不過來,咱們沒必要去湊那個熱鬧吧,萬一被打了。”

 “你知道個屁,新得的消息,那桂園的名旦今晚要登台,那可是這京城裡的名角,我就看過一眼,登台的時候底下的看客什麽金銀首飾都往台上扔,唱一曲可比咱們跑一年賺的都多。”一個黃包車工人道。

 “真的啊?那戲能有什麽好聽的?”

 “好不好聽的我不知道,反正今夜去的人必然多,這種時候韋爺不會管的太寬的。”

 “行吧。”

 “少爺,您今晚要去聽戲麽?”小廝吃完了面在一旁問道。

 “自然要去的。”白璟瑭說道。

 幾個黃包車師傅吃完了也就走了,白璟瑭這裡吃完了面放下了四個銅子,待上車的時候眸中卻似乎有幾分難掩的興奮。

 愛聽戲?林肅跟著坐了上去。

 這種時代還不像現代那樣擁有各式各樣的綜藝,戲曲作為古往今來的傳承,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發展的如火如荼倒是正常。

 這裡的達官貴人追捧戲子其實跟現代的追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白璟瑭出門的時候已經晚了很多,又解決了點兒麻煩,去處理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吃過飯這會兒已經接近黃昏了,待馬車到了桂園,更是華燈初上。

 這是一個相當混亂的年代,乞丐坐在路邊人人可以踢打,但是誰也不能預料今天踢打的這個人明天會不會成長為稱霸一方的大人物,而今天鼻孔朝天的貴人,明天會不會零落在塵埃之中。

 在這種時代,及時行樂似乎成為了一種風尚,即使馬車一路過往有不少的人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抱著手臂行走,即使桂園的不遠處坐滿著任憑踢打也不走的乞丐,這座桂園也是燈火輝煌,名流往來。

 “張老爺,您裡面請,位置都給你留好了。”接待的人笑道。

 “姚太太,快快快,這好戲都要開場了您才來,萬一錯過了豈不是可惜。”一個穿著都快開到胳肢窩的旗袍的女人甩著手絹笑道。

 “緊趕著呢,就等清歡上場,晚不了。”那披著期間,燙著最時新樣式的太太說道。

 來往的人有穿著一襲長衫的,還有穿著舊式穿著的,自然也是短發辮子皆有,更新式一點兒的還有穿著古早西裝的,那模樣倒是吸引了不少人去觀看。

 來往人群大多都是坐著黃包車和馬車來的,在這一眾的舊式車輛中,那個鳴著笛的自行開過來的轎車也就顯得格外的顯眼。

 稀少很多時候代表著富貴,這樣的車子停下,直接讓那本在招攬客人的女人風情萬種的迎了上去:“呦,陸少爺,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車門被副駕駛下來的保鏢打開,下來的男人腳上蹬著皮鞋,穿著最新式的三件式西裝,雖然看著款式仍然古舊,卻已經有了現代複古的意味,因為那格外高大修長的身形,將那西裝穿的格外的好看。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偏偏他的眉眼五官生的十分有型,發絲被打蠟固定的極好,俊美而又貴氣,一下車站定便吸引了無數貴太太們得目光。

 “那是陸家的少爺吧,聽說剛從m國留學回來。”

 “還是陸夫人會生兒子,這長的可真好。”

 “娘。”陸駿錯開了那前來招攬的女人,伸手看向了車裡,從裡面扶出了一身最為時新旗袍樣式的貴婦人。

 他二人眉眼有五分的像,陸駿的眉眼雖然精致,但絕對不會有人將他認作女性,而他的母親眉眼溫柔,被扶著的時候竟有豔壓群芳的感覺。

 “陸夫人您來了,包廂都給您留好了,就等著您來了。”那迎接的女人笑道。

 “嗯,走吧,駿兒。”陸夫人沒有正眼瞧她一下,直接在兒子的攙扶和一眾人豔羨的目光中走了進去。

 “少爺,m國是哪個國家?那出國離咱們這裡是不是特別遠啊?”小廝聽了一耳朵好奇的問道。

 “對,特別遠。”白璟瑭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朝著桂園門口走了過去。

 那女人送了陸氏母子進去,轉頭見了白璟瑭,眼睛都亮了:“白少爺,您這怎麽才來,等的我心都慌了。”

 “瑩姐不急,我的包廂還在吧?”白璟瑭看著她問道。

 “在的在的,你是老顧客了,我這給你留的最好的位置。”瑩姐笑盈盈道,“快來。”

 “好。”白璟瑭跟了上去。

 其他客人瑩姐都是隻送半程,到了白璟瑭這裡卻是直接進去一直帶著路,小廝去栓馬車了,按照慣例也會在外面一直等到白璟瑭從桂園裡面出來。

 林肅跟隨前行,那搖曳生姿的瑩姐一路跟過往的客人調笑著,卻是繞過了不少包廂,一直到離看台最近的包廂處打開了門讓白璟瑭進去。

 而那包廂處還有暗門,瑩姐開了那道暗門引白璟瑭過去,不過是鬥折蛇行數步,便已經到了一處掛滿了旦角戲服的房間。

 “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瑩姐看著白璟瑭道,“門口也有人守著,沒人過來打擾你,今天陸夫人都來了,可得好好唱。”

 “我明白。”白璟瑭說道。

 “之前說的一周一次真不能再改改?”瑩姐走到了門口回頭說道,“您這喜歡唱戲,多登台多好。”

 “之前說了不方便一直出來,瑩姐您別為難我。”白璟瑭說道。

 “行行行,你是祖宗你說了算,快準備吧。”瑩姐從暗門那裡出去了。

 亮著燈的室內仍然有些暈黃,白璟瑭對著那西洋的鏡子解著衣扣,在解到第三顆的時候手指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麽問道:“你在麽?”

 林肅自然跟了進來,他總覺得白璟瑭的聲音裡帶著獨特的韻味,現在看著這滿室的戲服才算真正知道了原因,那是因為唱戲後的開嗓,這樣的開嗓不會讓他本身的聲音變得娘氣,畢竟沒有哪個配音演員因為反串就變得失去自己本身的聲音,只是會讓他的聲音多了一分婉約而溫柔,聽起來帶著獨特而又清雅的味道。

 “在。”林肅說道。

 白璟瑭聽著聲音,背過了身去解下了長衫:“你就沒什麽想問的?”

 他要換衣服,林肅同樣側過了頭不去看他,雖說他們在現代是夫夫了,拜過天地的那種,但是未經允許偷看可不是好習慣:“封建王朝未亡時,戲子乃是最登不得台面的,你有什麽把柄捏在別人手中?”

 “沒有,我唱戲是因為我想唱。”白璟瑭換上了裡面的那一件,然後坐在了鏡前,取出了發套固定著自己的頭髮,“你也覺得戲子登不得台面麽?”

 “不覺得。”林肅回答道。

 白璟瑭固定著自己頭髮的手一頓,驀然笑道:“不覺得我好好的白家少爺不做,自甘墮落?”

 “不覺得。”林肅再答,“能夠在所有人不認可的目光中追求自己喜歡的,是一件很有勇氣的事情。”

 白璟瑭垂了一下眸,他第一次聽這樣的話,戲子的確是登不得台面的,即使捧的再紅,登的再高,在那些達官顯貴的眼中,也不過是倚門賣笑的人。

 可白璟瑭幼時隨祖母聽戲,看其中講述的故事,總覺得心腸澎湃的很,那樣小的戲台,卻容得下那麽多的情感,他喜歡,卻也明白這種東西若是放在台面上,整個白家都會遭人議論,所以只能偷偷來。明明只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又從未礙過他人的事,為何就有了高低貴賤。

 從前從無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因為是神明,所以格外的懂得人類的心思麽?

 “謝謝您。”白璟瑭包好了頭髮,對著鏡子開始上妝。

 旦角一般以肉白色打底,又在眼眉以及眼部位置以下鋪滿紅色,特製的油彩塗抹上白皙的臉,紅色加重,再以眉筆細細勾勒著眉眼,最後在以紅紙給唇部上色。

 雖是濃墨重彩,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原本的人是誰,可那眉眼的精致,眸中的水光又豈是油彩能夠掩蓋的。

 長長的假發戴上,白璟瑭又穿上了金紅色墜滿了瓔珞的戲服,那一身的華貴再加上極為華麗的鳳冠,珠光在燭光下閃爍,美好到完全無法以性別定論他的美。

 白璟瑭抬起水袖輕輕朝著林肅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眸光若水,林肅心頭微微動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做怦然心動。

 他覺得自己不是那麽容易為一個人動心的人,但是心動這種事情又哪裡是理智能夠控制得住的。

 “今日唱的一曲是什麽?”林肅問道。

 “長生殿。”白璟瑭的聲音已然變得婉約。

 “清歡,準備好了麽?還有一會兒要登台了?”門外有人催促道。

 “好了。”他搭話時用的是女聲。

 “第三排的位置是最好的,您若是喜歡可以看一下。”白璟瑭抬起了水袖,打開了門,顯然要去做候場準備了。

 林肅同樣起身,出去的時候那觀眾席和包廂早已經坐滿了人,曲目已經上演,林肅選了個地方坐著,看著台上明顯是明皇和太監的對唱,戲曲曲調悠長,中氣十足,不需要像現代那樣的話筒便足以傳遍每一個角落。

 台下有人叫好,也有人翹首以盼。

 “清歡何時出來?”

 “哎,急什麽,總會登台總不能跑了。”

 “我來這一趟就是為了看看這京城第一的名旦生的是如何的花容月貌。”

 “那可是瑩姐手裡的寶貝,豈是你能隨意糟踐的。”

 “……”

 聲音竊竊,有些實在不堪入耳,陸夫人倒是聽戲聽的認真,陸駿坐在旁邊卻有幾分難以理解這樣拉長的唱腔,比起這種聽不懂的樂聲,他更喜歡西洋樂器和歌聲的明晰,若不是為了陪母親,他也不會踏足這種地方。

 聽不懂戲,自然聽進去了那些竊竊私語,不是他瞧不上這種地方,而是各個包廂之中有的男人懷裡還抱著那種來陪客的女人,笑鬧之間著實不堪入目。

 “可是聽不懂?”陸夫人看了他的神態問道。

 “娘想聽什麽戲家裡都能請,何必到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來?”陸駿有些不解。

 “旁的人唱怎比得上清歡一曲,虧你還讀過書,難道不知爛杏一筐不如仙桃一個的道理?”陸夫人笑道。

 “……娘說的在理。”陸駿是實在分辨不出戲曲的好壞,但也知道西洋樂器彈奏者中是有頂流和不入流的區別的。

 能夠引動京城達官顯貴的角,或許就是戲曲中最為頂流的存在。

 陸駿本沒打算太在意,此時卻有幾分好好聽一下的打算。

 細碎的鼓聲轉場,場景意境已變,後台掀起時,所有的竊竊私語在看到那執金扇而出的嫋娜身影時消失不見。

 金扇遮面,只露出些微的紅唇和流轉的美目,隻這猶抱琵琶半遮面之姿,便引得無數看客探頭想要去窺見那扇後的萬千容色。

 林肅看著台上的顧盼自得的身影,倒真是窺見了那位醉臥花叢的寵妃寵冠六宮的姿容儀態,折扇隨手腕翻轉,三開三收,更是引人入勝。

 樂聲落下,再起時,那婉約至極的唱腔已然出來。

 “海島冰輪初轉騰……”

 貴妃望月,自是要讓那月亮都覺得羞愧,一句長腔,美目之中仿佛真有那月華籠罩,初音剛落,便已經引得滿堂叫好。

 望月時怡然自得,可即便六宮專寵,總也有些困頓煩擾,力士匆匆而來,打斷那宛如月下嫦娥的姿態時讓無數觀客心中惆悵。

 “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

 貴妃開扇,拋出翻袖時雖仍有婉約之態,可那動作卻是敏捷嫵媚,未被那厚重的鳳冠衣飾影響半分,如此動作,自是又引得叫好聲一片。

 陸駿看著台上的人,原本還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夠看進去的戲曲,此時卻讓他不能移開半分。

 京城名角,果然名不虛傳。

 一切從玉橋碎步轉折,貴妃的滿心惆悵無人訴說,只能訴諸酒水之中。

 杯盞用朱唇輕咬,腰肢輕下。

 “她”雖惆悵,卻非怨,而是媚,媚而不俗,雖有醉酒靡靡慵懶之態,卻不讓人厭煩,隻心生憐惜之感,隻恨那明皇為何已有了這千嬌百媚的美人,還能失了君子之諾,害“她”對月醉酒。

 戲曲雖長,可總有盡頭,而看客的注意力直到那微醺的美人邁著碎步從戲台消失時都未曾收回,個個隻恨不得將腦袋探入後台去,直叫“她”唱到天亮才好。

 只是樂聲落下,一曲終是完了。

 鼓掌和叫好聲連綿不絕,一些金銀首飾,銀元都被丟上了戲台,與之相襯的是他們眼中的狂熱。

 陸駿在樂聲落下時心情卻仍未舒緩下來,陸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何?”

 “母親推薦的果然極好。”陸駿歎服道,“她何時再唱?”

 能夠讓他目不轉睛的名角,難怪引得那些人如此追捧,聽她一曲便勝過他人百曲千曲,余音繞耳,久久不忘,來這一趟的確是值了。

 “清歡一周隻登台一次,今日這一出結束,下周再來吧。”陸夫人道,“後面還有其他的,你可還要聽?”

 “娘想聽我便陪著娘。”陸駿笑道。

 白璟瑭下台並不與人交流,直入了那數人看守的門前,只是尚未開門,卻是已經被幾個穿著短褂的人攔著了,那看守的幾人同樣迎了上來,跟那幾人對立,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哎,別動手別動手,別傷了和氣,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來看看清歡。”從那幾個短褂的人身後走出了一個戴著眼鏡,手上戴著幾枚碩大寶石戒指,嘴裡叼著煙鬥的男人。

 他緩步到了近前,眼睛卻是直勾勾的落在白璟瑭的身上:“真是美,也不知瑩姐是從哪裡挖來這樣的美人,清歡今日唱的甚好,韋某人沒什麽好送的,這個喜不喜歡?”

 他打開了一個匣子,裡面裝著一條項鏈,鴿子蛋那麽大的鴿血紅寶石格外的矚目,說一句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白璟瑭的目光從上面劃過,卻是蹲身輕輕作了一揖後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那人還想伸手,卻是被守門的人伸手攔住了:“韋老板,這是劉老大的地盤,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嗨,我能幹什麽,就是想問問清歡到底喜歡什麽?我好下次準備更合心意的來。”韋老板對著門說道。

 門中並無動靜,韋老板合上了盒子,帶著幾個人轉身離開了這裡,待到了無人處,他身後跟著的一人說道:“老板何必費這種功夫,直接找到蹤跡把人搶回去,還不由得您享受呢?”

 “混帳東西。”韋老板用煙鬥敲了他一下道,“你以為劉老大是誰?你以為清歡是誰?那可是劉老大的搖錢樹,你是想讓我找死快點是麽?”

 清歡一曲便值千金,不說看客,便是每次丟上台的珠寶便勝過這整個桂園其他所有人登台一月還有余,這便是名角的魅力。

 “老板對不起!”那穿著短打的手下低頭說道。

 “不過你說的我也真是想做,她怎麽就長的那麽漂亮?哎呀,這越是拒絕啊,這越是得不到,我這心裡就越是惦記著,越是心裡癢。”韋老板重新叼著煙鬥道,“去給我找個也會唱長生殿的來,我今晚得聽上一宿啊。”

 門外叫嚷的聲音淡去了,白璟瑭寬下了戲服,將假發鳳冠通通摘了下來,然後清洗著面上的妝容。

 “唱的極好。”林肅看著他捧著水的動作道。

 一曲名動京城,名聲加身,是福也是禍。

 白璟瑭擦幹了臉,露出了白皙如玉的皮膚,輕輕的吐了一口氣道:“當真,你也覺得好?”

 “是。”林肅說道。

 好到讓他覺得喜歡上了他,也越發想要知道為什麽他會英年早逝,到底是誰害的他在這樣年輕的時候香消玉殞。

 貴妃醉酒是盛景,那位美名流青史的美人同樣是英年早逝,即使錯可能不在她。

 “那……”白璟瑭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有些欲言又止。

 “你說。”林肅說道。

 “我平時也有練習,只是並無聽眾,到時你可否做我唯一的聽眾?”白璟瑭問道。

 他雖看不見他,卻覺得他是可信的,一日便幫他兩次,又有那樣直入人心之語,白璟瑭隻覺得好像遇到了知己,若有這樣的聽眾,便是練習也不會枯燥無趣了。

 “當然。”林肅看著他道,“只是我不懂的地方你別笑我就是。”

 “不會。”白璟瑭輕笑道。

 他從暗門處原路返回,又從包廂中走出,順著熱鬧的過道出了這桂園,從始至終無人察覺他就是那剛才台上引得無數人叫好的人。

 “少爺這麽快就聽完了?”守在馬車上的小廝看見他出來的身影說道。

 “只聽了清歡的,再晚的話可能要錯過門禁了。”白璟瑭上了馬車道。

 “少爺也太謹慎了,今日清歡登台,老爺也是過來聽的,沒那麽早的。”小廝驅趕著馬車好奇問道,“少爺,那清歡當真唱的如此好麽?”

 “當真。”白璟瑭說這話的時候唇角含笑,並無半分的不好意思。

 “若是我哪一日能夠看上一眼就好了,登台一次便是千金,那不得真比那真貴妃還要漂亮。”小廝感歎道。

 “戲曲憑的是唱,哪裡是憑樣貌。”白璟瑭說道。

 “我是不懂。”小廝訕笑道。

 “他若是知道日日都能看上千眼萬眼,只怕要從這馬車上激動的跳下去了。”林肅坐在馬車的一邊說道。

 白璟瑭輕笑道:“哪就有那麽誇張。”

 若只是見清歡可能是高興的,若是知道他是清歡,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場景了。

 白家少爺是白家少爺,清歡是清歡,兩個絕不能聯系到一處的。

 他輕笑一聲後情緒略有低落,林肅看著他道:“會有好起來的那一天的。”

 雖然現在還很混亂,但是用不了多久,這種高低貴賤就會徹底的泯滅,屆時白家少爺即使是清歡,也不會引得其他人的白眼和非議了。

 “真的麽?”白璟瑭問道。

 “我是你的守護神,我怎麽可能會騙你。”林肅說道。

 “那我暫且相信你好了。”白璟瑭輕笑道。

 靈異鬼怪的事情都發生了,或許他也可以對他口中的未來有所期待。

 白璟瑭到家的時候白老爺還沒有回來,他回了自己的院子,看了一會兒帳本,又一番洗漱後隻著褻衣躺在了床上,對著看不見的地方問道:“我若是睡了你會去哪裡?”

 “我就在這裡。”林肅坐在他的床邊說道。

 “神的生活是什麽樣的?你好像都不用吃東西。”白璟瑭翻了一下身,側躺著問道,倒是有幾分閑聊的架勢。

 “好奇?”林肅坐在他的床邊說道。

 “嗯。”白璟瑭應聲道,“你會躺在雲裡睡覺麽?”

 “我要吃東西的,只是不是現在,雲是水蒸氣凝結成的,裡面還可能產生電流,睡在裡面怕是命不夠長。”林肅笑著說道。

 他的聲音低沉又磁性,這樣溫柔說話的時候讓白璟瑭有一種被他溫柔照顧著的感覺,讓人覺得舒適又安心,完全提不起什麽防備的心思。

 “雲裡會有電?為什麽?”白璟瑭有些好奇。

 “水蒸氣和電磁波相互作用產生了水蒸氣懸浮場,”林肅說道,“當氣溫下降時,水蒸氣會凝結成小水滴,然後釋放電磁能量,能量多了,就成了閃電。”

 白璟瑭眨了眨眼睛道:“唔……那雷公電母呢?”

 林肅低笑出聲,知道他是沒聽懂:“雷公電母是神話中的,不存在那種東西。”

 “唔……”白璟瑭雖然聽不懂,思緒卻是愈發的清醒,“那你不是神麽?沒有雷公電母,那布雨是誰布的?”

 很好,這也不是他認知的唯物主義的世界,畢竟他能到這裡來,就絕對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我只是個小神。”林肅說道,“上天庭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唔,那神仙的話能活多久?”白璟瑭繼續好奇。

 “很久。”林肅說道。

 他還想再問,林肅直接拍上了他的被子道:“乖乖睡覺,明天不早起了?”

 白璟瑭驚了一下,看著被拍過的被面,將自己的腦袋縮進了被子裡只露出了頭髮,但他呼吸明顯粗重,在被子裡呼吸不暢,怎麽可能睡得著。

 於是在林肅安靜下來的片刻,青年又從被子裡探出了腦袋小聲道:“你還在麽?”

 林肅沒有回答。

 白璟瑭深吸了一口氣,眸中有微微的失落閃過:“已經走了麽?”

 “沒走。”林肅開口道。

 白璟瑭眼睛亮了一下,卻是想起來自己說要睡覺的,他用被子遮住了唇,甕聲甕氣道:“我睡不著。”

 不僅是因為今夜登台的盡興,更是因為感覺身邊守著人真好。

 酒逢知己尚且千杯少,更何況他難得遇上一知己。

 “那你要怎麽樣才肯睡?”林肅輕聲問道。

 “呃……”白璟瑭搖了搖頭,“不知道,要不你多講講你的故事,說不定我就睡著了。”

 林肅起身過去熄了燭火,黑暗的環境中他的視線並未受阻,林肅重新坐在的床邊,輕輕拍著他的背道:“其實我以前不是一個好神,也做過壞事,你聽了說不定會生氣,還是不講了,快睡覺。”

 白璟瑭心裡有些好奇,卻也知道這是他的秘密,恐怕是不願意說給他聽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去了就過去了,只要你現在是個好神就好了。”

 “好。”林肅說道。

 “你不能睡雲裡,若是不嫌棄,可以睡這裡。”白璟瑭拍了拍旁邊的被子道。

 林肅輕笑了一聲道:“快睡吧。”

 他還真是不怕他對他做什麽,雖然他碰不到,但眼前的人並不知道他碰不到。

 “嗯……”白璟瑭應道。

 旁邊的燈熄滅了,撫在後背的力道一下接一下有些舒服,白璟瑭強撐的精神有些撐不住,他打了個哈欠,意識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當綿長的呼吸聲響起時,林肅停下了手看著他安靜乖巧的睡顏,手指從他的睫毛處虛虛劃過:“晚安……”

 有一個稱呼好像藏在意識的深層,但是林肅卻發現自己叫不出來。

 他的記憶一定存在著一些問題,而他對眼前的人很有可能不僅僅是初見。

 床上的人翻身呢喃了一聲,微微扭動的領子露出了極為漂亮的脖頸。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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