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隊裡年滿十六歲的人達到了三個,堪堪達到了注冊一家工作室的最低標準,雲桑便去申請注冊了一家同名工作室,logo是他親手畫的,白雲繚繞、東有岐山、燕雀在飛,自然是美輪美奐,還包含了三人的名字寓意。
燕塵沒什麽表情,只是嘴角緊緊抿著,稀罕地摸了一把。蔣東岐是性情中人,早已感動得眼淚汪汪。尹鵬飛則抽了抽嘴角,覺得未來的自己八成要淪為保姆,草台班子唯一的成年人,苦逼地把三個孩子拉扯大。
此時誰也不知道,這簡簡單單的logo,未來會成為國內頂流遊戲帝國最顯眼的標志,如今幾人還在為遊戲大賽的事情提出異議。
雲桑主張設計一款新遊戲,類型還是難度較大的恐怖遊戲,蔣東岐對此有些猶豫:“桑哥,我們真的不能拿《戀在校園》參賽嗎?”這款雖是手機遊戲,但它的討論度和話題度很高,難免讓他產生了飄飄然的想法,想原封不動拿去參賽。
雲桑敲了敲桌子,語調沉穩有力:“捫心自問,你覺得這款遊戲真的能走到決賽嗎?”
遊戲大賽的評委和觀眾涵蓋了不少年齡層,參賽標準需要的是精品遊戲,其次是評分要考慮受眾,一款受眾以學生群體為主的文字冒險戀愛學習遊戲,能因為一時的熱度穩進海選,卻絕對無法達到決賽圈的門檻。
所以雲桑要打消同伴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而且他早已經摸透了A市遊戲大賽的規則,冷門遊戲相對於熱門遊戲,佔據市場份額較少,如果參賽者拿冷門遊戲參賽,會得到一定加分項和權重傾斜。另外當他們同其他優秀競爭者一起報名參賽,遊戲羅列在展廳內,可供體驗的時間是4-6小時,如此短暫的時間,一定要激起玩家強烈的情緒。
無論是興奮,還是恐懼,只要能激起玩家的情緒,一路高歌猛進決賽圈才不在話下。
雲桑想法之通透,讓尹鵬飛感到驚訝,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幾個孩子,能拿出高於市場兩三倍工資請人,如果不是富二代頭腦發熱,那就該是此人相當的有魄力,雲桑明顯屬於後者。
接下來一個月的研發中,讓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雲桑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工作室,每天的行程三點一線,學校、工作室和江家,忙碌起來的他就像一個帶旋風的小陀螺,連付美瑕都常常找不到機會跟他說上幾句話。
當傅書度再次拿著一束玫瑰花登門拜訪時,他連雲桑的一片衣角都沒看見。
江聽臉色勉強地告訴他,雲桑在為自己的遊戲做準備,可能沒有功夫搭理他。
聽了解釋,傅書度也不失落,反手就把懷裡那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獻給了付美瑕,心想既然看不到正主,那順帶攻略丈母娘也不錯,說不定還能早點讓雲桑把他從聯系人黑名單裡放出來。
付美瑕接受了幾次鮮花,對傅書度的埋怨早就沒有當初小兒子獨自一人回來那日那麽深了。
而且她陸陸續續相看了幾個圈內的公子哥,沒有一人的相貌家世能和傅書度媲美,於是久而久之,她也默認了。
這樣的發展根本不符合江聽的預期,他故意挑唆道:“書度哥,你還是放棄吧。雲桑上次是被慫恿去和你赴約的,他本人根本無心戀愛,所以也不會把你放在眼裡,在他心目中,比你重要的東西有很多,比如他的比賽、他的遊戲。”
“我知道,他年齡還小,不開竅很正常,我願意等他開竅。”如果雲桑開竅了,那魅力基本無人能擋,傅書度可能還要發愁了,因為根本輪不到他。至於江聽提到的事情,傅書度對此微微揚起唇角,真心實意讚美道:“他這份事業心,我也很欣賞。”
傅書度此話一出,讓江聽感到胸悶氣短,完全搞不懂此人什麽審美,溫香軟玉類型的不要,就喜歡硬邦邦的石頭。
可付美瑕卻瞬間對他極有好感,誰誇她小兒子,她就喜歡誰,就是如此簡單粗暴。她甚至還想拉著傅書度聊天,說雲桑那孩子能乾,設計了一款小遊戲,好多人自願給他打賞,但雲桑一分錢沒動,把錢全都捐了出去,捐給大山裡的孩子和紅十字會,這心性多麽善良等等。
眼看著付美瑕的心防線快要被攻陷,江聽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千方百計要攪和了這場聯姻,不讓雲桑爬到他頭上去。
他在網上百無聊賴地搜了搜,突然看到一則消息,說是A市遊戲大賽某款恐怖遊戲引發爭議。看到這裡,江聽低頭笑了笑,半天才抬起頭道:“書度哥,雲桑設計的那款遊戲展示出來了,好像挺有意思,我們一起去體驗吧。”
大家不都認為雲桑很有才華嗎,那在破壞這份印象上,江聽一直不留余力。江晏淮聽到體驗遊戲的字眼,本來周身懶懶散散的骨頭瞬間直了起來,他放下手中的遊戲機,哼哼兩聲道:“我也去,那家夥據說設計了一款國產恐怖遊戲,我要去看看恐不恐怖。”
他可是遊戲界的高玩,如果不恐怖,他肯定要給雲桑提意見,讓對方趕緊修改!
江聽對此樂見其成,嘴角高高翹起:“那我也多叫幾個人吧,我們一起去體驗雲桑的新遊戲。”順便去砸場子,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雲桑團隊裡總共才四個人,能設計出什麽精品遊戲,他才不信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遊戲展廳,本以為雲桑設計的是手遊或者PC遊戲,結果沒想到是現如今技術剛剛崛起、小有知名度的VR遊戲。VR遊戲類型需要玩家戴提供的儀器,進入一個“虛擬”的世界,什麽視覺、聽覺和嗅覺等感官都可以模擬植入,如同身臨其境一般。
大廳裡坐了不少年輕人,看上去都是和江晏淮他們一樣是來體驗vr遊戲,他們興衝衝地找工作人員申請了房間和設備,然後高聲討論道:“新出的一款恐怖遊戲,終於找到一款可以組團參加的了,到時候看誰的尖叫聲大,今天晚飯由他買單!”
“買單就買單,不過這個遊戲的標語也太狂妄了吧,‘什麽真男人你能堅持多久’,我靠,我肯定能堅持很久好不好!”這是典型的遊戲策略,故意在宣傳標語上打擦邊球,但很顯然,男性玩家們雖然見多識廣,但還是每次都吃這一套,憋著一口氣就想證明自己,好出去炫耀。
甚至還有一個男玩家戴著潮流口罩,高舉著一款手機,似乎正在進行現場直播:“兄弟們,聽說今年又有打著國產恐怖遊戲噱頭、企圖鑽規則漏洞的野雞團隊登場了,我——網絡噴子不請自來,帶領大家親身體驗這款遊戲!如果不恐怖,我們就噴死這個遊戲製作人!告訴他規則漏洞不是那麽好鑽的!”
噴吧噴吧,噴得越大聲越好,江聽裝作不在意地投去眼神,實則目光充滿了想看好戲的鼓舞。
就在他幸災樂禍之際,江晏淮等人也申請到了儀器和房間,幾人興奮地互相戴上。
他們沒發現,自己剛戴上一分鍾,隔壁房間就有一行男女臉色慘白、手腳發軟地走出來,一邊互相攙扶,一邊氣若遊絲道:“真他媽的嚇人,活著的感覺真好……”
不過江晏淮等人聽到了,八成也會滿臉不屑,心想一群膽小鬼,有沒有那麽誇張啊!
工作人員確認了他們沒有心臟病或者其他風險疾病後,就發放儀器了,在正式進入遊戲界面之前,系統再次彈出了一串很長的風險提醒,大意就是遊戲沉浸感絕對真實,讓玩家確認自己身體是否健康,是否能承受一定數值的恐怖,並且鄭重承諾,如果儀器檢測到玩家的恐懼值超負荷,會強製讓玩家下線等等。
江晏淮等人看都沒看完,直接跳過了,然後系統提示再次出現,讓他們選擇【簡單模式】【普通模式】【噩夢模式】,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笑了兩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噩夢模式】。
系統提示再次跳了出來:“玩家們選擇‘噩夢模式’,是否確認?”
“確認!少廢話還不趕緊的!”有人不耐煩地催了一聲,遊戲還沒玩,提示倒是一大堆,擺明了故弄玄虛,給你先營造一股後果自負的氛圍,攻破你的心理防線,然後再產生一些驚嚇,他們都是玩慣鬼屋、密室逃脫的人了,怎麽會吃這一套?
他們自以為看穿了把戲,當然不以為意,遊戲正好進入。
【桃花鎮是一個閉塞的山中小鎮,保留了很多落後的封建觀念和風俗迷信,你年幼時,神婆曾說過,此地魑魅魍魎無處不在……你長大成人,回老家參加遠方表姐的流水席,只看到一臉蒼白的表姐,沒看到新郎官,沒過多久,你又再度下鄉,這一次參加的是她的葬禮……】
第 一 章正好叫紅白喜事,江晏淮等人正好就是主人公,出現在流水席現場,眼前的雞鴨魚肉看上去十分誘人,聞起來還有香味。穿著喜服的秀美新娘和周圍大口朵頤的賓客,四處響起的紅色鞭炮,包括新娘的父親,一個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頭,耷拉著臉,喊了一句“大侄子”,然後拐彎抹角地朝他們索要紅包,看上去都很真實。
饒是如此,幾人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哈,就這?挺有趣的,但是一點也不嚇人!”
他們嘻嘻哈哈地參加完了婚禮,然後很快再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