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峰是風系異能者, 王陽是金系異能者,程寧是水系異能者,余文荻是木系異能者, 連她一直以來瞧不上的書呆子班長汪明涵,居然也是異能者。她一直記恨著對方在輔導員面前胡言亂語, 說她誤入某組織,導致警察上門, 可偏偏這樣的人居然是空間系異能者, 他把保溫杯當場隱藏的畫面,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她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不屑一顧、一直以為就是個普通人的林美,手心泛出一道微弱的白光,更讓她滿臉錯愕,原本野心勃勃的掌控心和興奮到發熱的腦子, 如被人憑空潑了一盆冷水, 狠狠涼了一半。
林美惴惴不安地問道:“程寧,這是什麽意思?”
程寧並沒有隱瞞, 直言相告道:“這應該是治愈系異能, 你能治療一切外部創傷,一個很珍貴的異能。”他所有的信息都來自遊戲, 當時隻想著不錯過小人成長的每一幀畫面, 沒曾想竟然能派上用場,他強行壓下心中的些許思念。
“很珍貴?”林美驚呼一聲, 仔細端詳著雙手,仿佛近二十年來第一次認識。
姚小夏心臟砰砰直跳, 臉上再也難以維持先前嘲諷的神色, 她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是挺珍貴的, 不過你那道白光太微弱了, 頂不了什麽用。”她沒發現,自己語氣產生了變化,從耀武揚威到稍微放低姿態的友好,在場人都不是什麽聾子,自然能聽出區別,眾人登時神色各異。
姚小夏也意識到了,上輩子她陷入了一個騙局,她以為林美像一朵柔弱的菟絲花,沒有霍冰保護在末世裡根本活不下去,事實上恰恰相反,不是因為林美攀附著霍冰為生,恰恰相反是霍冰攀附著對方生活,還故意隱去了對方的特殊之處。治愈系異能是各大基地都想爭奪招攬的人才,林美可以過穩定的生活,但是卻陪著霍冰到處流浪闖蕩、招兵買馬,誰需要誰還說不一定呢。
虧她還以為霍冰對林美是真愛,所以一直呵護著普通人的對方,想曾想,原來她徹頭徹尾就被瞞在鼓裡,什麽狗屁真愛!如果早知如此,她一重生就會去跟林美做好姐妹,而不是撬對方牆角。姚小夏狠狠咬唇,心中充滿了怨恨。
似乎想到什麽,她立即調轉槍頭對準了程寧,努力忽略對方的臉,有些羞惱道:“你為什麽知道那麽多消息?”
程寧的出言解惑,完全打碎了她重生回來的優越感,讓她在愛慕之余,也有點記恨。她心想難道程寧也是重生的,不然怎麽會如此了解異能,可如果對方也是重生者,那為什麽今天會出現大學裡,傻子都知道末世來了要躲得遠遠的。
程寧連給她一個眼神都欠奉:“我手機裡的遊戲告訴我的,這也許是上天給我的金手指。”同時可能也是來自未來的警示,可惜他錯過了。
余文荻他們身為程寧的舍友,當然相信了,因為這一年程寧玩遊戲的動靜他們都有看到,當下隻感覺不可思議,紛紛心想不是一個末日戀愛遊戲嗎,怎麽又變成了預言遊戲。
“我不信,除非你讓我看看是什麽遊戲!”姚小夏急急忙忙伸手,一個橫空出世的程寧已經夠出乎她意料了,面對這提供情報的遊戲,她五官微微扭曲,表示這簡直不能忍。她要看看究竟是什麽遊戲,又想知道程寧到底對末世了解多少,會不會撼動她這個重生者的特殊性。
“我手機掉了無法證明,隨便你相不相信。”見這個姑娘咄咄逼人,程寧口氣冷淡,他們這批從考場裡逃出來的人,身上都沒有攜帶手機,因為考場不允許出現電子設備,都被監考老師統一收繳。
外面大學淪陷,除非他們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折回教室去拿手機。整個夜晚姚小夏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顆急躁的心火燒火燎,直到她三番兩次試探出程寧了解程度只是皮毛後,她煩躁的心才松了口氣。
還好程寧不是重生者,他不知道末世誰會成為強者,他也不知道軍方寶庫在哪裡,這些機緣和秘密這世上只有她知道。她可是打算攜帶這些秘密去找一個強大的基地投誠,換取一個座上賓的地位。她還想用這些預言秘密去招攬強者,掌握一支異能者強隊,終結掉上輩子的悲劇。
三天期限一到,眾人離開體育館,仗著觸發的異能和路邊撿到的武器,硬生生殺出了一條逃亡之路。
重見天日後,他們發現城市交通癱瘓了,外面的街道空無一人,到處都是被遺棄的私家車,車主也變成了喪屍,被安全帶勒在駕駛室上,只能嚎叫。臨街的門店防彈玻璃窗也被打破了,整個世界呈現一片亂相。
姚小夏順利拿到自己事先藏匿好的兩輛越野車,帶領眾人逃出城市,A市整個末世前人人都向往的繁華大都市,在末日後卻因人口密度,率先淪為了戰場,變成了後來異能者們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喪屍實在太多了,哪怕要搜物資,都不會選擇去A市。
到底都是大半小子,這些天世界觀被顛覆得已經足夠多,再加上無法聯系親人確定平安,在逃出城市的行程中,一路死氣沉沉,沒有人開口說話。
除了正在開車的顧峰和霍冰,所有人佝僂著身子,車內氣氛格外沉重,空氣中的沉默幾乎要讓人窒息。
“我們去哪裡?下一個路口往哪拐?”霍冰旋轉方向盤,開口打破這個平靜,他的眼眶也是通紅,他心情並非不難過,隻父母的電話打不通一直呈現忙音,他就已經大致猜到結局了。
整個隊伍中,也只有姚小夏沒給家裡人打電話,當旁人問起,姚小夏擰眉,用滿不在乎的口吻道:“我不難過。人生在世,因血緣臍帶而來,也總有跟父母揮手告別、獨自行走的那一天,只是那一天提前到來了而已。”早從她私拿房產證去賣房子、又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被父母發現後,她已經徹底跟父母斷了聯系,當然也懶得管老兩口和那三個拖油瓶的死活。
家人是她重生回來,注定要舍棄掉的東西。
她還不知道,她話語間的涼薄,讓車上的年輕人心中一寒,再次刷新了對這個女人寡情涼薄的認知。
隻礙於現在是集體行動,外面局勢還是姚小夏了解的最多,整個隊伍不得不聽她的,不敢貿貿然行動。
聽霍冰詢問方向,姚小夏看向地圖,“我們開車往北走,等一個月,北方基地建立起來後,我們立刻就去投奔。”
她是重生者,雖然末世第三年就死了,可她清楚記得,由傅、顧兩大豪門家族建立起來的北方基地,在各種組織和勢力紛紛崛起的初期,不見多少火候,可第二年就開始蓬勃發展,不斷吸收各類型的異能強者,努力吞並周邊各大小基地和避難所,儼然成為地方一霸。
到了末世第三年,他們這些掙扎求生的難民都想千裡跋涉到北方去,換取對方基地的居民資格。
正因她清楚知道,北方基地日後會有多強大,才想著帶著一肚子機緣去投奔,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如今正是北方基地極為需要人手的時候,八個異能者前去投奔,一定能換取不錯的禮遇。
程寧失去手機長達一周,他沒有上線,雲桑臉色慢慢從平靜到凝重,哪怕再不願意相信,也無法忽視對方恐怕遭遇不測的事實。
這一場暴動突如其來,甚至聽上去有些荒唐,畢竟這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可他還是下達了通知。
“各位居民:很不幸地通知一件事,前幾日超時空蟲洞發生紊亂,我們末日廢土位面和22年前末日降臨位面發生了合並——當年幫助我們建設基地的程先生,就是這個位面的幸存者之一,如今他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現在基地征集城市救援志願者,誰願意奔赴前線,盡可能救援所有城市幸存者——”
少年清越嘹亮的聲音,透過強大擴音器傳遍白雲基地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層樓、乃至每一家門店,連公園裡睡帳篷的人都鑽了出來,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消息。
基地主人這一段話翻譯一遍,大意就是時空出現了紊亂,廢土紀元22年位面和末日剛爆發的位面合並了。他們已經是在末日適應生存的老人,當初是從末世第一年摸爬打滾、九死一生混到現在的,是否願意看昔日的幸存者再次遭遇同樣的浩劫,如果不願意就去幫忙,老帶新走起。
為了方便一些頭腦反應較為遲鈍的人消化,這段廣播足足響了十遍,效果也非常有效,報名大廳擠滿了穿著迷彩服的志願者。除了老弱病孕,基地所有青壯年幾乎傾巢出動。
可能從雲雷留下的腦域系統,幫雲桑聯系了另一個位面的程寧開始,A位面幫助B位面,B位面從一無所有發展起來了,去反哺和挽救瀕臨困境的A位面。這些都是微妙又神奇的細節,仿佛一台顯微鏡下,兩個相似又迥異的細胞正在分分合合,看似割裂,實際上有存在著聯系。
可能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會發生什麽。
A市某花園小區
面對家裡日漸消耗的食物,姚文海已經和妻子劉麗珍兩人,擁著三個哭哭啼啼的孩子陷入了絕望。
為了防止未來老年癡呆,他從三十歲開始,就有每天寫日記的習慣,到了末日也沒停止。
【6月17日,這該死的世界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鄰居都變成了怪物,我們渾渾噩噩度過了這一天】
【6月18日,還好末日降臨前妻子囤了一周的口糧,我們可以耐心等待軍方的到來】
【6月19日,軍方沒有到來,三個孩子啼哭不止,他們的臉頰滾燙像是在發燒,他們說身體裡像有一把刀在切割著他們,我有些恐懼】
……
【6月25日,七八天過去了,軍方還是沒有到來,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神啊救救我們吧】
家裡已經沒有存糧了,能吃的東西都要吃完了,可小區裡都是喪屍,他們一出去就是送死。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局面,姚文海在日記之余已經動筆寫下遺書。妻子也臉色蒼白地備好了安眠藥,他們兩夫妻決定先走一步,把剩下的最後一點糧食留給三個孩子。
就在他們準備吞藥之際,忽然聽到了空中有直升飛機的聲音。姚文海登時手一抖,藥瓶滾落在地,激動得喜極而泣,“是螺旋槳的聲音,是直升飛機,軍方的救援來了。”
他想要起身,卻因為較長時間滴水未進而腳步虛弱,等緩過一陣頭暈目眩後,他立刻衝到陽台招手呼救。幾個孩子也大聲喊著叔叔救我,舉著手繪的卡通旗幟又哭又叫。
直升飛機上的人立刻就發現了他們,拿出呼叫器道:“1102的住戶請耐心等待,我們立刻就實施救援。”
就這樣,他們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