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趙野息打著哈欠來到陸荒之房間門口。他先象征性地敲了敲房門，裡面一如既往地沒動靜，這就到了使用道具的時候。

　趙野息舉起手裡的喇叭，把音量調到最大：“起床了陸荒之，你要遲到了！”

　房間裡依舊沒有動靜。也是，對陸荒之來說，遲到算個屁。

　趙野息又道：“再不起你早飯沒了啊。”

　“陸荒之你老婆跟別人跑了，快去追啊！”

　這都不醒？

　趙野息推開房門，西柚味鑽進他的鼻子，聞起來清淡又舒服。

　然而味道的主人並不在。

　趙野息拿出手機，想給陸荒之發微信，發現陸荒之一個小時之前就給他留了言。

　【荒：有點事情，先走了。】

　【荒：早安。】

　哦，那沒事了。

　趙野息退出陸荒之的房間，三秒後又重新走了進來，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看了眼床上沒疊的被子，有種想要上去滾兩下，再把臉埋進枕頭裡的衝動。他趕緊抓了把頭髮，讓自己清醒過來。

　狗alpha，信息素還挺好聞。

　趙野息走進校門，被狄中海攔下。“同學你哪個班的，怎麽不穿校服？”

　趙野息扯下圍脖，露出一張幽怨的臉。

　狄中海笑道：“啊，原來是小趙啊。”

　趙野息問：“你在這幹嘛呢。”

　“最近天氣冷，遲到的學生越來越多，我打算抓幾個以儆效尤。”

　趙野息念高中的時候，最煩的就是這種事。顯然，他現在已經成了當初他最討厭的人。“這個好玩，我和你一起抓。”

　離七點還有五分鍾的時候，進校的學生不慌不忙，只剩一分鍾的時候就開始了生死時速。趙野息盯著手機，七點一到，舉著喇叭大喊：“關校門——”

　狄中海道：“等等！”

　趙野息：“？”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在校門口停下，後門拉開，程懷興從車上跳了下來，慢悠悠地晃進學校，還不忘給趙野息一個欠揍的回眸。

　趙野息面無表情地說：“殺雞儆猴？”

　狄中海嘿嘿一笑，“就遲到一分鍾嘛，小事小事。對了小趙，聽說你昨天罰程懷興留校了？”

　“是啊，你有意見？”

　“意見沒有，”狄中海委婉道，“就是程懷興的他爸每年給學校捐挺多錢的。”

　趙野息一本正經道：“那我們更應該替他好好管兒子了。”他轉向學生的值日生，“把程懷興的名字記下來。”接著又大喊道：“程懷興！”

　程懷興暴躁回頭：“有屁趕緊放。”

　狄中海攔住趙野息：“小趙，算了算了……趙哥，咱不和小孩兒一般見識。”

　趙野息把狄中海掀開，走向程懷興。程懷興道：“怎麽，想搞事情啊？”

　趙野息在離程懷興面前停下，看著他那張不可一世的臉，突然覺得倒胃口。他改變了主意，對狄中海道：“老狄，你去聞聞他，看他有沒有用阻隔劑。”

　“你為什麽不自己聞，不敢嗎？”程懷興挑釁道，“你就是omega吧，還裝什麽裝。”

　趙野息道：“因為你不好聞。”

　這是大實話。他挺喜歡喝可樂的，但卻對程懷興可樂味的信息素很排斥。

　程懷興一怔。他不好聞？哪裡不好聞了？！就他認識的幾個alpha，有辣條味的，有小籠包味的，還有一個貓砂味，他的信息素已經算很好聞了。趙野息又是什麽味的omgea，也配嫌棄他的信息素？

　程懷興被戳中了怒點，道：“你過來聞，我給你聞，你看看好不好聞。。”

　趙野息平靜道：“我不。”

　程懷興：“……”

　看著程懷興一副快要憋死的表情，趙野息有點舒坦。如果他連十幾歲的中二少年都懟不贏，以後還有什麽資格和陸荒之吵架。

　眼看形勢不對，狄中海趕緊湊上去當和平鴿。“我來聞我來聞！”

　在程懷興眼中，狄中海就是個中年油膩大叔，讓他在自己身邊聞來聞去也夠膈應的，他寧願讓趙野息來，至少趙野息長得還……過得去。

　看著狄中海離自己越來越近，程懷興不由地後退了兩步。“我用了阻隔劑！”

　“程懷興你別走，狄老師來聞你信息素——啊！”

　狄中海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頭上的帽子滾落下來，被雪水浸濕。

　當天狄中海被吹了一天頭皮，晚上就得了重感冒。

　課間時間，趙野息開始例行的巡邏工作，收獲：沒穿校服的學生*4，在走廊上奔跑打鬧的學生*2，看小黃文的學生*1，躲在角落裡接吻的小情侶*1。

　他本來不想打擾這對小情侶。這年頭，誰還沒早戀過，他能理解。然後他轉念一想——艸，他就沒早戀過啊！兩個高中生能吻得這麽如癡如醉，他一二十多歲的人了，連女孩子的嘴唇軟不軟都不知道。

　趙野息賭上單身狗的尊嚴，幽靈一般地出現在小情侶旁邊，幽幽道：“同學，加我一個好嗎。”

　小情侶尖叫著跑了。

　接著，他又在男廁所裡目睹了“校園霸凌”現場。一個omega把他的alpha同學堵在隔間，各種威逼利誘。

　alpha瑟瑟發抖：“你不要過來啊！”

　omega嘴裡咬著根煙：“你別怕，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的信息素聞著舒服，想多聞聞。你躲啥啊，我又不會對你乾別的——過來！”

　最後，alpha被踹門而入的趙野息成功解救。omega抽煙加“霸凌”同學，記小過一次。

　趙野息終於明白，為什麽校園純愛小說裡，在推進劇情這件事上，教導主任會是永遠的神。

　趙野息心力交瘁地走出辦公室，看到陸荒之班上的英語老師迎面走來，和她打了個招呼。

　英語老師說：“趙老師，我正找你呢。陸荒之他……”

　“他昨天做作業了吧，”趙野息有點小驕傲，“沒錯，就是我讓他做的。你別說，他還挺怕我。”

　雖然是在陸荒之標記他的時候說的，但這不重要，反正陸荒之聽了他的話。

　英語老師很捧場：“趙老師好厲害。可是今天陸荒之沒有來學校，更沒有交作業。”

　趙野息：“……？”

　陸荒之天沒亮就消失了，趙野息以為他辦完事會來學校。這都要中午了，他居然還沒來？

　趙野息給陸荒之發微信問他在哪，陸荒之一直沒有回復他。

　下午第一節 是體育課。程懷興抱著個籃球，和他的一幫哥們朝籃球場走去。

　王文樂道：“今天陸荒之沒來，也沒請假，無故曠課一天，不知道出啥事了，女生們都挺擔心的。”

　程懷興冷笑道：“希望他曠課一輩子。”

　學校的操場和校外隔著一個圍欄。程懷興做熱身的時候，看到一輛轎車停在附近。他家有不少車，他對車還算了解，知道這輛車的價格。對他家來說不算特別貴，但他沒想到學校裡除了他家，還有人會開這種車。

　王文樂問：“興哥，這輛車很貴嗎？”

　程懷興說：“兩三百萬吧。”

　“臥槽——”

　男孩們的注意力都被這輛車吸引了過來。車門打開，長腿落地，陸荒之探出身體。

　男神配豪車，每一幀畫面都像海報一樣精致撩人。

　“陸荒之？”王文樂驚訝道，“他會開車，還開兩三百萬的車？！”

　對普通高中生來說，簡直牛逼壞了。

　程懷興不爽道：“這有什麽，這種車我家多得是——他有沒有駕照啊，該不會是無證駕駛吧！”

　這下不僅是男生，班上的女生也圍了過來。一個女生叫了陸荒之一聲，陸荒之朝操場的方向看去，禮貌又疏離地點了點頭。

　女生好像受到了鼓勵，又問了句：“你怎麽沒來上課呀。”

　這次陸荒之沒理她。他看到了一個小小隻的身影，出現在一眾同學身後。

　“上體育在這發呆，乾脆以後的體育課都給你們改語數英好了。”

　王文樂道：“趙老師你看，陸荒之逃課在外面開車！你還戴耳釘！”

　趙野息：“……呦呵。”

　消失人口回歸了啊。

　趙野息隔著圍欄問陸荒之：“幹嘛去了？”

　陸荒之表現得溫順乖巧：“去處理了一點私事，老師。”

　“一聲招呼不打就曠課，瞧把你能的。”

　陸荒之說：“我沒打？”

　“……沒！”

　“哦，”陸荒之也不反駁，“那我現在回來了，老師能幫我開個校門嗎？”

　趙野息還沒說完，程懷興道：“馬上放學了，你還進來幹嘛，睡覺嗎？”

　趙野息沒理程懷興，“你給我寫份報告，說明你曠課的理由，寫完了再進來。”

　陸荒之也沒理程懷興，“老師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想進去再寫。”

　程懷興：“……”當我不存在？

　難得有讓陸荒之吃癟的機會，趙野息不想輕易放過。“不能。”陸荒之曠課就是曠工，他作為同組的同事，要個理由不過分吧。

　在學生面前，陸荒之給足了趙野息面子。他輕笑一聲，道：“行，都聽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