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荒之說完,又合上了眼睛,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他又輕又緩的呼吸。
太不容易了,陸荒之這根本沒睡醒吧,眼睛都睜不開還要回他消息。
趙野息雖然在某些方面挺注重細節的,但他真的不介意男朋友是不是秒回他信息。大家都忙,又不是除了談戀愛就沒事做。可看到陸荒之這麽努力,他還是有被甜到,決心再給陸荒之删五條記仇。
趙野息悶在被子裏,壓低聲音:“你不用太拼,你不秒回我也……我也喜歡你。”他情話說的少,每次說都僵硬的一逼,和二愣子似的,也就陸荒之不嫌棄他。
“那秒回會不會多喜歡一點。”陸荒之輕聲道,“我希望你多喜歡我一點。”
趙野息微微一怔。
來了來了。這,莫非是傳說中的送命題?
如果他說“會”,陸荒之就會說“果然你還是希望我秒回的吧,裝什麽裝”;如果他說“不會”,陸荒之大可“我這麽努力還打動不了你,你真的喜歡我嗎”。
好險!還好他以前被迫當了陶喬笙七年的感情樹洞,對男朋友花式作的一百種方法了如指掌,不然肯定得踩坑。
趙野息“嘶”了一聲,說:“你讓我想想啊。”
“嗯……”
陸荒之沒有再說話,貌似是睡過去了。趙野息看了眼時間,上午的考試一般是9點開始,陸荒之還能再睡十幾分鐘。
趙野息指尖在挂斷按鍵上停了停,又暗搓搓地挪去了截圖鍵。
“息哥早啊。”呂儒律打着哈欠下了床,“你躲被子裏幹嘛呢。”
趙野息道:“在看帥a。”
“有多帥?看得你小臉通紅。”呂儒律湊了過來,“給我看看。”
趙野息糾結了一下。他男朋友的睡顏憑什麽給別人看?可按照陶喬笙的說法,把大帥哥藏着掖着只給自己看,是會遭天譴的。
趙野息調出剛剛截的圖:“看在我們一起睡了幾個晚上的份上——給你看給你看。”
“真他媽帥。”呂儒律嘆道,“和我學校的校草不相上下啊這是。”
趙野息想起昨天看到的大帥哥,問:“就是來看你那個?”
“不是啊,那個是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 ”趙野息驚了個訝,“我還以為他是你哥們。”
呂儒律語出驚人:“哥們和男朋友有差別嗎?”
趙野息滿頭問號:“沒、沒差別嗎?”
“當哥們的時候是一起吃飯看電影打游戲睡覺,當男朋友的時候還是一起吃飯看電影打游戲睡覺,”呂儒律雙手一攤,“這不是一模一樣的嘛。”
趙野息哽住了:“……艹,我快被你說服了。”
現在想想,他和陸荒之确認關系前後還真沒什麽差別。
“哥們都是薛定谔的,”呂儒律一臉深沉道,“稍微不注意就會進化成男朋友。”
手機裏傳出一聲輕笑:“牛逼。”
呂儒律吓了一跳:“卧槽誰啊?!”
趙野息把呂儒律的臉推開,看着鏡頭說:“吵醒你了?”
陸荒之道:“本來就沒睡着。”
視頻裏,陸荒之已經坐了起來。趙野息提醒他:“你該去洗漱了。”
陸荒之一動不動的,趙野息還以為他卡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吞吞地下了床,拿着手機朝浴室走去。
趙野息看着他刷牙洗臉剃須,覺得比看電影有意思多了。
洗漱完,陸荒之走進衣帽間,脫下上衣,随手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說:“趙芝桃。”
“嗯?”
“不想起床。”陸荒之低着頭,慢條斯理地扣着襯衫的扣子,“趙芝桃我不想起床。”
趙野息的目光落在陸荒之胸前,随着扣子一顆顆扣好,他能看到的部位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了一截鎖骨。
所以找比自己年紀小的男朋友就是麻煩,還得哄人家去上學考試。
“那你別起床,別考試,別畢業。以後找不到工作,就只能被我養着了。”
陸荒之側過臉,朝鏡頭的方向看來,擡手扣着袖口上的扣子說:“軟飯硬吃?我可以。”
趙野息當然不會信這種鬼話。“你下午不是要去打球嗎,穿襯衫不方便吧。”
“中午再回來換。”
趙野息“哦”了聲,有點小可惜。
他也沒別的意思,就覺得男朋友腹肌好看,想多看兩眼。
趙野息等陸荒之出了門才挂電話。陶喬笙發信息過來,說他剛好有事來所裏,順便來探望一下為人類獻身的好基友。
趙野息站在玻璃窗前,瞧了半天沒瞧見人。一個身形修長的青年走到他面前:“息崽。”
趙野息:???
“hello,你誰?”
陶喬笙笑道:“別鬧了你。”
昔日的精致男孩不精致了,改走憂郁頹廢路線了。頭發沒打發膠,微卷的短發擋住臉頰的輪廓,桃花眼裏透着濃濃的疲憊。他的穿搭也很随意,t恤長褲,沒過多花裏胡哨的地方。
別說,像陶喬笙這種精致漂亮的長相,意外很适合這種風格。
趙野息一看就知道出事了。陶喬笙這副模樣,跟當年和蘇丞剛分手的時候差不多,甚至比那時還嚴重一些。
“你這是怎麽了?”趙野息問,“被下降頭了嗎。”
陶喬笙輕描淡寫道:“沒事,就是實驗結束了而已。”
“嗯……你再說明白一點?”
“omega的抑制劑已經研究出來了,小櫻花不要我了。”陶喬笙深吸一口氣,“合着我就是個工具人呗。”
趙野息沒把問題看得太嚴重,問:“你看起來很不甘心啊。”
陶喬笙道:“好歹咬了那麽多次脖子,結束的時候連個微信都不給。我還不能不甘心麽。”
“不甘心就對了。這是你們alpha的占有欲在作祟,等臨時标記的效果一過,你就屁事沒有了,放心吧。”
陶喬笙說:“離我上次臨時标記他已經過去好久了。我還是不甘心,也不想去标記別的omega。”
“你愛豆也不想标記了?”
“我愛豆是beta啊。”
趙野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呂儒律的造謠告訴陶喬笙。一來他們沒有證據,二來這确實是omega的隐私。
陶喬笙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實驗結束就意味着兩人散夥了,他們又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很可能這輩子都見不上面。
趙野息真誠建議:“要不,你也去實驗室門口寫個‘慘’字?”
陶喬笙接了他這個梗:“好主意,我要用我的血來寫。”
和趙野息分別的時候,陶喬笙還是喪喪的。趙野息不由地擔心起他下一次易感期,估計他的朋友圈又要被刷屏了。
回房間的時候,趙野息又遇到了那個疑似唐斐的omega。他雖然沒想扒人馬甲,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omega兩眼。
omega依舊戴着口罩,居然主動和他打了聲招呼:“你好。”
趙野息一怔,道:“你好。”
omega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剛剛和你說話的人,是你的alpha嗎?”
“不是,他是我朋友。”
omega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就回自己房間了。
趙野息摸不着他的後腦殼,想不出剛才的對話有什麽意義。
午飯過後,是熊初沫例行查房的時間。
記錄完最後一組數據,熊初沫對趙野息說:“你可以走了。”
驚喜來得太突然,趙野息都沒反應過來:“哈?”
“你體內抑制劑的成分已經代謝完了,信息素濃度也趨于平穩,理論上可以排除意外的可能。”熊初沫道,“當然,如果你想多留一天,也不是不行。”
趙野息麻利地拿起手機打字:“不了,我還是把床位留給新的志願者吧。”
熊初沫說:“你提前出院的事,我沒告訴陸荒之。”
“哦,我告訴他就行了。”
“哦,你不準備玩驚喜了?”
趙野息茫然道:“什麽驚喜?”
熊初沫有些同情陸荒之了。她耐着性子給趙野息解釋了一遍,趙野息明白了,不屑道:“這招我之前就用過。”
沒提前告訴陸荒之去接他考試,原來這就叫驚喜。
“那他高興嗎?”
“高興吧?”
“那就再用一次。”
呂儒律看着趙野息收拾東西,鄭重道:“息哥,茍富貴。”
“小雲來加個微信,”趙野息說,“等你出院了哥請你吃飯。”
“好嘞哥,可以帶家屬嗎?”
“你帶崽都行。”
趙野息離開實驗室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這熊初沫,是不是知道點什麽啊。
下午是大學球場最熱鬧的時候,每個球場上至少有五個以上的人。趙野息很快就找到了陸荒之所在的球場——圍觀女生最多的那個就是。
“诶,你怎麽不給陸荒之送水了?”
“他都有對象了,哪輪得到我去送水。”
“哈哈哈那你還來看人打球。”
“我又不止是看陸荒之一個,整個球場都是我的海。”
趙野息:妹子大氣!
場上,陸荒之投進一個球,跑回去回防的時候,一個球友叫住了他。
“陸哥,”球友朝場邊努了努嘴,“那個總是看你不爽的學長來了。”
陸荒之一愣,轉身就看到了他的小學長。
對上陸荒之的視線,趙野息突然就有點手足無措。
別看我,看球!你這樣對得起你的隊友嗎?
陸荒之彎起唇角,将剛截到的球丢給球友:“不打了。”
“這才剛打十分鐘啊,就不打了?”
陸荒之跑到場邊,當着所有人的面,胳膊橫過趙野息的肩膀,将小學長帶到身邊。
“水呢,學長。”
趙野息:“……忘了。”
他沒想送水來着。他自己也打球,知道男生一般會自己買水,沒必要讓別人來送。
陸荒之低笑一聲:“那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先親一下再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