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野息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半了。蘇丞和陶喬笙約的是八點,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一句【幹得漂亮】,送給陶喬笙。
他值得。
【是猛男呀:那你還去嗎?】
【小強要努力變強:不去了吧,這麽晚了他應該不在了。】
【是猛男呀:也是。】
趙野息記得大學的時候,一次暑假,陶喬笙跟着父母出國旅游。為了給蘇丞過生日提前回國,蘇丞去接機。因為飛機晚點,蘇丞多等了半小時,在陶喬笙面前大作特作了一波,鬧着要和他分手。
趙野息作為陶喬笙的樹洞,被迫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他覺得蘇丞過分了點,畢竟飛機晚點陶喬笙又沒辦法。但陶喬笙卻說蘇丞只是讨厭等人而已。
既然蘇丞那麽讨厭等人,肯定是八點半一過就走了,還去個屁。
【是猛男呀:你繼續打你的滾吧。】
【小強要努力變喬:啊啊啊啊啊!】
趙野息想起昨天晚上陸荒之也等了他,問:“你昨天等了我多久。”
陸荒之說:“兩個小時吧。”
“卧槽?”早知道他就不和陶喬笙去吃火鍋了,一吃吃那麽久,隔壁沙縣小吃也挺香的啊。“你不生氣嗎?”
“為什麽要生氣, ”陸荒之打着方向盤拐彎,“我又沒提前告訴你我會來。”
“可是兩個小時也太久了,你不會等得不耐煩嗎。”
陸荒之漫不經心道:“馬上要見到趙芝桃了怎麽會煩。而且,我在車上處理了一些工作。處理完,下車抽了根煙,你就來了。”
趙野息看了眼陸荒之的側顏,有被帥到。
可能是他的問題,但他真的覺得陸荒之等他的時候不忘充分利用時間工作,比癡情苦等的樣子撩人太多。
這個追人的度,讓他覺得很自然,很舒服,沒什麽自己占了便宜的愧疚感。
當然,這估計還是和陸荒之的臉脫不了關系,換個人可能就沒這種效果了。
回到家裏,趙野息剛換好鞋,就被陸荒之像抱小朋友一樣抱了起來。
趙野息:???
陸荒之把他放在沙發上,嘴唇貼在他的腺體上,輕聲道:“好想你啊,芝桃。”
啊這,他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陸荒之人格切換得太突然,趙野息毛骨悚然道:“你去醫院精神科檢查了沒?你指定有點毛病。”
周日,趙野息和陸荒之在家宅了一天。
陸荒之聲稱自己對空氣過敏,除了有芝芝桃桃味道的地方,哪都去不了。趙野息感覺自己智商被侮辱了,但都說易感期的alpha是另一個物種……所以,好吧,他陪宅就是了。
晚上,趙野息提醒陸荒之差不多該走了。陸荒之說不急,周一早上再走。
“從我家開車去研究所,早高峰的時候至少需要一個半小時。”
“那我明天提前一個半小時起床就好了。”
趙野息:“喲嚯。”
居然已經到放棄睡覺也要黏他的程度了。他對易感期alpha的認知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
第二天一大早,陸荒之的氣壓低得吓人。早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趙野息的口腔潰瘍還沒有痊愈。
趙野息送陸荒之到門口,說:“路上小心。”
陸荒之表面沒什麽,內心不爽得想立刻辭職。
趙野息看着他,總覺得他馬上要對自己做點什麽,心裏有點慌。
但陸荒之只是和來的時候一樣,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頰,說:“走了,趙芝桃。”
趙野息把畢業論文的最終版發給關承濟。關承濟回複了他兩個字:【不錯。】
當事人趙野息:沒什麽特別大的感受,就是眼睛有點酸。
答辯那天,趙野息從衣櫃裏翻出他媽十八歲時送他的高定西裝。
西裝是經典的黑色修身款,放到現在也不會過時。趙野息成年之後幾乎沒再長高,體重也一直在五斤內浮動,六年前合身的西裝現在仍然合身。
趙野息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感覺和十八歲的時候沒兩樣。
出門的時候,他收到了陸荒之發來的微信。
【陸荒芝:好好答,小學長。】
趙野息盯着那個“小”字看了半天,決定先不和陸荒之計較。
【是猛男呀:看着吧,學弟。】
陶喬笙也發來了問候:【息崽寶貝放心飛!出事自己背!】
【是猛男呀:滾。】
答辯進行得還算順利——不,是非常順利。學院的教授平時對趙野息觀感就不錯,他論文的質量也是肉眼可見的高。教授提出的問題,趙野息都回答得思路清晰,有條不紊。到後面關承濟臉上都帶上了微笑。
趙野息覺得自己的碩士學位穩了,搞不好還能給師尊長一波臉。
答辯結束後,關承濟仍然只有“不錯”的評價。梁清桓找到他,笑道:“野息如果想繼續讀博,可以考慮考慮我,這樣你就是荒之的直系師兄了。”
趙野息不敢去看關承濟的臉色,笑着說:“謝謝梁教授,但是我暫時沒有讀博的想法。”
梁清桓看着他,說:“野息笑起來真可愛,你平時應該多笑笑,別和關教授學。”
趙野息尬笑着,心裏快哭了:我哪裏得罪您了您直說,不帶這樣埋汰我們師徒的。
他不喜歡笑是因為不想被人看到虎牙和酒窩然後被說可愛,和關承濟真的沒啥關系。
關承濟道:“答辯結束了就早點回去上班。”
在師尊面前的趙野息乖得要命:“好的教授。”
“也不急,部門新招了兩個人,人手夠用。”梁清桓似乎存心在和關承濟唱反調,“最近應該挺多畢業活動的,一輩子最後一次了,別錯過。”
趙野息:……我太難了。
畢業活動是其次,趙野息還有不少畢業手續要辦。關承濟又多給了他一個星期的時間。
趙野息從學院樓出來,手機震個不停。答辯完的同學在各種組局,趙野息在學校人緣不錯,有活動都會叫上他。
鏈條同學在群裏@他,叫他晚上去唱k。
【是猛男呀:行,等我先回家換身衣服。】
西裝好看是好看,但太不方便了。
趙野息回到家,一個幫忙跑腿的快遞小哥站在他家門口,手裏捧着一束向日葵:“提前祝您畢業快樂!”
趙野息接過花,真的完全不知道是誰送的呢。
“還有這個,”快遞小哥搬起腳邊的箱子,“這是畢業禮物。”
趙野息向快遞小哥道了謝,把箱子搬進客廳打開——竟然是一臺信息素測量儀。
現階段信息素測量儀由于技術複雜,生産量小,基本用于人流較大的公共場合,能私人擁有一臺的人少之又少。現在趙野息就成了其中之一。
趙野息給陸荒之發消息:【你哪來的信息素測量儀?】
【陸荒芝:從研究所偷的。】
【是猛男呀:?】
【是猛男呀:報警了。】
【陸荒芝:試一試,你的易感期快到了。】
信息素測量儀造型有點像大號的血壓計,趙野息按照說明書上的方法,将輸入口對準自己的腺體。幾秒後,測量儀的顯示屏上出現了兩行數字。
一行是他現在體內信息素的濃度,一行是預計他下次發情的時間。
【陸荒芝:怎麽樣。】
【是猛男呀:還有七天。(吸氧.jpg)】
【陸荒芝:嗯,你打算怎麽過。】
【是猛男呀:。】
【陸荒芝:……】
【是猛男呀:肯定是去輸液……吧。】
【陸荒芝:(吸氧.jpg)】
【是猛男呀:你那是什麽表情?!】
【陸荒芝:沒有。】
【陸荒芝:趙芝桃開心就好。】
【陸荒芝:晚上準備吃什麽。】
【是猛男呀:我晚上要去唱k,和鏈條他們。】
【陸荒芝:鏈條是誰?】
【是猛男呀:連迢。】
【陸荒芝:注意飲食,保護好自己的小舌頭。】
【是猛男呀:???】
【是猛男呀:你舌頭才小。】
趙野息過了幾天白天跑手續,晚上各種浪的生活。最後一個同學答辯完,連迢張羅起了拍畢業照的事。
除了學校學院正式的畢業照,大多數學生還會和小群體一起,穿着學士服碩士服在學校裏四處取景拍照。
對一些工作簽在外地的學生來說,以後回校的機會就很少了。他們不想錯過學校裏任何一個角落,恨不得3d打印一個校園帶走。
對于家住在學校附近的趙野息來說:可以,但沒必要。
為了穿碩士服好看,趙野息穿了件白襯衫,系了條黑色的領帶,跟着同學繞校一周,走走停停拍拍照,擺出各種沙雕的姿勢。
女生們喜歡趙野息的顏,每人單獨和他拍了張合照。
一個女生說:“哎,我還挺想和陸校草照張合照的,難得在現實中碰到個這麽帥的男生。”
“加一。他和我們一個專業的,照張相應該不過分吧……”
“趙野息你是不是有他微信?能不能幫我們問問他?”
趙野息說:“可以啊,不過他今天要上班,應該沒空。”
“等他有空就行啦,不行的話也沒關系。是我們耽誤他時間,怪不好意思的。”
女生看到了什麽,驚喜道:“哎,是陸荒之?”
趙野息一愣,轉身看去。
陸荒之穿着簡單的字母白t和黑色長褲,鞋子也是白色的。他應該是剛理完發沒多久,頭發比平時短一點,看上去清爽又帥氣。
趙野息心跳微微加速,走過去問他:“你怎麽來了,今天不是要上班嗎?”
陸荒之看着穿學位袍的小學長,彎了彎唇:“請假來看你啊。”
“為了看我連班都不上了?”趙野息有點不高興,“你是不是太戀愛腦了一點。”
陸荒之從褲子的口袋裏夾出一張準考證:“順便回來考個試。”
學期末到了,研究生也是要考試的。
趙野息滿意了:“考完了嗎?”
“考完了,”陸荒之說,“考完了才敢來見你。”
一個女生叫了趙野息一聲。趙野息道:“哦,對了,我們教研室的女生想和你拍幾張照,你方便嗎?”
陸荒之道:“你說可以就可以。”
陸荒之和女生拍照的時候,笑得又淡又禮貌,距離拿捏得恰到好處。
拍完照,陸荒之自覺地回到趙野息身邊,問:“你的學位帽呢?”
趙野息說:“嫌麻煩,懶得戴。”
陸荒之笑了笑,“挺好。”
“息哥,”連迢催促道,“快來啊,這等你呢!”
趙野息道:“你們不用等我,先走吧。”
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不知道是誰刻意放慢了腳步,離大部隊越來越遠。
“考得怎麽樣?”趙野息問。
“還行。”陸荒之道,“最近考試多,我請了幾天的假。如果你有需要我幫忙的事情……”
趙野息耳根一熱,“沒有!”
陸荒之笑了一聲,道:“我是說,幫你搬東西之類的。”
“……哦。”
“你在想什麽,耳朵都紅了。”
“想、想我有什麽東西要搬。”
他們在的位置是學校圖書館的後門。學校財大氣粗,把圖書館建得十分大氣,後面有一個人工湖,湖裏還養了天鵝;四周是巨大的大理石柱,有點宮殿的意思。剛才幾個女生就在大理石柱後面探出上半身拍照。
“趙芝桃。”
“嗯?”
趙野息被身邊的學弟抓住手腕拉了一下,後背抵在了大理石柱上。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陸荒之就彎下腰,親了親他的嘴唇。
趙野息懵了。
這個吻很輕很淡,嚴格來說只是兩個人的嘴唇碰了一下。
可他人已經沒了。
陸荒之直起身體,問:“你的舌頭,好了嗎。”
趙野息腦子裏還是空白的,過了幾秒才弄懂陸荒之的問題。他緊張得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碩士服裏的手握成了拳。
陸荒之沒得到他的回答,又問了一句:“好了麽。”
沒好!好了你想幹嘛?你不在易感期,我們又沒正式交往,親一口不帶舌頭的已經越界了,再過分的不可能給你的,死心吧陸西柚。
“……早就好了。”
趙野息:!!!
艹!怎麽回事?!他的嘴不受他大腦控制了!
陸荒之輕笑着“嗯”了一聲:“抱歉,來晚了。”
說着,再次朝他低下了頭。
嘴唇被輕輕咬了一口,隐約還能聽見從遠處傳來的人聲,身穿學位袍的趙野息背靠着大理石柱,心慌得連呼吸都要忘了。
他想起這是在外面,雖然圖書館後門很少有人會來,也沒有攝像頭,但如果連迢他們發現他不見了,回來找他怎麽辦。
趙野息的手抵在了陸荒之的胸膛上,想把陸荒之推開。
可是陸荒之的心也跳得好快,甚至比他的還快。
原來緊張的不是他一個人。
趙野息這麽想着,不知不覺地張開了嘴唇。
在他最喜歡的西柚味中,陸荒之溫柔又熱烈地親着他。
這一次,他的舌頭終于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