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一間大床。”

　陳耳生看了會紅鯉，接著遺憾道。他是廣省株洲人，這次來盛海談生意，因對附近地形不熟，這才陰差陽錯的來到竹石公路。紅鯉好看是好看，但三千八就有些偏貴……

　陳耳生拖著行李上樓。

　蘇沉同樣遺憾，思索後，在鯉魚牌上加上一行：風水錦鯉，好運連連。

　系統鯉魚有BUFF屬性。但要怎麽賣出去……暫且隨緣。

　晚上十點，蘇沉打開旅館界面。

　旅館名稱：山神旅館

　已有房型：40間

　入住旅客：35間

　暫未開通：20間

　系統積分：196000

　……

　旅館共有60間房，現已開通40間，剩余20間處於空蕩狀態。蘇沉思索一下，點擊購買：［果凍床］X10，［竹床］X10，［竹園居士］X20……購買完成，系統積分剩余：86000。

　系統積分瞬間赤貧，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管有沒有系統任務，旅館設施都必須完善。

　在接下來的兩天裡，蘇沉將主要精力放在旅館接待。

　經過盛海COS圈推薦以及團團網好評上漲，旅館日開房量穩定在80%。蘇沉還接到一個幼兒園包場訂單。這是盛海一家高端幼兒園，包場時間定在本周六上午十點。屬於一筆額外收入，但和300W積分相比，依舊是杯水車薪……

　“確定沒走錯？”

　“沒有……”

　……

　第三天中午，就在蘇沉思索積分任務的同時，旅館南側一輛白色商務車上，趙昌敏和台裡幾個攝影面面相覷。

　他們按照山泉水地址順藤摸瓜。在眾人猜測裡，山泉工廠應該是一個暗黑風工廠。但此時，他們面前的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竹林綠意環繞，和暗黑毫不掛鉤。

　“你之前踩點是這？”趙昌敏轉向旁邊男生。男生是台裡實習生，負責工廠提前踩點工作。

　“我……我昨天沒找到。”

　男生暈暈乎乎。他昨天下午過來踩點，只是開車走到一半，同城女友打電話鬧分手，他心一慌，就直接去找女友了。根據已走的路線，竹石公路兩側的建築都差不多。

　他今早直接打報告：因天色太晚，沒有拍照，只是根據目測，工廠環境不佳。‘不佳’兩個字有極大的回旋余地，但沒想到，山泉水廠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啊。”趙昌敏氣的牙根疼。

　她對台裡這次任務根本不看好。說白點，暗訪根本不適合直播。現在台領導是看隔壁三無工廠直播成功，這才不管不顧的要流量。

　商務車裡氣氛微妙。

　“現在怎麽辦……”有同事歎息。男生是上面塞進來的實習生，就算關系再硬，也免不了一頓處分。

　“進去看看。”

　趙昌敏思索說道。山泉水全名山神山泉水，而面前竹林掛著一個山神旅館的招牌……現在離暗訪直播還有兩分鍾，不管靠不靠譜，只能繼續了。

　趙昌敏和兩個同事下車，其他同事則留在車裡關注動向。

　中午十二點，暗訪攝像頭準時打開。

　……

　“養生山泉水暗訪……現在媒體真厲害，連暗訪都能直播。”

　十二點零三，盛海盛鋼家屬院，馮寶德看著手機吐槽。馮寶德是盛海鋼鐵退休職工，平常除了踢踢毽子，就是蹲點看《盛海早知道》。

　馮寶德是《早知道》的忠實觀眾，他能明顯感到《早知道》近兩年越來越浮躁。只是這是大環境所趨。各個地方電台都面臨著同樣問題。

　昨天《早知道》在播放最新新聞時，曾兩次安利盛海電台公共號。並著重介紹：今天中午十二點，《盛海早知道》將聯合盛海官微推出一個采訪直播節目。敬請廣大社區居民觀看。

　馮寶德不玩微博。但還是認認真真的下載微博，然後搜索官微……

　十二點整，盛海電視台準時直播。

　馮寶德以為這次采訪會是交通違章，老式小區改造之類的話題。只是鏡頭晃動，其面前是一個茂盛的竹林，有三個工作人員正在竹林裡行走……根據鏡頭角度，這應該是一場記者暗訪。

　節目組也貼心的打字：養生山泉水暗訪直播。

　馮寶德有些微妙。暗訪的目的是打擊違法，警示廣大居民。而現在直接直播……是擔心采訪單位收不到通風報信？

　這不胡鬧嘛。

　“臥槽。真的是暗訪直播？玩這麽溜啊。”

　“感覺暗訪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排一個。《早知道》這次有些著急了。”

　“哈哈，這采訪的哪裡啊？想給對面打點話……”

　……此時盛海直播間207名遊客。眾人雖對暗訪直播不看好。但不得不說……直播社會新聞十分有新穎度。

　盛海直播人數不斷高漲。

　山神竹林前，趙昌敏三人好奇的打量四周。此時他們將暗訪攝像頭藏衣服袖口，身上披了件夾克，兩肩背著雙肩包，一副過路遊客的打扮。山神山泉在直播間裡神乎其神。電視台猜測，這應該是一個隱密性的工廠作坊。

　但現在……有不少古衣男女在竹林裡自拍，有人播放著琴音，整個竹林一片歡聲笑語。

　“趙姐，咱們會不會來錯了？”一個攝像有些不確定的說著。這裡別說隱秘，都快趕上開放公園了！

　“再看看……”趙昌敏同樣不確定。

　兩分鍾後，三人面前豁然開朗。三人面前是一個三層竹樓，竹樓用籬笆圍著，中間是一個小院。此時有兩個紅衣女子在小院中央拍照，面前場景仿佛一個世外桃花源。

　“不是直播暗訪啊？怎麽來劇組暗訪了……”

　“這是咱們盛海？竹林很漂亮啊。”

　“啊啊啊，COS的太漂亮了！想玩！”

　……

　此時直播遊客增長至3015，大家都是通過同城直播點擊。眾人在期待暗訪直播，但左看右看，這都像一個景點宣傳。

　趙昌敏三人走進竹樓。

　“您好。”蘇沉正在整理帳目，見三人過來，直接招呼。

　“您好。我聽說咱們山泉水很好喝。想采購一批……咱們這是有山泉水吧？”趙昌敏看了下價目表，佯裝不意的直奔主題。

　“山神山泉？”蘇沉停下手中的動作。

　“對。”趙昌敏按耐住激動。

　“水廠暫時不接團購訂單。你要是想買，可以在微微助手下訂單。”蘇沉十分認真的建議。

　“這樣啊……我們能不能參觀下水廠？”趙昌敏佯裝失望，接著隨口再問。

　直播間氣氛緊張。

　“可以。”就在趙昌敏以為蘇沉會警覺或者拒絕時，只見蘇沉放下手中帳本。

　趙昌敏和其他兩人對視一眼，攝像頭調的更亮了。

　“這是暗訪啥啊？”

　“好像是叫養神山泉水……直播間有標題。”

　“這水有事？”

　“不知道啊……”

　……

　現在十二點半，居民們都當下飯直播。只是盛海官方語焉不詳，直播記者又沒有提示，以至於他們對直播主題還一頭霧水。

　其實這也怨不得盛海電視台。在電視台的規劃裡，暗訪記者會直接來到山泉黑工廠，然後拍攝一段髒亂差，整個主題瞬間明了。誰知這次從竹林開始，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不同。

　“劉導……”盛海電視台，小助理對直播導演欲言又止。現直播人數已經破萬，要是最後來個大烏龍，整個暗訪就真成笑話了。

　“先看看。”直播導演點了支煙。他感覺事情有些不受控了……

　“老板，咱們旅館是什麽時候建的啊？之前沒見過。”

　“有十年了，上個月剛剛翻修。”

　“旅館怎麽轉行山泉水生意？”

　“沒轉行。之前地裡有一個泉眼，水質自然。之後旅館自己做了礦泉水品牌……”

　……

　前往後院的途中，趙昌敏和蘇沉一問一答。

　就在這一問一答中，四人來到一大片空地前。空地右側是一個一畝左右的池塘，左側是一塊蔬菜地。在四周翠竹的映襯下，池塘小魚顯的更加有靈性。

　“這是山泉水？”趙昌敏給了池塘一個特寫，這在食用水裡養魚？

　“不是。”趙昌敏正準備譴責，只見蘇沉走向旁邊蔬菜地。

　趙昌敏三人再次跟上。

　菜地居中位置是一個竹木架子。架子約五平左右，下面是一個臉盆大小的水窪，水窪泉水清澈。在看到水窪的這一刻，趙昌敏深刻感受到‘湖平如鏡’這個詞語。

　“這是活水泉眼，不過泉眼太小，每天灌裝數量有限……”蘇沉耐心的講解。說完，還向趙昌敏三人展示了山泉水過濾設備。山神山泉資質齊全，源頭和過濾也是十分純淨自然。

　趙昌敏三人轉了一圈，愣是找不到一個扣分項。

　“這是質監局檢測證書……”蘇沉拿過一個文件。文件各個選項都是S+級標準。趙昌敏給文件拍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5S級的質檢報告。

　“這些水可以養神安眠，美容護膚？”趙昌敏好奇。

　“這又不是保健品。不過山泉水含有一定的礦物鹽和微量元素，經常飲用可以改善睡眠。”蘇沉笑答。只是在看到趙昌敏神色時，有些疑惑：“怎麽了？”

　“沒，沒事。”

　趙昌敏尷尬回復。現在山神泉水乾淨衛生，資質齊全。唯一的汙點是微信群裡的誇大效果。這些是他們主觀猜測。現在回想，微信群完全沒有山泉水的負面評價。

　“嘟嘟——”尷尬間，趙昌敏手機響起。

　“我先接個電話……”趙昌敏忙不迭的跑到一邊。

　“蘇老板，這個竹園是人工建造嗎？我們三個想參觀一下。”半分鍾後，趙昌敏回來，話題直接大拐彎。

　蘇沉，攝影師，直播觀眾：？？？

　……

　“這是山神竹園，竹子是華夏毛竹，采用古式栽培技術……”

　“竹樓是聘請澳洲設計師設計，全樓不含一根鋼板。”

　“果凍床是由澳洲山河科技研發。現只有山神旅館使用。”

　“這幅水墨山畫？具體畫師不知道，是山河科技友情贈送的……”

　……

　在接下來的一小時裡，蘇沉帶三人參觀山神旅館。並將旅館細節一一科普，遇到無法解釋的，便直接推給山河科技公司。

　趙昌敏三人也從最開始的尷尬變的越來越暈乎，他們走南闖北多年，要比普通顧客更有眼力勁。

　先不說亭子裡老木棋盤，單單旅館前台的山水畫……絲毫不輸現代名家啊。

　還有旅館果凍床，要不是暗訪直播，她們恨不得上去滾一圈。旅館的一切都太太太讚了！

　“我們……”

　“退房。”

　……

　下午兩點，趙昌敏三人準備離開，只見一個微胖男子下樓。

　“老板，你們這魚再便宜點啊。”男子看向魚缸。

　趙昌敏看了眼，魚缸裡有一條巴掌大的紅鯉。紅鯉周體紅潤，兩鰭金黃的十分貴氣。旁邊是價位表：山水風水魚，風水錦鯉，好運連連。3888/條。

　趙昌敏一愣。

　三千八的魚？

　“我也不跟你多砍，一千五。一千五能行了我就拿走！”旅館前台，陳耳生一拍桌子。

　陳耳生在旅館住了三天，每天上樓下樓都會在魚缸轉一圈。山神錦鯉精神貴氣，他是越看越喜歡，也越看越糾結。他今天離開，左思右想後，才決定再砍一次價。

　“抱歉，真的賣不了。” 陳耳生說完，蘇沉無奈。

　“一千八？”

　“抱歉。”

　“兩千二？”

　“抱歉……”……

　兩人一個砍價，一個咬死不松口。

　“三千三，再多就沒有了。”五分鍾後，陳耳生咬牙。

　“陳先生，價格是真動不了。您下次再來，我幫您升級一下房型。”蘇沉誠意說道。

　“刷卡。”陳耳生直接掏卡。砍到最後，他已經不在乎三百五百，而是一個買東西的態度。旅館價格沒讓步，但態度好歹有了……

　三分鍾後，陳耳生拉著行李離開。

　趙昌敏三人也面面相覷。一條三千八的魚就這麽賣了？

　………

　“歡迎大家收看《盛海好店》暗訪直播第一期。《盛海好店》是《盛海早知道》聯合盛海官微特意舉辦的好店暗訪節目。大家可以把心儀好店發送給盛海官微……”

　兩點三十，在離開旅館的第一時間，趙昌敏就取下暗訪攝像頭，極其專業的解說。

　另兩個同事雖有疑惑，但還是十分專業配合。

　兩點三十五，暗訪直播正式結束。

　“趙姐，這是什麽情況？”另兩個同事一頭霧水。

　“台裡吩咐的。”趙昌敏心有余悸道。在直播山泉泉眼時，台裡突然打電話，要她將暗訪往旅館上面引導。這也是不得而為……要是繼續山泉水，整個《早知道》將徹底翻車。

　剛才轉折的生硬，但好歹把直播圓回來了。

　“直播量怎麽樣？”趙昌敏上車，對車上同事詢問。

　“最高在線三十二萬。”同事查看數據。

　“多少？”趙昌敏一愣。三十二萬不算大數據，但《早知道》只是一個地方電台。官微粉絲2W+，三十二萬觀眾絕對是突破性進展。

　“剛才直播口碑挺好……”同事拿出手機，遞上剛才的直播回放。

　趙昌敏點擊。

　“啊啊啊，感覺自己雲住了一遍旅館。太有感覺了！”

　“剛才暗訪的大床是真的嗎？臥槽，好酷！”

　“我在團團網上搜到了。山神旅館，房價合理，評分挺不錯的。”

　“今天的節目太反轉了。我還以為是黑心工廠采訪。”

　“節目組真調皮。有沒有組團去旅館的？房間提供漢服，咱們去竹林拍照啊。”

　“竹林，漢服，透明床，還有竹樓……突然感覺三九九是白菜價腫麽破！”

　……

　微博直播是一水的彈幕好評。其中‘雲住宿’‘雲逛旅館’是評論最多的。還有不少遊客吐槽，暗訪的鏡頭太晃，建議再出一個專業詳解版的……

　趙昌敏恍恍惚惚。這是什麽劇情！

　“老劉那邊沒打電話？”趙昌敏盡可能的鎮定。老劉是《盛海早知道》總導，按照性格。他應該在第一時間打電話詢問……

　“被台長叫過去談話了。”

　同事無奈。暗訪直播根本不符合媒體從業規范，《早知道》這次是純粹的要流量不要節操。暗訪直播被台裡禁止。

　不過台裡也理解欄目組難處。現在《盛海好店》意外的火了。按照老劉剛才透露的信息，台裡可能組建《盛海好店》直播，使其作為《盛海早知道》的子節目。這樣也算無心插柳。

　眾人閑聊了一會，半分鍾後，白色商務車離開。

　趙昌敏看著山神旅館方向。她之前一直主觀性的認為山泉水傳銷。但山泉水資質優秀+自己所見所聞，要說能建造竹園的老板涉及這方面……她有些不信了。

　趙昌敏打開微信群，在微微助手排隊下單。

　一葉障目，她決定悄咪咪的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