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找寧曼青這件事情,黎初不打算讓助理錢朵朵知道。
助理的合同是給公司簽的,她知道了意味著唐從南也會知道,到時候公司也會知道,雖然她和寧曼青清清白白,但是別人萬一瞎想就不好了。
雖然也沒有那麽清清白白就是了,黎初在心裡輕咳。
“黎姐,那我出去了,我住在樓下,要是有什麽事你給我打電話,我不關機,你記得鎖好門。”
錢朵朵幫黎初掛好了衣服,檢查完了酒店設施,站在門邊對著黎初囑咐。
黎初對著她揮了揮手:“好,你去休息吧,明天見。”
黎初洗了澡後換了衣服,才拿著劇本戴著口罩上樓的,寧曼青的樓層在她上邊。
去之前,她給寧曼青發了消息,那邊回復之後她才上的電梯。
16樓走廊的燈亮著,黎初站在門前敲了門。
門被從裡面打開,寧曼青側身讓她進來,沒有關門,真就坦坦蕩蕩的敞著。
“去沙發那兒吧,想喝什麽?”
寧曼青換了一身睡衣,黎初坐下後,因為視線水平原因,一眼便注意到了裙擺下纖細筆直的腿。
“水就可以了。”
黎初連忙應答,莫名有些局促,明明房間很大,門也是敞開著的。
寧曼青去了小冰箱前,彎著腰拿喝的。
她似乎也剛洗完澡,睡裙貼在她身上,勾勒出了柔韌的腰肢。
黎初在心裡痛哭,嗚嗚嗚嗚嗚嗚姐姐的腰不是腰,是致命的彎刀。
冷水被放在了黎初的眼前,寧曼青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
“你後面一段沒什麽問題,但是出場的狀態還是不對,在鏡頭下你可能更緊張導致發揮更不好,所以你得把你的眼神找對,不然很容易被淘汰。”
寧曼青的姿態放松,但語氣卻很嚴肅。
“我剛剛回去又練了一會兒,老師你之前說的我有一點明白了,但我總覺得差一點。”
黎初知道她說的對,但她總覺得自己和那個角色隔著什麽,她盡力的去妖或者媚,在沒有妝造的加持下,眼睛還是很無神。
“你對這個角色的了解有多少?”
寧曼青的手指敲著扶手,忽的發問。
“有名的花娘,風塵妖媚,年齡不大,有一點小心機和小聰明,膽子不大,一個普通人。”
黎初回憶著自己已經看了很多遍的畫面,做出了總結。
這只是電影前半段的一個沒有太多筆墨的配角,這已經是黎初從電影片段裡知道的所有了,她在從車上回酒店的時候也翻了原書,但原書裡對含桃描繪的更少。
黎初不自覺的將書裡的內容背出來:“凌芸闖了進去,只見那畫舫裡兩個人坐在座位上嬉鬧著,靠在段瑞身邊的是個穿著粉紗衣的女子,俏白的一張臉抹著脂粉,她心道這便是近日來聲名鵲起的名妓含桃了。那女子一見她,便柔柔的倚在了她丈夫身上,軟著嗓子開口道……”
寧曼青挑眉,讚賞的看了她一眼,說:“你還是挺有心的,居然去看了原書。”
“是寧老師你提到了,我才想到去看的,而且只看了這一段,原書裡描寫的也太少了。”
黎初是有心想做人物小傳來加深理解的,但實在是沒什麽片段好分析。
“關於那些留白,你可以自己意會補充,比如說含桃是怎麽成長的,淪落風塵有許多種,或許她從小就在秦樓楚館長大,或許她是被半道賣進來的,或者是因為亂世她無處可去自願進的,她又是怎麽忽然被捧起來的,可能是因為彈琴又或者跳舞又或者是別的……”
在寧曼青不疾不徐的聲音裡,黎初似乎看見了很多含桃,每一種不同的境遇和性格造就了結果一樣但卻又不一樣的人。
那種感覺很奇妙,她雙眼發亮的看著寧曼青,在心裡勾勒著自己理解的那個角色,然後去貼近她。
寧曼青看著黎初亮起的眼眸就知道她可能懂了,她沒開口打擾,只是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她,從那似乎被水濡濕了的眉眼到烏黑的發絲。黎初穿的是件白色的襯衫,漂亮的鎖骨線條一覽無遺。
她忽的有些渴,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吞咽進肚。
“老師,我好像明白了,我演給你看!”
黎初靠在了沙發上,進入了狀態。
她不用演很多,就演鏡頭拉進來時含桃出場的情態。
粉面含春,光是笑都帶著股讓人癡醉的風情。
“不對。”
寧曼青搖頭,否定了黎初的表演。
黎初微愣,她還未出戲,媚狀與迷茫交織氤氳出特殊的情態,無辜到極致,卻又引誘到極致。
寧曼青的視線膠在了她臉上,大腦空白了一瞬,她頓了一會兒說:“對,就這樣。”
她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降了心裡的燥意。
“哎?”
黎初有點懵,哪樣哪樣?
寧曼青對著她勾了勾手,黎初不自覺的靠近。
“表演是表演,不是模仿。當自身形象和角色有反差時,你就演自己的,不用極力去貼近原來的,你看見的那個含桃,也是那個老師自己詮釋出來的,若是就按著原文來,你會那麽演嗎?”
寧曼青低頭問,她直直地看著黎初的眼睛,似乎要望到她的心底。
“你演的太刻意了,你演不出來那種……歷盡千帆的感覺,風情並非只有一種詮釋,有人演的火辣有人演的野性有人演的柔弱,而你適合……”
寧曼青仔仔細細的瞧著黎初的臉,忍住了抬手去碰的衝動。
青澀又主動,無辜又誘惑,又純又欲的狀態或許才是最適合現在的她,那是她也逃不過的情態。
有多動人,她心知肚明。
寧曼青又有些不想告訴不想指導她了,因為她知道若是被放出去,她會引來很多喜歡和覬覦。
寧曼青有些煩躁,或許是alpha的基因作祟,刻在骨血裡的掌控欲和獨佔欲不滿著自己的omega的風情被其他人看去,還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
“而我什麽?寧老師?”
黎初有些迫切的看著說著說著就不說了的寧曼青,感覺自己就快悟了。
“而你適合……清純。”
寧曼青慢慢地補充完了這句話,低頭避開了黎初的視線,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
她不是她的omega,寧曼青如是告訴自己,她面無表情的又給自己倒了杯冰水。
“清純?”
黎初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重重點了頭。
這是個乍一聽和名妓這種詞沾不上邊甚至是截然相反的形容詞,但黎初想了想,這也可以啊。
為什麽不行呢,裝純裝綠茶啊,放在書裡的背景,這多吸引直男。
含桃本來就是個有點小綠茶的人,就像她明明知道闖進來的人是段瑞的夫人,但她不僅沒有被別人的夫人當場抓包的難堪,還故意靠在了段瑞身上,還暗戳戳貶低凌芸,說她長得醜,姿色連當妓女都不配。
因為原片老師表演的太風情萬種,以至於黎初就一心想朝著那個方向去演,現在被寧曼青一說,徹底頓悟。
黎初在房間裡踱步,擬著那種情態,然後興奮的按住了寧曼青的椅子,引得寧曼青仰頭看著她。
黎初激動的跑到了寧曼青的跟前,說:“寧老師,我有了,你看!”
寧曼青忍不住看向了黎初的肚子,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移開了。
她只是忽然想起了一個生理常識,omega只有被完全標記才會受孕,她沒做到那一步。
黎初沒注意到她的眼神,拿了個抱枕充當段瑞,靠在上邊衝著寧曼青輕笑。
嬌滴滴又惹人憐愛的模樣,仿若枝椏上淡粉的桃花,開了滿庭。
“這位姑娘何故擅闖?奴這船可從不迎女客。”
寧曼青想,若她真是凌芸,估計會把段瑞扔下船,而後一擲千金,挑著這俏生生的小娘子的下巴問,迎不迎女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