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拍了幾個鏡頭之後, 黎初接著按照劇本裡演了後面的情節。
雖然野外+山洞+濕身很有故事性,但周昕緣並沒有打算讓芙鳶和林琅在這裡發生什麽。
周昕緣覺得攝政王和長公主之間的第一次絕對不可以在這種倉促狼狽的情況下發生,所以掉下山洞到走出山林, 這一段期間的劇情,基本是兩個人從互相猜疑到勉強結成同盟。
芙鳶和林琅起初都懷疑是對方的人動的手,只不過是為了效果逼真, 所以才走到這一步。
她們在山洞裡互相試探, 想知道在這一片山林之外會是誰的人馬在埋伏。
親情牌權謀牌你來我往,誰都不願意坦誠又彼此套話, 最後還是芙鳶棋差一招,將自己布置刺客的位置不是這個地方的事情說漏了。
“小姑姑好狠的心, 竟然要對我痛下殺手。”
芙鳶嗤笑了一聲:“既然都說開了那就別裝了, 如果那些不是你的人, 那又是誰會知道我們的行程,並且設下埋伏?”
“我可不知道,我下江南也是小姑姑的命令,誰知道小姑姑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林琅左一句小姑姑右一句小姑姑,把芙鳶念的腦子嗡嗡的。
“都淪落到這個境地了, 隨你信不信。”
芙鳶因為渾身衣物濕透, 此刻正在發抖,她的面色蒼白如紙, 大沒心神和眼前的女人交鋒。
攝像機鏡頭拉近, 黎初看見了導演的手勢, 頭一歪“暈”了過去。
“好!過!兩位老師,趕緊去換衣服吧, 順便休息一會, 後面的本子可能要改動改動。”
周昕緣拿著喇叭喊, 說完之後拉過了旁邊的編劇。
因為金主爸爸剛剛臨時改戲,所以周昕緣覺得後面的劇情要跟著調動一下才好一些。
黎初喝了一口錢朵朵遞過來的水,對於她遞過來的毛巾擺了擺手。
黎初其實也不是很冷,現在正是盛夏,棚內雖然有空調,但是仍然悶熱。
就是衣服粘在身上不太舒服,她蒼白的臉色當然是化妝師剛剛刷的粉。
“走吧,換衣服。”
寧曼青對著黎初招了招手,和她一起並肩朝著化妝室走。
因為場地空間有限,所以她們的化妝室是挨著的。
看著兩個人一起往前走,工作人員都是見怪不怪的表情。
畢竟大家都知道她們兩個是老搭檔了,要是她們面和心不合,那才有好戲看,她們關系親密又不逾距,大家反而沒什麽八卦探尋的心。
不過也有工作人員在私底下說她們兩個看起來很般配,但是沒什麽人會沒眼色去她們面前說就是了。
關於這一點黎初還是覺得很意外的,難道她和寧老師看起來就有這麽清清白白嗎?
難道是她看起來和寧老師沒有妻妻相?
黎初看了一下寧曼青對盛世美顏,暗自點頭,好像的確是不怎麽有。
寧老師也太好看了叭!
這種大美女是自己老婆,真的是想想就非常開心。
“我臉上有東西嗎?”
寧曼青看著黎初對著她偷笑的樣子,有些迷茫的摸上了自己的側臉。
黎初搖頭,為了避免被寧曼青實施秘之讀心術,衝回了化妝間。
拿到改動後的劇本,還要一會時間,在這個空檔裡,黎初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請我幫忙嗎?”
黎初有些猶疑的問,要不是這通電話,她早就把穆霄忘到了九天雲外。
男主,一個在她這裡存在感為零的人。
“是的,穆總三天后有一場晚會,必須攜伴同行,之前都是助理一同前往,但是那位助理她最近出差。三天后的晚會大多都是圈裡人,所以穆總想要讓您一同前往。”
至於什麽圈,當然是娛樂圈。
黎初記得去年參加晚會的時候,唐從南有和她說穆霄有意拓展娛樂產業,這都八個月過去了,按照男主的速度,估計早就已經動手了。
“不好意思,我現在正在劇組裡,可能沒有空。”
黎初拒絕了,沒空是托詞,她不想和男主有其他的接觸,上次已經是意外了。
那邊秘書的話反而更加誠懇了:“希望黎小姐您能抽空,這邊您的時間損失穆總會十倍補償您。”
這該死的物欲橫流的世界,居然想用金錢的糖衣炮彈來腐蝕她!
黎初還是冷漠拒絕:“不好意思,我沒有這個意向。”
“那好吧,還希望在這幾天裡您能夠好好考慮,如果您有意向,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畢竟您是最合適的人選。”
黎初好奇的問了一嘴:“為什麽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難道是她清純不做作的模樣,引起了霸總的注意嗎?
可她沒有清純不做作啊,她拿錢的動作可快了。
“畢竟像黎小姐這種有外貌有才華又樂於助人,而且沒有其他心思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黎初懂了,翻譯一下就是她是最佳工具人,穆霄不用擔心被黏上。
“謝謝你的誇獎,還是讓穆總準備好其他人選吧。”
黎初掛了電話,將這個電話號碼放在了拒接的行列裡。
如果沒有談戀愛,有金錢的誘惑,黎初說不定還會稍微動搖那麽一下下,但現在有女朋友,她根本就不帶動搖的。
黎初沒有和寧曼青說這件事,很快就把這件事情忘到腦後了,投入到了被新的台詞劇本裡。
在攝政王與長公主的戀愛劇本裡,攝政王是處於劣勢的。
這樣的原因並不是周昕緣覺得地坤就該弱勢於天乾,而是要從兩個人的性格出發。
雖然她們都有了新的記憶,看起來都成為了新的人,但是她們的性格以及下意識的行為判斷,都是受上一段記憶塑造出來的性格影響的。
這一切都和芙鳶與林琅的性格有關,黎初拿到的劇本是芙鳶,整個故事的主視角也是側重芙鳶,所以黎初會更了解芙鳶。
芙鳶是一個生活很波折的人,如果要進行比喻的話,她就是雅各布斯筆下拿著猴爪的人。
握著猴爪許願的人,他的願望能夠以他所能夠想象的最不幸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在《猴爪》的故事裡,猴爪來自印度,可以實現三個願望。得到它的男主人握著猴爪許下了想要200英鎊的願望,於是他唯一的兒子被卷進了工作機裡,公司送來了200英磅的撫恤金。
芙鳶並沒有得到過這樣的一隻猴爪,可卻是像被猴爪所窺伺著,然後微笑的滿足她的願望。
芙鳶起初是個富家千金,是那種並不討人喜歡的驕縱小姐,她被嬌生慣養著長大,不知道什麽是生活的苦難,她只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父母和哥哥一定會為她得來。
她肆無忌憚的嘲笑著身世遠不如自己的人,永遠隻喜歡聽好話,奢靡的時候用幾十萬一支的紅酒泡澡,最後也做了叛逆期的少年想要嘗試的事。
她愛上了一個壞alpha,心甘情願的被人佔便宜,還想要被他標記給他生孩子,這讓她的爸爸非常憤怒,於是他在一切還沒有無可挽回之前阻止了這些。
對於被寵壞的驕縱小姐來說,這是爸爸不懂她追尋的真愛,於是她氣急敗壞的希望爸爸能永遠閉嘴不再管她。
那晚出了連環車禍,受傷了幾十個人,但死者只有一個。
得知爸爸的死訊,芙鳶傻眼了。
沒有人把爸爸得死歸咎到芙鳶的氣話裡,但芙鳶很自責。
那是她記憶裡的一段陰暗時光,永遠忙碌不完的哥哥,那些上門想要分公司股份的親戚,疲於面對這些的媽媽。
芙鳶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會,想幫忙可能還會添亂,沒有人再顧得上她,她想要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卻看見他摟著別的人說著對她的黃色笑話。
這對於那時候的少女來說算是一場崩塌,芙鳶越發責怪自己,如果不是她當時叛逆,爸爸或許不會在選擇出門,那一切也就不會變成這樣。
因為哥哥沒有父親經營公司的能力和人脈,所以公司很快就陷入窘境,哥哥和媽媽不得不做出將資產變賣的舉動,不過這些只是讓他們減少了經濟來源,他們帳戶裡所儲存的錢還足夠他們衣食無憂。
芙鳶原以為所有的糟亂到這裡就會到此為止,可“猴爪”並沒有因此放過她。
在搬了新家之後,她因為容貌被人尾隨了。
但還好她遇見了回家的哥哥,所以免於災難,她在家裡一邊洗澡,一邊詛咒著那個人,希望那個人可以趕緊死掉。
那個人真的死了,在這件事發生的第二天,凶手是她哥哥。
但她哥哥並不是奔著想要殺人去的,他只是去恐嚇警告那個人,給那個人一點教訓。
但誰也不知道那個人家裡的欄杆壞損,那個人在驚慌之下從樓上掉了下去,身上還有芙鳶哥哥毆打他的痕跡。
哥哥入獄了,為了給哥哥找好的律師爭取減刑,芙鳶媽媽又賠償了一大筆錢。
芙鳶很渾噩,她不知道為什麽事情又走向了更糟糕的地方,又是因為她,總是因為她。
在父親出事之後,芙鳶就不是那個驕縱的大小姐了,在哥哥出事之後,芙鳶已經從一個外向的人變成了一個內向的人。
雖然家裡的帳戶還有錢,但芙鳶媽媽開始上班賺錢,她要為女兒提供大學學費,也要為兒子以後出來提供一些生活保障。
芙鳶學的是音樂,這是一個非常砸錢的專業,媽媽在賺錢,芙鳶也在努力,她用自己的外貌優勢去做兼職。
一切似乎這麽慢慢變好了,但因為媽媽工作很忙,芙鳶有時候連著好些天都見不到媽媽的人,所以她希望媽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於是猴爪再一次顯示了它的威力,芙鳶的媽媽重病了。
三次願望後,猴爪功成身退。
在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日子裡,芙鳶遇見了林琅,這個和她本不是一個世界卻成為了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