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穆淵看著軍訓回來整個人變成黑炭一般弟弟,仁慈給他舀了一杓湯。
“多吃點,看娃瘦成什麽樣了。”
穆彬頭也不抬,低頭對著眼前紅燒肉一陣猛吃,就是不去喝湯。
他最討厭苦瓜了,還是加了香菜苦瓜湯,他那性格惡劣哥哥分明是故意!
穆司令坐在椅子上,悠閑翻了下報紙,他向來不喜歡在通訊器上看新聞,還是更習慣這種古老讀報形式。
林景晨一邊慈愛看著自己最小孩子,一邊噓寒問暖道,“慢點喝,不著急,看樣子這第一軍事大學軍訓真非同一般,別家孩子回來頂多憔悴了些,你就和難民似。”
穆彬差點沒被噎住,有這麽說自己崽子嗎?
不過……他低頭打量了下自己,又黑又瘦,確是脫了層皮。
穆彬吃了個七分飽後,才放下碗筷,緩緩吐了口氣。
總算是活過來了!
穆淵老神在在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問道,“說說罷,最後總成績排在第幾名?”
第一軍事大學新生軍訓對於一些體質較差,勉強踏入審核門檻人而言,和鬼門關沒什麽兩樣了。
並且總成績排名末端,一樣會被取消入學資格,這也是為了學生安全負責,這所大學裡平時實驗和演習,都帶有一定死亡率。
穆彬優雅擦了擦嘴唇,喝了口時下流行氣泡水,報出了個不錯排名,“第三。”
穆司令放下手裡報紙,微微點頭道,“不錯。”
就這兩字誇獎,再多沒有了。
但是哪怕僅此,穆彬也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內心安耐不住激動。
穆司令位高權重,性格沉穩,平日裡本就少言寡語,當初哥哥拿了個首席,得到評論也只是“不錯”。
這四舍五入之下,他就等同於和哥哥比肩了!
林景晨則和穆征相反,他毫不吝嗇把幼崽狠狠誇了一通,而後準備打電話給其他朋友,走走閑聊曬娃路線。
“前三麽,還算過得去,這屆競爭很激烈,不少出色族群都有適齡天才入學。”
穆淵回想了下已知信息,沒什麽良心安慰道,“這算是你運氣不好,但也是一個機會,有競爭才有進步,而且這批人以後會成為你同級,熟悉之後,就是你朋友了。”
論人脈重要性,從古至今,無一例外。
穆彬點點頭,知道哥哥提醒是為他好,就是平時語氣有點欠……
穆淵繼續道,“但你隻排第三,比你厲害人未必願意和你結交,人都是慕強,比如你哥哥我,就不用在乎這些,所以你為什麽不拿個第一呢,是不是偷懶了,光顧著看熱血身體去了,不夠努力?”
穆彬咬咬牙……不是有點,是特別欠!
他回道,“我已經全力以赴了。”
穆淵喝了口湯,“全力以赴拿了個第三?”
穆彬:“……”
之前兄弟友愛呢,沒了,全沒了!
穆淵又問,“那排第一是不是長得很好看,你是不是看在別人顏值上放了水?”
他好笑看著穆彬愣在原地,心裡知道軍訓後難得回來一趟,又拿了個第三成績,弟弟有些緊張。
這樣多放松一下,有助於排解心理壓力,不然有時候外加壓力,真會把人給壓壞。
緊接著,穆淵略微訝異發現,弟弟臉竟是從黑轉紅,眼神裡還多了幾分閃躲。
不會吧,他剛才只是隨便說說……
“也、也就那樣,你們見過。”穆彬梗著脖子道,沒發現他脖子已經和臉一樣紅了。
穆淵眯了眯眼,語氣未變,“我之前就說過父親和母父,別管你管得太嚴,把人都給憋壞了,上學不好好上學,軍訓不好好軍訓,這身子骨虛,是不是因為日常野戰……”
野……戰……戰什麽?!
穆彬反應過來後,卻是下意識想到了那場艱險得超乎想象野外征途,隨即腦海裡浮現出了一道英挺奪目背影。
沒有完全化形,沒有家族裝備,沒有特殊物品……僅靠著個人強悍實力和冷靜頭腦,就帶領他們團體,在刀山血海,險象環生之中,殺出了一條生路!
看著弟弟變得迷茫又扭捏眼神,穆淵在心裡歎了口氣,沒想到竟是真栽了。
是誰這麽大本事,能讓穆家人折服。
穆司令似乎是聽不下去穆淵瞎扯,難得開口問小兒子,“第一名是誰?”
穆彬瞥了哥哥一眼,神情正經說道,“是蘇雲清。”
穆淵聞言,不禁愣了一瞬……是他?
林景晨也有些詫異,他試探問道,“雲清……是蘇家……那位?”
穆彬肯定點了點頭,“就是他。”
穆司令微微皺眉,“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蘇家和程家那一攤子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關於私生子醜聞,也不是什麽秘密了。
穆淵意有所指說道,“一名私生子,沒想到能做到這地步,平日裡不聲不響,原來是在藏拙。”
穆彬不讚同哥哥說法,“私生子只是他出身,和個人性格能力有什麽關系,不用每次提到他都強調一遍吧。”
穆淵饒有興致看著弟弟為人辯解,提醒他道,“我依稀記得,在出發去軍訓前,你說過要把某位第一名壓在下邊,讓他知道什麽叫名不副實……”
瞎說什麽,把誰壓在下邊啊!
穆彬感覺臉上在發燙,他道,“那是我經驗不足,判斷有誤,反正就像你說,軍訓完後,是豬是虎,一眼就能看出來。”
穆淵摸了摸下巴,突然問道,“軍訓後休假兩天,他也回蘇家了?”
穆彬輕輕搖了搖頭,“今天沒回,他似乎不太想在家裡多住,所以明天再回,當日往返。”
穆淵微微一笑,幾口喝完碗裡湯,到臥室換了身休閑寬松白衣黑褲,穿好鞋子就要出門。
“這麽晚了,要去哪裡?”林景晨問道。
穆淵淡然回道,“去散散步。”
太陽落山,夜幕襲來,晚間風很是清涼。
蘇雲清走在第一軍事大學宿舍樓邊小道上,呼吸著自由氣息。
能夠避開那個每次聚餐都很尷尬“家”,對於他而言,反倒是一種輕松。
雖然明天就要回去……但是速戰速決、吃完就走,應該無礙。
他給自己定好了將來目標:以優異成績畢業,投身軍中,直上前線,遠離這裡,自由發展。
哪怕是一名私生子,在軍中也不會受到多少歧視,畢竟血腥和死亡,才是戰場上主旋律。
蘇雲清選擇了機甲專業,這也是無奈之舉。
他不能當著眾人面化形,而僅僅露出一條尾巴,實在是不夠打。
這樣想著,蘇雲清不由自主把尾巴給露了出來。
今天穿松緊運動褲,所以那根長長尾巴可以從腰部處伸出,長長繞在身邊,尾端布滿了利刺。
在第一軍事大學校園裡,有不少化形行走學生,其中大部分都是只能化出原形一部分,他這樣舉動並不算出格,反而十分正常。
蘇雲清一邊悠閑走在校園小道上,一邊研究著尾巴特性。
越是平常時候,比如步行期間,就越是要保持好身體平衡,這點在戰鬥中至關重要,並且需要經常鍛煉。
他抖著小尾巴,剛拐過前面彎道,就發現尾巴上一沉,像是勾住了什麽。
恰好路過,還沒來得及打招呼穆淵稍稍低頭,看了眼勾到他腰部衣物利刺。
“……抱歉,勾到你了。”蘇雲清動了動尾巴,發現勾得比較緊,他這一動,把對方腰部襯衫都給掀開了一些。
裡面那驚鴻一瞥肌肉線條還很流暢……
穆淵抬眼笑了笑,卻是道,“謝邀,不約。”
蘇雲清:“?”
他不明所以看向對方,片刻後,才後知後覺想起,族群中流傳著一種用尾巴勾搭伴侶傳統習俗。
蘇雲清:“……”
所以,剛才他是約伴被拒了?
好不容易把尾巴從對方腰部上弄下,蘇雲清立即收好不再放出來,這讓穆淵感到有些可惜。
早知道剛才就不開玩笑了,他也想研究下刺族尾巴,平日裡可沒有什麽機會好好看看。
蘇雲清繼續往前走去,穆淵轉身跟在一旁,沒話找話,“沒想到這麽巧,在這裡遇見了,你也出來散步?”
蘇雲清淡淡看了他一眼,笑聲中帶著一點冷,“不怎麽巧,你不是在等我嗎。”
穆淵步伐稍微一滯,而後恢復自然,他問道,“怎麽看出來?”
蘇雲清上下打量了好一會這名男人,回道,“入學以來,連任四屆首席畢業生,會連一根尾巴都避不開麽。”
穆淵聳聳肩,道,“也許我得了癡呆症,你知道,有些天才用腦過度,就容易造成過早衰老。”
“別這麽說,你可不老。”蘇雲清借著明亮路燈,仔細端詳著男人臉,覺得大學裡面,在努力學習之余,也要體驗下青春快樂,他故意道,“身材就很不錯。”
穆淵沒想到還能得到誇獎,不禁樂了,“那不能看表面,衰老有時也是一種內在表現。”
蘇雲清停下步伐,眉梢微揚,道,“那什麽時候讓我看看?”
“看什麽?”
“內在。”
“怎麽看……”
“脫了。”
穆淵:“……”
這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