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左淮就閉上了嘴。
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偶遇”背後的貓膩。
沉默片刻後,助理沈毅走到陸允墨身邊躬身打了個招呼:“老板。”
陸允墨“嗯”了一聲,又看向門縫後的左淮,兩人的視線就這麽直勾勾碰撞在一起。
電石火光間,左淮很快想明白了——陸允墨這是想舊情複燃呢!
正在此時,祁羨玉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身上。
祁羨玉雙手捂著鼻,想了想,說:“要不要進屋裡談談?”
……
最後,左淮和沈毅都在祁羨玉家的客廳裡坐了下來,至於陸允墨?他進屋後第一時間就去了廚房替祁羨玉煮薑茶。
陸允墨同樣是沒什麽廚藝水平的人,但好在他還不至於像祁羨玉那樣是個廚房殺手。薑茶這東西又很簡單,只要把生薑紅糖放到水裡煮一煮就好。
左淮進屋後就打量起了屋內的擺設,說來心酸,他明明就住對門,可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被邀請進來。
很多時候左淮都覺得,只要自己不主動去找祁羨玉,他就能分分鍾把自己忘記。
左淮略帶控訴的視線,讓祁羨玉有些茫然,似乎想不明白自己又怎麽他了?
最終,還是沈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開口道:“左導,我想現在情況已經很清楚了,我真的不是騙子。”
左淮聞言卻沒有轉頭看向沈毅,他仍然看著祁羨玉,問:“你真的要和前夫一起拍電影?”
祁羨玉:“……”
雖然嚴格來說,左淮的表述沒任何問題,但祁羨玉總感覺有些陰陽怪氣。
通常這種時候,祁羨玉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於是他想了想,說:“要成為一個優秀的演員,最首要的一條就是學會摒棄成見。”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內涵我,就是你眼界和格局不夠!
左淮怔了怔,這句話莫名地讓他有些觸動。
其實不單單是演員,作為導演,或者任何一個藝術家,在創作作品時最忌諱的就是骨子裡的成見與墨守成規。
左淮在拍第一部 電影時,沒有人看好他,因為他選擇的題材和拍攝手法都是全新的,折騰了好幾個月連一分錢投資都沒拉到。最後還是家裡人出錢支持他拍電影,但身邊大部分人對此的看法都是:又是一個不乾正事的富二代,說什麽拍電影,多半是為了泡妞,投到電影裡的錢一定會賠得血本無歸。
那時候的左淮對於能不能賺回本錢其實同樣心裡沒底,只是憑著對作品的熱愛,對藝術的追求,孤注一擲拍了下去。
沒想到,這部新導演、新演員拍攝的小投資電影,竟然一炮而紅。
只是在左淮名氣越來越大,自薦的演員、劇本越來越多後,他拍起作品反而開始束手束腳。
這種狀態在左淮因為車禍徹底息影前,已經越發嚴重。
左淮曾經覺得,自己是為電影而生的人,他人生的意義就是拍出一部又一部優秀的作品,如今闊別電影圈這麽久,要說不想念是假的,很多時候他都蠢蠢欲動想要再拍一部電影。可每當冒出這個念頭時,內心深處又有種難以名狀的恐懼。
無論是身體狀態還是精神狀態,都讓左淮沒有拍下一部電影的信心,他更害怕的是,復出後的失敗會更徹底地擊垮他的信心。
如果不去拍,那只是他還在養病,但如果復出後把作品拍成了垃圾,那是在用事實告訴他:從今往後,你已經再也不適合拍電影了!
不得不說,陸允墨遞來的劇本,對左淮而言也是個難得的機會。雖然他之前因為懷疑沈毅的身份,連劇本都沒看過就將人趕了出來。但既然事情是真的,以陸允墨的眼光和演技來看,這部電影很難拍爛。
左淮有些動搖,不禁陷入了沉思。
祁羨玉見他一言不發,還以為自己不小心把左淮懟自閉了。
不過以他們從前的相處經歷來看,左淮不至於這麽“脆弱”?
正在此時,空氣裡飄來一股略帶辛辣的薑味。
抬頭一看,是陸允墨端著一個裝著薑茶的玻璃杯走了過來,他自然而然地將玻璃杯放到祁羨玉面前,猶如半個主人。
左淮眼角抽了抽,不禁詢問祁羨玉:“你們兩個……現在是什麽關系?”
不都說海王看似多情實則冷酷無情,拜拜之後絕不吃回頭草的嗎?這才離婚多久?要是兩人打算複合,那不是鬧著玩嗎?還有離婚的必要嗎?
祁羨玉眨了眨眼,說:“你剛剛不都說了嗎?前夫、前妻關系。”
陸允墨沒有理會兩人的談話,手指點了點玻璃杯,叮囑道:“趁熱喝。”
左淮:“……”
在祁羨玉喝薑茶時,陸允墨轉頭看向左淮,說:“如果這部電影你不想接,我會盡快找其他的導演開機。”
這平淡的語氣,仿佛左淮這個級別的導演是路邊的大白菜,一抓一大把。
左淮有些氣悶,不過想到就算自己不參與,祁羨玉還是會和陸允墨一起拍電影,立即就沒有了堅持拒絕的理由——去!他必須去!他在現場好歹能盯著點!
左淮立即說:“我接了!”
沈毅聞言有些敬佩地看向陸允墨,心道:老板出馬就是不一樣,竟然一句話就讓難搞的左導改變態度!
祁羨玉的這場感冒或許是注定的,即便喝了薑茶預防,第二天他還是腦袋昏昏沉沉發起低燒來。
不過他在打開窗戶後,看到戶外一片瑩瑩白雪,依然覺得心情舒暢。
站在陽台上看了一會兒後,祁羨玉又有些不滿足,看著窗外天氣晴好,沒有再刮風下雪,溫度看起來不算太低,就想下樓堆個雪人。
祁羨玉吃下兩顆感冒藥,又穿上最厚的羽絨服,帶上帽子、手套後就下樓了。
左淮聽到對面出門的動靜後,就來到窗邊留意外出的人影,很快就看到穿得很厚實的祁羨玉蹦蹦跳跳跑到草坪的空地上,蹲下身開始堆雪人。
只是他看起來技術很生疏,折騰了半天隻把積雪歸攏成一個小三角堆,看起來絲毫不像雪人,反而像是的環衛工人掃雪後堆在路邊的雪堆。
祁羨玉嘗試了各種方法,甚至還在手心裡捏了個小雪球,然後以滾雪球的方式在雪堆裡滾了兩圈,試圖讓它變大,結果發現,隻滾了兩下,雪球就散了……絲毫沒有越滾越大的效果。
左淮在樓上看了一會兒,有些失笑,他記得自己只有在小時候才有過這麽興致勃勃堆雪人的記憶。
不過……要是沒記錯的話,自己七、八歲的年紀,堆雪人的技術也比祁羨玉好一點?
看著樓下玩雪的祁羨玉,不知怎麽升起了童心,左淮想了想,穿上圍巾外套,就準備下樓去找祁羨玉。
只是現在的左淮,已經不方便堆雪人了,他選擇在祁羨玉身旁“技術指導”他。
左淮:“你這樣不行,雪球要捏得更緊實一些……滾的時候按照S行路線在雪地上滾動……一邊滾一邊將雪塊拍得更緊實些……”
“啪”一下,手下的雪球直接被拍散了。
祁羨玉:“……你是不是不會?你不會別瞎指揮。”
左淮恨不能馬上堆一個給他看看:“我不會?!我怎麽可能不會堆雪人?我七歲時堆出來的雪人都比你好看!”
祁羨玉:“那可能是你七歲那年雪的質量比較好,給你造成了錯覺!”
左淮:“……雪能有什麽不一樣?你態度認真點,不要為自己技術差找借口!”
祁羨玉:“有的雪適合堆雪人,有的雪適合打雪仗。”
說著,他迅速將手裡的雪堆揚起來撒了左淮一身。
左淮拍了拍衣服上的雪粒,說:“你這根本不是打雪仗,我給你示范一下!”
他伸手取了一旁灌木叢上的積雪,攏在手心裡捏緊實,然後“啪”一聲朝祁羨玉頭上砸去。
祁羨玉:“……”
他頭上還戴著帽子,雪球砸上來冷倒是不冷,但捏緊實後的雪球像是冰塊一樣,猛地砸上來沉得他發悶。
氣憤之下,祁羨玉立即捏了一團雪,照葫蘆畫瓢朝左淮扔去。
左淮:“這次有點樣子了,但準頭太差了!”
然後左淮又捏了個雪球朝祁羨玉腦袋砸來,洋洋得意道:“怎麽樣?我的準頭比你好多了!”
祁羨玉:“……”
就……好氣!
祁羨玉想了想,蹲到灌木叢後面,確保這個角度左淮打不到自己後,又捏了一團雪,站起身時迅速往左淮的方向扔去。
結果這回扔得太猛了,雪球直接飛過了左淮的頭頂,“啪”一聲……
砸到了陸允墨的胸口。
雪花在墨色大衣上炸開,陸允墨怔了怔。
他本想去探望一下祁羨玉,看看他身體情況如何,有沒有感冒,沒想到剛走到樓下,就看到祁羨玉和左淮在雪地裡打雪仗?
祁羨玉見砸到陸允墨,有些心虛,立即道:“這是要給左淮的雪球,你快還給他,往他頭上砸!”
左淮:“……”
他不是一直在好心指點祁羨玉嗎?
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陸允墨沒有去砸左淮,而是擰了擰眉,有些憂心地看著祁羨玉:“你聲音有些啞,是不是感冒了?”
祁羨玉眨了眨眼:“沒有!你聽錯了!”
“聽錯什麽?”
聲音很熟悉。
祁羨玉回頭一看,發現來人竟是芮溯光。
這段時間,芮溯光忙於寫歌,即便兩人住在同一個小區,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面了,沒想到今天也碰上了。
祁羨玉:“溯光你怎麽來了?”
芮溯光:“看到屋外的積雪,想找你一起賞雪。”
祁羨玉:“一起打雪仗嗎?”
似乎是印證了那句話:人菜還愛玩。
祁羨玉迅速捏了三個雪球,朝著三人一人丟一個,準頭不去說,但還是迅速把人拉入了戰場。
一個個雪球在空中飛舞,又炸開,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打雪仗這種活動的魅力就是在人多之後才能體現出來,就好比,祁羨玉原本想砸左淮,但準頭偏了沒砸中他,可好歹砸到了陸允墨,或者準備砸陸允墨時,又砸中了芮溯光……
祁羨玉自己也挨了好幾下,但漫天飛舞的雪球讓他實在難以分辨究竟是誰砸了他。
……
暢快淋漓地在雪中玩了一場後,祁羨玉的聲音已經沙啞得很明顯,為了避免被陸允墨發現,他盡量不說話,裝作累得直喘氣的模樣,抬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不只是祁羨玉,每個人都玩得有些出汗,不過神色間是難得的輕松愉悅。
為了避免感冒,他們決定停下來各自回家泡個熱水澡。
到家之後,祁羨玉立即脫力地癱軟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左淮:把我畢生經驗傳授給他,為什麽不領情QAQ感謝在2021-02-1722:41:58~2021-02-1821:52: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祝遙5瓶;tl3瓶;可樂不加冰2瓶;添榭、Sherry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