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宿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要留下宿沿的衣服還好說， 但要堅持留下宿沿的……那就有點變態了。沈宿擇轉身找了個小的手提袋，主動進了廁所，再出來時，已經幫宿沿裝好了。

　“學長拿好。”

　沈宿擇遞給宿沿， 末了貼心地問， “要拿個訂書機訂一下嗎？”

　“……不用吧。”宿沿接過， 耳朵更紅了。

　他心想， 這尼瑪， 就算是情侶，也不至於做到這一步吧？

　是直接用手拿的嗎？這也太——

　太刺激了。

　可轉念一想， 除了用手，好像也不會再用其他的東西了。

　宿沿輕咳一聲，轉身往外走，帶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說：“你不是還有課？現在外面天陰著， 別什麽時候又下大雨， 我就先走了。”

　沈宿擇看了眼時間：“嗯，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鍾，正好夠我趕緊洗個澡過去。”

　“那你快去。”宿沿催促。

　“我就不送學長了。”沈宿擇伸手將宿舍裡的雨傘遞給宿沿，“拿著。”

　“沒事沒事。”宿沿擺手，他想了想， 怕又下雨， 把傘也拿上了。

　宿沿一手拎著紙袋， 一手拿傘， 正要走， 突然被沈宿擇拽了下。

　沈宿擇低眉順眼問：“學長再親我下好不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 給人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宿沿想到之前在電影院簡單的親吻， 又對比寶貝二號祝啄和寶貝四號鄔星文，突然有種厚此薄彼的於心不忍。

　他捏緊手提袋的提手，正有些猶豫，就聽沈宿擇輕聲說：“學長要是不願意就算了。雖然我們在一起都好幾個月了，但畢竟聚少離多，學長和我關系沒到這麽親密的程度，也是情有可原……”

　宿沿：“……”

　好好好，別念了別念了。

　不就是對著嘴唇親一下嗎？純情學弟好應付！問題不大。

　宿沿本著速戰速決的想法，一把攥住沈宿擇的衣領，把人往下一扯，衝著沈宿擇的嘴唇就衝上去了。

　“呃。”

　預料中的柔軟並沒有出現。

　宿沿沒收住勢，衝的太快，牙齒驟然和沈宿擇的牙碰撞在一起。他完全被防備，被這一下疼的直接偏過頭，捂住自己的嘴，感覺牙齒都要被撞歪了。

　宿沿舔了舔牙齦，似乎有一點點輕微的鐵鏽味。

　草。

　竟然還出血了？？？

　……怎麽會這樣？！！

　宿沿生理淚水都被逼出來，抬眼眼淚汪汪看沈宿擇一眼。

　沈宿擇：“……”

　沈宿擇突然悶笑起來。

　他牙也疼，心理上卻十足愉悅，抬手捏了下宿沿柔軟的臉，低聲說：“我看出來了。”

　宿沿：“唔？”

　沈宿擇：“看出來學長是頭一次主動親人了。”

　宿沿：“……”

　淦。

　宿沿突然有種被人當眾戳中痛腳的鬱悶。而且這和他之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簡直一秒鍾都不想在這裡多待，飛速說：“我走了，你趕緊回去洗澡上課吧，別晚了。”

　“好。”沈宿擇答應一聲，“學長路上小心。”

　“我知道。”宿沿轉身悶頭就走。

　沈宿擇站在原地，看著宿沿的背影，突然抬起手指，指腹在唇上輕輕按了下，眼睛彌漫上笑意。雖然剛剛宿沿那一下甚至算不上親吻，非常短暫，還帶著疼痛，但沈宿擇依然將這種觸感保留在了大腦中。他眼眸中滿是暖意，眼睛一彎，輕聲說：“學長，這可真是我的榮幸……”

　“沈宿擇？你在門口站著看什麽呢？”

　隔壁寢室的門被推開，一名同學抱著一籃髒衣服出來，順嘴問，“你那有要洗的衣服嗎？一塊扔洗衣機裡唄。”

　“不用。”沈宿擇笑了下，“我這沒有髒衣服。”

　“哦。”那同學應了聲，又問，“等會兒聯機打遊戲唄？反正下午也沒事乾。你寢室那三個不是準備考研，都去自習室了麽？我們這邊剛好四等一。”

　沈宿擇：“不用了，我洗個澡準備睡一覺。”

　“行吧。”同學有些遺憾。

　……

　宿沿身上衣服偏大，走路總感覺有點不太爽利。

　他懶得去轉地鐵，乾脆在學校門口打了輛車，一路到小區內，付完錢拎著雨傘和手提袋下來時，恰好看到下樓倒垃圾的仇邊。

　仇邊一眼看到宿沿，就站在一旁等，顯然是想和宿沿一起上樓。

　宿沿有些磨磨蹭蹭。

　他下意識將手中的手提袋和雨傘背到身後，心想，之前等仇邊加他微信的時候，倒是好幾天都不見仇邊的蹤影，現在兩人算是和好了，立刻就開始偶遇。

　這也太巧了吧？？？

　可惜仇邊一點都看不出宿沿動作上的暗示，依然在等。

　宿沿不情不願，好不容易磨到仇邊身邊，不得不面對，隻好打了個招呼：“早啊。”

　仇邊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看了眼天：“不早了。”

　宿沿語氣乾巴巴：“……哈哈。吃了嗎？”

　仇邊：“……吃了。”他問，“身體不舒服？”

　宿沿提了提褲子：“沒。”

　仇邊的目光在宿沿身上掃了眼，看出他身上的衣服不合身，又見宿沿拿的手提袋晃來晃去，一直在躲他的視線，不由抿了下唇。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電梯間。

　仇邊按下數字鍵。

　電梯間內很沉默，頭頂的數字一格格往上蹦，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宿沿站在角落的位置，安靜如雞。

　——只要仇邊不吭聲，宿沿就可以永遠安靜下去。

　突然，電梯上方的燈飛速閃了下，宿沿一怔，一時有些分不清是電梯燈滅了一瞬，還是他剛剛恰好在眨眼。

　不過還沒等他想清，一陣有些劇烈的晃動傳來！

　失重感緊隨其後！

　“靠！”

　宿沿還是頭一次遇到電梯出故障，一瞬間嚇得魂都快飛了，他想衝過去按亮所有的電梯鍵，卻見距離那邊更近的仇邊先一步按了。

　電光火石間，電梯又晃的厲害，兩人根本沒法乾別的，宿沿後背緊靠著三角區域，半蹲著，雙手緊緊拉著一旁的扶手，有種天要亡我的感覺，只聽“叮”的一聲響，電梯轟然停在五樓。

　門沒打開，電梯又開始緩慢上升。

　宿沿被那一下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沒動，還有點驚魂未定。

　仇邊伸手要去扶他：“沒事吧？”

　他說著，動作一頓，眼睛盯著一點，又飛速挪開。

　宿沿：“？”

　宿沿心跳慢慢平複，順著仇邊剛剛的視線看過去。

　——剛剛電梯出故障，宿沿像是坐跳樓機一樣飛速往下墜，失重感嚇得宿沿雙手都掛在一旁的扶手上，壓根沒空再去拿什麽雨傘和手提袋了。

　雨傘飛的老遠，手提袋此時也掉在地上。

　而他的內褲……

　剛巧手提袋中出來，團成一團，出現在距離手提袋大約十厘米的青天白日下。

　宿沿：“……”

　宿沿：“！！！”

　這時候，宿沿已經沒空去想電梯事故了。

　他一個百米衝刺，飛快撿起內褲，塞進手提袋中，又去扒拉雨傘。這下不用仇邊拉，宿沿自己就從地上快速爬起來，他站在角落裡，手背在身後，像是個自閉的蘑菇。

　靠。

　靠靠靠！

　……怎麽會這樣？

　所以之前沈宿擇說要不要拿訂書機訂一下的時候，他為什麽要拒絕呢？

　為什麽？？？

　啊啊啊，一定是因為還沒挨夠社會的毒打！！

　宿沿不敢去看仇邊，羞的整個人都紅了。

　說來也是奇特，這電梯出了故障，仇邊之前按了所有樓層的按鈕，電梯卻都沒理會，而是直接在宿沿所住這層停了。

　門終於打開，宿沿惜命，像是飛一般竄出去，不敢再在裡面待。

　他腳踏實地，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一些，打完物業的電話，宿沿轉過頭，見仇邊還站在一邊，衝仇邊色厲內荏說：“你剛剛什麽都沒看見。”

　仇邊：“……嗯。”

　宿沿咳了聲：“……你在這裡等物業，我去放下東西再來。”

　另一邊，大學宿舍內。

　沈宿擇洗完澡吹乾頭髮就上了床。

　才下午，幾名考研的室友這個點都還在自習室，不會回來。

　沈宿擇躺在床上，手中緊緊攥著一件衣服，赫然是白天宿沿弄濕了，脫下來放在沈宿擇這裡要他洗的那件T恤。

　這麽點時間過去，T恤還沒乾透，摸在手裡有點潮。

　沈宿擇一聲不吭，指腹卻在細細摩擦著衣服的布料。

　過了會兒，他突然將衣服拿起來，蓋在臉上。

　沈宿擇的喉結一下下滾動。

　他平躺在床上，鼻翼間滿是宿沿T恤上淺淡的洗衣粉味，過了兩三秒鍾，沈宿擇微微側過身，他用手按著宿沿的衣服，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像是個癮君子般，身體慢慢蜷縮起來，呼吸變得愈發急促。

　修長的手指緊緊抓著臉上的衣服，指關節慢慢開始泛白。

　緋色蔓延至沈宿擇的脖頸。

　突然，沈宿擇將衣服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一股腦塞進被子裡，也不管那衣服還有些發潮。

　過了會，沈宿擇仰著頭，脆弱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他胸膛起伏愈發快，用極低，充滿壓抑的聲音喊道：“……學長。”

　“學長。”

　“學長……”

　一聲聲。

　不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