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雙向奔赴

　第二天。

　陽光明媚惠風和暢，日光從早上起就溫暖耀眼，向人展示著今天這適宜出行的好天氣。

　舒媽媽站在陽台往外看的時候，心情不由也跟著天氣好起來。

　扭頭望向後面正坐在沙發上說悄悄話的舒夢裡和江為露，笑?著開口。

　“夢夢，今天天氣這麽好不出去玩可惜了，要不你帶露露出去逛逛吧？露露是不是還從來沒來過這邊？”

　江為露聞言抬頭，禮貌回到。

　“來是來過，不過當時很匆忙也沒來得及仔細看。”

　“那不正好嘛，”舒媽媽一拍手，“夢夢對這邊很熟，正好讓她帶你去玩一玩，看一看這裡。”

　舒夢裡聽著媽媽的提議也覺得怪有意思的，估計身邊這個人也和自己是一樣的想法。

　畢竟有?關於自己的事情她向來好奇，哪怕這裡不過是自己高三才搬過來，住了沒幾年的地方。

　這樣一想好決定下的也快，舒夢裡和江為露跟舒爸舒媽說了一聲，就手牽手出去玩了。

　出去之後就由熟悉這裡的舒夢裡帶著，慢慢悠悠曬著陽光在周邊閑逛。

　途中也沒避諱，兩個人手挽著手親昵前行。

　就這麽一邊說話一邊走著，倒是意外的到了一個地方。

　舒夢裡抬頭看到不遠處的建築時愣了一下：“怎麽走到這兒了。”

　隨後笑著抬起手指向那邊。

　“露露快看，那就是我搬過來這邊之後的學校，整個高三下學期我都是在那裡過的。”

　“不過因為才待了半年，所?以其實對這裡也不是很了解，隻記得裡面的同學都很好。”

　“哦對了，你看到的相冊裡的那張白色校服照片，就是在這裡拍的。”

　舒夢裡說話的時候，江為露就側頭看著她，眸光柔情又認真的聽著對方講。

　直到姐姐話音落下，她才抬頭看向前方的高中校園，有?些好奇。

　“姐姐想進去看看嗎？”

　舒夢裡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算啦，其實我對這個學校不太熟。”

　江為露聞言回眸看向舒夢裡，輕垂而下的眸光裡滿是軟意，隨後因為想到了什麽內裡染上了絲心疼。

　這個地方，並不是姐姐從小長大的那個地方啊，也不是她童年時撒歡奔跑肆意歡笑的地方。

　故土難離，當時被迫從生活了那麽久的地方搬到這裡，姐姐一定很難受吧。

　只要稍微想一想舒夢裡當時的遭受與心情，江為露就心疼的不行。

　她抬起指尖緊緊握住身邊人的手，像是守護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問道。

　“那，姐姐你想不想再回到小時候長大的地方看一看？”

　“咦？”

　舒夢裡被這個意外的提議說的愣了一下，然後笑開來，明白了江為露的意思。

　但是依舊搖了搖頭。

　“你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我自己居然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所?以其實也沒什麽想回去的想法。”

　“為什麽？”

　江為露側頭關心問道，“姐姐不是很喜歡你的家鄉嗎？難道還在介意以前的事和以前的人嗎？不怕，大不了到時候把李雲暮和宋彌叫上，她倆罵人一絕。”

　“撲哧。”

　舒夢裡登時就被後面這句玩笑?話給逗樂了，“什麽呀，你把她倆當工具人了？那還可以再加上個蔣欣，她們仨加一起能鏟平我們那的小鎮子了。”

　她心態輕松，江為露也跟著笑?了出來。

　“那感情好。不過其實我的意思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現在你有?我有?她們，什麽都不用怕，萬事都有我陪你。”

　這話說的，簡直溫柔壞了。

　輕輕一句話竄進耳裡暖到心裡，讓舒夢裡整顆心臟都陷入溫暖的海洋裡。

　舒夢裡側眸溫柔的看著她，面上滿是感動笑意。

　“你說的對，不過對於我來說都過去了。以前覺得去哪裡都無所?謂，因為我總是一個人，現在依舊覺得去哪裡都無所?謂，因為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裡都是幸福的。”

　聽到這話的時候，江為露的眸光更加柔軟了，內裡像是藏了一汪駐滿深情的銀河，滿滿都是舒夢裡。

　她輕聲溫柔回道。

　“我也是。”

　互相說著表露心意的小情話，這一路兩人走的也越發粘著彼此了。

　不知不覺間走過學校又前行了許多，來到了一條老街。

　老街臨水而臥，順著玉帶一樣的小河蜿蜒生長，在周邊蔓延出一片小巷子，古香古色十分有?韻味。

　倚水那邊的一排木製小閣樓，房簷邊皆掛著小紅燈籠，等晚上的時候燈籠閃起溫柔的光，整條街便在夜裡亮起來，好看的緊。

　舒夢裡走到這裡時難免有?些興奮，拽了拽江為露。

　“露露你看，這是我們這裡的古街，等到晚上燈籠燃起來的時候可好看了，平時還有?不少賣吃的店，要不要進去看看？”

　江為露自然不會擾了她的興致，見舒夢裡這麽高興，也笑?著點了點頭。

　但或許是因為臨近過年大家都放假了，這個時候的老街裡人非常多，人擠人人挨人簡直都走不動。

　江為露害怕人流把兩個人衝散，果斷的伸出手把舒夢裡緊緊摟進懷裡，護的跟寶一樣生怕她有一點閃失。

　直到好不容易走到稍微空曠一些，沒什麽人的一道小石橋前，兩個人才松了口氣。

　舒夢裡撤下護著剛才千辛萬苦才買到的糖葫蘆的手，歎了口氣。

　“早知道裡面人這麽多就不進來了，不過這家的糖葫蘆還是值得試一試的，超級棒，露露你嘗嘗？”

　說著伸出手來，把糖葫蘆喂到江為露嘴邊。

　江為露也沒防著她，享受著姐姐的投喂，低頭垂眸就準備張口去咬。

　可是不成想，也就在她紅唇輕啟，剛要觸到豔紅的糖葫蘆時。

　唰的一下，舒夢裡的手收回去了。

　向來精明的江總被人騙了咬了個空，頓在半空時眼簾輕垂眸光流轉。

　舒夢裡看著她被騙的樣子得意的哈哈直笑，低頭咬了口糖葫蘆。

　眼皮微微撩起，看向江為露時眸中滿是風情與狡黠，嗓音軟軟又勾人。

　“妹妹還是太單純，姐姐都不忍心騙你了。”

　江為露漂亮的桃花眼彎起，輕笑聲沉在嗓間又淺又撩，直起身，看向舒夢裡的目光愈發灼熱起來。

　“那你還騙我？”

　得虧這會兒不在家裡，不然她就直接親上去，讓這小騙子姐姐知道厲害。

　兩個人站在人群裡，一個低著頭一個抬著頭，眸光對視交繞在一起，纏纏綿綿分不開。

　然而也就在這時候。

　“舒夢裡？”

　一道驚訝的女聲從舒夢裡身後的人流中傳來，打?斷了兩人含情脈脈的對視。

　舒夢裡和江為露聽到聲音轉過頭，一同應聲看了過去。

　只見站在那裡的，是個容貌中等偏上，妝容濃豔，看面相有些刻薄的女人。

　女人瞅到舒夢裡轉過頭來更訝異了。

　“還真是你啊。”

　她認的清楚，舒夢裡卻沒立馬想起來這是誰，直到仔細看了兩眼才記起來，原來是她高中的同班同學，張燕。

　是她還沒還沒搬到這裡之前，從前小鎮裡的同班同學。

　簡而言之，這個人知道舒夢裡之前最難受的那段過往。

　但與其他的局外人不同，這個張燕不僅是旁觀者，也算是那件事半個參與者。

　當然了，或者她自己不這麽認為。

　因為這個張燕有?一個特點，她八卦且有?很強的表達欲，認為自己三觀很正，且極其熱愛發表自己的觀點。

　所?以當時舒夢裡那件事出來的時候，立馬就引起了她的關注。

　甚至於可以說，張燕是將那些事宣揚出去的主力軍。

　說的話未必難聽，只是道聽途說又添油加醋，向所?有?不知道的同學八卦起這件事。

　遇見一個不知道這事的就十分興奮，‘哇你居然不知道這件事？我跟你說舒夢裡是個同性戀，她還勾引我們學霸……’

　講完之後還要自以為三觀很正的踩上一腳，‘真是看不出來舒夢裡居然是這樣的人，我要是她媽真後悔生出來這麽個女兒。’

　有?和舒夢裡親近的同學看不過嗆她，她還覺得自己頗有?理，扯著脖子狡辯自己這是言論自由，這是三觀正確，做了錯事的人就該被批判。

　但事實?上這一切都是她自以為。

　連真相是什麽都沒弄明白，就開始急著發表自己的意見，自以為是的、肆意的，用謠言傷害人，以獲得站在製高點上指責他人的快感。

　不過當時舒夢裡正忙著自己的事，煩的焦頭爛額，對這個張燕的事了解的不多，只是後來聽朋友說了一點。

　不過這一點，也夠了解一下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所?以在想起對面之人是誰的時候，舒夢裡微微挑了下眉，面上笑?意也漸漸散去。

　江為露一下子就看出來舒夢裡表情不對了，走上前去牽住姐姐的手，望向張燕時的眼神凌厲。

　張燕還沉浸在看到熟人的驚訝中，下意識的打?量著舒夢裡，隻覺得這個人是越長越漂亮了。

　隨後又看到了身旁牽著她氣度非凡的女人，聯想起當年的事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倆的關系。

　只不過抬眼準備再仔細看一看的時候，不經意撞上了江為露看過來的眸光，登時被嚇了一跳。

　忍不住後退一步猛拍胸脯，埋怨開口。

　“舒夢裡，怎麽都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這樣啊，你這麽下去你媽媽得多傷心啊。而且你怎麽換人了？你當初不是死乞白賴要扒上郝薇嗎？怎麽現在放棄啦？”

　說完嗤笑著嘀咕一聲。

　“換的還真快，也是，你們這種人。”

　時隔多年，謠言的散布者還是那副樣子沒有變，自以為是正義的一方，站在那裡用醜陋的嘴臉對人指指點點。

　舒夢裡並沒有?生氣，站在那連表情都沒變，甚至還覺得有?點好笑?。

　倒是旁邊的江為露眼神驟然冷了下來，盯著對面的張燕時凌厲的似含刀劍。

　隨後松開牽著舒夢裡的手，走到姐姐身前，替她擋住這個人的視線。

　輕嗤一聲。

　“這種人？什麽人？你又是什麽人？”

　“我們跟你很熟嗎這位小姐？貿然上來搭話，還自以為的站在道德製高點上隨意指責別人，您的小學品德老師該哭了。”

　說到這裡，江為露冷笑一聲。

　“而且容我勸一句，以您淺薄的眼界以後還是不要隨意發表觀點了，過度沉浸在用謠言毀掉一個人的快感裡，是會吃苦頭的，想必您平時過得一定很苦吧？”

　“長了一張嘴就知道隨意亂說，但人是要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的。”

　一大段話又長又快毫不客氣，尤其是那句‘想必您平時過得一定很苦吧’，直接戳中了張燕的痛腳。

　她想大聲反駁，但是又被江為露的眼神給嚇到了，不敢開口。

　化了濃妝的臉上因為表情扭曲愈發醜陋，半晌才憋出來一句。

　“你在胡說什麽！不可理喻，簡直不可理喻！”

　說的時候是色厲內荏，強撐著吼出來之後就轉過身去，急忙離開這個地方。

　但不成想，江為露長腿微抬幾步就走過去跟上了她，伸手拽住了張燕的手腕。

　她的手勁兒很大一點也沒收著，猛然用力把人給扯了回來，疼的張燕嗷嗷直叫奮力掙扎。

　江為露沒松手反而攥得更緊了，用力大到要把人的骨頭捏碎一樣。

　她垂眸，漂亮的桃花眼裡結滿寒冰，神色也是陰冷至極。

　屬於上位者的氣勢毫不遮掩的顯露出來，壓迫的人無法呼吸，開口時嗓音冷的嚇人。

　“閑言碎語可以毀掉一個人，知道嗎？”

　“這是很容易的事，就像我只要一句話就能毀掉你一樣。”

　說到這裡是忽然的，一直冷著臉的江為露唇角彎起唇角笑?出來。

　她的長相精致完美，笑?容自然也是好看又迷人，可是細看便知那雙桃花眼裡卻全無笑?意，只有滿腔狠意。

　於是竟襯得這笑?又狠又冷。

　她就這樣笑著看向張燕。

　“怎麽，要試試嗎？”

　“你，你……”

　你了半天，張燕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整個人被江為露嚇得臉色蒼白，只知道拚命晃動自己的手，想要抽出手腕趕緊離開這裡。

　最後還是江為露懶得再理她，一把甩開這煩人蟲的手，惡心的輕嘖一聲。

　張燕得了自由之後臉色慘白著，轉身就跑開來。

　中途因為太緊張，被石磚絆了一跤狠狠摔到地面上。

　但是也沒敢回頭，倉皇著跑走了。

　江為露和張燕對峙的時間其實很短，舒夢裡站在後面看著，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

　回過神來時目光盈盈似有淚意，走到江為露身邊牽住她的手。

　“怎麽發這麽大的火，你倒是比我這個當事人還生氣。”

　感受到姐姐牽住她的動作，江為露轉身回來，桃花眼深邃的看向舒夢裡。

　可是面上卻沒了方才的冷笑神色，臉色臭臭的，抿著唇一言不發。

　舒夢裡很是了解她的小朋友，隻一想就知道，她這是心疼自己了。

　可是那些傷痛真的都已經過去了，雖然當時的難過痛楚如今還銘記著，但是已經打不倒她了。

　就算今天沒有?江為露在這裡，張燕這種跳梁小醜也蹦不到哪去。

　舒夢裡捧著女朋友表情臭臭的小臉，仔細看了會兒後沒忍住的笑?了出來，溫柔的望著江為露。

　“露露，那都過去了。”

　江為露當然不會被這簡單的一句話安撫，但還是照顧著姐姐的低下頭來，讓她更方便的撫摸自己的臉。

　聲音裡滿是不爽。

　“那個人姓什麽叫什麽？”

　意思是這事沒完，她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人。

　“你呀。”

　舒夢裡搖了搖頭，“跟這種人置氣又是何必？反倒氣到了自己，她配嗎？”

　反正這事沒完，江為露心說。

　但這就用不著姐姐來操心了，江為露把心裡的想法放到一邊，還是一心一意先關心起舒夢裡來。

　她垂下羽睫眸光微朧的看向身前人。

　“從前，從前都是你保護我照顧我，可是我卻沒能照顧好你的從前，如果那時候我在你身邊就好了，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會堅定的守在你身邊，怎樣也不會離開。

　“而且……”

　說到這裡江為露似乎想到了什麽，登時面上表情更臭了。

　再開口時還有?些咬牙切齒，猛然一下把姐姐抱進懷裡緊緊摟住。

　“而且戀愛也應該是和我啊！”

　那個郝薇算個屁啊，只是仗著比我早遇到姐姐，還讓她受了這麽多傷。

　舒夢裡被她毫不避諱的擁抱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也沒躲，安心窩在江為露懷裡輕笑。

　隨後抬手，哄小孩兒一樣拍了拍她的背。

　“是是是，只和你，我家小朋友天下第一棒，姐姐隻喜歡她。”

　江為露聽到這句話沒回話，而是沉默的起了身，牽住舒夢裡的手就帶著她往回走。

　舒夢裡被這人突然的動作弄得莫名其妙，乖乖被人牽著走的時候忍不住問。

　“誒？幹嘛呀？”

　江為露沒回頭，聲音裡依舊帶著情緒。

　“回家，現在就去找阿姨商量日子結婚。”

　我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邊，愛著你保護你，我要我們永遠屬於彼此，再也不分開。

　舒夢裡聽到她嚴肅又認真的話一時愣住了，隨後忍不住輕笑。

　這個人和郝薇不一樣，完全不一樣，或者說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江為露愛她從來都不會躲躲藏藏，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張揚熱烈恨不得昭告天下，而郝薇只知道猶豫。

　所?以，也是因為江為露這毫不避諱而大膽的愛，舒夢裡不再懼怕，能夠勇敢的邁出去愛別人的那一步。

　而其實這麽多年過去，雖然舒夢裡早就放下了之前的事，可是受過的傷害就像陳年的舊傷口一樣，即使已經痊愈，到底是留下了傷疤。

　那傷痕刻在舒夢裡的記憶裡，直到這次重回故裡，才又重新揭開。

　可是因為江為露在，那傷疤暴露在陽光之下，被愛人的堅定安撫，竟漸漸開始煙消雲散。

　舒夢裡望著緊緊牽著她手的，江為露的背影，視線漸漸模糊。

　其實她們兩個人之間一直一直，都不只是她在拯救江為露。

　她的愛人，她的小天使，她的露露也一直在溫暖她啊。

　她們是彼此的救贖，她們是雙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