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茅內部會議之上。

　“青年系列現在的銷量還在上升，有望成為七寶繼七汽後下一個國民飲品。”

　“我們雙方做的都是白酒，這剛好與我們白茅年輕化戰略衝突，是一隻攔路虎。”

　“青年系列，官方非常看好，認為走出了另外一條白酒路線，和我們的主要業務並不衝突。”

　“撕破臉會怎麽樣？”

　“輿論上已經拿不住了，官方點名表揚，我們不能做什麽。”

　“七寶在研發青年系列的時候，就已經建立了自己的種植園和原料供給基地，我們現在切斷原料，他們也很快可以補足這個環節。”

　“經銷方面，源如和七寶關系密切，實力也很雄厚，而且七寶也已經陸陸續續在主要城市建立了實體店。網上的話，淘貓大概並不想配合我們。”

　“白茅的定位還是在高端系列，和七寶杠上得不償失，何況，在上面有人給七寶保駕護航。”

　“產供銷一體化，建立自己的生態體系，七寶野心不小，後生可畏啊。”

　“只要七寶白酒不向高端產業發展，我們就暫時不出手。”

　一場潛在的危機消弭於無形，卿欽毫無所覺，他在回去之前，羅蘭的前員工們一起去拘留所探望了趙經理。

　回來的時候幾個人臉上都是唏噓之色。

　丁九跟卿欽解釋：“我們去的時候不巧，趙經理的父母剛好結束探望。”

　“兩個老人頭髮都白了，相互扶持著顫顫巍巍地走出來，邊走，淚水止不住地流。還是我們有人認識他們兩個，扶著人上的公交車。”

　卿欽皺眉：“那趙經理大概要判幾年？”

　“公眾場合持刀致人重傷，情節惡劣，大概要判十年，不過他得了癌症，可以申請保外就醫，可惜存活率真的很低，我想他做出這一出，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了。”

　“趙經理工資不低，留下錢應該夠贍養父母的，但……”

　“老人情感上受不了這種打擊。”卿欽搖搖頭，“不過如果是哪一天你們對七寶厭了倦了，這家公司不行，大不了跳槽到下一家嘛。”

　他說這句話也是為自己打算，想要先探探口風。

　卿閆因病辭退員工都能夠遭到捅刀的報復，他要是搞個破產，這大幾千員工裡面恐怕能搞出個七八個暗戳戳找機會謀殺他的。

　眾人哄笑起來。

　“放心吧，卿總，我們生是七寶的人，死是七寶的鬼！”

　“七寶這麽好，誰敢跳槽啊，現在外面都是搶著要進七寶的。”

　“卿總您不用測試我們的忠心。”

　卿欽：……

　他自暴自棄的拿毯子裹住自己，拒絕承認這個慘淡的現實。

　這幫員工看來是趕不走了，提早遣散員工方便的破產計劃可以宣告失敗。

　唉，那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降低盈利，把公司的收入控制在剛好可以維持支出的比例，通過這場比賽除去中位數以下的規則順利出局。

　卿欽不得不改變他的策略。

　等他回到景州總部，立刻受到熱烈歡迎。

　不僅是留在公司裡面的其他員工歡呼雀躍，順便關心關心他是不是在見義勇為的時候受了傷，就連當地媒體也聞著味兒過來，一時之間，卿欽收到的采訪邀請就沒有斷過。

　除此之外，當地的領導班子也過來，好好地參觀了一遍七寶的員工福利，來之前反覆強調，一切從簡，讓他們看看最真實的情況。

　“這桌子真的蠻大，比我們辦公室的桌子還大一圈。”被簇擁在中間的中年人對著桌子比了比，側頭跟其他人感慨。

　“是啊，還有這專門的飲料零食供應，還有這休閑區，很注重員工的心理健康了。”

　孟窈負責帶路，聽了這話微微一笑：“我們公司還有專門的心理醫生，有專門的廠醫院，全方面關心員工的身心健康。”

　此時又有相關部門的負責人悄無聲息地混入到隊伍之中，他身邊人低聲詢問：“出去溜達一圈看了什麽？”

　“我找幾個普通工人問了一下，七寶居然一直是朝九晚五八小時工作製，有強製下班。”

　“這可真了不得。”

　“更了不得的是他們不僅有五險一金，節假日還有各種小禮品，價格都在這個數，按千計。”借口上廁所暗地走訪一遍的人舉起手，比了個數字。

　他的同伴倒抽一口冷氣：“這連我都想下海了。”

　這一圈逛下來，不知不覺到了飯點。

　孟窈倒是沒有帶人去外面酒店吃飯，而是一路進了員工食堂。

　“員工食堂的味道不知道怎麽樣。”

　“看網上曬出來的是很不錯。”

　他們交頭接耳說了幾句，便被引著從後門走小路上了二樓東的包廂。

　包廂很簡樸，就一張大圓桌子，十把椅子，換了點花瓶和不值錢的畫做裝飾，好處是雕花的窗戶打開可以看見遠處的山脈。

　之前被簇擁在中間那位心情略有不愉，無他，他來這裡是想要真正見識七寶網上曬出來的員工食堂，而不是吃一些有意做出來給他們看的食物。

　等菜上上來的時候，他的心情更加不快。

　上的菜並不算奢侈，五葷六素一湯，分量給的很足，飲料搭的是青年系列和七汽，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喝汽水。

　但是這菜色香味俱全，打頭一道便是三絲魚翅，色澤金黃，軟爛入味，魚翅的鮮味與雞絲相互交融，山珍與海味完美碰撞，在舌頭上久久不散。

　下面一道就是蔥燒海參。

　又是一道昂貴的菜，他皺皺眉下筷子，入口香滑，蔥味醇厚，極盡鮮美，毫無疑問又是優秀的魯菜師傅下了大功夫做出來的菜。

　不僅如此，這兩道菜原本的原料就稱得上昂貴。

　再看看素菜，好家夥，第一道就給上了個開水白菜。

　中年人坐不住了，他放下筷子，到底還是沒有立刻動怒，而是拿出正在震動的手機：“抱歉，我去外面接個電話。”

　他這一通電話說不準有什麽機密，倒是沒什麽人跟上，也就給了他順路摸進員工食堂的機會。

　我倒要看看七寶所謂的優待員工到底是造勢還是真的？他一邊想著一邊走進食堂，然後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正是在飯點，好在一開始七寶的食堂建得就非常大，又分東南西北四座分擔壓力，這才顯得只是熱鬧，而不是擁擠。

　讓他震驚的不是來食堂吃飯的人數，而是迎面就有兩個人端著餐盤走過去，盤子裡面赫然放著他剛剛吃過的蔥燒海參，一邊走一邊還挑剔道：“這海參我都要吃膩了，改天燉個豬皮多好。”

　“豬皮太沒逼格了，我們七寶一貫是吃最好的東西。”他的同事展示著盤子裡的澳洲大龍蝦。

　除了這些硬菜以外，他們盤子裡面還有酸奶，水果和各式各樣的飲料，兩人臉上都掛著幸福的微笑。

　中年人神情稍緩，跟著人群一路向前走，發現這所食堂采用的是自助餐，長長的餐桌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食物。

　山珍海味，應有盡有，沒有最貴的，只有更貴的。

　他突然意識到一點，恐怕他們吃的還沒有這群員工好！

　七寶真的是扎扎實實完成了他們前來視察時的簡樸要求！

　甚至還有一個專門的出口展示著廚師們的功夫，這是個年輕的瘦高個小哥，在那裡切豆腐，只見刀光閃閃，片刻之間已經切了數刀，他抄起豆腐丟入裝滿水的玻璃碗，一朵漂亮的豆腐花悠悠綻放。

　“好！”旁邊的圍觀群眾不由叫好。

　韓玉泉臉頰微紅，是一旁邊跟他學習的徒弟上前展示刀功，這位徒弟技術要差上一些，切斷了許多根，但也勉勉強強開出一朵花。

　自然又是被教育一遍。

　中年人已經選好了菜坐下，恰好就在最佳觀眾席，看得津津有味，吃的也是津津有味，順便也不由得思索起七寶這一番布局恐怕早有深意，先在食堂培養廚師，說不準以後還將進軍餐飲行業。

　他正想著，就見到員工們一片歡喜的叫起“卿總”、“卿總來了”，跟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到個穿著西服的漂亮小哥走過來。

　這位斯文俊秀的小卿總先是和廚師交流了一遍，隱約聽見是在誇讚廚師廚藝高超，鼓勵他好好帶徒弟，以後可以開餐廳雲雲。

　果然如此，中年人停下筷子，七寶這個企業的野心很大，不過他們也願意承擔起與野心匹配的責任。

　緊接著，他就見到小卿總沒有離去吃獨食，而是直接在自助餐桌上選了一葷一素。

　他再度點頭，和員工同甘共苦，看來這一位確實表裡如一。

　然後，他就見到卿欽找了一遍空位置，直接坐到了他對面，兩人對上目光，大眼對小眼。

　卿欽隻覺得面前人非常熟悉，片刻沉默之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您不是在上面吃飯嗎？”

　“下來試試你們的菜，你們七寶對員工確實不錯，”中年人笑笑，“可比給我們吃的好多了。”

　他轉頭想起這幾道菜的價格：“這麽好的福利，七寶的經濟壓力恐怕也很大吧。這裡好有個稅收政策，稅收可以減個五成，就是要鼓勵支持新興企業良心企業的，就給七寶辦吧。”

　“除此之外，如果七寶方便的話，讓官媒也過來做一期采訪，給其他企業立個榜樣。”

　卿欽拿著筷子石化當場，頓時覺得嘴裡的雞翅也不香了：不就是一頓飯吃的簡樸了點嗎？至於這樣打亂我的收支平衡政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