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掛著鈴鐺的金色足鏈被男人戴在了盛萬的腳踝上,輕輕撥弄一下,叮當作響。
“唱支歌給我聽,萬萬。”
聽到問題的盛萬猶豫了,他真誠地看向男人確認道:“你真的想聽我唱歌?”
畢竟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要求他唱過歌了,特別是在聽過他唱過一次之後。
因為他唱歌…特別有獨創性。
“唱。”男人冷聲命令道。
盛萬委屈巴巴地縮了縮脖子,就開始扯著嗓子唱了起來,他選了一首節奏十分歡快的兒歌,咿呀咿呀地唱,倒不是說唱得有多不好,只是沒有一個音在調上。
男人默不作聲地聽他唱完。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聽盛萬唱歌沒有中途打斷他的,盛萬臉上一副悲悲戚戚的小受氣包模樣,內心十分開心,甚至還想再唱一首。
“你不會真的以為,懲罰只有把你關在籠子裡,讓你唱首歌這麽簡單吧?”
盛萬心道:那是讓我多唱幾首的意思?
聶冷的臉上開始浮現出一大片淡青色的魚鱗,更多的水漬從他的身上冒出來,濕透了他身上的衣服,而他眸子的顏色也越來越深。
一支深紅色的小巧藥劑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窺靈眼的提示出現。
【記憶清除藥劑,S級藥劑,飲用後可清除指定時間段內的記憶,重複使用效果可疊加。】!
盛萬明白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嘗試逃離學校了,但是每一次都會被人發現然後捉回來,清除掉記憶,繼續生活在美好又殘酷的幻境中。
如同被關在籠子裡面的金絲雀,一次次扇動翅膀想要去往外面的世界,卻總是在飛出籠子之後撞到透明的玻璃罩上,被再次抓回來。
給了希望之後又碾滅…
太變態了!
趁著男人拿藥劑的時候,盛萬試著發動了一下技能,但是得到的全都是無法發動的系統提示。
“為什麽總是這樣不乖呢,我的小鳥兒?”
寬大的瓶口被抵到了盛萬的唇邊,盛萬想躲避卻無處挪動身子,只能側了側臉,突出的瓶口壓到了白皙的臉頰上,翻轉傾倒而下,深紅色的液體順著下巴流淌到胸口,在前胸暈染開一朵盛開的花。
盛萬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粘膩地貼在前胸上,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你看,又浪費了呢,多不好。”
聶冷溫柔地笑著,重新取出了一瓶藥劑。
“老師,如果不介意的話,請讓我來吧。”
一道年輕些的男聲從角落傳來,是自從進入房間開始就默不作聲的顧直。
他半跪在了地上,向著聶冷行禮。
“這次是我的錯,是我告訴了您幻境可以被破解的時間,才讓他有機會逃離。
我願意彌補我的過錯。”
聶冷瞥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塞壬一族最擅長構建幻境,它們足以讓陷入其中的人類分辨不清楚現實和幻境,心甘情願地沉湎幻境中,身心都任憑他們擺布。
之前所出現的教學樓以及宿舍,都是聶冷所編制的幻境,但是幻境的維持是有著一定的時限的。每天大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幻境的邊緣會出現泄露的縫隙。如果這時候被蠱惑的人類來到幻境邊緣,就可以順利逃離。
之前顧直告訴盛萬防護罩關閉的時間點,實際上就是幻境出現縫隙的時間點。所以盛萬才能逃離幻境,發現真相。
一股奇異的震動擴散開,高亢的音波刺-激著耳膜,淡藍色的刺目光芒在小島的另一個方向出現。
顧直面色嚴肅起來:“是感應用的防禦陣被觸發了,難道是有人類軍隊來襲?”
聶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藥劑瓶拋給顧直。
“我去看看,你把這個喂給他,清除掉他的記憶。”
門被重新關上,顧直站在籠子前,眸色深深地注視著裡面的人。
被囚禁在籠中的青年猶如一隻被捕獲的可憐雀鳥,甚至連揮動一下翅膀都勉強。他將臉貼在籠子上,發絲不斷向下滴落著水,湛青色的眼神濕淋淋的,原本卷翹的眼睫也貼下來。
“你要把那個東西喂給我嗎?”
他小聲問道,臉色蒼白,眼神裡滿是哀求。
“你不應該逃出來的。”
顧直冷聲說道,卻始終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是我們的…獵物。”
我們費盡心思才得到的,最珍貴的獵物。
籠子因為控制者的遠離而消失,盛萬從空中墜落。
顧直向前一步將人抱在懷裡,有力的五指收攏,扣住了他的腰,盛萬掙扎了下,上衣撩動卷起,露出滿是吻痕酒痕的雪白腰腹。修長的小腿踢蹬著,腳踝上系著細細金鏈,幾顆鈴鐺墜下,清脆地叮當作響。
“對不起。”顧直說道,就要將藥劑往盛萬嘴裡送。
這能行嗎?!
肯定不行啊!要是再次喪失記憶被困在幻境裡,盛萬這次的任務大概率就要失敗了,而且這次副本失敗的懲罰還不知道是什麽。
萬一被永遠困在這裡,或者是通關失敗就是死亡,那等在外面的洛,他的小男友怎麽辦?
權衡了一下利弊,盛萬果斷放棄了自己的節操!
生死關頭,節操算什麽?!
他舔了舔唇,潤澤的唇上蒙上一層濕漉漉的水光,猶如飽滿熟透的車厘子,只要輕輕一碾就能流出甜蜜的汁水來。
“可嘴巴好痛哦。”
他抱住了顧直的脖子,蹭著他的側臉軟聲說道。
顧直的身子都僵住了,不知道做出什麽回應。
“這樣直接用瓶子喝,弄得嘴好不舒服。”
濕熱柔軟的喘息聲在耳邊傳來。
被盛萬蹭過的地方騰了一下紅了,鱗片隨後不受控制般冒了出來,握住他腰的手上也開始生長出蹼來。
那人藍綠色的眼睛貓兒一樣小心地窺視著他,眼角狡黠地上揚。
人類也會幻術嗎?
顧直迷迷糊糊地想道。
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幻境裡面。
我的腦子為什麽不轉了?
“你先喝到嘴巴裡,然後再喂我,好不好?”聲音更甜更軟了。
顧直……
顧直一口把藥劑倒進了自己的嘴裡。
——就是現在!
盛萬雙手交叉,一道紅線驟然飛出,將人綁了個結結實實。
金色等級道具【縛靈鏈】,除了某個bug一樣的npc,綁別的都沒問題!
捏住顧直的下巴,強迫他把藥劑喝下去。
顧直坐倒在了地上,臉貼在地上,眼神茫然,對著盛萬癡癡地笑了起來。
盛萬湊近了些,扯開自己的衣領讓他看脖頸上斑斑點點的吻痕,問他。
“知道是誰乾的嗎?”
他這是在為主線任務尋找線索。
“不,不知道。不過你可真好看呀。”
“謝謝誇獎。”
盛萬回以一笑,踹開房門走了出去。
幻境消失了,這座小島的原貌呈現在了面前。
沒有什麽教學樓宿舍樓,更沒有什麽防護罩。蔥鬱的綠樹遍布小島,一派碧海藍天,金沙綠樹的美麗景色。
聶冷來到了之前觸發陣法警報的地方,高聳的懸崖下冰冷的海水拍打著岩石,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別說什麽外敵了,連海鷗都沒有一隻。
“很好,我倒是要看看是我的哪個好學生想出來的這招,——調虎離山之計。”
細長彎曲的眼睛眯起來,男人轉身,身影敏捷地消失在了叢林之中,向著來時的方向趕去。
盛萬已經順利逃了出來,他站在甲板上,卻一時不知道要到哪裡去。
他現在已經破解了幻境,但是主線任務【尋找暗影】卻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老師馬上就會回來了。”
清冷的男聲響起,在幻境中他的同桌洛伊從樓梯上緩緩走上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如果不想被抓回去關進鳥籠子裡當成寵物,就跟我來。”
“我憑什麽相信你?”
在盛萬看來,他們這一群人魚全都是變態。
聶冷是大變態,剩下的都是小變態,差別不大。
“因為我對你不感興趣,換而言之,我已經玩夠了這種無趣的角色扮演遊戲。
如果你離開了,聶冷就不會再構建幻境,我也不用再在他的幻境裡當什麽npc。”
洛伊說道。
這倒是真的,畢竟在之前的幻境裡面,洛伊是唯一一個對他表現得很正常,甚至是有些冷淡的。他甚至在阮軟和他告白的時候隱晦地提醒過他。
似乎,值得信任?
盛萬手中握住了收回的縛靈鏈,估摸了一下靈息的刷新時間,跟著洛伊走了。
洛伊帶著他來到了一個海邊峭壁上的洞穴裡面,位置很是隱蔽,聶冷一時半會應該找不到這裡。
“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了?”
在洛伊簡潔地介紹下,盛萬明白了。
塞壬雖然強大且有著編織幻境的能力,但是族人稀少,很少與人類接觸。通常都是隱居在偏遠的海島之上,這幾十年來塞壬部落的首領就是聶冷,他原本是一個合格的首領,直到他無意間一次在海中休憩的時候看見了盛萬。
他將盛萬視為志在必得的獵物,於是故意被捕獲上了他所在的輪船,並且引來暴風雨,捉到了盛萬。聶冷將盛萬囚禁在了幻境中,他給自己設定的身份是老師,還要求族人們也進入他的幻境,扮演著學生npc的角色。
“但是聶冷沒有想到,他的族人們對於無知又甜美的獵物也起了覬覦之心。不過在聶冷的打壓下,沒有人敢於明面上造次,暗地裡他們卻瞞著聶冷開辟了一個論壇,如同雄性求偶一樣利用戰鬥來決定誰才能呆在你身邊。
之前阮軟的死亡就是因為他沒有遵守所指定的‘規則’,擅自對你送出了情書。他並沒有真正死亡,只是被驅逐出了幻境。”
盛萬驚呆了,萬萬沒想到還有人能癡漢成這種程度。
“那你——”
盛萬再看向洛伊,頓時生出了警惕之心。
這不會也是一個隱藏的癡漢吧。
“你不必擔心我,我和他們不一樣。”
洛伊垂眸,神色清冷,額頭上垂落的抹額形如彎月,透著迷蒙的光。
“我不會喜歡你,也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只希望你能遠遠離開,這樣首領,還有我的同伴們就會恢復原樣了,我會帶你離開這座島嶼,去到另外一座偏遠的小島上。”
“謝謝你。”盛萬覺得這位真的是一個好人…不,一條好魚。
他們連夜趕路,洛伊幻化出魚尾背著盛萬遊了半夜,在天邊亮起魚肚白之前他們終於到了一座小小的海島上,這座海島相比之前那座要小得多,不過更加漂亮。
月光一樣的銀色沙灘柔軟得像是棉花,果樹上掛著累累的椰果,還有一間掩映在綠樹中的小屋。
“這是我之前的居所。”洛伊解釋道。
“你暫時住在這裡,等到過段時間我就把你送回大陸上。”
“那你怎麽辦?”盛萬問,“聶冷應該已經知道是你把我送走了,你回去可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沒事的。”洛伊說。
“我是他的同族,他不會對我趕盡殺絕的。”
“好歹休息一下再走吧,你趕了一夜的路。”盛萬挽留道。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塞壬一族並不是純粹的海洋生物,相比幽暗冰冷的深海,他們更喜歡溫暖的陽光和沙灘。
盛萬從樹上摘了兩個椰果。
“我來吧。”
洛伊走進屋子裡,尖銳的指甲彈出,破開椰果堅硬的外殼,削開一塊果肉。在盛萬看不見的死角裡,他的手中多了一支深紅色的小巧藥劑。
【s級藥劑,作用:記憶清除】
果汁很好喝,盛萬不知不覺就喝完了。
他暈暈乎乎地躺倒在了柔軟的沙灘上,臉頰上漾出兩個淺酒窩。
洛伊走到了他身邊,捏住了他的下巴,目光審視地看向他。
“還記得我是誰嗎?”
盛萬打了個嗝,搖了搖頭,小動物一樣用柔嫩的脖頸去蹭他的手背,軟紅的唇貼在他乾燥修長的手指上,哼哼唧唧地問:“不,不記得了…唔,你是誰啊。”
洛伊安撫地拍打了一下他的後頸,總是抿著的唇散開,嘴角上勾,眼神也溫柔下來。
“我是你的丈夫。”他輕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盛萬:嗝,老…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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