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出幾步路, 盛鈺就被經紀人狂奔過來拉住,後者面『色』焦急:“你進不去啊。”
盛鈺說:“總得試試。”
經紀人說:“門口警衛肯定要攔你,你要和警/衛拉扯賴皮嗎?被拍下來你就完了。”
盛鈺無奈說:“我沒那麽容易完蛋。”
兩人交談是在大雨中進行,都沒有撐傘, 許多記者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最後經紀人強行將盛鈺按回了車裡,自己跑了上去。
得慶幸這邊的記者基本上都不是娛樂記者, 鮮少有人能一眼認出經紀人。過了一會兒, 經紀人又小步跑了回來,示意盛鈺按下車窗:“真進不去,他這片區域安保做的太強了。你有沒有那人聯系方式, 要不先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盛鈺掏出手機:“這邊沒有網。”
經紀人說:“電話號碼呢?”
盛鈺沉默了下,說:“我不知道他的號碼。”
經紀人說:“你真行。”
嘴上這樣奚落,行動上還是暴『露』了經紀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實質。他又鑽回車裡, 舉著手機翻通訊錄, 想著看看有沒有熟人住在這邊。
這過程中盛鈺一言不發, 一直看向窗外。
因為本職工作的緣故,他經常與記者打交道,也有很多次被記者堵在各種地方。所以眼前的情形還是蠻熟悉的。這些人熙熙攘攘的聚集在一處,所關心的問題無非就是傲慢鬼王的身份, 即便傅裡鄴受了重傷, 他們也隻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問題,人是死是活, 與他們無關。
但盛鈺不一樣, 他很著急。
腦子裡好像想了很多事,將進入二十一層樓之後的一切走馬觀花過了一遍。又好像什麽也沒有想,有記憶點的卻只有捅出的那一劍。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經紀人還沒能聯系上熟人,前方記者忽然一哄而散。
為首的黑『色』車輛優先闖出別墅區,大雨傾瀉下看不清車標,只能看見那量車後面有許多車輛緊緊跟隨。它們圍繞成一個圈,將中間的車包圍,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已經開出了幾百米。
經紀人抬頭,驚訝道:“誒,那裡面有輛車我認識。二十一層樓不是導致咱們新劇無限期延期嘛,好多投資商都撤資了,公司差點以為這個項目要黃,誰知道兩個星期前忽然有大佬來公司簽合同,說要加資,愣是把這個影視項目給重新救起來了。當時大佬開的就是那輛車。”
盛鈺身子都快探出窗外了,也沒能看清車牌號。
經紀人繼續說:“也沒說為什麽要加資,總不能是覺得這個片子必火,穩賺不賠吧。”
盛鈺說:“跟上。”
經紀人茫然:“啊?”
盛鈺重申:“跟上那些車!”
見到盛鈺急匆匆的表情,經紀人便沒有出聲問太多,當即調轉方向盤跟了上去。中間誤差也就兩分鍾左右,後方的媒體直播車與記者們很快就追了上來,把經紀人給嚇了一跳。
“他們認出我們來了?”
盛鈺說:“不是,他們也在追那些車。”
經紀人沉默了幾秒鍾,忽然大驚道:“你對象到底是誰啊!不是,我現在特別茫然,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媒體都在蹲你對象嗎?你對象不是素人?不對啊,住這麽好的地方,身份地位肯定不低,腦子正常的就不會來娛樂圈遭罪。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記得這些媒體都是來蹲……”
盛鈺打斷:“蹲傅裡鄴的。”
經紀人說:“對對,就是那個二十一層樓第一人。有錢有顏值有家產還有實力,果然優秀的人在哪裡都能混的開,後面不止有媒體,估計還有不少其他家族產業派來打聽消息的。也不知道這位公子哥為什麽到現在還沒結婚,連緋聞都沒。”
“……”
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長。
經紀人後知後覺的扭頭,滿眼滿臉全身都寫滿了‘震驚’二字,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罵了句髒話,“是我想的那樣嗎??你他娘的這是要捅破天吧?!我靠,你直接退圈吧,不要努力了!”
盛鈺涼涼開口:“開車看前面。”
於是經紀人就不說話了,頭也不回。只是時不時的還透過後視鏡向盛鈺投向敬佩的眼神。
和來路一模一樣的行為,他臉上的表情卻截然不同。
來時覺得自家小白菜被人家的豬給拱了。
返回時,又覺得,明明是人家無數資源與心血培養出的人才,被自家的大白菜給坑了呀!
城市街道已經擁堵的不成樣子,主要交通乾道上幾乎是水泄不通。
有些人甚至已經下車,在擁堵的車流中行走,哭著找在場車輛的人借繃帶和退燒『藥』。
傅裡鄴好像也知道這一點,他所在的車輛沒有往交通主乾道上開,而是抄小路走。他的目標地好像也不是醫院,而是朝著不知哪兒前去。
他周圍繞著一圈車,再加上盛鈺所乘坐的車,還有無數記者們跟車。一行人就像是禮隊前行一樣,引來了無數人的茫然側目。
最後車又開回了盛鈺家附近。
經紀人停車,看著前方幾百米處的一家私人診所,道:“他是認真的嗎?”
盛鈺也有些無奈,扶額說:“也許是醫院人滿為患,只能找這種私人診所了吧。”
經紀人窒息說:“開三個小時的車跑到這裡來,不是說被捅了一下嗎?”
“他車上應該有醫生,十有八九傷口已經處理了。”
這個時候盛鈺也恢復冷靜了,眯眼看向窗外。雖說是私人診所,但自己所住本身也是地價頗高的區域,能在這邊開一家私人診所,背地裡應該是有背景的。看見那家診所從院長到護士全部出來迎接,盛鈺更加肯定。
“這個診所可能就是他家族產業之一。”
經紀人看向連綿半個商業區的私人診所,目光逐漸癡呆。
他愣愣道:“那我們要進去嗎?”
盛鈺說:“不用,走吧。”
經紀人說:“來都來了,你手上還有傷,正好進去重新包扎一下。”
盛鈺說:“進去一趟說不定就是幾十萬塊。媒體拍到了我,對他也不好。本來就已經處在風口浪尖,再加一個和我有關的緋聞,他得麻煩死。”
經紀人毫不猶豫:“那我們還是走吧。”
正要調轉車頭,有一撐傘男童從遠方極速跑近,‘邦邦邦’的用力敲打車窗。經紀人將盛鈺按到座位之下,打開車窗說:“怎麽了?”
那男童解開外套,從懷裡掏出一大束黃玫瑰,稚聲稚氣說:“花!”
經紀人說:“我不買花。”
男童鄙視道:“又不是給你的。”
經紀人:“啥?”
“有個大哥哥叫我把花送給後座的小哥哥。”說著,男童好奇的往後座看了一眼,只能看見一雙『露』在口罩之上的清亮雙眸,男童眼睛一亮,語調也拔高:“大哥哥叫你別下來了,要是被拍到,指不定能傳出你重傷瀕死,明天下葬。”
盛鈺被逗笑了,伸手接過花,說:“是哪個大哥哥叫你送花的呀?”
男童抬手一指,說:“車上的帥氣大哥哥,就是胸口上全是血,可嚇人啦。”
盛鈺說:“他怎麽樣?”
男童說:“車上的醫生叔叔說死不了。”
交談之時,經紀人也反應過來了,懷疑說:“重傷瀕死明天下葬,你確定他是真的喜歡你?而且為啥送黃玫瑰,送紅玫瑰不好嗎?”
盛鈺還沒來得及講話,男童就一臉鄙視看向經紀人:“膚淺啊,叔叔你真的是太膚淺了!”
他開口說:“黃玫瑰代表至死不渝的熱情與真愛,還有深深的歉意。我賣花好多年,人人都送紅玫瑰,一看就是在敷衍。”
男童年紀不大,張口閉口就是‘我賣花好多年’,臉上的稚嫩與話語的正經形成一種反差,叫人啼笑皆非。
經紀人被懟的啞口無言,又被這種奇特的秀恩愛方式撲了滿臉的狗糧。最後他轉頭看向盛鈺,說:“他為什麽要向你道歉啊?”
“……”盛鈺沉默了幾秒鍾。
手中的黃玫瑰嬌豔欲滴,在漆黑的車內呈現出唯一的飽和『色』亮度。也許是外面剛剛下了一場大雨的緣故,花瓣上停留了不少圓溜溜的水滴,輕輕一動,就濕了滿手的水漬。
這種與刺下那一劍以後,滿手鮮血的感覺一模一樣,閉上眼睛好像就重回了那一刻。
經紀人問的問題也是盛鈺疑『惑』的。
傅裡鄴為什麽要道歉,他根本不需要向自己道歉。甚至他才是需要被道歉的那一個。
從始至終,糾結於惡詛匕首的只有自己,中間很多次都將兩人的感情聯系在匕首之上。這是對自己的不自信,也是對傅裡鄴的不尊重。
想了想,盛鈺問:“有沒有星辰花?”
男童眼睛一亮,一方面是又來生意了,另一方面是驚喜:“小哥哥也是個懂行的人!”
說著,他又鄙視的看了經紀人一眼,把經紀人看的一臉茫然,又不知道啥意思。
盛鈺買了一大捧,戳了戳經紀人的背:“快給錢,從我工資扣。”
經紀人一臉麻木:“沒帶現金。”
小男孩掏出二維碼小卡,眼神鋥亮說:“沒事,我這裡支持二維碼付款。”
經紀人:“……”
給完錢以後,小男孩又忍不住伸頭看了眼盛鈺,說:“感覺小哥哥有點眼熟。”這句話把經紀人說的『毛』骨悚然,連忙把他的頭推出窗戶,說:“快走,別瞎看,小心老虎吃掉你的眼睛!”
“多大的人了還嚇唬小孩,老不正經。”小男孩‘哧’了一聲,轉頭看向盛鈺的時候又是滿臉歡喜,臉上的笑容被診所外牆的霓虹燈照的十分暖心,他笑說:“大哥哥和小哥哥要幸福呀。”
說完像是怕經紀人罵,一溜煙跑了。
經紀人糾結幾秒鍾,最終還是開口詢問:“星辰花是個啥,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盛鈺說:“星辰花語,永不變心。”
經紀人被塞了滿嘴狗糧:“…………”
媽的!他到底為什麽要開口問?!!
這個冷酷無情,愚蠢的粉紅『色』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