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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戰利品(重生)》第33章 白馬
嗩呐的音特別響, 民間吹奏一般都是紅白喜事或是野戲鼓吹,只求個熱鬧嘹亮,一貫難登大雅之堂。

 雲禎撿起那支金燦燦俗氣至極的嗩呐起來, 原本是君前清雅之極的賞樂, 仿佛瞬間就變成了那鬧哄哄的戲台子一般, 畫風實在滑稽,人人全都忍不住捂嘴低笑。

 卻見雲禎也並不坐下, 隻就著窗邊,拿起嗩呐,手指按上, 隨口一吹。

 一聲長而蒼涼的樂聲響起, 遼遠, 悲寥, 猶如邊聲號角,群鴉掠過暮色,長煙落日千嶂裡,

 堂上忽然一靜。

 姬懷素抬起眼睛,心下巨震,已反應過來, 這是軍號。

 軍中掌號,多用嗩呐, 以其足夠響,足夠遠,號令三軍十分方便。

 雲禎垂著睫毛, 仿佛只是隨意吹著。

 樂聲悠長, 在不算大的講學廳內回蕩著,所有人卻聽出了那種悲愴、悠遠和滄桑來。

 曲很短, 不過半盞茶時間,雲禎就吹完了,真的像個民間小調,但卻沉重蒼涼得仿佛負擔了太多內容,他將嗩呐交給小內侍。姬冰原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座中姬懷盛卻忽然拍案道:“吹得真好!是我聽過最好聽的嗩呐了!”

 座中原本十分安靜,被他這麽一插科打諢,竊笑聲又響起。

 雲禎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抬眼笑著對姬冰原道:“是和老兵學的小調,陛下跟前獻拙了。”也是小時候圖新鮮和忠義院的老兵學的。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曲名?”

 雲禎道:“白馬歸。”

 將軍百戰死,白馬歸故裡。

 這是葬歌,大戰後無數將士無法回去,只能沙場裹屍,就地掩葬,老兵們送走太多昔日兄弟,只能在落日後的戰場,吹一曲葬歌,送同袍們的魂靈回千萬裡外的家鄉。

 但座中坐玉堂食金饌的公子們,沒幾個人真正知道戰爭的意義,他們只知道父輩創下了累世功業,他們摩拳擦掌,來到京城,只為了爭奪這天下至尊之位。

 十二歲就領兵的姬冰原自然知道這是葬歌,他看了眼雲禎,手指輕叩幾案:“少年人還當多聽些輕快活潑的,莫要學這些死氣沉沉的,移了性情。”

 雲禎看了眼姬冰原,他一時還沒有從那曲子裡頭走出來,想到眼前這位人人敬畏愛戴的明君卻禦駕親征一去不回,不由面上帶出了痛惜來,連忙低頭行禮:“謹遵陛下諭命。”

 姬冰原卻被他那一眼看得心下一悶,少年人如何有這樣哀慟的眼神!果然就不該讓他一個人在府裡守孝!到底守孝那幾年發生了什麽?怎的年紀小小青春芳華,就吹此不祥之曲?

 不該讓他和忠義院那些老兵們混著,好好一個少年人,都學了什麽東西啊,守孝後又進學,想來學裡這些宗室子,也沒什麽好結交的,眼見著能入眼的沒幾個,難怪雲禎心就沒在這學裡,整日隻想著逃學。

 姬冰原心裡打算著,面上卻也還平靜,又點了幾個學生,聽過後勉勵了幾句,看內侍們稟報內閣議事的大臣們已齊了,便起了身回去議事。

 心裡卻念著這事,特特留了雲禎在宮裡晚膳。

 雲禎還惦記著之前被罰的事,聽到皇上又留他,臉上那委屈簡直讓丁岱看著要笑出聲來,忙安慰他道:“侯爺放心,不是罰你,就是今兒宮裡有新進的夏藕,還有太湖那邊進上的鳳尾刀魚,極鮮美的,外邊可嘗不到。”

 雲禎這才放了心,抱著宮裡的小貓耍子,姬冰原和大臣議事後,看到雲禎在院子裡百無聊賴地逗小貓,整個人看過去天真爛漫,的的確確還是個沒長大的少年,到底如何吹出那樣曲子來?守喪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走過去吩咐人擺膳,一邊問雲禎:“你平日裡在府裡,都做什麽事打發時間?”

 雲禎眸光警惕:“練箭,讀書呢!”可別又是找借口罰我。

 姬冰原看他仿佛受驚的小動物,忍不住嘴角翹了翹:“朕是說,你少年人,也當勞逸結合,平日裡做些什麽消遣?守孝在府裡這幾年,想來也無聊,可有想玩的地方?朕讓高信帶著你去京裡好玩的地方如何?”

 高信!和他一起還玩個屁啊!雲禎睜大眼睛連忙推拒:“不用他!我早就玩夠了!京裡什麽玩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早就和朱絳一起全玩遍了!”

 姬冰原問:“朱絳?”

 丁岱道:“定國公之孫,嫡次子所出,前些日子墜馬在家養傷,如今並未進學。”

 姬冰原想了下想起來了:“就是前些日子你故意在人家旬陽郡王受封的日子開賞花宴,給他出氣那個?”

 雲禎雖然沒想到瞞著姬冰原,被他直接說出那點小心思,不由臉一紅:“是。”

 姬冰原想了下又道:“朕看天也漸熱了,不如到時候帶你去西山避暑,讓你也去散散心?”

 雲禎其實有些意興闌珊,他哪有時間玩!時間緊著呢!西山他早玩過了!但是想到皇上勞累,能去西山散散心也好,於是鼓起興來附和:“太好了,謝陛下隆恩!西山那邊打獵不錯。”

 姬冰原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下,又道:“對了,朕記得你小時候特別喜歡收集漂亮的寶石?這幾年庫裡又進來不少,一會兒讓丁岱帶你看看,挑些喜歡的。”

 雲禎道:“那都是小時候的愛好罷了,皇上留著賞人吧。”他心裡忽然一動,卻想起一事來,宮裡的寶石和別的禦用品不一樣,沒有皇家印記,是可以拿去兌錢花的。

 姬冰原輕描淡寫道:“無妨,都是西域那邊貢進來的,宮裡沒有後妃,放著也是浪費,你如果缺錢花,也能拿去換點錢。”

 雲禎一聽眼睛一亮:“真的可以賣?”

 姬冰原閑閑道:“看來你很缺錢?想買什麽?”

 雲禎一想到可以放手賣錢,心花怒放:“費錢著呢,養馬,養門客,養軍……”

 姬冰原想起他收的那些軍奴孩子來:“你養那麽些門客做什麽。”

 雲禎道:“北邊不安寧,這軍製改革,一時半會效果也還出不來,到時候陛下沒人使喚,我給陛下養一些,到時候也能幫上些忙。”算算年齡也勉強能使換,想到這他心裡越發焦灼,覺得時間太短了。

 姬冰原道:“你怎麽知道北邊不太平?”

 雲禎張了張嘴,可算想到把鍋推給章琰:“章先生說過一次,說陛下要改軍製,應該是預料到北邊近年必有一戰,好像是那邊的兄弟不和什麽的吧。”

 他假裝對那桂花糖藕感興趣,連塞了幾片,含含糊糊想著怎麽把這事混過去。

 姬冰原看他轉移話題得辛苦,便也不再追問,隻示意一旁的掌膳太監伺候雲禎斟湯:“慢點,喝點湯。”

 雲禎卻又想起一事:“陛下,我聽老胡說,以前九針門是有大夫隨軍,支援北伐的?”

 姬冰原筷子微頓:“是。”

 雲禎道:“我還聽說他們醫術高超,陛下,那我們能送點醫童去九針門學醫不。”

 姬冰原搖了搖頭:“不行的,他們收徒要求很高。”

 雲禎愁眉苦臉道:“老胡也這麽說,我覺得這樣不行啊,真的開戰起來,那需要大量軍醫,只需要學會些治傷啊就行,不需要這麽高門檻的,他們這樣精挑細選的,多少年才能培養出個大夫啊。”

 姬冰原道:“人命關天,庸醫誤人,當然不能隨便出師。”

 食不言寢不語,姬冰原不再說話,默默用膳。

 雲禎卻隻覺得自己轉移話題成功,松了一口氣,連忙也飛快用餐,心裡卻仍是七八下地計劃著各種事。

 姬冰原看他雙眸靈動,又和剛才吹著葬歌的樣子大相徑庭,心下越發疑惑,他在軍中養成的習慣,用膳一向很快,很快用完後,又忍不住教導雲禎:“少年人當腳踏實地多積累學問,國家大事自有滿朝文武大臣,十萬邊軍守著邊疆,哪裡就用到你日日來這裡杞人憂天了?有你報效君上的時候,你如今隻好好學著就好。”

 雲禎喝了口魚湯,鮮得眯起了眼睛,很是心滿意足,放下魚湯擦乾嘴,嘀咕道:“滿朝文武,個個有著經天緯地之才、匡國濟時之能,平日裡也都是為國為民的忠心樣,真有事兒,且都管自己呢,沒人幫皇上您分憂。”包括自己,兩世都沒幫上什麽忙。

 姬冰原將擦手的熱布巾放回給內侍手裡的碟子中,聽他嘀咕,不由又看了他一眼,一旁丁岱都被逗得笑了:“侯爺這是忠心為君呀,但是侯爺,咱們陛下可是馬上打下來的天下,英明神武,武功蓋世,侯爺就別瞎擔心了。”

 雲禎只看著皇帝:“那是當然,但是臣想為皇上分憂呀。前些日子陛下不是說了要給我歷練歷練嗎?您看什麽時候安排上?”他也不管什麽別的了,直接求差事,他受夠了天天和那些傻子在上書房混了,他要權力,要辦差,他不要天天寫大字了。

 天下子民都等著皇上庇護,文臣武官也指著皇上統領,他是馬上打下的明君,他直到現在身上都還有著當年北定中原的傷,他最後沒回來。

 他想到這個心裡就一痛,戰場上,究竟出了什麽事?

 第一世他渾渾噩噩完全是個混世魔王,第二世他襄助姬懷素,但也不過是將他扶上了儲君的位置,皇上又再次禦駕出征,所有軍權都在皇上手裡,意味著天下的責任都在皇上一個人肩膀上,他也確實將北楔人打了個落花流水,一退再退,但為什麽他最後沒回來?

 他看向姬冰原的目光渴切許多。

 姬冰原看著雲禎明明一團孩氣,卻又不知道哪裡生來這樣重的憂患心來,既有些愁,又有些無奈:“行了行了,朕看你也沒什麽心在這讀書上,且先做去高信那兒的龍驤營做個參將吧,順便給你個禦前侍衛的頭銜——先說好,俸祿不發,每日你上午仍要去上書房進學,午時過來當差,朕和高信那邊交代,你不必輪值。”

 雲禎眉開眼笑:“謝主隆恩。”

 姬冰原頭有些疼,揮了揮手:“到時候莫要嫌苦嫌累來找朕哭著換差使,朕可不慣著你。”

 丁岱捧了一匣子寶石走過來,笑著打趣道:“依小的看,侯爺未必嫌苦,陛下必定先心疼了。”說完將匣子放在剛撤了膳的幾上:“宮門快落鑰了,請侯爺趕緊挑些喜歡的帶走吧?”

 雲禎嬉皮笑臉湊過去,撿了幾顆藍色琉璃一般的大寶石:“真好看,是西域那邊貢來的嗎?陛下,我看您佩的劍上寶石都舊了,換顆新的吧?我讓內造府給您再打條寶石腰帶,這個金色貓眼兒的好,做腰帶正好。”

 姬冰原揮了揮手對他的品味嗤之以鼻:“不必,想起來都傷眼。”他看了眼天色:“別挑了,封起來叫人送他出去吧,不然今晚再留宮裡宿一晚?”

 雲禎立刻像屁股燙到一樣跳起來:“啊我好幾日沒看我的小石榴了,我得回去看看!”

 姬冰原似笑非笑:“朕怎麽聽說小石榴給定國公家那小子了?”

 雲禎嘻嘻笑著:“還養在我那兒呢。”

 姬冰原若有所思:“你們感情倒好,改日朕也考查考查他學問。”

 雲禎幸災樂禍偷笑,但是還是好心地替朱絳說話:“嗐!他就一混世紈絝,皇上還是別為難他啦!”

 姬冰原道:“說起馬來,前兒禦馬監那裡說是剛下了一匹雪白小馬駒,極難得,正好賞你,遲些你讓人去領回去好了。”

 雲禎大喜:“真謝謝陛下了!您最好了!老於頭肯定要樂死了!”

 姬冰原看他滿臉開心,心下也寬慰,這才有少年人的朝氣嘛。從前小時候淘氣著呢!他和定襄長公主議事,他一個人爬上爬下的玩寶石彈珠,爬樹釣魚,禦花園都被他禍害完了。

 似乎就是先是雲慎微病逝後,定襄長公主也就不太進宮了,再之後就是長公主也舊傷複發,病重難返,兩個孝期疊一起,他守孝之人,自然不好進宮。他只在長公主病重之時和病逝後去過幾次侯府,但也都是匆匆一探,生分了許多。

 又多了些愧疚的姬冰原想著,還得多補償些,好好寵一寵,讓這孩子和從前一般無憂無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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