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謝閑這聲“前輩”一出口,?那個背影卻紋絲不動。
謝閑怔了一怔,終於覺察到不對勁了,他這時下意識後退兩步,?卻聽到了一個極為清冷淡漠的嗓音。
“是誰?”
謝閑:!!!
怎麽是蕭雪堂?!
謝閑扭頭想跑,可偏偏在這時,?氤氳著嫋嫋白霧的浴池中傳來一聲低低水響,竟是蕭雪堂在這時轉過了頭。
四目相對。
一瞬間的寂靜。
想要逃跑的謝閑頭一次對上了蕭雪堂那沾著點點水珠,?宛如瓷玉般極為清冷驚豔的正臉,?他心頭一跳,?驟然便挪不動步子了。
真人……更好看啊。
謝閑心頭有些暈乎乎地想。
見到謝閑呆呆注視著自己的神情,?蕭雪堂那雙暗紫色的狹長鳳眸中微微閃過一絲古怪的光,接著他眼尾靜靜一勾,便淡淡道:“半夜擅闖宗主寢宮,?你知道是什麽罪麽?”
謝閑怔了一瞬,?驟然回過神來,接著他猛地一抿唇,?便單膝跪地沉聲道:“我來……是有急事稟告宗主!絕非故意冒犯,還請宗主明鑒?”
“急事?”蕭雪堂微微一挑眉,?竟然罕見地沒有發怒,隻問:“什麽事?”
謝閑這時本來松了口氣,?可聽著蕭雪堂這句話,他混身又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完了,這要編個什麽事出來才好?
都怪蕭雪堂,怎麽身上的味道跟聞倦身上的一模一樣?
等等,一模一樣?
謝閑心頭微微一跳,忍不住又抬頭看了遠處浴池中的蕭雪堂一眼。
蕭雪堂此時眼睫靜靜垂著,半闔眸子,?有晶瑩的水珠從他冷豔動人的白皙面容上緩緩滑落,墜入池中,漾起一陣淺淺的漣漪。
即便是隔得這麽遠,謝閑也能感覺到蕭雪堂容顏帶來的那股真實的驚豔。
看了一眼,謝閑便又覺得呼吸一滯,連忙再次垂下頭來。
看來應該不是前輩假扮的,再厲害的易容也會給人一種模糊感,哪裡能做到如此纖毫畢現?
而就在這時,蕭雪堂清冷的嗓音再次響起:“你要稟告的事呢?”
謝閑:……
他這還是第一次因為對方的美貌誤事。
周幽王為了褒姒一笑而烽火戲諸侯,那時謝閑覺得周幽王蠢極了。
可看到蕭雪堂的真容,他又忍不住覺得,長成這樣,別說是戲諸侯,就是戲神仙也有人願意乾吧。
只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謝閑閉眼低頭,竭力沉思片刻,便緩緩抬起頭道:“屬下先前去了一趟秘境,得了一樣同宗主有關的機緣,這次來,是要交給宗主的。”
本來謝閑是打算把蕭雪堂跟那位窺天大能的秘密永遠留存下去。
但聞倦半夜出走的做法總讓他莫名感到不安。
現在想想,也只能把那些前世記憶給蕭雪堂,希望蕭雪堂不要再把謝乘月認成他前世戀人才好。也好對他網開一面。
這樣,他跟聞倦的生機也就多了一分。
可謝閑沒想到,蕭雪堂聽了他這句話之後,身上的傳來的威壓和氣息卻驟然變得冰冷無比。
謝閑:……
他說錯什麽話了嗎?這難道不是好事麽?
謝閑心頭疑慮重重,卻沒注意到蕭雪堂此刻注視著他的眸子有多冰冷,而且多了一絲震怒。
可過了半晌,蕭雪堂忽然閉上眼,猛地收走了身上的威壓,冷冷道:“什麽東西?”
謝閑雖然覺察出蕭雪堂的情緒不對,但這次的事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沉默了片刻,謝閑便還是將那個同蕭雪堂長得極為相似的雕像送到了蕭雪堂浴池前方的地面上。
蕭雪堂看到謝閑拿出的那個雕像,臉色愈發古怪了起來。
“這是什麽?”
謝閑低聲道:“這雕像裡儲存著一位窺天大能道侶的記憶,那位大能當初把神魂之力交給我,也交給了我這個雕像,說讓我務必把雕像帶到他道侶的轉世手中。”
蕭雪堂:……
過了半晌,蕭雪堂語氣詭異又冷森地道:“可我為什麽要收?”
謝閑:???
謝閑尋思你為什麽不收啊,看了這記憶你又不會少塊肉?
但謝閑當然不會把心裡想的這些話說出口,只能深吸一口氣,把頭垂得更低,語氣盡量耐心地道:“宗主,這些記憶對您來說應該很重要,如果您現在不想看也沒關系,我把雕像留在這,您什麽時候想看再看吧。”
謝閑想著,蕭雪堂這麽拒絕,大概是不信,乾脆就把雕像留在這算了——說不定等他走了,蕭雪堂就願意看了呢?
可謝閑沒料到,他這句話卻莫名激怒了蕭雪堂。
一股勁風襲來,蕭雪堂竟是直接把謝閑放在浴池前方的雕像給擊飛了出去!
謝閑:?!
謝閑幾乎想也不想,就縱身而起,撲上去接住了那個雕像。
謝閑這個舉動愈發讓蕭雪堂怒氣滔天。
謝閑抱著雕像剛站穩,一道水花閃過,黑色的長袍飄飛而起,竟是蕭雪堂披上浴袍了,從浴池中踏水而出。
瞬息間,那幽曇花的香氣便逼到了謝閑面前,謝閑很快就對上了一雙蘊藏著濃濃怒火的紫色長眸。
“把東西給我。”蕭雪堂冷冷道。
蕭雪堂一步步緊逼上來,身上若有若無的幽香總讓謝閑有些心猿意馬,只能靠咬著舌尖恢復清醒。
謝閑皺著眉,不動聲色地將那雕像藏在了身後,退後一步道:“宗主冷靜。”
“這是我的東西,我有處置權。”
“給我。”
蕭雪堂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帶著冷意的威壓讓謝閑背心微微發涼,可考慮到自己跟聞倦的未來,他決不能讓蕭雪堂把這雕像砸了。
蕭雪堂一步步緊逼上來,身上若有若無的幽香總讓謝閑有些心猿意馬,只能靠咬著舌尖恢復清醒。
“宗主您不要意氣用事。”謝閑堅持道。
蕭雪堂玉色的赤足靜靜踏在地上,在冰涼的地磚上落下一片水漬,謝閑見了,忍不住有些怎舌——看著就冷。
可偏偏此時蕭雪堂眸中的怒火一點都不冷,仿佛要把面前的謝閑燃燒殆盡一般。
“意氣用事?”蕭雪堂眸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冷光。
“這是我的東西,你有什麽資格評判我怎麽處理?”
謝閑咬咬牙:“宗主前世和那位大能前輩伉儷情深,若是您貿然毀了這雕塑,日後一定會後悔的。”
蕭雪堂終於微微眯了眼,他忽然猛地伸手,掐住了謝閑的下顎。
謝閑:!
謝閑下意識想要掙脫,可看著蕭雪堂眸中那盛怒的光芒,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刺激蕭雪堂了。
原著裡,這蕭雪堂就是個瘋批,萬一惹惱了,豈不是自討苦吃。
蕭雪堂冰涼修長的手指緊緊掐著謝閑的下頜,那雙幽紫色的眸子靜靜凝視著謝閑的眼睛,一字一句,語若冰霜地道:“那個窺天大能的轉世,不就是你麽?”
謝閑:?!
謝閑下頜被掐得極痛,卻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原來問題出在這裡嗎?
蕭雪堂……最討厭背叛。
他是誤以為自己跟了聞倦還想傍上他,所以才那麽震怒?
果然——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前世,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移情別戀?”
謝閑聽著蕭雪堂這句話,內心終於徹底明朗過來,他這時掙扎著便低聲道:“宗主你誤會了……”
“我不是那個大能的轉世。”
“我也沒有想用這些記憶跟你再續前緣的意思……”
更何況,這都未必是他們的前緣,他只是個穿書者,原身的事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蕭雪堂臉上的表情微妙的僵硬了,最終他沉默了半晌,雙指一松,放開了謝閑。
謝閑死裡逃生,頓時喘了口氣,捂著自己被捏痛的下巴,胸口微微起伏。
蕭雪堂那一雙清冷的紫眸靜靜在謝閑臉上逡巡片刻,淡淡道:“那你為什麽要把這個東西交給我?”
謝閑當然不能說是為了自己跟聞倦。
這時他撫摸了一下已經被蕭雪堂捏得快麻木的下巴,便低聲道:“自然是那位窺天大能拜托我的。”
“我拿了人家七成神魂之力,總不可能不替人家辦事吧。”
蕭雪堂:……
過了許久,蕭雪堂神色終於稍微晴朗了幾分,淡淡道:“那你把東西留下吧。”
謝閑怔了一下,終於放松了一點,連忙就把雕像拿了出來。
但把雕像遞給蕭雪堂的時候,謝閑還是遲疑了一下。
蕭雪堂微微挑眉:“怎麽,不舍得?”
謝閑沉吟片刻,想著他在雕像中看到的那些故事,便神情誠懇地抬頭看向蕭雪堂,輕聲道:“宗主,那位大能和您前世確實情深意篤,即便你不想記起來那些東西,也能不能不要毀了這雕像?”
蕭雪堂眸光有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淡淡閃過。
“要不然,我怕您日後後悔。”
良久,蕭雪堂淡漠道:“知道了。”
謝閑這時看了蕭雪堂一眼,發現蕭雪堂幽淡的紫色瞳眸中光芒十分平靜,不像是作假,而且他也知道蕭雪堂一諾千金。
沉默片刻,謝閑便將那雕塑遞給了蕭雪堂。
蕭雪堂伸手接過雕像,淡淡打量了一番,便不甚在意地將那雕像收入到了儲物戒中。
謝閑見狀,眉頭微微皺了皺,欲言又止,可最終他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該做的他已經都做了。
蕭雪堂若真是打定主意不看,他也沒有辦法。
總不能掐著蕭雪堂的脖子逼人家看吧?
算了。
謝閑想清楚之後,便打算求蕭雪堂日後若是出事,能不能放他跟聞倦一馬,可偏偏蕭雪堂在這時又淡淡道:“這種事,白日裡說便可,你為何半夜闖宮?”
謝閑:……
謝閑大腦飛速轉動,很快,他便回過神來,神情淡定地緩聲道:“這種事涉及宗主隱私,屬下覺得還是私下說更好。”
蕭雪堂:“唔。”
謝閑說完這句話,再想著自己來的目的,覺得不說就晚了。
於是他微微咬了一下唇,看著蕭雪堂還不算太生氣的表情,當即便單膝跪地道:“宗主,屬下還有一事相求!”
蕭雪堂沒想到謝閑會突然跪下,眸色微變,接著,他便淡淡皺眉道:“你又有什麽事?”
謝閑仰起頭,神色誠懇地看向蕭雪堂:“屬下取了那位窺天大能的七成神魂,現在修真界都在追殺屬下。聞護法想瞞著宗主,讓屬下在千雪崖進階,但屬下卻想,這種事隱瞞下去對於天魔宗終究還是不妥,所以特來告知宗主。”
蕭雪堂看著謝閑明朗誠懇的眼眸,沉默了許久,謝閑這時看著蕭雪堂漂亮的幽紫色眸子,總莫名在那裡面看出一絲溫柔來。
可很快,謝閑便垂了眼,不敢再看了。同時在心裡唾罵自己這個可恥的顏控屬性。
見到謝閑驟然垂下眼,蕭雪堂修長的眉頭靜靜一挑,最終他鬼使神差地便道:“若是我不許你們留在宗內呢?”
謝閑心口一沉,過了半晌,他卻莫名松了口氣,認真一拜道:“那也多謝宗主不殺之恩,屬下會自行離開天魔宗,絕不拖累宗主。”
平靜的沉默。
“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麽忘恩負義的宗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雪堂忽然淡淡道。
謝閑:?
接著謝閑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這些當老大的怎麽都這麽難伺候?
不過聽出了蕭雪堂話中的松動之意,謝閑還是抿了抿唇,遲疑著詢問道:“那……宗主?”
“留在宗內進階可以。”
“不過,要說服眾人,還得做一件事。”
謝閑驟然一怔,連忙問道:“什麽事?”
“明日,大殿之上,你當著所有教眾的面,同我簽訂生死之契,發誓永遠效忠於我。自然就不會有人為你進階的事騷動。”
謝閑咬了一下唇,遲疑了。
生死之契?
若是跟聞倦,謝閑絲毫不會遲疑,可蕭雪堂?
萬一蕭雪堂日後為了謝乘月而死,那他豈不是虧大了?
“你不願意?”蕭雪堂淡淡道。
謝閑:……
然而還沒等謝閑回答,蕭雪堂就道:“做做樣子而已,你以為我真的願意跟你綁定生死?”
謝閑怔了一下,瞬間喜出望外。
卻沒覺察到蕭雪堂在說那句話時,語氣中明顯透露出來的冷淡和不悅。
接著謝閑便又當頭拜下:“多謝宗主體諒——”
頭還沒磕下去,就被一隻極為好看的手虛虛托住。
“我不喜歡旁人跪我。”蕭雪堂語氣愈發冰冷。
謝閑愣了一瞬,默默一笑,說著“謝謝宗主”,便連忙起身。
不過在起身的時候,謝閑又一眼瞥見了蕭雪堂那踩在青玉色地磚上的雪白赤足,心頭不由得微微一怔。
最終,在跟蕭雪堂告別離開寢宮的時候,謝閑沒忍住,鬼使神差地便低聲道:“地上冷,宗主別忘了穿鞋。”
謝閑這句話剛說完,蕭雪堂冷豔的面容上便顯出一絲慍怒。
謝閑心頭一跳,連忙告退。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十個小紅包~
推一下基友的新文嘻嘻嘻~
《你竟然是這樣的師兄[穿書]》by若白衣
楚衍從沒想過自己會穿進一本修真文裡,和文中的大反派謝雲冥綁了生死契。
如果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倒也算了,可按照原書劇情,謝雲冥只會一心解開生死契,然後送他歸西。
為了避開這個死亡線,楚衍決定努力把謝雲冥那負值爆表的好感刷回±0。
比如主動找到解開生死契的古籍,這樣他們就能和平分手了——
個屁!
楚衍眼睜睜看著謝雲冥一把靈火將古籍燒了個乾淨,最後連煙灰都不剩。
光影晦暗不清,那人臉上卻笑意滿盈,話語溫柔,“師弟在想什麽?我若死了,你當陪葬。”
楚衍:???你不對勁!
*
傳言,劍宗的首席弟子謝雲冥遊歷歸來後,身邊就多了個天賦極差,體弱多病的師弟。
這師弟長了張姿容絕世的臉,脾氣又謙和溫雅,若不是那一身像極了會早夭的身子骨,前來提親的人怕是要把劍宗山門踏平。
世人都猜他活不了幾年,唏噓謝雲冥那般天之驕子竟會與這位師弟結為道侶,怕不是要守活寡。
誰知數百年光陰過,劍宗山頂竟有兩位劍修同時渡劫飛升。一是天之驕子謝雲冥,二是他家那位早夭之相的師弟楚衍。
楚衍:謝邀,人已飛升,如今與天地同壽。
謝雲冥:與天地同壽?
楚衍:不不不,與你同生
設定:
1、穿書樂觀向上團寵病美人受cp前期普天之下除他以外皆垃圾,後期除他和楚衍以外皆垃圾的、表面風光霽月實則瘋批攻。
2、1v1,雙向治愈,真香後互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