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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電競]》第28章
肖諾正在餐廳吃宵夜, 一聽下周五要和Zero一起練習賽,驚的差點把花生米卡在嗓子裡。

 他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臉憋得通紅。

 “等等隊長, 我覺得我又要去練兩個小時聽聲辯位,最近耳朵不好, 總出毛病。”

 陳澤峰嘴裡塞滿了面條,甕聲甕氣道:“相信你自己, 你沒錯,是世界的錯。”

 自從知道小野貓是人妖後,他對生命都看開了。

 去他媽的女人,遊戲才是一輩子的老婆。

 漠貝站在一邊, 靠著桌邊,眨眨眼:“我怎麽跟不上你們節奏了, 什麽情況,咱跟Zero和解了?”

 寒陌聽他們逼逼叨叨完,才不鹹不淡的說一聲:“就是突然發現,我以前太要臉了,有的人還敢恬不知恥的求雙排,我這算什麽。”

 陳澤峰咽下一大口面條,好奇道:“誰啊, 誰要跟誰雙排?”

 寒陌回神, 打量著陳澤峰的碗:“大晚上少吃點, 不然別說小野貓了, 大臉貓也看不上你。”

 陳澤峰委屈的撇了撇嘴:“我這不是睡得晚嗎, 我餓啊,隊長你別戳我傷處了,我剛把小野貓忘了。”

 肖諾開心道:“那我去和鬱神那邊說一聲, 周五一起。”

 兩年了,終於不用偷偷去搞Zero的練習賽錄像了。

 【職業聯盟選手】群裡。

 Prince-肖諾(隊長寒陌專職發言人):“同志們,我們周五突然沒事了,練習賽一起哈。”

 CNG-鬱晏:“???”

 AXE-陳馳:“???”

 獵狐-方碩:“???”

 Zero-宋棠:“我剛知道?”

 Zero-許瑞:“我尼瑪也剛知道?”

 Zero-傅海峰:“我們全隊一起按摩呢,突然出了這麽大事,我去問問隊長。”

 Prince-寒陌:“end。”

 可惜他叫停根本沒用,Prince願意跟Zero一起練習已經算是職業圈裡的大新聞了,連久不出現的選手們都過來湊熱鬧。

 CNG-鬱晏:“狗冰出來,給爸爸解釋@Zero-言易冰。”

 Zero-言易冰:“你爹有什麽好解釋的?”

 CNG-鬱晏:“你和寒陌什麽時候暗度陳倉了?”

 Zero-言易冰:“沒文化就別出來給爹丟臉哈。”

 Prince-寒陌:“沒什麽,不想互相弄屏錄了,費勁。”

 CNG-鬱晏:“操,你們不互相搞了,我們CNG怎麽中間商賺差價?”

 CNG-路江河:“收入驟降。”

 AXE-陳馳:“收入驟降+1。”

 獵狐-方碩:“收入驟降+10086.”

 Zero俱樂部按摩室裡,三雙眼睛齊刷刷看向言易冰。

 言易冰趴在床上,用余光掃了掃,耳根薄紅,悶悶道:“你們都看我幹什麽?”

 許瑞小聲問:“隊長,這事兒你提前知道?”

 言易冰承認:“嗯,剛知道。”

 他下意識就答應了,可能寒陌為了他傷了手,讓他多少有點感動。

 許瑞:“寒陌他......先跟你說的?”

 言易冰抿了抿唇,柔軟的黑發垂到眼前:“啊。”

 許瑞吃驚不小:“你把他......你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了?”

 言易冰悶聲默認。

 宋棠皺了下眉,嚴肅道:“隊長,那寒陌跟你道歉了嗎?他要是不跟你道歉,你就不能心軟。”

 言易冰稍愣:“他跟我道什麽歉?”

 怎麽他媽讓他跟寒陌道個歉,宋棠這邊又讓寒陌跟他道歉。

 他現在也搞不懂,他們倆到底誰更對不起誰。

 宋棠坐起身,雙手攥著拳,臉色很不好看。

 他低聲道:“當年表演賽那事他要是不道歉,我這裡就沒法原諒他。”

 表演賽?

 言易冰怔了怔,稍微有點晃神。

 哦,有點久遠了,但他還記得。

 Zero和Prince也不是一開始就鬧得這麽僵的。

 畢竟這只是其中兩名隊員的私人恩怨,干涉不了全隊。

 一切起因是寒陌剛入Prince時參加的那場表演賽。

 那天正好是寒陌十八歲的生日,比賽現場的Prince粉絲帶了不少慶生的橫幅,牌面很足。

 表演賽的模式跟現在差不多,依舊有單排,雙排,四排。

 雙排賽上,言易冰和聯盟裡唯一一位女隊員丁洛匹配,寒陌則和鬱晏一個隊。

 丁洛的水平一般,主要靠言易冰帶。

 言易冰想讓她多活一會兒,所以前期飄去了山頂廢墟。

 他沒想到寒陌和鬱晏玩不到一起,也飄了這個方向。

 那時候山頂廢墟還沒有隱藏福利,貧窮且沉默,飛去的人幾乎沒有。

 他和丁洛搜了一圈都沒找到趁手的物資。

 言易冰紳士,把好槍讓給了丁洛,自己就拿了把S1897霰彈槍。

 這把槍射程短,命中差,殺傷力還垃圾,碰上厲害的職業選手是必死的節奏。

 但言易冰當時在職業圈基本屬於舍我其誰的狀態,所以他還是打頭探路,準備帶丁洛去最近的野區。

 而寒陌,正拿著一把Scal-L突擊步槍往廢墟附近走。

 他們正好面對面撞上。

 言易冰哪怕有了準備,但無奈槍太差勁,被寒陌十來下連射打倒。

 在吃雞這個遊戲裡,人物倒下並不意味著死亡。

 如果有隊友來救,還可以被扶起來。

 但這個時間並不長,血條如果滑到底,就真的成盒了。

 當時大屏上的擊殺提示分明顯示著——

 【Prince-momo使用Scal-L突擊步槍擊倒了Zero-ICE】

 言易冰一看,怔忪片刻,不禁苦笑。

 還真是冤家路窄。

 因為他們倆的師徒關系,轉播方敏銳的察覺到這是個爆點,所以很快把鏡頭轉了過來。

 丁洛要衝出來救言易冰,被言易冰給拒絕了。

 丁洛打不過寒陌,沒必要送人頭。

 言易冰遊戲裡的人物匍匐在地上,血條緩慢下滑。

 他乾脆松開鼠標,等著遊戲結束。

 寒陌只需再補一槍,他就成盒了。

 他等了一會兒,寒陌卻並沒有補那一槍,而是拎著槍走到了他人物的面前,靜靜站著。

 寒陌居高臨下,望著他,他就仿佛匍匐在寒陌腳下,等待死亡。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所以言易冰再次動了動鼠標,讓自己的人物向另一個方向爬了幾步。

 這地方很窮,周邊野區肯定也窮,或許寒陌子彈少,不願意浪費。

 他還沒多想。

 直到寒陌再次走了幾步,轉到他面前。

 言易冰終於反應過來,寒陌是故意的。

 寒陌似乎在重演當初被趕出Zero時,跪在他面前的畫面。

 只不過一個是現實,一個在遊戲中。

 即便如此,還是能刺激的人無法呼吸。

 就在言易冰終於快要成盒的時候,寒陌打開了公共麥。

 言易冰親耳聽到他冰冷的聲音:“冰神,退役吧。”

 全場嘩然。

 台前觀眾的鬧騰聲都傳到了後台備戰廳。

 巨大的隔音玻璃也沒能擋住這句話引起的沸反盈天。

 言易冰重重的靠在電競椅上,嘴角扯起一絲笑,笑著笑著,眼圈紅了。

 他能感覺到淚水逐漸充盈眼眶的感覺,但舌尖抵住牙齒,深呼吸,還可以把這股情緒憋回去。

 畫面上,他的人物已經成盒。

 寒陌站在原地,呆愣著,一直沒有動。

 開了公共麥後,在一定范圍內的選手都可以聽到。

 丁洛當然也聽到了。

 她憤怒的衝出來,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死寒陌,抬起槍瘋狂連射。

 寒陌躲都沒躲,就像不知道那裡有人一樣,很快被打死在言易冰身邊。

 宋棠當時坐的離言易冰近,死的也早,他看到了全程,氣的恨不得擼起袖子去找寒陌拚命。

 言易冰一把扯住了他,淡聲道:“幹嘛,想犯規?”

 宋棠深吸了幾口氣,勉強把脾氣忍住,但把鼠標摔的啪啪響。

 監督員很快來到了言易冰身邊。

 一般比賽裡出了這種事,要麽調節,要麽處罰,他得先來問言易冰的態度。

 監督員:“冰神,剛才怎麽回事兒?”

 宋棠憋不住,往寒陌的方向一指:“還能怎麽回事,他丫的......”

 言易冰掃了宋棠一眼,宋棠喉結一滾,把髒話咽下去了。

 言易冰溫溫和和的笑,揉了揉發酸的腱鞘:“沒事,鬧著玩呢。”

 “隊長!”宋棠低低叫了一聲。

 言易冰表情平和,語氣冷靜,似乎對剛才的事情沒有任何反應。

 監督員:“監聽裡的人說,寒陌讓你退役。”

 言易冰挑眉,點了下頭:“啊,我是該退役了,年紀大了。”

 監督員別有深意道:“如果你要追責的話,剛才的行為是可以......”

 就算不到禁賽那麽嚴重,也會聯盟內部通報批評,以及罰款。

 言易冰雲淡風輕道:“別大驚小怪了,比賽還沒結束呢,我先去趟衛生間。”

 他把耳機從脖子上摘下來,站起身,繞過監督員,手插著兜,微微低頭,徑直朝洗手間走去。

 監督員無可奈何,當事人不追責的話,他們這邊還真不好辦。

 看來言易冰是有意放寒陌一馬。

 宋棠在身後叫他,他沒理。

 到了衛生間,裡面空落落的只有他一個人。

 別的選手都在打比賽或看比賽,陽光透過窗戶,亮的有點晃眼。

 他們常年在無太陽光的環境裡打遊戲,眼睛已經變得格外敏感,接受不了這種照射了。

 言易冰走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用涼水一遍遍衝著雙手。

 冰涼的水帶走了掌心的余溫,也帶著了津津的汗意。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敷在眼皮上,用力的揉了揉。

 這不是他第一次體會到心痛的滋味兒,但還是這麽難熬。

 表演賽之後有選手采訪。

 寒陌消失不見,是肖諾出面解釋。

 肖諾滿臉帶笑,但額角緊張的全是汗。

 “哈哈哈哈我們隊長就是嘴笨,不會說話,他沒跟冰神關系不好,就是開個玩笑。”

 “什麽退役不退役的,你知道我們選手都喜歡說騷話,有時候把握不好尺度,有點過了,一會兒到後台會給冰神道歉的。”

 “對對對,大家別過度解讀哈,當時我們隊長跟Zero是和平分手,因為Zero要不了那麽多人,多長時間的事了還提,不是因為冰神打壓他哈。”

 “啊你說什麽?冰神說不追究嗎?”

 但到了後台,Prince真想去給Zero賠禮的時候,才發現Zero早就全員離開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Zero在的練習賽Prince不會出現,Prince約的練習賽Zero也不會參加。

 言易冰是個話癆,平時愛在聯盟群裡發言,所以那個群,寒陌一句話都沒說過。

 當時言易冰並不知道,表演賽當天晚上,寒陌一個人去了一趟Zero俱樂部。

 他沒進去,而是站在俱樂部後面的河岸邊,靜靜的望著言易冰房間的燈光。

 檸檬黃的光亮透過窗簾,侵染了一小片空氣,霧氣蒙蒙中,窗簾動了一下,遮的更緊了些。

 魔都的冬天不暖和,濕冷濕冷的,地面有剛融化的潮濕的雪。

 寒陌呼了口氣,迷蒙的白色霧氣飄散,很快消失不見。

 他望著那個曾經出入無阻的房間,眼前有些模糊。

 嗓子是乾啞的,根本一句話都發不出來。

 眼角的水痕被風一吹,仿佛要凍住般發澀。

 稍長的發尖刺入眼皮,又讓人忍不住分泌更多的眼淚。

 他牙齒打顫,口中嘗到了血腥味兒。

 一年之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的十八歲生日會是這樣度過的。

 在他的想象裡,他一定還在Zero俱樂部,成為了言易冰的隊友。

 他願意輔助言易冰走上前所未有的巔峰時代,就如他剛入青訓營時申請表上寫的那樣。

 那天,或許言易冰會一改嚴厲的語氣,親親熱熱的祝他生日快樂,給他分蛋糕,或者吃一口他喂的蛋糕。

 可能,還會邀請他去房間坐坐,彎著杏核眼,慢條斯理的問他桌角那堆洗乾淨的襯衫該怎麽疊。

 十八歲,就不是小朋友了。

 言易冰或許還會拍拍他的腦袋,警告他控制住,別因為談戀愛影響了訓練。

 他當然不會,因為他......

 這一切全都不會有了。

 現實偏不會像他想象的那樣發生。

 手機一直在響,俱樂部裡的人也在找他,粉絲也在微博@他,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但他根本沒有慶祝的心思。

 最後寒陌乾脆把手機關機了。

 他就站在寒風裡,望著言易冰的窗戶看了一夜。

 四肢幾乎凍得沒有任何知覺了,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他只是明白了一件事。

 欺負言易冰,並不會讓他感到快樂。

 他疼的快要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寒神,你不覺得是‘欺負’的方式不對?

 寒陌:所以後來我就不要臉了。

 言易冰:...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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