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糧草運達的前一天夜裡, 莫老爺帶著吳憂給的暗號上了山。
原來莫老爺是知道山匪的暗號和通往匪徒山寨的路線的,可是就算他隱藏得再好,麗娘還是對他起了疑心。
正因如此, 麗娘將暗號和營寨地點全都調整了一遍,並且告知山匪們要小心莫老爺。
好在她調整之後不久就被趙青梓抓了, 還被套出了情報。
莫老爺尋著暗線小心地向營寨靠近, 接著皎白的月光,這山路才算是好走一些,一路走著,莫老爺終於看到了前方的火光。
他內心一喜, 知道是自己找對了地方。
山匪,或者說是煜朝埋伏的私兵也發現了莫老爺, 他們瞬間警惕起來,大喊:“什麽人!”
莫老爺舉起雙手,“是我!莫漣朗!麻煩小兄弟向寨主通報一聲,我是奉命前來的。”
守寨的匪徒看著來人是莫老爺有些猶豫, 不過能知道這條暗線,或許他真的重新獲得主上的信任了也說不定。
斟酌一番之後, 匪徒對莫老爺說:“你等著,我去和寨主說一聲。”
莫老爺眉開眼笑, “唉!好的, 煩請小兄弟快點,我有要事需要稟報。”
匪徒答應一聲就向著寨裡去了,其他沒走的匪徒還在緊緊盯著莫老爺,莫老爺眼尖地看到那寨門之上還有無數的弓箭手在對準他。
一旦他有什麽異動,這些弓箭手們就能將莫老爺給射成篩子。
莫老爺表面拘謹,心內卻在盤算著待會兒應該怎麽下手最好, 看這情況這山寨內的人應該對他有所防備。
不一會兒那個報信的匪徒回來了,“老大說你可以進去。”
看來計劃已經完成第一步了,莫老爺像平常一樣向匪徒們道謝,然後跟著帶路的匪徒進了寨子。
這寨子莫老爺沒來過,是新的,他之前和這些匪徒們聯系都是在舊的地方,雖說是土匪窩,可卻一點也不髒亂,東西都擺放得緊緊有條。
莫老爺悄悄觀察著四周,卻並沒有看到這裡的水源,想來這寨門應該離水源比較遠,這樣就好辦了。
一路跟著,莫老爺終於見到山匪們的老大,這山匪的頭目長得有些不同,氣質不像是土匪,倒像是一個小將領。
山匪頭目看到莫老爺笑了一笑:“莫大老爺怎麽有空來我這做客,是主上有什麽吩咐嗎?”
莫老爺和這匪徒頭目相熟,他裝作緊張的樣子回答:“是的,如今兩朝大戰將要結束,煜朝節節敗退形勢非常不妙,主上得知近日大欣有一批糧草要從這路上經過,特派我來告知。”
山匪頭目一揮手,不甚在乎:“這事情我早已知曉,不勞主上費心,不知主上近日在何處?我為何與她聯系不到?”
莫老爺心上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他想起吳憂交代的事情,於是臉上帶著疑惑說:“將軍難道不知道嗎?主上如今在江都。”
將軍這個稱呼一出,山匪頭目就安耐不住內心的驚訝:“主上如今竟這般信任你。”
沒錯,這山匪頭目就是煜朝的一位將軍,不過他手底下的其他匪徒大多是大欣本地的亡命之輩。
莫老爺繼續忽悠:“承蒙主上厚愛,為表忠心我已經將妻女送到京城交給主上看管,只是沒想到主帥又去了主上。”
雖然有些懷疑,但山匪頭目還是降低了對莫老爺的警惕心,他一拍凳子的扶手,然後站起來走到莫老爺身前。
頭目伸出手,“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那糧草我一定會劫下來,此次負責接應這批糧草的大將是誰?”
“是吳詹的女兒吳憂,這種小兒將軍定不會輸於她。”
雖然莫老爺給他帶了一頂這麽高的帽子,但是頭目並沒有被衝昏頭腦,他重新坐回堂前的凳子上,“莫老爺有些自信過頭了,據我所知,那吳憂和吳詹相比,欠缺的也就是一個經驗,你莫不是想害我?”
頭目像是在和莫老爺開玩笑的樣子,可莫老爺心裡清楚他確實起了疑心,莫老爺恭敬回答:“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覺得那吳憂確實不用在意,空有武力但是並沒有頭腦。”
頭目看他樣子真誠不像是有假,笑了兩聲便道:“莫老爺上山辛苦了,若是無事的話我派人送你回去。”
這是打算趕人了,莫老爺心中一急直接跪下,聲音哀切:“不瞞將軍,那錦州官府已經對我起了疑心,我已經無路可去了,懇請大人收留我!我現在下去就是死路一條啊。”
頭目一驚,“你怎麽會被官府給發現?”
“時局動亂,京城那邊又有人在查,因此被人發現了,懇求將軍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上救我一把。”
頭目和莫老爺的交情也就是交易關系,莫老爺負責傳遞情報,他負責劫持商隊和人質,然後截獲的金銀貨物會分給莫老爺一些當做酬勞。
不過這人單槍匹馬過來,又對得上暗號,應該沒有太大的嫌疑了。
頭目想了想,覺得幫忙也不過是順手的事,於是他點頭同意:“那行,這忙我幫,你先跟著他們下去吧。”
莫老爺感激涕零地跟著他們下去了。
雖說是留在了寨中,可頭目並沒有十分放心莫老爺,所以他派了人守在莫老爺的房門外,說是保護,其實就是在看守。
頭目聰明但不代表他手底下的山匪就聰明,莫老爺知道這些人都愛喝酒,一來二去地就將看守的人灌醉。
確定人都醉倒之後,莫老爺悄悄出了房門開始尋找關押人質的地方,找了很久以後並未找到,倒是發現了一個藏酒的地窖。
莫老爺想了想,將這些酒悄悄搬到了離寨門不太遠的地方。
找到關押人質的地方後,他換上山匪的衣服,又將自己的臉偽裝了一下,隨後走上前和看守人質的匪徒說話:“兄弟們辛苦了,你們先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守著。”
看守的匪徒正有些困,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他看著有人來幫忙也沒多想,拍了拍莫老爺的肩膀打著哈欠:“那就麻煩兄弟你了。”
“不麻煩,你都困成這樣了,快去睡吧。”
看著匪徒走遠,莫老爺收起臉上的笑容,他看著這小型的牢房,裡面全是人質,老少皆有。
莫老爺將他們放了出來,帶著他們一路躲避,可這山寨只有一個大門可以出來,所以還是得硬闖。
進寨的時候,匪徒對他搜了身,兵器是帶不進來的,莫老爺四下一望,地上有一根比較長木棒。
他轉身對人質們說:“待會兒我拖住他們,你們按照我說的路線一直往山下跑,跑到山下會有一個紅衣女將軍來接應你們。”
人質們點頭示意懂了,莫老爺交待完之後就一手拿著事先藏好的酒,一手拿著木棍衝了上去。
匪徒們剛開始隻以為莫老爺是喝醉了耍酒瘋,一個匪徒還笑著說:“老莫你這酒量不行啊,才這麽點就這樣了。”
莫老爺也不接話,直接將手中酒壇向寨門處一扔,隨後一棍子就揮了過去將一個匪徒打翻。
其余匪徒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們怒喝:“老莫你瘋了!”
莫老爺沒說話,只是一邊揮舞著棍子一邊將剩下的酒壇往寨門和寨牆上砸去。
匪徒們合力上前想要製住莫老爺,門口暫時就沒人注意,人質們趁著這檔口悄悄逃了出去。
“人質跑了!這家夥是叛徒!”
眾匪如夢初醒,有弓箭手想要拉弓射死那些出逃的人質,卻被莫老爺一腳一個給踹下了城樓。
“別管那些人質了!先把這叛徒解決了!”
匪徒們一擁而上,但莫老爺有些功夫在身,匪徒一時間竟然拿他沒辦法。
莫老爺正揮棒想要將靠近身邊的一個匪徒給打退,突然胸口一疼飛了出去。
匪徒們高興大喊:“老大!”
頭目一腳將莫老爺踹飛之後,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憤怒:“莫漣朗!你竟敢欺騙本將!”
莫老爺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臉上卻是笑著的,像是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莫老爺往後摞了一摞,最後靠在牆上:“是你太好騙了,這怪不得我!”
此言更加激怒了頭目,他飛身一腳踩在莫老爺的胸口:“你怎麽知道主上的暗號,主上如今在哪!說!”
莫老爺又吐了一口血,他笑著嘲諷道:“你的主上已經上路了,她會在閻羅殿與你相遇的。”
頭目怒火中燒,他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笑道:“怎麽莫老爺上山送命就是為了救這些人質,怎麽突然想當英雄了?但是你可知道,這些人質會關在這裡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啊。”
這話說得不假,畢竟來往商客的信息以及官府剿匪的信息都是莫老爺透露給他們的。
莫老爺不再說話。
頭目又加大了踩在他胸口的力道:“莫老爺這是想要贖罪?”
“不,我只是為了報仇而已,你們當初答應過不傷我兒,結果不還是反悔了!”
莫老爺突然瘋狂了起來。
頭目又重新一踩,譏諷道:“誰叫你那好兒子想要去揭發我們的秘密,他不去死,難不成叫我和我的弟兄們去死?”
莫子義當初想代替父親去京城,一個目的是為了切斷父親和麗娘的聯系,另一個目的是想要上京投案,將父親的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
因為此事對大欣有利,如今皇帝又仁德,莫府的其他人也可不被連累。
可惜他身邊的丫鬟秋畫也是麗娘的人,就這樣莫子義丟了自己的性命。
莫老爺怒火中燒,他朝著頭目呸了一聲:“你們會下地獄的!你們會下地獄的!”
“莫老爺這話說的,就算要下地獄,你也比我先下!”
說完這句,頭目便打算處理掉莫老爺,突然有匪徒大喊:“老大不好了!有人攻上來了!”
只見寨下殺伐之聲動天,在黑夜之下,吳憂率領的士兵手中火把的光亮尤為顯眼。
頭目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再和莫老爺糾纏,帶著寨中的人去與吳憂帶領的士兵廝殺。
望著頭目的身影逐漸遠去,莫老爺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他聲音微弱:“子義,父親這算不算是沒給你丟臉,父親聽你的話了,父親可不可以來找你,不過我應該會下地獄吧,應該是找不到你了……”
“若是當初父親聽了你的話放下一切,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早知如此就不該被金錢蒙蔽了雙眼。”
“對不起夫人,對不起子意,我……”
夜色昏暗,外面殺聲震天,沒人再管這個靠在牆邊命懸一線的人,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惜不會有人給他回應。
這山寨易守難攻,地勢高,上去又艱難,吳憂有些愁,人質已經救下,或許可以采用火攻。
蘇言雪站在吳憂身後,看著上方的山賊,眼中流淌著恨意。
吳憂轉頭看著蘇言雪,只見她手中拿著一把大弓,背上背著箭,眼睛緊緊地盯著山寨的方向。
吳憂摸了摸她的頭。
蘇言雪看著吳憂,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又揚起笑容:“姐姐,我沒事,不用擔心。”
真的沒事嗎?吳憂有些不信,可又想帶著她親眼見證這個結局,算是給她一個交代。
莫老爺在上山之前就告訴吳憂不用管他,看來是早就心存死志。
“那山賊躲在寨子中,若是強攻損失必然很多,我準備采用火攻,等下你若是看到有從寨中逃出的匪徒,就用箭了結他們。”
蘇言雪看著吳憂,又轉頭看向山寨,她輕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了,姐姐,我定不會讓他們逃出來,一個都別想。”
吳憂心情很複雜,最終只是說了句:“嗯,我相信你。”
吩咐完蘇言雪後吳憂又朝著與匪徒廝殺的士兵大喊:“撤退!”
士兵們聽到吳憂的命令往後退去,匪徒們以為自己贏了正想乘勝追擊,然後被突然而來的箭雨阻擋了步伐。
無奈之下,匪徒們只能退守寨中,眼見著局勢迅速惡化,山匪頭目心中悔恨不已。
頭目一眼就看到遠處發號施令的吳憂,知道她是這群士兵的領頭者,他眼中閃過算計,搶過身邊匪徒的弓箭,瞄準吳憂就射了過去。
蘇言雪密切關注著寨中的每一個匪徒,察覺到了頭目的目的,她彎弓搭箭,一箭射出將那頭目的暗箭打偏了方向。
頭目見一擊未成,又朝著吳憂連發幾箭,可惜都被蘇言雪打偏,其他的匪徒也都反應過來,都往吳憂站立的地方射箭。
吳憂一把拉過蘇言雪躲到樹後,隨後吳憂朝著早就準備在旁的弓箭手吩咐:“按照原計劃!放箭!”
“是!將軍!”
弓箭手們將著了火的箭射向山寨之中,頓時寨中火光衝天,匪徒們這才發現寨中的地上全是酒。
剛剛和莫老爺打鬥的時候,這些酒壇都被破壞了。
頭目目眥欲裂,他恨聲大吼:“莫漣朗!”
可惜他怎麽怒吼都已經無濟於事了,莫老爺就倒在離寨門不遠的牆邊,他看著這衝天的火光,炙熱的溫度讓空氣都變得扭曲了起來。
莫老爺聽到了頭目的怒吼,他輕笑著,聲音已經微不可聞:“活該。”
山寨已經失守,頭目不再戀戰想從暗門逃走。
蘇言雪一直在關注著山匪的動向,看著那頭目似是想要逃走,她取下背上的箭瞄準頭目,隨後一箭射了過去。
頭目突然感覺有些心慌,他側頭一躲,一支箭貼著他的臉頰飛了過去,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頭目心裡隻冒冷汗。
見一箭未成,蘇言雪也不再耽誤,她又連射了幾箭。
那頭目躲閃不急被一箭射中了喉嚨,從喉中吐出幾個意義不明的音節之後,他從高處跌落了下來,落入了火海之中。
山匪群龍無首,於是更加混亂,有些慌不擇路出門往山下跑,可惜都沒有逃過蘇言雪的箭,若是有幸運逃過的也會被吳憂率領的士兵殺死。
困擾大欣多年的山匪就這樣消失在了世界上。
事情已成定局,吳憂斜眼向後方一望,聲音聽不出喜怒:“看了這麽久的好戲,張將軍還要躲著嗎?”
蘇言雪嚇了一跳,她往後一看卻發現並未看見什麽人,剛想詢問吳憂這是怎麽回事,一個男子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不愧是吳詹將軍的女兒。”
張文理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他素來就喜歡穿黑衣,如今在夜色中更是難以發現。
吳憂笑了笑:“將軍抬愛了,家父比不上令姐。”
看她提起張文琪,張文理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隨後又道:“抬愛了。”
蘇言雪並不認識張文理,但從吳憂和他的談話中也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這是姐姐請來的幫手嗎?”
和這恰好相反,張文理是來搗亂的,他一路跟著莫老爺上山,只可惜他和那山匪不熟進不去。
隨後吳憂等人又上來了,張文理就躲了起來。
吳憂看著蘇言雪懵懂的樣子有些好笑,她習慣性地揉了揉蘇言雪的頭:“不是,這位是客人,等會兒姐姐要請他喝茶的。”
張文理覺得吳憂話裡有話,他不清楚吳憂的目的,於是笑著想要推脫:“不用了,哪有讓晚輩請喝茶的,我這就回去,不勞吳將軍費心了。”
說完便想直接往山下走。
吳憂望著他的背影開口道:“張將軍應該也知道,我來這錦州帶了兩個親衛,還有一個你可知在何處?”
張文理停下腳步,他直覺有些不對,“吳將軍這是何意?”
吳憂看著他:“錦州城北,同福客棧三樓。”
這是張文理暫住的地方,他的妻子和女兒還在那裡。
張文理的臉色瞬間慘白,他僵硬著臉:“你這是什麽意思?”
吳憂收劍回鞘,“只是想請張將軍不要再多生枝節,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若再敢阻攔我們,我也就不會客氣。”
張文理似乎鎮靜了下來,他嘲諷道:“沒想到吳詹將軍光明磊落竟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對於他的嘲諷吳憂一點也不在乎,可蘇言雪忍不了,她罵道:“你說話小心點!再敢這樣對姐姐說話小心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吳憂拆台:“你打不過她。”
蘇言雪有些尷尬,隨後又笑著說:“姐姐說得對!”
不過剛剛姐姐威脅人的樣子也好帥哦!
看著蘇言雪一直盯著自己瞧,眼神中還滿是崇拜,吳憂有些承受不住,不知道這丫頭為什麽這麽推崇自己。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事情已經辦完了,我們回去吧!”
蘇言雪答應了一聲跟著吳憂下山,路過張文理身邊的時候她還特意做了個鬼臉:“略!”
張文理握緊拳頭不發一言,直到吳憂等人都走了以後,他才一路下山往城中跑。
“姐姐,剛剛那人是不是張元帥的弟弟?可是你為什麽要威脅他呀?”
吳憂一邊走一邊回答:“是的,有些事小孩子知道太多了不好。”
蘇言雪知道吳憂不想解釋,她也就沒繼續追問,轉頭看著山上還有火光,有草木燃燒過後的灰燼被吹了過來。
蘇言雪伸出手接住一片,輕輕一握手中的灰燼便碎了。
吳憂突然發現身後的腳步聲停了,她轉頭一看發現蘇言雪盯著自己的掌心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吳憂忍不住出聲打斷她的沉思:“怎麽了?”
蘇言雪又笑了起來:“哎呀!沒什麽啦!姐姐我們走吧,我們還要去接應糧草呢。”
吳憂感覺她心中有事,忍不住又勸:“有什麽事情可以說,我知道你不想打擾別人,可情緒藏在心中,人會憋壞的。”
吳憂的表情太過真誠,蘇言雪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只是大仇得報,心中欣喜,可是我的生活並沒有發生什麽改變,失去的人也無法再回來。”
“那就向前走,一直往前走你會遇到很多在乎你的人。”
蘇言雪擦掉眼角的淚花,“比如說姐姐你嗎?說實話我之前好想有一個姐姐的,那天看著你救三公主,不知怎麽我就覺得要是有一個人能這麽保護我就好了。”
哈?無緣無故地喜添妹妹一枚,話說以蘇言雪這個武功和性子,能欺負到她的人也很少吧……
雖然此刻吳憂的頭上長滿了問號,但她還是安慰著蘇言雪:“不只是我,還會有其他人的。”
蘇言雪快步跑到了吳憂身前又轉過身來:“嗯,我知道了,姐姐我們快走吧,我沒事了。”
吳憂下山順利接到了糧草,然後她帶著糧草回到了錦州。
此時吳憂所住的客房還亮著,裡面倒映出的不只是一個人影,吳憂推門進入,向著縮在牆角的一大一小問好:“商夫人你好啊。”
商夫人帶著女兒又往牆角縮了一縮,商杏窩在她的懷中已經睡著。
雲姑坐在桌前看著她們,見吳憂回來松了一口氣:“小姐此去可還順利?”
吳憂把劍放到桌上,隨後坐了下來,蘇言雪沒有跟進來,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碗茶水下肚,吳憂感覺自己的疲勞好像減輕了些:“非常順利,只是言雪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不過她是個樂觀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雲姑又給她倒了一杯水,“小姐沒事就好。”
吳憂有些高興:“大欣贏下這場戰爭的日子不遠了,我也可以回去見我的父親和阿梓。”
看著角落裡瑟瑟發抖的黑衣女子,吳憂問道:“沒為難她們吧?”
雲姑回答:“自然。”
吳憂見商幼憐一直在抖,知道她很害怕,“夫人不必擔心,我們不會對你和孩子怎樣,但也請夫人別動什麽逃跑的心思。”
商幼憐見這紅衣女子像是好說話的樣子,於是她詢問道:“為何抓我們?”
抓她們當然是為了牽製張文理,不然這家夥到處搞事,攪得人煩惱不已,但吳憂並不想和她解釋。
吳憂將手中茶杯放下開始閉目養神:“這你就別問了,你只要老實待在這裡就行了。”
環境會改變一個人為人處世的態度,吳憂原來並不是這樣不講道理的人,可是在這個世界待久了,吳憂發現這個野蠻的世界沒有道理可講。
商幼憐不再說話了,她武功不高,那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她打不過,如今加了一個人那就更加了。
吳憂感覺有些冷,她抖了一下睜開眼,看見那母女兩個瑟縮成一團,怕她們凍著了,吳憂對雲姑說:“給她們兩個拿一床被子吧,這晚上也挺冷的。”
雲姑答應了一聲,叫下人拿了一床被子過來。
商幼憐接過被子,或許是感覺兩人沒有太大惡意,她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吳憂覺得自己身為劫匪,有些受不起這兩個字,她沒答話。
張文理一路下山回到了租住的客棧,推開房門就喊:“幼憐!杏兒!”
房間內無人回應,張文理又不死心地往裡面找,沒有任何人影。
他頹廢地坐在凳子上,良久之後他出門朝著吳憂所住的客棧而去。
此時吳憂正在打瞌睡,雲姑聽到院中有聲音就將吳憂叫醒:“小姐,有人來了,應該是張文理。”
吳憂的困意瞬間就沒了,她打開房門一看,院中站著的人確實就是張文理。
張文理也沒跟吳憂廢話:“你要怎樣才能將她們還給我?”
吳憂看了一眼屋內,隨後走了出來:“只是想和張將軍做一筆交易,張將軍先不急著生氣,說實話你幫助煜朝的原因我們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話張文理並不信,他笑著,像是在自嘲:“那還有什麽原因,不就是我天生反骨,想要自立為王嗎?”
“不是,張將軍你在怨恨,怨張元帥,怨天子,當年你反叛的事情其實是如今的皇上一手策劃的是不是?”
後面那部分吳憂說得非常小聲,可張文理耳力不差,他當然是聽到了。
瞳孔一縮張文理的憤怒突然消失,轉而變得非常驚詫:“你……不,你應該沒有這麽厲害。”
吳憂臉黑了一瞬間,在心中冷笑:呵呵呵,感謝你對我的信任。
張文理思索了一陣,“是趙青梓查出來的嗎?怎麽會?”
吳憂突然有些得意了起來,她自豪地說道:“是的,就是阿梓她查出來的,當日你救了張伯遇和李瑩瑩兩人,阿梓感覺你不對勁就查了出來。”
沒想到是被自己的侄兒給賣了,張文理冷靜下來,他皺眉問:“你知道了又如何?還想為我沉冤昭雪不成?先不說你們能不能做到,你們為什麽要幫我?”
“我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我們自己,如今父親權勢愈大,等這場戰爭結束,皇帝第一個想要處理的就是張元帥和我父親,這一點張將軍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張文理當然清楚,他是在軍營中逐漸成長起來的,當時軍中之人都說他會是下一個常安侯。
張文理也是這麽覺得的,直到那場戰爭開始,張文理和敵軍廝殺之後回來,一回就發現皇帝派的監軍死在自己的營帳之中,張文理還在調查凶手。
可一份血書已經傳到了皇帝的手裡,這份血書是監軍所寫,上面指控他張文理是殺人凶手並且還想要謀反。
張文理對當今皇上是有些看不起的,少年人心氣高就常常和手下的將士感慨,因此軍中有些人知曉他對皇上不滿。
所以聽說張文理謀反這個消息,大家都信了,讓他最絕望的是連自己的親姐姐也都信了。
張文理沉思了一會兒,壓抑住心中翻滾的情緒沉聲說:“那你能如何?就憑你能如何?”
“當下唯有反叛。”
張文理抬起頭瞳孔地震:“就你?”
被他話裡的看不起刺激了個夠嗆,吳憂沒好氣地說:“還有你的姐姐,張文琪。”
張文理像是聽到了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你不會是瘋了吧?那女人寧願相信皇帝都不願意相信我是無辜的!”
吳憂就看著他笑,好在她早就將這院子附近的人遣散了,“我話就說到這,等這戰爭結束,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你姐姐,到時候皇帝偽裝得再好也沒用。”
看著張文理還站在那裡不說話,吳憂歎了一聲:“在你做出決定之前,你的家人我不能還給你,我不敢保證你不會給我添亂,所以只能選擇這種方式。”
說完之後,吳憂就準備回房睡覺,這外面這麽冷,他愛站就站吧。
剛推開門想要進去,身後張文理的聲音傳來:“我答應你。”
看來事情成了,吳憂心情愉悅,語氣也輕快很多:“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同時吳憂在心中暗想:阿梓猜的果然沒錯,張文理真正恨的其實是當朝的皇帝。
吳憂望向京城的方向,想著是該讓他看看螻蟻的力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梓:吃龍肉嘍!感謝在2021-01-07 16:00:10~2021-01-08 14:53: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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