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刺殺一事已過去七日之久,大街上張貼到處張貼著刺殺者蒙面的畫像,可惜當日未能摘下刺殺者的面巾,導致不清楚那膽大包天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女子身形矮小,倒是和江湖上有名的俠盜江紅一致。於是負責此事的官員將江紅列為重點對象,甚至將醉紅樓都查找了一番,可惜並沒有任何線索。
此時皇宮內,皇帝陛下坐於紫宸殿內批閱奏折,陛下今年四十有二,可能是因為子嗣稀薄的緣故,膝下倒無兄弟相殘奪嫡這樣的慘劇。
大欣三位皇帝中,如今在位的這位倒是最為寬容仁厚的。這位仁厚的皇帝陛下此時正拿著一份折子,眉頭輕蹩,眸中有幾分散不去的愁色。
皇后從殿外看到的便是他這般模樣,抬手製止小太監通報,示意其不要聲張。從身后宮女手中取過一碗銀耳蓮子羹走了進去,將其輕輕放在皇帝的桌案上。
陶瓷和桌案輕微的碰擊聲將皇上從沉思中喚醒,一看是皇后,臉上便展現出笑意來,將折子置於桌案之上。端起桌上的銀耳蓮子羹喝了一口,誇讚道:“婉兒的手藝不減當年,還是這般好。”
皇后聞言輕笑,“皇上怎麽知道這是臣妾做的,若不是該如何?”
“婉兒每年秋日都給朕送這湯來,味道與禦膳房那邊不同。”
兩人相視一笑,傳聞間帝後和睦,這倒不是作假。
待皇上將這蓮子羹喝完,皇后吩咐人將空碗撤下,想起之前皇上眉間有些愁緒,便問:“陛下為何煩惱?可是為了百花宴刺客一事?”
皺了皺眉頭,皇上輕歎了一口氣道:“這倒不是,朕這一路走過來見過太多風雨,刺殺一事看起來大,實為小事。”
“那陛下為何憂心?”
揉了揉眉心,“朕為邊關憂心,此次百花宴遇刺倒提醒了朕一些事情。”
皇后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何事?”
瞧著皇后好奇的樣子,不知為何感覺心情明亮了些許:“不知皇后可曾聽聞最近皇宮內的風言風語?”
風言風語?皇后左右思考之下眼睛微微一亮:“皇上說的是吳將軍家的女兒和趙青梓的事情?”
“嗯,正是此事。這次百花宴最大的收獲應當就是這個了,我觀那吳憂的武功著實不錯,若是能讓她參與軍中事務那是再好不過。”
皇后皺了皺眉,“所以陛下是想用趙青梓來引誘她嗎?可吳將軍他未必會同意。”
聽聞此言,皇上不由想起了吳詹,這人忠誠能乾,一心撲在邊關事務上。什麽都好,就是在女兒參軍這件事情上表現的尤為堅決,死活不同意。
皇上是個惜才的人,其實看中吳憂的才能也並不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之前吳憂喜歡張伯遇,這位陛下也暗中去詢問過常安侯的看法,得知不妥後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如今瞧吳憂和趙青梓那兩人常常待在一起,說不定會成。
那日自己將賜婚的建議寫在紙上交於吳憂,給她一個較為明確的選擇,可如今卻是已經過了七天,並無消息傳來。
再次歎了一口氣:“婉兒說的是,吳將軍那邊確實難以同意,等他下次回京城我再和他談談。瑩瑩那丫頭最近如何?上次百花宴我們將她提前帶回來她可是生氣的不行。”
瞧著皇上有些疲倦,走上前輕輕的幫他揉著太陽穴,聽見其問那瘋丫頭的事笑了笑:“好著呢,你知道這丫頭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如今都已經十六歲的人了倒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
皇上神色間微有些不耐:“罷了罷了,那丫頭愛瘋愛玩便隨她吧。聽聞她與張伯遇頗有些投緣,以後便是嫁與張伯遇也是有些用處的。”
皇后聞言一愣,倒也沒再說什麽。
而此時兩人話題中的李瑩瑩已經從皇宮中溜了出來,一出來就直奔常安侯府而去。
這樣的事情李瑩瑩沒少乾,只是皇上皇后兩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意管,可惜這小公主每次都換著花樣從宮中溜出來,自以為自己聰明無比,可實際上她做的每一件事情皇上皇后都知道。
小公主站在常安侯府的側門處,看著侯府院內的青竹上掛著紅綢,心內一喜。
微微清了清嗓子學起了貓叫:“喵嗚~”
這是李瑩瑩和張伯遇兩人之間的特殊暗號,若侯府院內青竹綁了紅綢,證明張伯遇此刻在府中,於側門處學貓叫,張伯遇便會趕來與其相會。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第一次偷溜出門找張伯遇玩的時候是進正門相邀,最後被老侯爺給拎回了皇宮,最後兩人都被關了禁閉。
喵嗚叫了幾聲之後,李瑩瑩並沒有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她有些氣惱,今日從皇宮中溜出頗費了一番功夫就是想要見他,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不甘心的跺了跺腳,但沒辦法她只能打道回府,一路踢著石子兒,李瑩瑩嘟著嘴,臉上就差寫著“我很生氣”這四個字了。
“混蛋!騙子!說好會等我一起玩的……”
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將腳下踢著的石子兒當成張伯遇猛的來了一腳,頓時石子飛出老遠砸中了趙青梓的輪椅。
趙青梓看了看從遠處飛來的石頭,又看了看皺著眉頭嘟著嘴的黃衣少女。
心道今天真是巧,竟然能在這兒碰上這個蠢丫頭,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滿。
不知哥哥為何能看上這蠢丫頭,我倒覺得這人和張伯遇倒是很般配,哥哥為人正經,這種活潑的肯定是處不來的。
但既然他喜歡,我便努力幫他爭取,想辦法給他們製造機會吧。想了想心中又有些懊惱,這傻丫頭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哥哥最重要的那個朋友,讓我很是難辦。
李瑩瑩此刻也看見了路邊的趙青梓,小丫頭內心一喜,臉上綻放出笑容,高喊一聲:“表姐!”
趙青梓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瑩瑩今日怎麽出來了?可是得了舅舅的允許?”
李瑩瑩聞言眼神左右躲閃,“我當然得了父皇的同意,那表姐今日為何出來?你可是很難出門的。”
其實今日趙青梓是在往將軍府跑,不過這話她沒有對李瑩瑩坦白,便只是敷衍著說出來透氣。
“那表姐帶上我吧!我今日正好無聊,與表姐在一塊兒也多個說話的人。”
趙青梓輕輕點頭應了,李瑩瑩搶過丫鬟手中的輪椅,推著趙青梓往前走。
“瑩瑩堂妹可不要騙我,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出來見張公子的。”
此言一出,李瑩瑩頓時有些慌亂:“才、才不是!表姐不要亂說!”
走著走著發現不對勁,這不是去那個討厭鬼家裡的方向嗎?又想起自己聽的八卦消息。
難不成表姐和那討厭鬼真有一段故事?仔細回想之下,那天百花宴她們兩個好像也是坐在一起。
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雙手捂住嘴巴。
感覺到輪椅突然不動了,趙青梓疑惑地轉頭便瞧見少女一臉震驚的樣子。
“怎麽了?可是有不舒服?”
回了回神,看著輪椅上溫溫柔柔的少女,又想起之前那討厭鬼給自己使的無數次絆子。
感覺有些一言難盡,“表姐這是要去哪兒?”
趙青梓想了想也沒有瞞著的必要便道:“去將軍府探望一下吳小姐,怎麽了?”
此刻李瑩瑩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感受,“表姐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說起喜歡這個字眼,這位小公主便不由自主的開始想起張伯遇來。
張伯遇的爺爺是常安侯,是當初和高祖打天下的老臣,可謂是真正的國之棟梁,就算是父皇也得給這位幾分薄面。
所以在張伯遇小的時候經常被請去皇宮裡陪兩個皇子玩耍,自己小時候有些頑皮,經常上躥下跳的,爬樹掏鳥窩這一些行當自己樣樣都行。
父皇對我有些縱容,即使這些行為很出格也只是輕輕揭過,口頭訓斥幾句,於是自己便更加肆無忌憚。
有一天在湖邊的樹上掏鳥窩時不慎掉落湖中,就在自己以為要死在這湖中之時是張伯遇跳下來救了自己,後來不知怎麽地就常在一起玩,也漸漸地動了另外的心思。
趙青梓瞧著少女陷入沉思的樣子,輕輕的開口:“那表妹覺得如何才能稱得上是喜歡呢?”
李瑩瑩聞此,表情極為認真的開口:“若是愛一個人便會時常想念著,會在意他的感受,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見他的心情,絕不會是一時興起。”
就這些?趙青梓心裡想著,這倒是與自己的心情一致,那吳憂應是心裡也時刻想念著我。
心中又開始冒起粉紅泡泡,想要見到那人的心情變得更加強烈了些許。
李瑩瑩不知自己的話起了反作用,還在苦口婆心的說著:“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人,她注定不會是良人的。”
這話讓趙青梓有些不舒服,“方才路過福錦雲,好像看見張公子與人在內挑選首飾。”
李瑩瑩聞言頓時將這表姐的事拋之腦後,有些咬牙切齒的問:“堂姐可看清另外一人是男是女?”
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裝成努力回想的樣子:“好像是個女子?我印象不大清楚了。”
趙青梓話還沒有說完,李瑩瑩便風風火火的朝著福錦雲而去。
心中想著這小丫頭真好騙。
隨後讓侍女推著自己繼續往將軍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