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分，這怎麽可能？

　有那麽瞬間，甘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自己做的那些題不提，其中有道大題可是郜葉霏這個當事人親口告訴他答案的，怎麽可能錯？

　甘苑茫然地走到講台前，從魔鬼王中領到自己的試卷。

　試卷到手，他顧不上魔鬼王臉上的表情，趕緊去看。前面的選擇題他連蒙帶猜還是對了不少的，但後面的填空題和五道大題幾乎全錯。

　十大貢獻不提，郜葉霏告訴他的其余兩道題，也全都錯了！

　答案是錯的，郜葉霏是騙他的？

　郜葉霏居然騙他？

　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甘苑出離憤怒，虧他還那麽相信他！

　憤怒完，甘苑又巴巴地看向魔鬼王，他前面的選擇題明明還是對了些的……

　此刻魔鬼王已經坐下，他翹著二郎腿，微眯著眼，露出一個極其不和諧的猙獰笑容，“你對我有意見？”

　甘苑瘋狂搖頭。

　“既然對我沒意見，那為什麽我叫醒你之後，你故意把做對的題給我改錯？”

　甘苑想哭，他醒了之後就改了兩道題，都是郜葉霏告訴他的。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魔鬼王手指捏得哢嚓作響。

　甘苑欲哭無淚，他居然傻到去相信一個夢。

　“你這腦子，要不我幫你打開檢查一下……”魔鬼王像是恨不得把他腦袋擰下來破開檢查，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麽。

　講台下方一陣哄笑。

　甘苑看看那明顯是被故意扣成0分的試卷，又看看青筋直跳的魔鬼王，畏於強權，不敢吭聲。

　回到座位，甘苑悶不吭聲的去翻書。

　郜葉霏正確的入伍時間是八年前，並不是他夢裡那個郜葉霏說的十二年前。他本來寫對了，可又改錯了。

　其實他當時要能多個心眼，稍微算算，就會發現問題。十二年前那會郜葉霏都還沒成年，才十二三歲，軍方怎麽會讓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加入部隊？

　至於那第三百一十三期的報紙，郜葉霏嘰裡呱啦說了一堆，都是引人積極向上的內容，挺奇怪，不太像是郜葉霏會說的話，反倒像是什麽人編的官方小短文。

　想想郜葉霏那張臉，再想想他那臭脾氣，甘苑相信了他夢裡的郜葉霏三秒，罵聯盟的人腦子裡都是垃圾讓聯盟的人滾這種話，才像他會說的。

　但也就三秒而已。

　正常人都不會這麽沒腦子。

　甘苑無力地癱軟在桌上，他也真傻，居然去相信一個夢。

　想起那夢，甘苑摸了摸自己還包著紗布的額頭，他到底怎麽了，該不會是腦子被砸壞掉了吧？

　“你沒事吧？”坐在甘苑後方的胖子戳戳甘苑的背。

　甘苑有氣無力，不想搭理。

　右邊的瘦子見狀，正想說點什麽安慰甘苑，講台上的魔鬼王分發完試卷後站了起來，“軍方出手控制雙慶那邊新異界的事情，你們應該都已經聽說了。”

　魔鬼王這話一出口，原本還吵鬧的教室瞬間就安靜下來。

　魔鬼王很少跟他們在課上閑聊，這不符合他的風格，他提起這事，那必然是有事要宣布。

　果不其然，魔鬼王環視教室一圈後，道：“因為之前先頭部隊損失慘重，人手不足，所以聯盟決定，這次允許其它團隊提前進入探索。”

　“我們學校也拿到了名額，每個年段兩個小組，每小組十人。每個年段一班獨佔一個名額，剩下那個小組，人員將從其余班級選取。所有文科考試全部提前，接下去一個星期都是考試。剩下的選拔條件，將在考試結束後公布。”

　教室裡立馬一片沸騰。

　“真的假的？咱們真的能進去嗎？”

　“學校怎麽突然就想通了？”

　“我也好想去，但十個人，你說我們還有機會嗎？”

　“之前怎麽沒聽說過？”

　“這次月考提前就是因為這個，早說啊，怎麽這樣，我都沒準備……”

　他們不是沒有去過異界，相反，他們的課外教學實踐課大部分時間都在異界中度過。

　但作為學生的他們，被允許去的異界都是已經被徹底探索挖掘過的，是幾乎沒有危險的老舊小型異界。

　像雙慶這種才被發現才被攻破，危險度極高死傷率極高的新異界，以往他們是絕不允許靠近的。

　“這次文科總成績退步的，接下去的選拔全部不許參加。”魔鬼王道。

　“唉？怎麽這樣！”

　“真的假的？”

　“別呀，這不公平，我們都沒時間複習！”

　“就是，這不公平！”

　魔鬼王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進了異界遇見異獸的時候，你們也可以試試告訴它們，你們還沒準備好，等你們準備好了再開打，不然不公平，看看那些異獸會不會給你們時間準備。”

　抱怨著的眾人都安靜下來，之前嚷嚷得最大聲的幾人都漲紅了臉。

　魔鬼王毫不留情的繼續打擊，“你們也不用興奮，你們興奮個什麽勁，反正和你們沒關系。除去一班，剩下十六個班級的選拔，七百多人裡選十個人出來，你們覺得就你們這種連0分都能考得出來的人，還有希望嗎？”

　正興奮著的甘苑膝蓋無辜中箭，頓時笑得比哭都難看。

　魔鬼王最高興看到別人不痛快，逮著這機會，立刻又把甘苑拉出來訓了一遍。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魔鬼王一離開，胖子他們就都湊到甘苑身邊，“你沒事吧？”

　甘苑搖搖頭，被打擊得有些漏氣。

　“你別介意，魔鬼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這德行。”胖子安撫。

　“我聽說他本來有個兒子，也在咱們學校讀書，成績挺好，畢業的時候好多人都來招他，軍區的聯盟的都有，他也算是祖墳冒青煙出息了。結果他畢業後進第一個異界就死了，連屍首都沒有帶回來。”瘦子道。

　“真的假的，我怎麽沒聽說過？”胖子驚訝。

　瘦子揮揮手，不想多說。

　甘苑打起幾分精神，他倒也不是真的就被打擊得了無鬥志，魔鬼王一直都這樣，特別喜歡打擊人，還特別□□霸道，說是以折磨他們這些學生為樂都不為過。

　不過他脾氣雖然壞了點，能力卻還是很強的。

　而且甘苑一直覺得魔鬼王說的話雖然難聽，但不是完全沒道理，就拿他剛剛陰陽怪氣損他們的話來說，真的到了異界，難道他們還真去奢望異獸給他們準備時間？

　小組選拔也是，如果能力不濟，就算搶到名額進去了，那也是送死。

　他們這一行，傷亡率本來就高，就算經驗十足的獵人，都不能保證自己每次都能平安活下來，更別提他們這些幾乎沒多少實戰經驗的學生。

　“我去趟醫務室，幫我帶個飯。”甘苑收了東西起身，剛剛已經是最後一堂課。

　“你去醫務室做什麽？”

　“我腦袋還有點疼，再檢查檢查。”甘苑沒說做夢的事。

　“要我們陪你去嗎？”

　“不用。”

　到了醫務室，甘苑把自己的情況跟許醫生說了。他並沒說做夢的事，只是說偶爾會看到奇怪的影子，會突然就犯困。

　做夢這事，甘苑以前從來沒聽過，他總覺得不能亂說。

　許醫生替他再做了一次檢查，檢查得十分詳細。

　檢查結束，許醫生又問了兩個問題，最後道：“沒有明顯的外傷或者內傷，可能是腦震蕩帶來的後遺症。”

　“腦震蕩？”甘苑可沒聽說腦震蕩還會做夢。

　“人類的大腦是極為精密的儀器，直至目前都無人能破譯，大腦受到衝擊後，出現些幻覺，是很正常的。”

　甘苑想想，覺得也是這麽個道理。而且目前為止，除了睡得快，他也沒感覺到什麽不妥

　弄明白怎麽回事，甘苑心裡輕松不少。

　他回宿舍吃完飯，看了會書，就也加入了胖子他們討論。

　小組的事情已經在學校傳開，所有人都興奮無比，到處都是聚在一起討論的人。

　對於一班獨佔一個小組名額的事，眾人憤憤不平。五十個人裡選十個出來，對比七百多個人裡選十個出來，哪邊成功率更大傻子都看得出來。

　同仇敵愾鄙視完一班，眾人又圍繞選拔規則討論起來。僧多粥少，這次競爭會相當激烈。

　直到熄燈躺在床上，甘苑腦子裡都還在想這事。他已經一騎當先拿了個0分，魔鬼王不會讓總成績退步的人參加選拔，他想要拿到好的總成績，那其它的科目就都得超常發揮，這不亞於奢望太陽從西邊出來……

　思考著，甘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睡著睡著，他突然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他本能地翻了個身，抓住被子給自己蓋好。

　他迷迷糊糊的把自己裹成個蠶寶寶，又側著身體撅著屁股拱了拱，要找個舒服的姿勢，正拱著，他膝蓋就碰到個東西。

　那東西挺大，還軟軟的，他床上沒這東西。

　黑暗中，甘苑睜眼看去。

　郜葉霏穿著白色睡衣，直挺挺地躺在他身旁，歪著腦袋冷冷看著他。

　甘苑嚇得一個激靈，他本能想要坐起來，奈何他把自己裹成一條，根本使不上力氣，才坐起來沒多高就又倒了下去。

　再次倒回郜葉霏的身旁，甘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裡不是他的宿舍，而是郜葉霏的臥室。

　他睡在了郜葉霏的床上，還把郜葉霏身上的被子搶了，全裹在了自己身上。

　甘苑看看郜葉霏，又看看全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手艱難的從被子裡探出，抓了被角，蓋郜葉霏肚子上，“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這麽不懂事？睡覺要蓋肚子，不然要肚子疼的。”

　郜葉霏黑眸幽幽，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