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很輕的吻, 落下來時卻又重又狠。
蘇臨不徐不疾得吻她,只是用手指掐著陸笙的臉頰,溫熱的指腹像是無意識地拂過她唇角, 輕輕摩挲,就仿佛是在撫觸最珍貴的瓷器。
薄涼的唇在她唇上輾轉, 又怕嚇到她似的, 並未過分糾纏。
陸笙僵在那裡完全動彈不得。
目之所及是他黑漆漆的眼睛, 瞳仁色澤深不見底,像要把人吸進去一樣。
沒有喝酒狀態下的親吻——
親、親吻。
伴著那句“好想你”。
陸笙緊繃的雙手無處安放,心慌意亂之余, 隻好伸手攥著他的襯衫。
隨後, 就見他似乎彎了彎眼睛, 修長的指不輕不重地揉弄她殷紅的唇, 陸笙心底一慌, 被迫微啟紅唇,蘇臨順勢探入。
舌尖相抵的那刻。
陸笙腦子“轟”的一聲,炸出了無數朵煙花。
有點甜。
有點亂。
雙腿甚至有點發軟。
明明親得不重,她卻覺得自己像是被注入了麻醉劑一樣,昏昏沉沉, 意識不清醒,若不是被他攬著腰,她很可能就直接滑了下去。
畫室裡安靜一瞬,旋即就熱鬧起來。
好在,他真就是試探一下, 很快退出來。
即使是這種程度,陸笙的俏臉依舊以肉眼不辨的速度極速爆紅,等蘇臨放開她時, 陸笙腿一軟差點摔下去。
蘇臨眼疾手快攬著她,垂眸打量小姑娘被親得水光瀲灩的唇瓣,他還好心地用指腹幫她蹭了蹭,手腕一勾,將她扣在懷裡。
他低頭,薄唇貼著她耳邊,開口間,嗓音帶著被蠱惑的沙啞,“對不起,沒想要放你鴿子,以後都不會了,行不行?”
陸笙:“……”
這是什麽男朋友語調的發言!!!!!
被親懵的陸笙這會兒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他。
畫室裡亂糟糟,有人問:“那還畫不畫啊?”
“所以這是為了追女朋友才來的麽?”
“……我只是沒想到□□,這麽奔放。”
“但是!!好好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了女朋友放下一堆工作,跑這兒給我們當模特怎麽看都好甜!”
“醒醒,不是給我們,是給LU吧。”
“那我們還能畫他麽?”
“誰知道呢。”
……
免費觀看了一部“愛情大劇”,付巧林的臉色五彩紛呈,回過神後,付巧林帶著八卦之心湊過去,比陸笙這個當事人還興奮幾分,“啊啊啊啊啊!笙笙你還說不是前……啊呸……不是男朋友……”
見陸笙沒吭聲,付巧林隻當她害羞,“快快快原諒他!!大帥比能有什麽壞心眼呢,你說對不對?”
她嗓門大,陸笙被吵到後,短暫出走的心神瞬間回籠。
慢慢從蘇臨懷裡抬頭,盯著他好看的唇,接吻後,他原本就瀲灩的唇色,這會兒泛了層水光,就像是……
被人狠狠蹂/躪了一番,妖孽的很。
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陸笙臉頰發燙,心頭也跟著燙得厲害。
應該狠狠甩他一個耳光的……
但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這個節骨眼上,什麽都沒做,驚慌失措後退幾步後,沒理會畫室一票人的叫囂,陸笙連畫筆都沒來得及放,扭頭就跑。
蘇臨伸長一指擦去唇角被沾染的口紅,輕笑一聲,提步去追。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畫室。
良久。
畫室裡才發出喟歎的議論聲,“所以最後我們是沒了模特對嗎?”
“是。”
付巧林向來樂觀,笑眯眯安慰大家,“吃了一嘴狗糧也不錯。”
她這麽一帶節奏,畫室裡津津樂道起來——
“這是偶像劇的劇情麽?還就挺甜的!!!這也太會了叭!”
“說真的,有一瞬間我都感覺被親的是我一樣,腿有點軟。”
“那LU會不會有事??她平時還挺傲的,我們邀請她參加party從來不去,上次埃爾文不是邀她一塊參加酒會,她也拒絕了。”
“那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啊,有個這樣極品的男朋友,你覺得LU會看得上埃爾文麽?”
“……”
剛入秋,校園裡高大的法桐依舊枝繁葉茂,最近下了雨,青石地面上落了一層浮葉。
國外人工貴,加之對於自然美景向來放任,也就沒刻意清理這些浮葉,反而成就了一道天然宜人之景。
陸笙步履匆匆,她出來急,心底又亂得不行,出了畫室就只知道橫衝直撞地亂跑,根本沒想過要去哪兒。
繞過中心的噴泉,這塊靠近宿舍區,樹木繁雜。
悄悄扭頭一看,見蘇臨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自己身後,陸笙呼吸一滯,腳下的動作更快,恨不得踩著一雙風火輪火速遠離。
蔥白的手指不期然的撫上唇瓣,一想到他舌尖探入的感覺,陸笙隻覺得心頭像是著了火,火苗迅速蔓延,直到內心最深處。
啊啊啊啊啊!!
太可怕了!!!
這人到底是什麽妖精轉世!!
只是一個……一個吻而已!!
她到底在亂什麽??
而且,是他主動親……不……強吻她……
她就應該理直氣壯地狠狠扇他一巴掌,怎麽就慫到落荒而逃了呢?
心裡兜著事兒,又被蘇臨窮追不舍,陸笙一時不察,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東西,腳底一歪,她驚呼一聲,直愣愣地撲倒在地。
鑽心的疼痛鋪天蓋地襲來,陸笙低頭一瞧,自己潔白的掌心被樹木的殘渣沾染,有些生著倒刺,扎進手心格外的疼。
可能是踩到了田鼠打得洞,又下了雨,泥土松軟,腳腕處也生疼生疼。
她打小嬌氣,又對疼痛極度不能忍受。
加之剛才在畫室,被蘇臨一言不合就親,現在想跑都不能夠。
幾番下來,陸笙越想越委屈,在蘇臨追上來時,她一個沒忍住,不爭氣的眼淚瞬間飆了出來。
冷不丁瞧見她的眼淚,蘇臨怔了怔,垂眸注視著小姑娘白淨的小手上沾染了泥汙,知道她嬌氣的不行又最不能忍受髒亂。
蘇臨在她面前蹲下來,伸手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眼底寫滿心疼,“傷哪兒了?手給我。”
陸笙氣得不行,推搡著他,“你別動我。”
她想站起,腳踝又疼得不行,蘇臨扣著她的手腕,聲音沉了幾分,“乖,別鬧。”
一句“乖”,帶著無限疼惜。
明明就像是無意識的對白,陸笙卻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就曾聽他講過無數次一樣,耳根發麻的同時,竟然還真忘記掙扎。
視線落在蘇臨身上,就見他攤開她的手心正幫她清理上頭的泥汙。
陸笙心臟不爭氣地怦怦直跳,目光順著他冷清的眉眼下滑,落在他高挺的鼻梁,進而是好看的薄唇,末了,停留在他微敞著領口的白襯衫處。
像是無處發泄不知名的情緒,盯著他的白襯衫瞧了幾秒,陸笙旋即從他掌心抽出手,反手就把滿手的泥汙抹在他一塵不染的白襯衫上。
蘇臨錯愕一瞬,旋即輕笑出聲。
怕她發泄不夠,蘇臨扯著她手腕,一一挑開她的手指,隨後帶著她的掌心按在了自己的心口處,冷清的眉眼直視著她,笑容卻有點壞,“抹這裡,嗯?”
手心被迫貼在他心口處,感受他緊繃的胸肌下,是跳動的心臟。
跟她的一樣。
有點快。
帶了些許紊亂的情緒。
陸笙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收手,蘇臨沒攔,陸笙心頭恨恨的,嘴上也不饒人,“笑笑,笑什麽笑!?”
“還有啊,你以為你誰啊?你讓我抹我就抹?我偏不!”
這個不講理的小性子,還真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蘇臨恍惚幾秒,順著她的任性,唇角微勾,“行,不抹就不抹,聽你的好不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陸笙又是典型吃軟不吃硬。
他這麽一說,她被噎得無話可說。
然而一想到自己被莫名其妙親了,還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兒,絲毫沒給她留一點余地。
陸笙特別想狠狠咬他幾口。
這人真的——
不但渣!還壞的很!!
用力抹了抹被親紅的唇,陸笙覺著羞恥到難以啟齒,卻又覺得不能這麽便宜他,猶豫了半晌,還是劈裡啪啦倒出來,“還有……你這個人怎麽能……能隨便……”
蘇臨目不轉睛盯著她緋紅的俏臉,冷清的眉眼稍稍舒展,懶洋洋問,“隨便什麽?”
像是篤定她不可能說出口,蘇臨俯身逼近她,啞聲問她,“為什麽不說了?我隨便什麽?”
陸笙:“………”
逗夠了,察覺到她緊蹙的眉心,蘇臨伸手去碰她受傷的腳腕,手指剛碰上,小姑娘突然啊了下,迅速往後縮了縮腳,“你不許碰我腳腕——”
蘇臨不理她,強硬地握住她的腳腕,沒抬頭,淡聲打斷她,“又不是沒碰過,你慌什麽?”
“你什麽時候碰——”
蘇臨抬眸輕飄飄望著她,忽而輕笑,“你確定要我說?”
對上他意有所指的眼神,陸笙瞬間想起在飛機上時,他握著自己的腳腕,她的腳踩在他腹肌上時,灼熱的觸感讓她整個人都酥了。
想到這塊,陸笙紅著臉顫抖著聲音指控他,“你不要臉!”
蘇臨嗯了聲,沒在意,只是目光專注地盯著她腳踝處被樹枝刮到的地方。
小姑娘皮膚白,身體哪哪兒都是嬌貴無比,這麽點小傷依舊明顯的很,蘇臨伸手在她腳踝處被劃傷的地方輕抹一下。
就這麽一碰,小姑娘瞬間僵住了。
“骨頭沒事兒,皮外傷,我帶你去校醫院消毒。”蘇臨俯身去抱她,陸笙沒想到這人出了趟國,怎麽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這麽的——
自、來、熟!
沒等想明白,腳下一空,就被他打橫抱起。
腳不著地,毫無安全感,陸笙本能地攥著他的襯衫,嬌聲警告:“誰準你抱我的?你放我下來聽見沒?”
蘇臨沒搭腔,抱著她徑自朝學校停車區的方向。
一路上,小姑娘小嘴叭叭就沒閑過,身體卻格外誠實,約莫是真的疼,就算氣他,也不願意下地自己走。
“你這人真奇怪!我們很熟麽?你又不是我朋友,男朋友就更不是,你隨隨便便親別人,你還、還亂碰女生的腳腕,你是不是特別喜歡隨便四處撩女生?”
見他根本不搭腔,陸笙越說越來勁兒,“你知道你這種就是……嗯……”組織了措辭後,她才繼續開口,“就是渣男!渣男你知道麽?”
“那你現在不僅渣,就還特別壞!”
口乾舌燥地說了一路,這人竟然一句話都不接,她就像是在唱獨角戲,真給人氣得夠嗆。
說話間,不知不覺竟然到了停車場。
蘇臨在一輛深空灰跑車旁停下腳步,車門感應開鎖,蘇臨把她往副駕駛塞,陸笙掙扎著要出來,被他按著肩頭強行扣在副駕駛席上,“吧嗒”一聲,給她系好安全帶。
“我壞?”
被罵了一路,蘇臨總算搭腔,陸笙氣鼓鼓的重重點頭,“你當然壞。”
蘇臨靜靜注視她一秒,單手撐著副駕駛座低下頭去,在小姑娘喋喋不休的小嘴上很輕地咬了一口,隨後抬眸直視著她驚愕的小臉,漫不經心陳述,“看見沒?”
不等她答,蘇臨低頭又咬了一下她溫軟的唇瓣,嘗味道似地輕吮,勾引她回應自己。
好半晌。
在她氣喘籲籲情不能自已之際。
蘇臨總算放開她,冷清的眉眼倏爾漾了抹玩味的笑意,慢條斯理開口,“這才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