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菁菲聽出季奕鈞話中的警告,望著桌上的報告單,捏緊了手,沒有說話。
她很清楚,這個時候再做什麽,會惹得季奕鈞反感。
“這怎麽可能!”林偉拿過那份鑒定報告,看完後又睜大了眼瞧向許蘇,“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他從未聽說過,許茴居然給阮芷音存了份臍帶血。
許蘇聞言,抬了下眉:“林先生這話可真是莫名,我這個舅舅,還會偏袒一個假的外甥女?”
身為親舅舅的他,如果不能確定阮芷音的身份,便完全沒有偏袒對方的立場。
阮勝文和許茴的女兒三歲走丟,這份臍帶血卻是在孩子出生時存下的。
所以說,這份鑒定報告,已經足以證明阮芷音的身份。
“你——”
林偉本想說,許蘇這麽多年沒回國,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可話沒說完,便被阮芷音冷聲打斷。
“林偉,不用再攀咬別人,你以為你和楊斌的接觸,就瞞得過其他人?”
此話一出,林偉倏然怔住,眼神飄忽,像是有些心虛。
林菁菲將這一切收入眼中,撇了下眉。盡管不甘心,但事已至此,林偉也已經翻不了盤。
她對上阮芷音的視線,眼底情緒複雜,扯了下嘴角,一字一句道:“阮芷音,你又贏了。”
在阮芷音面前,不管是成績還是感情,她都沒有贏過。前十六年的令人豔羨的順遂生活,走到現在,也已是一無所有。
她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將阮芷音的影子從人生中剔除出去。
“林菁菲,我早就說過,你想做什麽都與我無關。所以,不要再招惹到我頭上。”
“與你無關?”林菁菲瞬間擰緊眉心,語含憤恨,“你毀了我的一切,怎麽還能輕飄飄地說與你無關?”
如果阮芷音沒有回來,她不會失去爺爺的疼愛,也會順理成章地和秦玦訂婚,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該是你的,誰都搶不走,但並不是所有東西都屬於你。”阮芷音說完,不再理會林菁菲,繼而看向林偉,“你之前找營銷號誹謗損害我及公司的名譽,我已經報了案,警察應該很快就會找上你。”
林偉聞言,陡然想起上次在阮氏被阮芷音報警拘留的那幾天,立刻變了臉色,訕笑道:“這……一切都是誤會,我這麽做,也是怕身份上出了什麽岔子。”
言畢,見阮芷音表情並無松動,他又看向林菁菲:“菁菲,快幫二叔勸勸你表姐。”
然而林菁菲卻側過身,直接避開了林偉伸來的手。
“我幫不了你。”
她的態度很是疏離。
“林菁菲,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不會幫你。”
林偉沒想到她會翻臉不認人,情急之下,氣得臉紅耳赤,竟上前給了林菁菲一巴掌。
被季奕鈞起身攔住後,他還手指著林菁菲,嘴裡罵罵咧咧道:“白眼狼!我可是你的親叔叔!你也不想想,我這麽做是為了誰?”
林偉這一巴掌力氣頗大,盡管對方已被季奕鈞攔住,林菁菲卻被他扇得倒在了沙發上。
她捂著側臉,咬了下唇,抬眸看向林偉:“二叔,我可沒讓您做什麽。你自己犯了錯,總該擔上懲罰。”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林偉做的,和她無關。
林菁菲很清楚,林偉不過是想借她出面找上季奕鈞,如果能從阮芷音手中拿回股份,再從她身上撈好處。
她怎麽可能真讓自己惹一身騷。
即便沒能影響阮芷音,可至少,林偉以後再也不會來找她了。
——
關於阮芷音身份的事情告一段落,林偉因為涉嫌誹謗,隨即被警方拘留。楊斌父子不死心,也曾試圖找上阮芷音,卻被她直接報警處理,吃了兩回虧後,不得不放棄。
因為私事,回國後,阮芷音有半個多星期沒去公司。重新上班的第一天,她總算從康雨那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阮總,張總監說,CF最終決定由南茵和中村生物共同供貨不同的產品線。”
雖然沒有拿到CF的獨家供應,但這樣的結果,對南茵來說絕對可以接受。
阮芷音自然欣慰,接過康雨遞來的授權書,笑著回:“這段時間辛苦他了,告訴張淳,放他十天假,不用急著回國。”
“那可真是不巧,張總監不回國恐怕不行了。”
瞥見阮芷音疑惑的眼神,康雨繼續道:“魯俊說,張總監的太太懷孕了。”
張淳是阮芷音的老同事,他的太太栗蘇也和她關系不錯。當初她能把張淳挖過來,栗蘇功不可沒。
“他倒是雙喜臨門。”阮芷音搖頭失笑,“那你去幫我準備些孕婦需要的禮物,寄給栗蘇。”
康雨笑著應下:“好的。”
……
下班回到家,阮芷音收到了秦湘發來的微信。
[芷音姐,這周末是爺爺的壽宴,你要來嗎?雖然爺爺讓我來問你,但我看爺爺那個意思,好像還要宣布我哥訂婚的事。]
阮芷音望著這條微信,思慮許久,直接截了個圖,發給了加班未回的程越霖。
男人很快回復過來:[?]
阮芷音:[你說,要去嗎?]
等了十幾秒都沒見程越霖回復,她又補了一句:[其實,秦爺爺對我還算照拂。]
雖然這份照拂是因為她是爺爺的孫女,但對方是個和善的長輩。老人家讓秦湘問她,阮芷音確實不太好拒絕。
當然,就算是去,她也不會自己去。
十分鍾後,總算收到他的消息——
[嗯,那就去吧。]
後面還跟著一句:
[晚上想吃紅燜醬牛肉。]
阮芷音笑了,已經可以想象到男人那‘勉強同意’撥冗出席的神態。
——
霖恆大廈,總裁辦公室。
錢梵剛和程越霖談完和Coter集團下一輪的合作,白博便敲門走了進來。
“什麽事?”
“老板,給秦老先生的賀壽禮物,要不要先問過太太?”
程越霖倒不在意這種小事,隻隨意點頭:“嗯,你買之前問問她。”
白博得了話,很快轉身離開。
正擺弄著咖啡機的錢梵聞言,眼含訝異地轉過頭:“霖哥,你也要去參加秦老爺子的壽宴啊?”
程越霖眉峰輕蹙:“怎麽,我不能參加?”
“也不是。”錢梵撇了下嘴,繼而委婉開口,“那不是得碰見秦玦麽。”
“陳年老調。”程越霖淡笑一聲,慢條斯理地將手中文件放進抽屜,懶洋洋道,“我還需要考慮他?”
錢梵對上他這胸有成竹的語氣,忍不住吐槽:“呵,也不知道當年天天看秦玦不順眼的人是誰。”
“哦,那是他長得醜。”
男人的聲音雲淡風輕。
錢梵:“……”
秦玦那個長相,怎麽都和醜不搭邊吧。他見過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還沒見過情敵眼中出醜八怪的。
不得不說,還是霖哥厲害。
錢梵放棄了和程越霖理論的打算,走過來,將手裡剛剛萃取好的咖啡遞給他。
“不喝,戒了。”程越霖又將面前的咖啡推給他。
“靠,咖啡有什麽好戒的。”錢梵說完,瞟了眼男人桌上的綠茶,皺眉道,“你最近怎麽回事啊,還養起生來了?”
程越霖瞥他一眼,眉梢輕揚:“結了婚,就得長命百歲,你不懂。”
錢梵:“……”
行吧,他的確不懂。
錢梵兀自喝了口咖啡,在辦公桌前坐下,也換了個話題:“霖哥,秦志澤最近心大了,居然還想找你。你去參加宴會時可別讓嫂子看出什麽,跟你鬧脾氣。”
“用不著你教。”程越霖掀了下眼皮,見錢梵欲言又止,又問道,“想說什麽?”
“其實吧,有件事我一直想問。”錢梵順勢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語含試探,“霖哥,當初秦玦之所以突然回國,是不是你利用了秦志澤?”
想當初,秦玦在國外待得好好的,不僅是T&D成功上市,還逐漸收攏了秦氏的海外業務,根本沒必要回國。
要不是秦志澤把秦玦父親氣進醫院,方蔚蘭不得已親自給兒子打了電話,秦玦還指不定啥時候回來呢。
在不知道程越霖心思前,錢梵自然覺得他和秦志澤有些接觸算不得什麽。可現在想想,好像打從一開始,他就給秦玦挖了個大坑啊。
瞧一瞧,秦玦回國才幾個月,就被嫂子給甩了。
程越霖哂笑一聲,繼而垂下眼眸,隻身走到落地窗前,片晌後才道了句:“把你的嘴給我捂嚴實點。”
“我的嘴什麽時候——”錢梵下意識辯解,可對上男人淡淡望來的視線,又噎了回去,“放心吧霖哥,這回我肯定不露餡。”
沒看出來,這人還真是個老狐狸,上位手段如此高超,他可不想被針對。
——
時間眨眼到了周末,阮芷音和程越霖去參加秦家的壽宴。
“秦爺爺,祝您長壽安康。”
阮芷音端著客套的禮貌,將禮物遞到秦老爺子手中,沒有理會另一旁方蔚蘭略顯冷淡的視線。
程越霖站在她身旁,亦頷首道:“秦老,祝您壽考綿鴻。”
年過七十,秦老爺子依舊精神矍鑠,眯起眼睛靜靜端詳著面前的兩人,少頃,聲音帶著沙啞,含笑望向阮芷音,歎口氣道:“不錯,你爺爺也該放心了。”
阮芷音莞爾一笑,算是應下。
對方能這麽說,便是已然將那場不算愉快的婚禮掀篇了。
林菁菲站在二樓的欄杆處,默默望著樓下的這幕,進而想到林偉被拘留後,二嬸走投無路找上她時抱怨出的那番話。
“當初也就是林哲犯了慫,要是拍好照片,這丫頭現在能這麽嘚瑟?還不是任人拿捏。”
剛來阮家時,阮芷音不過是個乖順不起眼的小姑娘。便是林成,都沒有將其放在眼裡。
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
阮芷音早就不是那個因為格格不入的打扮被人冷嘲熱諷的女孩,哪怕和秦玦分手,她也總有這麽好的運氣,能被程越霖捧著寵著。
至於自己——
林菁菲知道秦老爺子準備在今天的壽宴後,宣布她和秦玦訂婚的事。可她也清楚,秦玦不可能同意。如果秦玦當場拒婚,她便徹底成了笑柄。
思及此,她垂下眼眸,攔住了路過的傭人,柔聲道:“我看玦哥剛喝了不少酒,去給他送杯蜂蜜水吧。”
方蔚蘭和秦玦都有喝蜂蜜水的習慣,傭人看來,她這句話倒也不算突兀。
……
同秦老爺子打過招呼,程越霖就被突然湊上來的嚴明鋒攔住說起了話。
阮芷音環顧四周,總算看到了獨自坐在角落的顧琳琅,隻身走到了好友面前。
“琳琅,你不舒服?”
走近後,阮芷音才發現顧琳琅的臉色有些疲憊。她知道顧琳琅剛從國外回來,兩人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面。
顧琳琅向來是神采飛揚的姿態,很少有顯出疲憊的時候。
阮芷音還想再問,可顧琳琅已經朝她擺了手:“沒什麽,就是最近工作忙連軸飛,太累了。”
話落,她看向正被嚴明鋒圍著說話的程越霖:“沒想到,程越霖還能陪你來秦家。”
阮芷音婚後就不常再參加宴會,之前又鬧出那樣的事,關心他們夫妻關系的人可不少。
可今天這種場合,方才兩人親密無間的模樣,已經勸退了所有暗懷心思的人。
“我也沒想到。”阮芷音聞言笑了笑。
沒想到他這回能這麽大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佯裝的。
兩人說話間,一個穿著紅色禮裙的女子走了過來,語氣頗為熱情:“芷音,好久不見,你這大半年都不來參加宴會,可真成大忙人了。”
阮芷音向來不喜歡這種虛與委蛇的場合,過去還會因為方蔚蘭的要求應付,結婚後卻沒了必要,宴會能推則推。
阮芷音認出眼前的是謝家的小姐,點下頭,輕聲道:“確實有些忙。”
謝雅察覺出她禮貌的疏離,卻並不在意。
林偉被抓的消息傳出後,阮芷音身份的風波告一段落,謝雅前不久被家裡警告過,也不是沒眼色的。
再怎麽著,阮芷音現在也得罪不了。
何況,程越霖能夠陪對方來參加秦家的壽宴,態度已經擺得很明確了。
謝雅在阮芷音身旁坐下,視線一轉,指了指站在嚴明鋒身旁的女伴:“要我說,你總得提防著點,我可是見過方梓煙進程越霖的房間。”
方梓煙,就是今天陪嚴明鋒過來的女伴。對方是個有些名氣的女明星,阮芷音是聽說過的。
只是謝雅的這番提醒,她還是第一回 聽說。
阮芷音的視線落在嚴明鋒旁邊的性感背影上,極淡地蹙了下眉。
……
另一邊,秦玦望著不遠處的阮芷音,竭力克制著想要去同她講些話的腳步。
這種場合,和她現在的身份,他如果做些什麽,只會讓她遭受流言蜚語。
“少爺,廚房剛熬了蜂蜜水,夫人讓我給您送一杯。”
“嗯。”秦玦聞言,收回了視線,點頭接過傭人端過來的那杯蜂蜜水。
卻沒急著喝,而是垂下眼眸,出了會神。
剛走過來的蔣安政見他靜默不語,喊了聲:“阿玦?”
秦志澤之前借秦氏娛樂這半年的虧損,伺機將秦氏娛樂清算出售,他現在已經不是秦氏娛樂的總經理,回了蔣家的公司。
蔣安政知道秦玦因他過去偏幫林菁菲的事和他起了嫌隙,這段時間待他都有些冷漠,可他也做不了什麽。
秦玦抬眸看他,漆黑的眼底盡是深沉,過了會兒,笑著說了句:“不太想喝甜的,你幫我喝吧。”
……
程越霖放下手中的杯盞時,余光瞥到了正朝他走過來的秦志澤。
他不動聲色地斂眸,沒了和嚴明鋒繼續繞圈子的想法,轉而道:“嚴總大可放心,霖恆對雲江那塊地沒興趣。不好意思,今天是陪太太來的,先失陪了。”
言畢,頷首作別,走向了另一邊正和顧琳琅說話的阮芷音。
先前給秦志澤指路,不過是想給秦玦使些絆子,他可沒興趣在眾人面前和秦志澤有什麽交集。
正如錢梵所說,有些事情,他還不能讓她知道。
他到時,謝雅已經不在。
顧琳琅瞥見程越霖,含笑打了個招呼,便識趣地起身走開。
程越霖長身鶴立地站在那,垂眸望了眼臉頰隱約泛紅的阮芷音,開口道:“喝酒了?”
“剛和琳琅聊天喝了一點。”
阮芷音仰著頭,笑著看他。
程越霖無奈扶起她,歎口氣問:“那回家吧?”
“好。”阮芷音輕點下頭。
兩人正要去同被簇擁著的秦老爺子作別,卻遠遠望見傭人走到老爺子身邊說了些什麽。
年邁滄桑的老人臉色微變,被一旁的秦玦扶著站了起來。
疑惑間,包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阮芷音取出手機,發現是秦湘的微信——
[芷音姐,你上樓找我一趟。]
今天的宴會,秦湘怕方蔚蘭趁著這種場合給她介紹‘英年才俊’,一直躲在樓上的房間沒下來。
於是阮芷音轉頭看向程越霖:“你再等我會兒,我去跟湘湘說兩句話。”
“我陪你上去,在樓梯口等你。”
倒不是不相信她,只是秦玦才剛扶著秦老爺子上樓,誰知道會不會是對方使的招。
阮芷音想了想,點頭應下。
誰知兩人才剛上樓,就迎面被一道急促的身影撞上。
阮芷音踉蹌靠向程越霖懷中,抬頭一看,是林菁菲略顯狼狽的身影。
林菁菲的頭髮有些凌亂,是剛從客房跑出來的。顯然,她沒有想到,會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刻撞上阮芷音。
她愣怔在原地,對上阮芷音那波瀾不驚的眼神時,頓感荒唐地扯了下唇。
在林菁菲過往的記憶中,每逢她狼狽的時刻,阮芷音永遠是用這種高傲的,冷淡譏諷的眼神,事不關己地望著她。
想到剛剛的情形,她隻覺老天給她的境遇太過諷刺,憑什麽她永遠都要輸阮芷音一頭,接受對方這高高在上的眼神?
“阮芷音,看了我的笑話,你滿意了?”
聽到林菁菲的話,阮芷音皺了下眉。
可看到林菁菲身後同樣有些狼狽的蔣安政,和自客房門前拂袖而去的方蔚蘭,阮芷音隱約明白了些什麽。
秦湘站在那使眼色,阮芷音知道她是故意,可也不能說出秦湘的那條消息,只能輕笑道:“你如果這麽想,那就是吧。”
林菁菲咬了咬牙,半低著頭,眼底凝著壓抑的恨意。
兩人現在站在二樓的欄杆處,樓下的目光聚在她身上,林菁菲隻覺前所未有的難堪,一秒都待不下去。指甲陷進了肉裡,可她只能一言不發地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緊關上門。
蔣安政神情複雜地望了眼阮芷音,緊接著追到了林菁菲門前敲門。
在場的賓客也都是人精,望見這一幕,心下都有了估量。
“你們說,林菁菲是怎麽想的,居然放棄秦少爺,又和蔣安政湊到了一起?”
“誰知道,我看呐,這回就算秦老爺子,也不會讓林菁菲進門了。”
原本林菁菲就因蔣安政訂婚宴的事惹了不少風言風語,這下是徹底洗不清了。
……
臨時出了場鬧劇,秦湘扶著面色不佳的秦老爺子回房,走廊上,只剩秦玦站在那。
抬眸時,阮芷音對上了秦玦意味不明的視線,皺了下眉。
程越霖輕扯嘴角,牽過她的手,低聲道:“我們走吧。”
這麽一鬧,宴會估計要提前結束,倒是不必作別了。
阮芷音回眸看他:“嗯。”
秦玦就這麽看著兩人轉身離開,眼底沉得發暗。
——
賓客散盡,秦老爺子也早回了房間休息。
在書房裡應付完父母的詰問,再上樓時,秦玦被等候已久的林菁菲攔下。
“為什麽會是蔣安政?”林菁菲紅著眼眶看他,“秦玦,你可真狠。”
秦玦這段時間沒有再跟秦老爺子起爭執,所有人都以為他這是妥協了,可只有林菁菲知道,根本不是。
她怕秦玦會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當場拒婚,不得已用了孤注一擲的法子。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最後被扶進房間的人,會是蔣安政。
“狠?”秦玦突然笑了,眼眸低垂,“我只是把那杯蜂蜜水端給了他,什麽都沒做。”
頂多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言畢,他又想起了什麽,平靜道:“我想婚禮那天,也是你故意讓我誤吃了安眠藥。”
才拍下了那些照片。
秦玦也是才知道,原來,阮芷音還看過那些照片。
林菁菲眼神有些慌亂,抓住他的手腕:“玦哥,你聽我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秦玦推開她的手,“你在秦家住得夠久,也該搬出去了。”
林菁菲瞬間啞然,她很清楚,這一次,她是真的什麽都抓不住了。
——
阮芷音和程越霖回到別墅時,酒勁逐漸上來了些。
進了門後,她就站在玄關,一動不動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程越霖輕蹙下眉,伸手去牽她,卻被酒意上腦的阮芷音直接避開。
見她喝了酒後擰巴勁兒上來,男人輕笑了聲:“怎麽了,難不成是看秦玦現在訂不了婚,還想對我始亂終棄了?”
“你今天,看別人了。”阮芷音微醺的鳳眸染上了淡淡的控訴,“那個方梓煙,長得很好看?”
方梓煙?
程越霖思索許久,才想通對方是誰。
他低眼看她,眸中噙著笑意:“阮嚶嚶,你這是吃醋了?”
“我沒有。”阮芷音否認。
吃醋這種事,是不理智的情緒泛濫,她潛意識認為自己並不是在吃醋。
“沒有?”程越霖挑了下眉,搖頭失笑,“我分明是和嚴明鋒說話,到了你嘴裡,就成看別人了?”
阮芷音凝起眉心,頓了會兒,開口道:“有人跟我說,她進過你房間。”
男人啞然了片刻。
阮芷音見狀,更生氣了些:“你為什麽不說話?”
他不說話,難不成是默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就是覺得很不舒服,還想衝他發脾氣。
程越霖望著她這副氣惱的模樣,心底的喜意更勝,趁著她沒有反應,強行把她錮進懷裡,繼而道:“嚴明鋒想賠罪,我還沒回去,白博就把人丟出去了,這也要吃醋?”
“不過——”
“嗯?”
“阮嚶嚶,我發現,你喝醉了要比平常可愛。”程越霖散漫揚眉,嗓音低沉,拖著長長的腔調:“還有,自信點,在我淺薄的審美裡,只有你好看。”
“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