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鍾未凌指尖傳來的溫度, 謝之欽那麽一瞬間的愣怔:“阿凌?”
鍾未凌瞳孔一顫。
自從謝之欽醒來之後,一直都是直呼他的名字,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叫過他了。
久違的稱呼。
這段時間, 因為謝之欽的巨大變化所產生的壓力在這一瞬間終於再難忍受, 鍾未凌伸手環住謝之欽的脖子, 將臉埋在他頸窩, 啞聲道:“蠢貨, 你已經很久都沒這麽叫過我了。”
謝之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不再只有怒氣,但是只是一瞬間而已。
在這個瞬間,他下意識抬起手, 想要去撫住鍾未凌的頭, 可是最終停在了半空。
感覺又消失了。
謝之欽放下手,淡淡嗯了聲。
鍾未凌紅著眼圈抬頭, 看著他:“你到底怎麽了?”
雖然這個問題鍾未凌之前問過很多遍, 謝之欽一直沒有回答,但鍾未凌時不時還會問。
謝之欽不可能逃避這個問題逃避一輩子, 總有一天要回答的。
“我……”謝之欽猶豫了片刻, 最終眼中又恢復了冰冷,“我沒事。”
謝之欽眼底溫度消失的同時,鍾未凌環住謝之欽脖頸的力道也消失了。
又是這種陌生的表情。
雖然之前謝之欽也曾經露出過類似的表情, 但跟現在的感覺不一樣,之前就算謝之欽冷臉, 也能從他眼裡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珍視,在他身邊,鍾未凌會有種很強烈的安全感。
可是,現在的謝之欽, 隻讓鍾未凌感受到一股疏離。
鍾未凌放開謝之欽,跟他再次保持了不太親密的距離,輕笑了聲:“好吧,你說沒事就沒事。”
“但是,如果你有事了,可以告訴我。”不要總是一個人受著 ,鍾未凌沉聲道。
謝之欽並沒立刻應聲,而是盯著鍾未凌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道:“我確實有一件事。”
鍾未凌眼睛一亮,旋即道:“何事?”
他以為謝之欽要跟他坦白,但並不是。
謝之欽看著他,很認真道:“你能不能不要跟別人單獨相處,也不要跟別人走太近,暫時就隻跟我一個人,可以嗎?”
鍾未凌不是很明白他這句話什麽意思:“我不是一直跟你一個人嗎?”
吃飯在一起,睡覺在一起,雖然謝之欽並不碰他,但幾乎是不管什麽事,兩個人本來就是在一起,這個問題完全沒必要。
謝之欽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以後能不能只看我一個人。”
鍾未凌失笑:“我眼裡本來就只有你一個人。”
謝之欽有些急:“不對,我的意思是你以後能不能呆在房間裡,或者呆在院子裡的時候不要讓別人過來,不要跟別人說話,只看我一個人,不是眼裡只有我,是真真實實的只看我一個人。”
鍾未凌:“?”
最後搞了半天,鍾未凌才明白,謝之欽是想讓他隻跟謝之欽一個活人接觸……
鍾未凌不解:“雖然現今魔族的大小事宜基本都暫交你處理,可是我畢竟才是魔君,總有一些事需要我,黎闕他們也需要來直接朝我稟報,你這個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過分嗎?”謝之欽眼中漸漸升起怒氣,“可我不喜歡看你跟別人說話,更不喜歡看你同別人談笑風生,你已經很久沒有對我那麽笑過了,為什麽你可以那麽對別人?”
“每次黎闕來找你稟報,你都喜歡關起房門同他說話,聞若騫過來的時候,你臉上的神情都十分的輕松,時不時便會被他逗笑,就連風跡和沈棠過來,你也能跟他們一直在那裡胡亂拉扯,說的興起,為什麽只有我,為什麽只有面對我的時候,你的表情一直那麽沉重?”謝之欽的聲音越來越陰戾。
說實話,謝之欽這些話鍾未凌隻覺得他在胡鬧,這都哪跟哪?不過,看見謝之欽逐漸晦暗不明的眼神,鍾未凌深吸了口氣,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我沒有沉重,是你的錯覺,我剛才不剛對你笑過?”
謝之欽斬釘截鐵道:“沒有。”
“你放屁!”鍾未凌下意識便接了一句,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深吸了口氣,:“對不起,不過我真的對你笑了。”
謝之欽:“沒有,你從來沒對我笑過。”
原本鍾未凌準備繼續忍的,畢竟說實話,謝之欽這樣,他真的心疼。
可是,謝之欽這句話成功點燃了鍾未凌的積壓了好幾天的火:“謝之欽你腦子被驢踢了嗎?鬧脾氣也適可而止,什麽叫本座從來沒對你笑過?仙魔大典之後,哪次本座不是因為你才笑?我承認我最近確實沒怎麽笑過,那是因為誰?你真的夠了!你之前從來不舍得讓我不開心的,可看看你現在,你現在都敢直接衝本座發火了!當初半夜來我掩月山門口,苦等那麽久,就為了來給本座送一張自己賣身契的謝之欽你他媽早就不記得了!”
吵架的時候,鍾未凌十分上頭,但剛說完,鍾未凌就後悔了。
謝之欽最近本來就情況不好,自己應該多忍一忍的……鍾未凌咬了咬下唇,剛想強撐著臉皮道個歉,哄哄他,卻看見謝之欽眼皮垂著,口中一直念叨:“賣身契,我……我把賣身契給了你。”
“我出去走走。”謝之欽沒看鍾未凌一眼,只是自顧自從懷裡摸出一顆糖,轉身癡癡走了。
鍾未凌擔心,追了過去:“謝之欽,你怎麽了?”
謝之欽仿佛根本聽不見他說話,只是一邊往前走,一邊念叨:“我好像確實給過賣身契,什麽時候給的呢?”
“記不清了。”
“對了,我們是什麽時候第一次見面來著?”謝之欽小聲嘟噥著,眉頭緊鎖,這一個問題,反覆念叨了許多遍,最後急的眼尾眥出了紅血絲,可還是沒想出答案。
他手忙腳亂的從懷裡掏出一個本子,翻開之後,開始背了起來。
“第一次見面,是仙魔大典,我的陣法被篡改,我掉進了他的浴湯。”
“仙魔大典上,他幫我教訓了背後非議我的人,他直接踩碎了別人的椅子,行徑非常乖張自我,但我很喜歡。”
“對,我喜歡他。”
“之後,我很欣賞他,覺得他並非傳聞中所言那般惡劣。但是因為我的疏忽,奪了他的清白,我有愧,便不敢參加次日的比試表演。但是,也正因此,讓鬼藤……”
“鬼藤是什麽來著?”
“剛才還記得的,”謝之欽匆匆翻到後面,恍然:“對,鬼藤是霽陵出現的妖邪,初到霽陵時,他在二樓看著我,桑鈴兒依偎在他身邊……”謝之欽捏住書腳的手下意識用力,一股極其赤裸的不悅湧上心頭。
“謝之欽!”鍾未凌跟了他那麽久,聽了一路,最後一把攔住他,從他手裡奪過了那本冊子,翻開之後,發現裡面全是自己和謝之欽之間發生的種種。
“謝之欽,這到底是什麽?”鍾未凌不可置信的看著謝之欽,回想起謝之欽方才的行為,鍾未凌喉結上下滑動了一個來回,喉頭一梗,“你該不會……該不會……”
問不出來。
明明話就在嘴邊,可就是說不出來。
謝之欽不悅的將冊子奪了回來,沉聲道:“我只是閑來無聊,隨便記錄點東西而已,不用你管。”
說完,謝之欽就繞過鍾未凌,直接打開傳送陣消失了。
鍾未凌想再上前,但面前卻出現了一面結界牆壁,他出不去了。
“我回來之前,你一個人待著,我方才的要求你還沒答應,可以趁此機會好好想想。”謝之欽冷淡的聲音從虛空傳來,鍾未凌手心攥緊,原地站了許久,最終紅著眼圈轉身回了臥房。
與此同時,掩月山後山,謝之欽站在背坡,翻動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動作也越來越粗暴。
“我明明已經背過很多遍,怎麽還有這麽多記不住!”
“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
“第一次見面到底是什麽時候?!我怎麽又忘記了!”
“不能忘!”謝之欽抖著手,翻開第一頁,開始機械性的重複上面的內容,每重複一遍,都要反覆提醒一下自己,“不能忘,不能忘不能忘,我不想忘的。”
可是重新記憶了許多次,最後那些記憶就好像是指縫流沙一般,謝之欽越想去攥住,流失的越快。
他知道自己不能生氣,不能急躁,這樣只會讓腦中存在的記憶流失的更快,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已經感受不到對鍾未凌的喜歡了,如果這些記憶都沒了,他還有什麽?
謝之欽看著不遠處的斷崖,他此刻第一次體會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覺。
深夜,將近子時,謝之欽才沾露而歸。
臥房中的燈還亮著,鍾未凌雖然早早寬衣上床,但並沒睡著。
謝之欽不回來,他睡不著。
聽見房中的動靜,鍾未凌翻過身,看著剛回來的謝之欽,一聲不吭。
就這麽看著他。
“還沒休息?”謝之欽冷冷道。
鍾未凌嗯了聲:“你沒回來,睡不著。”
謝之欽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謝之欽走到床邊,從懷裡掏出一隻木偶,遞給鍾未凌:“把這個收進隨身空間裡,帶好。”
鍾未凌看著那隻就算尚未注入靈力,但卻跟謝之欽一模一樣的木偶,皺眉:“這是什麽?”
“一個小物件兒而已。”謝之欽漫不經心道。
鍾未凌不相信這東西只是尋常物件,他拿著木偶,仔細檢查了一番,看見木偶後面的傀儡機關時,臉色瞬間一沉:“這是傀儡偶?”
謝之欽沒說話,轉身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水,仰頭一飲而盡,爾後,才淡淡道:“可以控制我。”
“你不是不會瘋了麽,我為什麽要控制你?”鍾未凌不解。
謝之欽背對著鍾未凌:“我是不會再失控發瘋,可是萬一哪天我不願意再聽你的話了,或者,不再幫你做事了,可以用這個把我綁在你身邊。”
鍾未凌故作輕松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天會不再喜歡我,會忘了我嗎?所以事先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謝之欽不說話,鍾未凌這邊也相應沉默了下去。
整個房間之中,氣氛異常的冷。
許久,鍾未凌直接抓著那隻木偶,摔到了地上:“王八蛋,鬼他媽才要這破玩意兒!”
“本座想要的是一個會愛我的活人,不是一把為本座所用的刀!”鍾未凌翻身下床,光腳走過去,拽著謝之欽直接把他按在了牆上,“我要的是你!”
“就算你把過去給忘了又能怎樣,我們還有很長的未來,我們可以繼續創造新的記憶,只要你還愛我,你就不可能會真正的忘記我,而且你是我喜歡的人,我哪怕去算計所有人,去利用所有人,但我也絕對不可能去利用你,把你當成我的一把沒有感情的兵器。”鍾未凌怒道,“所以如果你是因為怕自己忘記我才這麽做,完全沒必要,我不會讓你忘了我,這點我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的,且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的把我忘了,真的不再喜歡我,那我就讓你重新再喜歡我,你是我的,你這輩子都是我的,我不要什麽木偶,我只要你!”
從今日謝之欽的那些行徑來看,鍾未凌基本已經確定,控制情緒進而不失控的方法確實會存在反噬,而這個反噬,應該就包括丟失記憶。
對謝之欽來說,風跡和沈棠有養育之恩,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如果他所有記憶都丟失的話,那他的冊子上肯定也會寫上有關風跡和沈棠的事,可是冊子上只有自己和他的。
這就說明,謝之欽丟失的記憶只有和自己的相遇相知相愛的那部分。
說實話,最開始推測出這個結果時,鍾未凌一時間著實有些難以接受。
起初跟謝之欽在一起時,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謝之欽會忘了自己,而且是在孩子馬上就要出生前夕忘記的。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由不得鍾未凌接不接受,他必須接受。
謝之欽是因為自己才變成的這個樣子。
若不是如今魔界局勢不好,若不是心魔出現,若不是一開始連清與聞長思的所作所為,謝之欽還會依舊是初見時那個風光霽月,溫潤如玉,從不對人惡語相向,話語柔和似風的人。
還會是最開始那個一逗臉就紅,會乖乖認錯,然後出去面壁,就連吃醋也不敢過於張揚,跟鍾未凌抱怨時也會小心翼翼的小白花。
鍾未凌自認不算忸怩脆弱之人,更不算萬事都喜歡依靠別人的人。
可是,再強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再厲害的人,也有弱點。
謝之欽在鍾未凌最脆弱的時候,放棄了那麽多,只為了護住他,而現在,他覺得自己也要為謝之欽做點什麽。
因為好像自始至終,都是謝之欽在毫無顧忌的為他付出,雖然他也做過一些事,可是,跟謝之欽比起來,貌似都不算什麽。
“謝之欽,沒關系的。”鍾未凌按住謝之欽的力道松開,指尖輕輕掃過謝之欽眼尾的濕潤,“真的沒關系,你就算忘了我也沒關系,別那麽為難自己,我愛你就行了。”
謝之欽面無表情的看著鍾未凌,他除了憤怒,感受不到任何情緒,但是此刻,胸中卻絲毫的憤怒都沒有,空蕩蕩的,可眼睛卻不聽使喚,不停的濕……
不受刺激,情緒不激化,謝之欽的記憶流失的就會變慢,鍾未凌一直努力順著他來。
後面兩日,鍾未凌怕刺激到謝之欽,見黎闕他們時,一般都是偷偷見,不讓謝之欽知道,沒有必要的事,他一般都會一個人呆在院子裡,謝之欽若是在,就會逗謝之欽玩兒,雖然逗起來沒什麽反應。
但是,這兩日,謝之欽的情緒和情況都還算穩定。
不過,這兩日裡,除了記憶流失,鍾未凌還發現了一個問題,謝之欽的記憶有些錯亂扭曲。
“早上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又皺起眉頭了?”昨日午飯時,鍾未凌不解道。
謝之欽冷冷抬頭,看著他:“沒什麽,只是不喜歡你腹中的孩子。”
鍾未凌:“……”
“你該不會又吃醋了吧?”鍾未凌失笑,不過剛問完,又覺得不對。
現在的謝之欽,應該是不會吃醋的,因為沒有這種情緒,他現在只會生氣,憤怒。
可是,謝之欽作為孩子的父親,不至於會真生孩子的氣吧?
謝之欽:“吃醋?我為什麽要吃醋?我只是後悔,當場心軟,沒有早點把聞長思的野種打掉。”
鍾未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誰的野種?”
謝之欽給鍾未凌盛了碗湯,冷聲道:“你腹中孩子不是聞長思的麽,你說我說誰?”
鍾未凌一時啞口,看著眼前的飯菜也沒了胃口,許久,才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覺得我懷的孩子是聞長思的?”
謝之欽不悅道:“當初在姑山取澄心劍時,聞長思親口跟我說的。”
鍾未凌乾巴巴道:“我覺得他應該沒有這麽跟你說。”
謝之欽眯細眼:“你護他?”
鍾未凌深吸了口氣,鎮定道:“我沒有。”
謝之欽:“你有。”
鍾未凌:“我說了我沒有。”
謝之欽還要說什麽,鍾未凌直接夾起一口菜塞進了謝之欽嘴裡,然後放下筷子:“不想吃了,抱我回房,然後幫我按一下腿。”
謝之欽嚼完口裡的菜:“你前兩天不這麽粘我的。”
“但我這兩天想粘你了。”鍾未凌直接張開雙手,看著走來躬身的謝之欽,切了聲,環住了他的脖子。
白天的時候,謝之欽說孩子是聞長思的,晚上的時候,謝之欽又說不知道鍾未凌腹中的孩子是誰的了。
這時候鍾未凌才明白,貌似每次忘記什麽事情之前,都會先出現一次記憶錯亂。
不過,只要不讓謝之欽受刺激,還是很好處理的。
但是,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
次日一早,謝之欽出門,鍾未凌一個人在寢殿。
午飯之後,鍾未凌估摸著謝之欽快回來了,便躺在庭院中小憩,與此同時,庭院中的櫻花樹突然無風晃動了起來。
鍾未凌察覺不對,正要戒備叫人,一道柔弱的聲音從樹乾中傳出:“魔君請勿驚慌,是我。”
雖然這道聲音對鍾未凌來說並不算熟悉,但他也有印象,不過聲音的主人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鍾未凌戒心很重,饒是認識聲音主人,他還是輕輕搖動了下腰間的紅鈴,幾隻魔影暗中浮現在牆頭,伺機待發。
直到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現在櫻花樹下。
看著陸晚纖瘦蒼白的臉,鍾未凌愕然道:“陸仙師,你怎麽在這裡?”
陸晚笑了笑:“我想出來看看。”
鍾未凌不解:“可是冥河不是隻進不出的麽,你是怎麽出來的?”
陸晚沒說話,只是道:“謝宴……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四百年前,陸晚便聽聞了謝宴的死訊,但是他一直不相信謝宴死了,而且,他在冥河為謝宴點的長明燈還亮著,所以,謝宴肯定還活著。
“他的長明燈滅了,我想問問魔君,可否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陸某有些擔心。”陸晚微笑道。
鍾未凌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許久,陸晚才溫聲道:“魔君但說無妨的。”
鍾未凌張了張口,想要想安慰幾句,鋪墊幾句,再說實話,可是,好像並沒有用。
最終,他避開陸晚的視線,沉聲道:“謝宴他……歸寂了。”
陸晚臉上的微笑還在,但明顯僵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但越是這樣,鍾未凌越不敢看他:“他獻祭自己,救本座夫君,作為交易,本座替他入冥河見你最後一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晚才輕笑了聲,呢喃道:“這樣啊。”
“陸仙師,你……”鍾未凌想說節哀,可是,說出來貌似更傷人。
最後,鍾未凌也沒把節哀兩個字說出來,他拿出謝之欽之前送自己的那把匕首,便是能用血契開啟傳送陣的那把,遞給陸晚。
“陸仙師身上的靈力貌似已經所剩無多,但接近散修的靈脈還在,無法直接進入鬼界,且一般的個人結界對你也無用,這把匕首可以幫你抵禦湯山鬼域的先天鬼氣,那裡有謝宴前輩的生前壁畫,還有他的靈位,本座覺得陸仙師應該會想去看看。”鍾未凌剛把匕首交出去,陰冷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我送你的東西,就這麽隨隨便便借給別人?”
鍾未凌一愣,轉身愕然:“你回來了。”
“你答應我,不跟別的男人說話,不跟別的男人單獨在一起的,我也說過,如果被我發現,我就會把你關起來,你就這麽想被我關起來嗎?”謝之欽緩步朝鍾未凌走去。
鍾未凌原本想跟謝之欽解釋的,但是看見謝之欽身上的血,和那陌生的表情,總覺得謝之欽不對勁,他顧不了那麽多,直接抽出匕首,劃開一個傳送陣,將匕首塞回陸晚手裡,便將陸晚推入了傳送陣中:“趕緊走。”
陸晚和傳送陣剛消失,謝之欽就從背後掐住了鍾未凌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