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跡繼續找, 找了半天,也沒見蹤影。
他不放心,半夜, 還是跑到謝之欽房中,準備問問。
他敲門而進時,謝之欽正在收拾包袱。
風跡皺眉:“你要出門?”
謝之欽嗯了聲, 如實道:“魔君想出去散心,我陪他。”
風跡將信將疑看著他:“鍾未凌沒事兒散什麽心, 他有心事?”
謝之欽搖頭:“不知,但他情緒不高,我覺得出去看看也好。”
雖然誰入贅還沒敲定, 但是謝之欽和鍾未凌的婚事也算提上了日程, 風跡也不好阻攔:“去多久?”
“一個月。”謝之欽淺笑道, “師兄早年周遊天下, 見多識廣, 不知可有地方推薦?”
風跡一被誇,就有些飄:“天下之大,好看好玩之處自然有不少, 蜀中樾陵城的漢水樓就不錯,那兒的臭豆腐特別好吃。”
謝之欽頷首:“漢水樓,我聽師兄提起過, 據說樓高百丈, 探入雲端, 站在最上面, 可以俯瞰整個樾陵城乃至整個蜀中的山川走向,乃九州一絕。”
風跡嗯了聲,眼神冷下來:“你若要帶鍾未凌去那裡, 小心些,別跟梁梟的人碰上。”
梁梟的問仙島就在離樾陵城不遠處的內海上,問仙島修士日常會在城中晃蕩采買。
雲都跟問仙島,沒結仇,但也互看不順眼,若是被發現謝之欽去了自己地盤,梁梟保不準會整么蛾子。
謝之欽明白:“多謝師兄提醒。”
風跡切了聲:“但求你跟鍾未凌成婚之後,還能記得我這個師兄。”
謝之欽羞澀淺笑:“師兄說笑了。”
“但願是說笑。”風跡歎了口氣,一臉看親兒子的無奈,“魔族是個是非之地,我都不知道讓你跟鍾未凌聯姻,是對還是錯。”
謝之欽放下手裡的包袱,給他倒了杯茶:“是對的,師兄不是告訴我,只要已經做過的事,不管後果如何,都當它是對的麽。”
往事不可追,過多糾結之前的對錯,這本身才是錯的。
“我就隨口一說,你還全記下了。”風跡摸了摸八字胡,沉默片刻,道,“此次出門,還是那句話,魔族有善者,仙門也有敗類,若是遊玩途中發現異常,所有對你們蓄意不利者,不論仙魔,皆可殺,鬧了亂子,有雲都撐著。”
謝之欽鄭重應了聲:“雲都若有急事,有召必回。”
風跡喝了口茶,起身拍了拍謝之欽的肩膀,一臉欣慰但又不舍道:“小崽子長大了,希望你的選擇沒有錯。”
說完,風跡忍不住納罕:“那個山契,你真的沒見?”
謝之欽茫然:“什麽山契?”
風跡看了他一眼,擺擺手,直接走了。
次日一早,謝之欽就早早去掩月山關口等鍾未凌了。
兩人約好正午出發,鍾未凌踩點出門,剛出關口結界,就見謝之欽筆直站在那,頂著大太陽衝自己笑。
見鍾未凌出來,謝之欽打開手裡的傘,遮在鍾未凌頭上:“今日天熱,你身體虛弱,別曬著。”
鍾未凌嗯了聲,好奇看著謝之欽:“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第一次和你單獨出門,自然開心。”謝之欽一邊走,一邊拿出自己準備好的地圖,“此地離蜀中較近,那裡有一處名為漢水樓的名勝,值得一觀,師兄說那裡的臭豆腐也好吃。”謝之欽給鍾未凌解釋起了他暫定的遊玩路線。
這大概是鍾未凌見過最詳細的旅遊簡介了。
聽完,鍾未凌只有一個問題:“你準備了多久?”
謝之欽小心翼翼的幫鍾未凌摘掉頭髮上粘的一小團柳絮,溫聲笑道:“沒多久,也就一個晚上。”
鍾未凌心說,只是出來散心,隨便去哪裡都行,這麽拚,真沒必要。
但是,鍾未凌遞給他一顆糖:“一夜沒睡,別走著走著趴下了。”
謝之欽忐忑接過糖,揣進懷裡:“放心,我精神很好。”
鍾未凌挑挑眉,輕笑了聲,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只是從懷裡掏出謝之欽昨天偷偷放自己房中的房契和山契:“賣身契我留下,這些還你,本座不差錢。”
謝之欽一愣,沒等他拒絕,鍾未凌已經拉著他的衣襟,把東西塞他衣服裡了。
謝之欽穿的薄,能明顯感覺到鍾未凌手指在自己胸口動,耳朵尖瞬間染紅,渾身緊繃,乖乖站在那裡,等鍾未凌把東西塞好,才道:“你……你只要賣身契,就夠了嗎?”
鍾未凌歪頭看著他:“賣身都不夠,難不成,你還要肉償?”
謝之欽嘴唇緊抿,瞳孔一顫一顫的:“如果魔君喜歡,也不是不可以。”
“想的美。”鍾未凌衝他哼了聲,“我們是喬裝改版出來玩兒,別一口一個魔君,萬一被人聽見,不太好。”
謝之欽疑惑:“那我應該叫你什麽?”
“隨便啊,反正別叫魔君。”鍾未凌無所謂道。
謝之欽想了想,試探道:“阿凌?”
鍾未凌:“……”
哥哥,這稱呼轉變是不是快了些?上一秒畢恭畢敬,這一秒就如此親昵。
不過,不叫魔君,直呼他大名,好像不太好聽,去掉姓氏,又特別像是長輩對小輩的稱呼,鍾未凌懶得多想:“也行。”
從此地禦劍入蜀中,不過半個時辰。
到樾陵城時,剛過中午。
樾陵城乃蜀中三大繁華地之首,一入城,長街上熙熙攘攘,行人絡繹不絕。街道兩側的攤位叫賣聲此起彼伏,簡易棚屋搭建的小吃鋪子裡,雪白松軟的小包子滾著騰騰白氣,蓋子一掀,熏了客人一臉。極目望去,酒肆、茶館、樂坊,搭建的十分有當地風格。
“你看,那位公子好生俊俏!”
“是仙門的修士嗎?看起來好氣派。”
“那位紅衣公子著實氣派,可他旁邊那位穿白衣服的,臉上的面具好生嚇人。”
自從進城,鍾未凌就吸引了過路行人的目光,女子豔羨,男子妒忌,身旁一直有人在低語驚歎。
謝之欽卻全然未聞,問鍾未凌:“前面有賣糖葫蘆的,阿凌你要吃嗎?”
鍾未凌一時不太適應這個稱呼,恍惚一會兒,才明白他是在跟自己說話,轉身傲嬌衝他伸出三根手指:“我要三串。”
謝之欽垂眼看了下鍾未凌的小腹,有些抗拒:“我知你最近喜食酸,可是,吃多了對牙不好,就一串吧。”
鍾未凌別過臉,不爽道:“一串還不夠塞牙縫。”
謝之欽沒辦法,猶豫道:“折個中,兩串?”
原本鍾未凌是不同意的,可是看著謝之欽那無辜祈求的眼神,心莫名其妙就軟了:“罷了,兩串就兩串,挑山楂大的。”
謝之欽眯眯笑道:“好。”
他到人家糖葫蘆攤子前時,把老板嚇了一跳,包好糖葫蘆遞給他時,老板手都是抖的。
謝之欽回來時,鍾未凌咬掉一顆山楂,忍不住笑謝之欽:“你下次換個面具吧,你看你把人家都嚇成什麽樣了。”
謝之欽忐忑道:“我不是故意的。”
話剛落,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好像是一家酒館有人鬧事。
鍾未凌想湊過去看熱鬧,沒走兩步,手腕被人扣住了。
他沒謝之欽高了兩寸,抬頭對上謝之欽擔憂的目光。謝之欽叮囑道:“你有孕在身,小心別被別人擠到,我拉著你走。”
原本是關心之詞,可是,感受到周圍針扎一樣的視線時,鍾未凌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鍾未凌磨著後牙槽,尷尬湊近謝之欽,擰了下他的大腿,小聲嘟噥道:“下次隻說後半句就可以了。”
謝之欽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驚恐閉上了嘴,但已經晚了,周圍悉索的討論聲鑽進兩人的耳朵。
“那不是男人麽,男人也能懷孕?”
“不知道,但那個白衣服的公子剛才就是那麽說的。”
“不過,如果那個紅衣公子真是有孕的話,那他倆是……那種關系?”
“咦~雖然早就聽聞修真界找道侶,不挑男女,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
謝之欽見鍾未凌臊紅了耳朵,下意識像小母雞護小雞崽一樣,把鍾未凌圈進了自己懷裡,好像這樣就能幫他屏蔽那些議論一樣。
鍾未凌後背貼在謝之欽胸口,聽著謝之欽越來越快的心跳,仰臉小聲道:“你不舒服嗎?”
難不成,謝之欽還有心疾?
作者有話要說: 謝之欽: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在我懷裡,我控自不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