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白嘉佑這個人,沈裴了解的並不是很多。
根據圈子內流傳的八卦花邊來看,對方應當是沈躍的竹馬校友,性格也溫和綿軟很好相處。
不過沈裴對旁人情緒的感知向來敏銳,從第一次見到白嘉佑起,他就覺得對方沒有面上那樣單純。
只可惜當初他一心想要離開沈家自立門戶、好好當個混吃等死的甩手掌櫃,這才失了防備,沒有躲開最後那場偽裝成車禍的意外。
雖然對於現在的沈裴而言,第一世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太久太久,可那種內髒破裂的痛苦、鮮血湧出的腥甜,依舊伴隨著腦海裡因重生而解封的記憶,真切鮮明地縈繞不散。
他原本也是個佛系樂觀的人,盡管突然沒了養父養母、亡了親爸親媽,可沈裴卻從未埋怨過老天。
那些見風使舵的媒體都在說他沈裴鳩佔鵲巢、搶走了沈家親子的優渥生活,但又有誰曾想過,他這個被“掃地出門”的假少爺,不僅失去了一直被他當做雙親的養父養母、更沒有享受過親生父母的一點疼愛。
沒人在乎,也沒人關注。
像沈氏這樣作風古板的老牌世家,最在意的就只有所謂血脈。
而那些不敢得罪資本的記者狗仔們,自然也懂得要如何遣詞造句,才能討沈躍這位新任繼承人心歡。
可饒是如此逼迫卻也不夠,某些認準炮灰會礙主角事的攻略者們,還打定主意要把他往死路上推。
恍惚間又想起那段被死死鎮壓在極地冰海的艱難時日,沈裴裹緊外套,輕輕哈出一口白氣:【0049,我有點冷。】
銀白龍貓沒有接話,而是憑空變了個暖寶塞進青年懷裡。
——它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此刻看上去難得脆弱的宿主,只能做一些實事,讓對方暖和起來。
過了兩秒,小小龍貓又有些羞愧地補充:【抱歉……這個只能記在你的帳上。】
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新生系統,它真是連一點多余的私房錢都沒有。
【已經很好了,】發覺代表白嘉佑的紅點正逐漸在腦海中的地圖上消失,沈裴瞥了眼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數據面板,【話說回來,這玩意兒要怎麽分成?】
因為有那麽一瞬讓虐渣目標聯想到冤魂索命的緣故,沈躍名字後面代表悔意的進度條已經小小地前進一格。
【五五分帳,一點悔意值換一點積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忘了解說,0049重重拍了拍額頭,【不過宿主放心,你隻管按需兌換就好,已經上漲的悔意值並不會因為花掉積分而倒退。】
——虐渣目標有沈躍和白嘉佑兩個、悔意值的最高上限則是一百,也就是說,沈裴在這一世最多能獲取100積分。
看著小金庫裡可憐巴巴的兩點積分,黑發青年嘲諷一笑:【他的後悔可真廉價。】
面對這張和自己九成像的臉,沈躍心底所產生的觸動,最多不過能換來十個暖寶罷了。
想光靠愛感化這對利己冷血的狗男男,真是佛祖來了都不好使。
【其實這個暖寶很高端的,安全方便,還不用充電……】生怕宿主一個衝動真去撞人,0049小小聲地補充。
放任銀白龍貓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沈裴揣好暖寶,重新邁動雙腿走向不遠處的酒吧後門——
比起白嘉佑路過和沈躍尾隨這種小事,還是上班賺錢比較重要。
所以,當再次看到黑發青年忙到接近零點才回家時,等在門口的謝易不由有些焦躁。
雖說身為謝氏老總的他原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可每每瞧著青年拖著那副瘦弱的小身板為養自己奔忙,謝易心裡總歸不是滋味。
或許是這具身體和普通犬類不同,他不僅沒有變成色盲,甚至還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眼下的青黑。
下班忘卸妝的沈裴:哦豁,今晚的頹廢風好像嚇到了狗子。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沈裴總覺得這隻突然出現在自己門口的二哈,遠比他見過的所有寵物都要聰明。
隨手將滿是寒氣的外套丟在一邊,黑發青年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一把熊抱住身前毛毛茸茸的大狗:“好累,要抱。”
早年孤零零地在冰海躺了太久,比起暖寶寶刻意製造出的熱度,他還是更喜歡動物和人類自然的體溫。
第N次逃跑失敗的謝易:……
雖然被青年抱在懷裡捋毛實在有失總裁身份,但看在對方今晚格外疲憊的份上,他倒也可以勉強停住不動。
不自在地感受著拂過自己頸邊輕柔且微弱的呼吸,謝易猶豫兩秒,終究還是抬爪輕輕拍了拍青年的腿。
他向來不擅長這種充滿溫情的舉動,尤其是眼前這個看似開朗的青年,還藏著每晚都會催生噩夢的心結。
然而,還沒等難得心善的謝總猜出對方是在為什麽發愁,黑發青年便眯著眼一把捏住他的爪墊:“好軟。”
趴在主人懷裡的狗子頓時一僵。
因為這具身體還沒有徹底成熟,他的爪墊還留著一點淡粉。
每每想到這點,常年隻穿黑白灰的謝總便覺得自己格外丟人。
又羞又惱,還沒等意識到自己中了苦肉計的狗子跳腳離開,黑發青年便低下頭,自然而然地在對方鼻尖印下一吻:“乖乖乖,餓了吧?我去給你煮點雞肉。”
比起小超市裡吃了會掉毛的劣質狗糧,還是他自己煮肉來得劃算。
完全沒有即將被投喂食物的喜悅,母胎單身30年的謝總愣愣抬爪,在青年看不到的角度摸了摸鼻尖。
自己被強吻了。
縱然只是蜻蜓點水地碰了一碰,但對方唇瓣水潤Q彈的觸感,依然清晰得讓他無法忽略。
猛然搖頭晃走腦中湧起的紛亂思緒,謝易一邊側耳留意著青年煮肉的響動,一邊悄無聲息地去翻丟在舊沙發上的外套。
每當青年洗澡睡覺或者忙做飯的時候,就是他聯系外界的機會。
不過以他現在這副明顯超出常理的模樣,就算已經用特殊暗號聯系到親信,短時間內也無法露面主持大局。
好在根據地方台上財經新聞的報道來看,謝氏目前的狀況還算穩定。
“簌簌……啪嗒。”
就在謝易裝作拆家地和外套作鬥爭時,一張做工精致的名片忽然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盯著名片上張揚肆意的“沈躍”二字,回頭望向青年的狗子動作一頓,趨向淺藍的獸瞳倏地緊縮——
這人到底是誰?
如果他沒記錯,對方應該只是個連維持溫飽都勉強的普通青年,又怎麽會和沈家的新繼承人有過私交?
還是說,包括自己和青年的相遇在內,都是一場精心設計好的騙局?
畢竟謝易清楚地記得,在他莫名其妙變作二哈的那個晚上,正巧受邀參加了一個沈躍在場的飯局。
彼時對方正帶著男伴爭取一個和謝氏合作的機會,不過他對那個項目沒有興趣,便直言不諱地選擇了拒絕。
除開已經替自己工作近十年的司機老李,沈躍及其男伴就是他最後接觸的外人。
“臭寶貝,怎麽又拖我衣服?”
剛剛把煮泡麵的小鍋燒上開水,聽到窸窣聲響的沈裴無奈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對方低垂的尾巴和大幅後靠的飛機耳。
那是犬科動物即將進攻的征兆。
受傷結痂的皮毛被將養的幾近痊愈,站在沙發旁的狗子四肢修長矯健,整個背部和尾巴都是深沉且漂亮的純黑。
大抵是那雙顏色淺淡的獸瞳太過駭人,它此刻不僅不像被列為雪橇三傻的二哈,甚至都不太像一隻狗。
0049尖叫:【注意用詞……不對!宿主小心!】
這要是被撿來的流浪狗咬上一口,他們可沒錢去打疫苗。
【出息。】
懶洋洋地在腦海裡輕笑一聲,黑發青年慢悠悠地收回視線,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最後一世在修真界見過的奇珍異獸實在太多,像這種程度的小打小鬧,完全不值得讓他害怕。
0049:【……不害怕是吧?有本事你先把刀放下。】
說話就說話,做什麽總要打打殺殺。
偏生下意識神經緊繃的謝易聽不到這一人一系統的對話,他望著青年眉眼低垂的側臉,莫名覺得自己有點混蛋。
不管怎麽說,他暈倒在這間出租屋門口的確只是意外,如果沒有陳晨,他肯定要比現在狼狽許多。
想到對方天天熬夜上班還記得給自己加餐,他悄無聲息地咬住那張名片,討好似的蹭了蹭青年的小腿。
【原來是嗅到了外人的味道,】見站起身來高過自家宿主膝蓋的大狗重新安分下來,0049松了口氣笑開,【還好還好……】
故意不理睬某隻溫順過頭的二哈,沈裴心念電轉,不動聲色地掐了下大腿。
鼻尖一酸眼眶一紅,黑發青年睫毛輕顫,恰到好處地落下一滴淚來。
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他一邊切肉一邊抱怨:“小沒良心的,都說狗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可你居然凶我。”
謝易:……
好吧,其實他是個人來著。
不過考慮到的確是自己惹得對方傷心難過,他還是默默在青年腿邊趴下,視死如歸般地翻身露出了雪白的小腹。
“嗷嗷。”輕點。
垂眸看著禁不住誘惑的青年俯身rua動自己全身上下最柔軟的皮毛,謝易生無可戀地嗚咽一聲,努力安慰自己這不算什麽。
反正在外人眼裡他只是個智商不高的二哈,就算偶爾做出些蠢事,也不會讓人聯想到謝易身上。
除非對方還是童話裡能解除王子魔咒的公主……
“喀啦。”
常言道這人最是經不起念叨,正當謝易在心底嘲笑自己突如其來的幼稚聯想時,他忽然雙眼發黑,聽到一陣關節骨骼碰撞的脆響。
……好硬。
掌心下傳來的觸感緊致而又充滿彈性,沈裴愣愣地看著家裡憑空出現的裸男,沒忍住動手多摸了兩下。
作者有話要說: 謝總:……撒手。
沈裴:我不。
裴裴是老不正經了23333,調戲完謝總就去虐渣!
PS:存稿箱定時發送好像有點bug,更新後需要等幾分鍾手動刷新才行QAQ。
日常比心,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