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葷的厲鬼說話愈發沒個正形, 沈裴被對方鬧騰了許久,總算理解了0049滿耳朵屏蔽詞的感受。
萬幸最開始那一整套被他脫下洗淨的衣褲還沒遭殃,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避不開盛沂的眼睛, 沈裴乾脆大大方方地寬衣解帶。
光潔挺直的脊背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深紅吻痕, 映著青年那身玉雪似的皮膚,就更能勾起人心底一些陰暗的**。
剛剛才逞過凶的犬齒再次泛起癢意, 盛沂一時意動,便又張嘴對著那圓潤肩頭咬了一口。
早就知道這人事前事後都有愛咬人的癖好, 沈裴沒好氣地穿上襯衫系緊紐扣:“屬狗的嗎?”
胡鬧惹了小人類生氣,如願偷香竊玉的厲鬼也沒反駁, 只是仗著青年看不見自己,討好般地在對方紅腫的唇上親了一口。
0049被這一碗碗狗糧喂得牙酸,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藏到了識海深處去躲清淨。
非常清楚小人類柔韌勁瘦的腰剛剛被自己折騰成了什麽樣,盛沂舍不得對方再走遠路, 乾脆一路穩穩當當地把人背到了盜洞之下。
——也虧得沈裴還有個看鬼如看馬賽克的“外掛”可以用, 否則憑空懸浮移動這種事,想想還真有點驚悚。
揮手將封住洞口的石頭盡皆劈開,盛沂衣袖輕抬, 一團紅霧便雲朵般地將青年托了上去。
回憶起自己最初下墓時灰頭土臉的狼狽樣, 沈裴暗暗磨牙:“你故意的。”
“誰叫那時我還未張口你就主動跳了下去?”半點不承認自己捉弄小人類的惡趣味,盛沂伸手,自然而然地與對方十指緊扣,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明知某鬼是在轉移話題,但沈裴依然被對方吸引了注意:“你說要取回握玉,那它現在在哪?”
“不知道, 應該是那老頭做了什麽手腳,我感應不到它的氣息,”微微搖頭,盛沂語氣淡定,“但倘若那握玉當真被做成了鎮壓女鬼的法器,等鄭老頭死到臨頭時,一定會主動去找所謂的法器保命。”
如此一來,他只需靜靜躲在暗處瞧鷸蚌相爭,就能安穩坐收漁翁之利。
也正因如此,他一開始才會讓沈裴活到最後再談交易。
匯集無數住民殘魂的清溪鎮早已稱得上是百鬼橫行,珍珠白色的“幽靈”沒有神智,只是本能地在生前的宅院附近遊蕩。
活人的氣息本該是它們最愛瘋狂追逐的味道,可當這味道裡混雜了千年怨魂的鬼氣以後,它們只會被嚇得慌不擇路四處逃竄。
所過之處連團馬賽克鬼影都瞧不見,沈裴根據0049的提示抬頭眺望,果然瞧見老鎮長的宅院上空浮著一層黑壓壓的“烏雲”。
如果此時站在這裡的是靈感較強的短發妹子,那她便會發現,遠處翻滾不停的“烏雲”,其實是由一顆顆女人和嬰孩的“鬼頭顱”組成。
重新回憶了一遍自己前世的經歷,沈裴收回視線,晃了晃厲鬼和自己牽在一起的手:“我可能猜到老鎮長把握玉藏在哪兒了。”
上輩子那女鬼的棺木就被葬在鎮前石碑下,如此不尋常的位置,怎麽想都很有貓膩。
“哦?”完全沒有對青年突如其來的猜測表示懷疑,盛沂當即停下腳步,將帶路的主動權交給對方,“那便走吧。”
藏在深山中的清溪鎮佔地面積其實不大,饒是沈裴行動不便速度緩慢,十幾分鍾後也走到了小鎮入口。
杜彭澤和短發妹子鮮血淋漓的屍體就倒在石碑前,他們口唇血肉模糊,手裡還死死攥著沈裴先前用過的那種折疊鍬,明顯是被女鬼生生拔了舌頭。
“別看。”
手指擋在青年面前才記起對方看不見自己,盛沂隻得再多叮囑一句:“閉眼。”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沈裴搖了搖頭:“還是先找握玉比較要緊。”
少說也在靈異遊戲裡摸爬滾打了七次任務,無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類似的場景都很難對他造成什麽衝擊。
按照宿主的吩咐仔細掃描過周圍每一寸土地,0049很快便有了發現:【石碑、是石碑,這個石碑最裡面是中空的。】
神色自然地走向那塊刻有“清溪鎮”三個大字的石碑,沈裴蹲下身,裝模作樣地在屈指在石碑上反覆敲打。
成為厲鬼後的聽覺遠比常人敏銳,沒等青年提醒什麽,盛沂便聽出了那些敲擊聲的細小差異。
“裡面有空隙,”第一時間和小人類分享自己的發現,紅衣厲鬼眉頭微蹙,“但我依然感覺不到握玉的氣息。”
相信0049的判斷不會出錯,沈裴當即放下背包開始找鍬:“不管怎樣,先把它劈開再說。”
“這種粗活哪能讓你忙活,”滿意地享受著青年對自己的關心緊張,盛沂長眉舒展,笑眼彎彎,“放著我來。”
略微使了個巧勁將小人類拉起護在身後,他指尖抵住石碑緩緩挪動,輕易便將它按照想象中的模樣切成了幾段。
隨著碎石一塊塊墜地的啪嗒聲響,藏在石碑“溪”字後的寶貝,也終於露出了它藏匿已久的真容——
那是一塊被數張黃符紙緊緊包裹的方柱形白玉,上渾圓下扁平,乍一看去很像隻趴在地上的小豬。
擔心那來路不明的黃符會傷到盛沂,沈裴想都沒想,快步上前拿起握玉,直接把符撕了個精光。
恰在此時,傷了腿的老鎮長一瘸一拐地跑出鎮子。
眼見青年身邊散落一地黃符,他甚至忘了身後女鬼的威脅,扯著沙啞的喉嚨撕心裂肺地喊:“不——”
“該死、該死!”猶如絕境中失去所有生路的困獸,老鎮長睚眥欲裂,面目猙獰地撲向沈裴,“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殺我的人?憑你也配?”
血霧翻湧,眨眼間便如蛛網般將老鎮長縛在原地,像是怕髒了手似的,紅衣厲鬼狀似隨意地把人往左側一丟,“正巧”砸出一團藏在陰影裡的黑氣:“躲什麽躲?”
“出來!”
無法違抗這聲充滿威壓的低喝,偷襲失敗的女鬼顯出身形,露出一張蒼白瘦削嘴角帶血的臉。
在她背後,先前那些張牙舞爪、凝成烏雲的鬼腦袋,也都一個個低眉順眼,宛如被嚇壞了的鵪鶉,不敢抬頭直視盛沂。
“人給你,玉給我。”
沒給對方任何反駁商量的余地,盛沂挑眉,一把攬住沈裴肩膀:“我的,不許碰。”
勢比人強,無舌女鬼縱然瘋狂,卻仍保留著求生畏死的本能。
足足比盛沂少了幾百年的道行,聽到“前輩”發話,她馬上張嘴阿巴兩聲:
純陽命格對大多鬼怪而言都是足以致命的存在,她先前借玩家之手去害沈裴,也是想先下手為強省得遭殃。
如今對方已經被盛沂這個古墓裡的大鬼捉住圈養,本就畏懼純陽血的無舌女鬼,當然恨不得遠遠躲開沈裴才好。
揮手將老鎮長丟進身後的“烏雲”之中,她深深對盛沂鞠了一躬,又輕輕阿巴兩句,隱約能看出是“謝謝”的口型。
下一秒,老鎮長肝膽俱裂的哀嚎響徹小鎮,一身苟活百年的骨血皮肉盡皆被只剩頭顱的女人嬰孩撕裂咬碎。
這下不用盛沂提醒,緊抿下唇的黑發青年便轉過頭,摸索著藏進厲鬼懷中。
原本想呵斥無舌女鬼的話立刻轉了個彎,盛沂貼心自覺地攬過青年腰肢,扶著對方走向濃霧深處。
仿佛是要故意嚇唬懷裡的小人類似的,他壓低嗓音問:“你知道那女鬼為什麽沒有舌頭嗎?”
配合對方演戲的沈同學老實搖頭。
“按照鎮民殘魂記憶裡的說法,她應該是個被拐賣過來的大學生,”身在局外,盛沂的講述不帶任何感**彩,“在知道清溪鎮用女嬰釀酒延壽的惡習後,被迫嫁給鄭遠的她曾無數次地想要逃跑,卻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清溪鎮裡缺女人也缺娛樂,有一副好樣貌又會唱戲的自然是個寶貝,不止鄭家,整個鎮子都指望著她能多生幾個孩子。”
“當整個鎮子都淪為幫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又怎麽可能逃得出去?”
“偏偏鄭遠愛吃醋又暴力,每每有男人多看那女人兩眼,他便要關起門來把拐騙來的妻子打上一頓。”
“終有一天,被女人又一次逃跑激怒的他,醉醺醺地用鉗子拔掉了對方的舌頭。”
“血流如注,痛不欲生的女人本以為自己會死去,卻依然被經驗豐富的鎮長救下。”
“——用那壇由她親生骨肉釀成的女兒紅。”
萬萬沒想到那女鬼背後還有著如此悲慘的過往,沈裴神情嚴肅,徹底理解了對方殺光全鎮的緣由。
明知結局已經注定,他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追問:“然後呢?”
“然後?”似是沒想到青年會問出如此單純的話,盛沂直白總結,“然後她便死了,一根麻繩,自縊。”
人的崩潰往往只在一瞬,失了唱戲這個精神支柱又吃了親生骨肉,曾經充滿韌勁拚命逃跑的女人,終是選擇了以死亡逃避痛苦。
“那你呢?”總覺得對方和自己講這個故事大有深意,沈裴試探性地張口問道,“如果也有人喜歡我、想多看我兩眼,你會不會……”
“不會,”斬釘截鐵地給出答案,紅衣厲鬼訝異揚眉,“沈裴,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種形象?”
沒等青年再說什麽話解釋,他便強行停下彼此前行的腳步,承諾般地垂眸,鄭重吻了吻對方眉心:“放心,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最多也就是把那些不長眼的宵小剁個稀爛。
作者有話要說: 裴裴:……我就知道我沒猜錯。
盛沂:乖巧。
清溪鎮任務結束,人販子天打雷劈,老鎮長死有余辜。
下章回現實世界,老攻要有身體啦~
日常比心,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