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覺得男人這番當著所有隊友面說出的誇獎太過肉麻, 黑發青年喃喃沒有應聲,一雙鳳眸卻盈滿喜悅的晶亮。
贏下比賽本就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更何況這還是場匯集強隊熱身的“高端局”, 趁著教練Tony複盤分析的空檔,幾人乾脆在周火的打滾安利下,去了基地附近的一家燒烤店吃夜宵。
按理說常常穿正裝打領帶的秦老板本應和這種熱鬧過頭的場合格格不入, 但瞧著對方卷起袖口的熟練樣,之前一定也沒少陪隊友聚餐。
因為明天暫時只有複盤這一件“大事”要做, 周火和石剛在得到隊長的允許後,當即興衝衝地點了打啤酒。
就連看起來十分文靜的薛曉雲,手邊都多了瓶大容量的白酒。
至於這一世滴酒不沾的沈裴,只能自己要了杯果汁, 略顯遺憾地當起了乖寶寶。
一直用余光留意著身旁青年的表情, 秦毅抬手拿起一瓶啤酒,輕輕在對方杯子上碰了碰:“想喝?”
詫異於對方居然會發現自己藏起來的小心思,黑發青年稍稍一愣, 最終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就嘗嘗,”重新替小兔子拿了個乾淨的杯子放好,秦毅極自然道, “放心, 有我看著你呢。”
識海中的沈裴一臉期待:【嘗嘗?他該不是想把我灌醉吧?】
【別做夢了,】日常拆台,0049一針見血, 【人家只是不想讓你掃興。】
瞬間蔫掉的沈浪浪:……我恨。
素來對瓶裝啤酒沒什麽特別的興趣, 沈裴原本隻想象征性地喝上一點,入口後才發現周火選的這個牌子自帶一股濃鬱的麥芽香氣。
非常喜歡這種能嘗出一點點甜味的回甘,黑發青年的動作看似優雅得體, 實際上吃掉的食物卻一點也不比其他人少。
從小到大基本沒碰過酒精的身體壓根兒沒什麽酒量可言,但沈裴面上的表現極能唬人,怎麽喝臉頰也不見紅暈。
是故,直到發現左手邊青年傻乎乎地低頭戳了許久的空盤子,秦毅才從小兔子呆滯而茫然的眼神中,發覺對方已經喝醉的事實。
空蕩蕩的盤子裡被人輕輕放上新的食物,黑發青年咬住一顆用來解膩的小柿子,臉頰鼓鼓地含糊道謝。
眼見對方又要慢吞吞地抬手去夠酒瓶,秦老板隻得搶先一步,迅速收走青年視線范圍內所有可以碰到的酒,然後替小兔子滿上一杯外表類似的蜂蜜檸檬水。
稍稍嘗了一口便察覺到不對,黑發青年委屈巴巴地抬眼:“你騙我。”
酒意上湧,他原本常會帶給人距離感的狹長鳳眸也柔軟許多,仿佛漾著一層盈盈的水光。
此刻順著燈光從秦毅的視角看去,對方的表情像極了泫然欲泣的撒嬌,如同隨時會哭出來般,讓人止不住地心軟。
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自己絕對會縱著青年喝過了頭,秦毅瞧了瞧飯桌旁同樣有些迷糊的周火和石剛,當機立斷地決定盡快結帳走人。
怎料只是這麽短短幾分鍾的功夫,重回包廂的秦老板,就發現某隻兔子面前多了杯白酒,還被辣得直吐舌頭。
“是他自己搶過去的。”對上自家隊長“興師問罪”的目光,尚還保持著清醒的薛曉雲飛速招供。
一手一個拽起還沒有徹底醉死的周火和石剛,他非常有眼色地將功補過:“那個,我先送這倆二貨回宿舍,裴裴就交給隊長你啦。”
哭笑不得地望向面前乖乖巧巧卻透著股蠢萌的醉兔子,秦毅無奈上前兩步,彎腰架住對方的手臂把人扶了起來。
“還能走嗎?”
乍然聽到耳邊響起這麽一聲嗓音低沉的體貼詢問,黑發青年先是愣了愣神,隨後又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約莫是為了證明自己還能走直線,他特地推開男人的手臂抬腳向前,接著勝利般地回身、豎起手指比了個耶。
——殊不知在正常人眼中,他這幾步走得著實歪歪扭扭,可愛又迷糊,就連等在包廂門口服務生小姐姐,都沒忍住偷偷笑出了聲。
實在放心不下對方這副隨時可能會摔倒的危險樣兒,秦毅三步並作兩步靠近青年,半扶半抱地把人圈在了懷中。
“別動,”控制好力道握住青年亂動的手,秦老板極力讓自己表現得古井無波,“我帶你回宿舍。”
四周縈繞的氣息熟悉且讓人心安,黑發青年慢吞吞眨了眨眼,耍賴般地把所有重量都交給了對方。
所幸GOD聚餐的飯店本就離基地不遠,檢測到酒精濃度的懸浮車強製變更為自動駕駛,很快便把兩人送到了別墅天台。
擔心下樓時的台階會讓青年磕磕絆絆摔倒,秦老板猶豫兩秒,到底還是用左手穿過對方膝彎,一個用力把人抱了起來。
無比慶幸同住三樓的於海因為一個重要飯局還沒回來,秦毅垂眸看向整個兒蜷在自己懷裡的黑發青年,莫名心虛的同時,也有點舍不得放開。
可惜再長的走廊也總有盡頭,瞧著面前需要指紋解鎖的房門,他輕輕拍了拍懷裡的兔子:“抬手。”
微微合攏的鴉睫輕顫兩下,差點睡著的青年悶悶應聲,極配合地抬起了手——
然後圈住了男人的頸子。
這樣的姿勢明顯比剛才更加輕松,許是覺得舒服或是其他什麽,有了男人肩膀做枕頭的青年貓似的咕嚕兩聲,甚至還用鼻尖蹭了蹭對方頸側。
那是一個離喉結極近的危險位置,清楚感覺到對方輕巧掠過自己皮膚的灼熱呼吸,秦毅閉了閉眼,忽然忘了原本要說什麽。
盡管他完全可以強行扯開小兔子的手解鎖房門、又或者隨便把對方放在哪個空房間,但此時此刻的秦毅,卻一點也不想這麽做。
調整姿勢把人抱得更穩了些,足足在走廊站了三分鍾的秦老板低低歎了口氣,終是回身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全程圍觀的0049無話可說。
它就知道,在自家宿主面前,某人所有“引以為傲的自製力”,都是一戳就破的紙老虎。
比起吐槽,它還是好好想想一會在小黑屋裡看什麽書比較實在。
“哢嗒。”
輕手輕腳地把青年放在客廳的沙發上,秦毅隨手打開旁邊光線柔和的落地燈,起身想給對方倒杯水來。
可意識模糊的青年卻完全沒給對方離開的機會,雙手圈著男人的後頸不放,他音量極小地嘀咕:“去哪兒?”
因得酒量較淺隻喝了幾杯,黑發青年雖然有了醉意,身上卻沒什麽奇怪的味道。
淺淺的麥芽香氣和淡淡的柑橘味溫溫軟軟地縈繞四周,秦毅喉結微滾,努力將自己落在對方唇上的視線移開:“你醉了,我去倒點水來。”
“聽話,松手。”
“……真好聽,”過分敏銳的聽覺早已讓青年成了一個隱形聲控,耳邊帶著些喑啞的聲線磁性醇厚,以至於他完全沒有注意對方在說什麽,而是難得露出幾分符合年齡的任性,“再說一句。”
深夜中的別墅寂靜非常,遲遲沒有等到男人回應,黑發青年昏昏沉沉地抬眼,撒嬌般地晃了對方一下:“我想聽。”
呼吸交纏,本就距離極近的身體因為這個動作不可避免地有了接觸,一直縱容對方的男人敏銳察覺到自己某些微妙的反應,總算眸色複雜地趕在事態失控之前,將某隻兔子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
頗有些落荒而逃意味地去廚房倒水,他透不過氣似的單手松了松領帶,竟連帶著將襯衫紐扣一並扯開。
做工精致的紐扣劈裡啪啦地跌落地面,秦毅緊緊握著手裡的玻璃杯,非常清楚現在的自己在想什麽。
親吻。
他居然想吻沈裴。
事到如今,他根本無法再自欺欺人,用“保護欲”或“欣賞後輩”去解釋自己對青年的偏愛。
——甚至不只是吻……
隨手擰開廚房的水龍頭潑了潑臉,強行整理好心緒的男人端著加了蜂蜜的溫水走出廚房,卻沒能在沙發上瞧見那蜷成一團的影子。
未上鎖的臥室房門大開,隱約聽到一道重物落地的響動,秦毅猛地放下杯子,抬腳便往透出些許水聲的浴室走去。
花灑中流淌的熱水氤氳出一層淡淡的白霧,不小心摔在地上的青年,正呆呆地抱著自己手上的膝蓋掉眼淚。
平時在遊戲裡百分百的痛感都沒能讓沈裴皺眉,這會兒喝得醉了,他倒露出了些藏在骨子裡的嬌氣來。
平日藏在長褲下的小腿又直又白,哪怕只是一點淺淡的撞傷,被那羊脂玉般的肌膚一襯,都會顯得格外駭人。
“怎麽跑到這來了?”難掩焦急地在青年身旁蹲下,秦毅無意識地扶住對方小腿,想去檢查那塊淤青,“很疼嗎?還有哪受傷了?”
“洗臉,不要冷水。”
大抵是又想起了男人剛剛推開自己離開的舉動,本能回答完對方問題的青年咬了咬唇,賭氣般地嘀咕,“……不理我,你走。”
第一次從小兔子嘴裡聽到類似討厭的話,縱然知道這只是些醉酒後的胡言,秦毅舌尖卻還是嘗到一點苦澀。
心神恍惚,他搭在青年膝蓋上的手也不自覺用了些力。
“輕、輕點。”
身前男人這副沉默不語的模樣實在唬人,眼尾泛紅,原本凶巴巴的青年忽地哆嗦了下,聲音裡也染上了些慫而軟的哭腔:“秦毅……”
“你弄疼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秦毅:……聽話,別招我了。
裴裴:就要。
日常比心,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