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顏的笑容在遭遇黎夜兮漫不經心的反問之後,漸漸掛不住,那點可憐的優越感更是被撕得四分五裂,掉落一地,無論如何也拚湊不起來。
黎夜兮抬手揉動眉頭:“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去化妝了。”
余顏卡殼半天,終於擠出雖然尷尬但很禮貌的笑容,抬手輕輕捋回散落額際的碎發,指向自己旁邊空著的化妝台:“沒,沒了,你……你請。”
黎夜兮沒再多說什麽,眼角余光朝她指去的地方隨意一掃,便去坐了下來。
余顏此時也已重新坐下。每當黎夜兮目光在別處時,余顏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翻盡白眼的模樣,然而每當黎夜兮將頭轉來時,余顏就又會立馬露出完美的,優雅的,以及女神般的微笑。
整個化妝過程中,黎夜兮都沒怎麽說話,主要是因為早餐沒吃飽。
陳姐說了,難得有機會上一次這樣的電視,必須要保持最好的外表,飯這種東西吃多了會影響上鏡效果。
好在化妝還挺快,二十分鍾便搞定了一切。隨後,黎夜兮便隨著眾人一塊兒入了場。
地方不大,燈一打,就很亮堂,周圍還圍坐著一部分的觀眾,看著挺熱鬧。
隨著主持和嘉賓陸續進場,觀眾們就爆發了尤其強烈的掌聲,可謂熱情高漲。
今天這期的辯論問題是:為了安全著想,女孩著裝方面是否應當保守些?
由於根據節目賽製而言,嘉賓沒有自由選擇成為正方或者反方的權利,而是根據抓鬮來決定自己成為哪一方的,也就是說,就算你不認同正方的言論,但你成為了正方,那你就要丟棄一切自己的固有思想,以正方的角度來出發辯論,然後用盡一切手段來讓對手倒下。
抓鬮結束後,黎夜兮就坐到了反方座席上,同余顏成為了隊友。
余顏抬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將反方牌牌掛到肩膀上後,清清嗓子,坐得越發端正。
這個節目的厲害之處,就是明星們參加完節目後假若還贏了,在辯論過程中把對方殺到片甲不留,那出去之後就會變得有逼格了,粉絲也有得吹了。
所以,余顏今天的目標,就是大殺四方,就是贏。她大學時候可還是辯論社裡的小社長呢,可以說,完全不虛。
黎夜兮則仍舊完全沒有注意余顏,只是歪那兒看著主持人感謝一大堆讚助商。
幾分鍾後,主持人才終於將金主爸爸們謝完,全場也總算是進入了正題。
一開始,大家辯得還不算激烈,都挺常規,就像是在隨便掰掰手腕。
但隨著時間流逝,隨著雙方想贏的心思都越來越迫切,這場戰/爭就呈現出白熱化趨勢,變得緊張起來。
正方中有一個叫做鍾凱的男子尤其厲害,主要是,他很懂得如何擊潰人的心理。
辯到後期,眼看著反方逐步露出頹勢後,已經和人辯過一輪的余顏再一次站了起來,然而,她還沒完全開口呢,鍾凱就二話不說直接就打斷了余顏,牢牢盯著她:“我問你,穿得少的比起穿得多的,是不是更醒目,別說男人了,就算是你們女人走在大街上,看見這樣的女人,應該也會多看幾眼的吧?”
鍾凱手在桌面上點著,揚高了眉梢。
余顏懵逼。
“從概率上來講,就也更能吸引那些壞蛋的注意,對不對?”鍾凱繼續追問。
余顏抿抿唇,臉色蒼白:“我覺得……”
鍾凱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高傲又鎮定地步步緊逼:“我問你,目標越醒目,是不是就越危險?更何況,男人和女人還不一樣,女人可能只是多看幾眼,再和旁邊的人聊一聊就算了,但男人不一樣。男人很有可能會點燃衝動,一衝動就有可能做壞事,對不對?”
余顏喉嚨一通吞咽,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扛不住。主要是鍾凱的氣勢,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嗯,主要是聲音大眼神銳。
一個人如果表現得越堅定自信,就越容易讓對手氣餒和自我懷疑,哪怕其實對手說的更在理,最終對手也還是會崩潰。
鍾凱深諳如何快速摧毀對方心理的道理,所以語調從始至終都十分高亢,很強勢的模樣。
接著,鍾凱又笑了下,繼續追問:“我再再問你,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你有女兒,她因為你灌輸的思想而一直穿得很暴露,結果卻在某一天遇見了那種心懷不軌的男人,然後出了事兒,你會不會後悔?”
鍾凱辯論時雙目明亮,聲音鏗鏘,抬手在空中點了下,表情嚴肅:“到那個時候,你覺得你會不會哭天喊地說,女兒啊,媽媽當年要是沒有那樣教你就好了!會不會?!畢竟會出這種事,都是因為她穿得太少!”
雖然“畢竟會出這種事,都是因為她穿得太少”這句話真的很難聽,這種受害者有罪論也實在是讓人很討厭,但余顏卻整個人都懵逼了。
怎,怎麽辦?這樣下去,她所在的反方應該會團滅吧。還有誰沒發言,還有誰可以上呢?余顏忍不住用力吞咽了下。
就在這時,黎夜兮站了起來。
瞬間,反方的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只見黎夜兮起身後,就慢悠悠地走到了鍾凱旁邊,整理著原主記憶中看過的許多東西:“先不說百分之六十的性/侵案都是經過周密計劃再實施的,也就是說和女性穿多穿少並沒有太大關系;也不說大部分會做這種事的男性挺欺軟怕硬,說不定比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來更可能去對一看就很柔弱的下手……”
完後,黎夜兮笑了下:“就針對於你那受害者有罪論似的發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鍾凱聳肩攤手,滿臉寫著不在乎與高傲,似乎完全沒有將黎夜兮看在眼裡。
黎夜兮盯著他,唇角掛著笑意,但看著卻有幾分瘮人:“如果我因為不喜歡聽你說話,覺得你太吵,然後就一刀宰了你,請問該怪誰?”
聽到這個問題,全場人們開始竊竊私語,鬧鬧嗡嗡一片。與此同時,反方的人眼睛一亮,對於贏這件事,再度燃起了希望。
“是該怪我殘暴瘋癲反社會嗎?還是應該反過來怪你非要惹怒我?!”黎夜兮說到這兒時,瞬地抬起臉來,眼裡眸光如若一枚泛著冷光的刀片,“畢竟我會宰你,都是因為你太吵。”
黎夜兮的這一劍出得夠偏,惹得場內所有人一下子就看直了眼,包括鍾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