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傍晚, 落日晚霞鋪灑在江面上,橘金色的光芒粼粼雀躍,隨著習習江風閃爍不定。
林盡染那輛黑色保時捷停靠在江灘的路邊, 為了避免助理和保鏢們打擾二人世界,將人遠遠地遣走了。
車窗是深色鏡面玻璃,外人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偶爾有雀鳥落在附近, 在即將飛停在車頂時,一下子被車身突然的動靜驚走。
夕陽完全沉入江面,晚霞殘留著最後一抹暗紅的印子, 夜色從天邊不緊不慢追趕而來, 保時捷的車窗終於緩緩降下,吹散了曖昧的粉紅泡泡。
林盡染的西裝外套皺得不像樣,索性不穿了, 身上黑色襯衫也滿是折痕,扣子勉強系到胸前, 襟口霍開, 大片布滿了紅印的肌膚暴露在空氣裡, 從鎖骨到胸膛覆了一層薄汗, 隨著尚未平複的呼吸一起一伏。
秋洛坐在他旁邊往自己身上套襯衫, 林盡染狹長的眼懶洋洋眯著, 眼尾帶著一抹尚未消退的潤紅,他從秋洛衣服下擺伸過去, 掌心下皮膚滾燙,肌肉緊實。
他抓著秋洛的衣襟邊緣,一點點往自己懷裡拽,嗓子浸著性感的沙啞:“我幫你系。”
秋洛低頭看看自己完全敞開的衣服,手臂撐住沙發靠背, 無奈道:“系什麽系?扣子全扯掉了……”
罪魁禍首掩嘴咳了一聲,秋洛俯身蹭蹭他的側臉,牙齒叼住他的喉結,含糊地道:“不如把你的給我穿……”
林盡染胸膛震顫著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我讓人再送兩套新的來……”
秋洛賴在他身上不想起,林盡染隻好維持著靠在後座角落的姿勢,撈起掉到沙發縫裡的手機,給助理發了條信。
十多分鍾後,助理帶著兩套嶄新的西裝匆匆趕來,他將紙袋遞進車窗,轉過身去眼觀鼻鼻觀心,等了半天,車上的兩人終於收拾妥帖下車。
江風遠遠拂面而來,吹得人心情舒暢。
秋洛訂好了餐廳,準備跟林盡染共進晚餐,順便看個電影約個會,恨不得分分秒秒都黏在一起,彌補這幾年的空虛寂寞冷。
車需要清洗,林盡染把車鑰匙扔給助理,自己則拉著秋洛坐上司機開來的另外一輛。
彼時江邊行人不多,被遣走的保鏢得了準許,正開車遠遠駛過來。
正是華燈初上時分,秋洛打開車門的一瞬間,道路兩旁的路燈同時亮起,暖黃的燈光在路面上照出連成片的光圈。
倏然,他被一片雪亮的白光晃了下眼睛,下意識眯起雙眼,耳邊傳來距離極近的摩托車轟鳴聲。
秋洛掌心紅痣的地方像被濺了一滴滾油,猛地燙了一下,他眼皮子一陣狂跳,無端警鈴大作,電光火石之間,他同飛馳而來的摩托車打了個照面。
摩托車上的男人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衣領高高豎起,他手裡一柄尖刀,明晃晃地朝著林盡染背後心口直刺而來!
來不及反應,秋洛臉色一沉,下意識將林盡染用力推進車門裡,自己整個人壓在他身上,猛地往車裡撲倒。
這一切不過一個呼吸之間,快得晃眼而過!
鋒利的刀身幾乎是貼著秋洛的手臂擦身而過,林盡染懵了一瞬,直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秋洛的手臂滴在他臉上。
他下意識抹了把臉,粘稠而鮮紅的血液在掌心抹開,從指縫間滴落。
林盡染抬頭驚愕地望著秋洛的臉,耳邊盡是嘈雜的嗡鳴,頭戴鴨舌帽的中年男人有些遺憾地回頭看了一眼。
緊跟著,助理發出一聲憤怒的大喝,姍姍來遲的保鏢衝上去攔住了摩托車,再往後,警笛聲、喝罵聲、圍觀的議論聲,所有的聲音變成了遠去的背景音。
在那個瞬間,七歲時的噩夢再次複蘇,林盡染又看見那攤險些把他逼瘋的暗紅的血。
可是這次的對象卻變成了秋洛,他最珍愛的寶貝。
林盡染緊緊抱住秋洛,額頭青筋暴起,喉嚨裡壓抑著某種痛苦的喘息,那些封塵於往事的暴戾和憤怒即將衝破胸膛。
他眼神顫動,雙手越收越緊,直至手臂,指頭都開始不可抑製地顫抖。
“秋洛……”
“我沒事!”
秋洛被他抱得太緊,受傷的手臂勒得發痛,他勉強用另一隻手撐起身體,衝他舒展開一個安撫的笑容。
“林盡染,我真的沒事,你別緊張……”
他不斷撫摸著林盡染緊繃的脊背,湊過去輕吻他的臉,“放松點,只是劃了一點皮肉傷,你要勒死我了……”
林盡染急促呼吸幾口,在秋洛溫柔耐性的安撫下,終於勉強找回理智,他放開緊抱著對方不放的手,焦急地查看他的傷勢。
還好秋洛穿著外套,只是左臂劃了一道一寸的淺口,流出的血把傷處染紅了一片,看著嚇人。
秋洛靠坐在沙發背上,用沒受傷那隻手反覆撫摸男人臉頰:“瞧,我說沒事吧。”
林盡染眼神發沉,臉色依然難看。
“老板,你們怎麽樣?”助理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那個暴徒已經被捉住了,要叫救護車嗎?”
秋洛忍不住道:“不用那麽誇張,還沒到醫院,我都自己止血了。”
林盡染緊緊攥著秋洛的手腕,面沉如水:“先回去,叫李醫生過來。這件事我要親自處理。”
黑色轎車直奔林宅。
私人醫生給秋洛處理完傷口,便告辭離去。
燭光晚餐泡湯有點可惜,秋洛吃完飯開始犯困,見林盡染在處理那個潛伏了上十年喪心病狂的仇人,便沒有打擾,瞌睡打著打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再度醒來時,天色剛剛蒙蒙亮。
秋洛將醒未醒地張開眼,依稀看見床邊有個人影,坐在一張凳子上,正靜靜看著自己。
“林盡染……?”秋洛按了按額角,環顧四周,似乎是林盡染的臥房。
黑白兩色的單調房間,窗戶被厚實的窗簾遮得嚴嚴實實。
林盡染像是從出神裡驚醒,挪了挪久坐僵硬的身體,挪到床邊,探手去抓秋洛的手。
“你醒了?再多睡一會兒吧。”
林盡染的嗓音沙啞得不像話,秋洛注意到他還穿著昨天那身西裝,眉頭一皺:“你一夜沒睡?”
林盡染沒有說話,他半靠在床頭,把秋洛整個人圈在懷裡,臉頰深深埋入他的頸窩,冰涼的雙唇反覆親吻他的側頸,確認懷裡的人還存著。
秋洛掀起被子一角把男人一道裹進來,被窩裡暖得像置身於火爐,林盡染微涼的身軀被烘得發熱。
秋洛乾脆把他的外套扒了,下巴不斷摸索他的肩窩:“幹嘛不睡覺,是在等我給你唱兒歌嗎?”
林盡染頓了頓,把頭抬起來,凝視他的眼睛染上一抹暗紅:“我不敢睡……”
他本來好不容易從秋洛死亡的陰影裡走出來,沒想到新傷未愈,舊傷又被挖開。
秋洛心裡暗暗歎口氣,此刻任何安慰的言語都是蒼白的,他只能摟緊了林盡染的腰,翻個身,覆上對方微翕的唇。
親吻極盡纏綿和柔軟,林盡染很快被撩起火來,低喘一聲,微紅的眼角有欲望翻滾。
他小心避開秋洛受傷的胳膊,把被子往兩人頭頂一蒙,大床凹陷下去,一團影子落在牆壁上,微微拱起,隨著窗外漸漸亮堂的日光不斷晃動……
※※※
秋洛那點皮肉傷縫了兩針,沒到一周就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一條細細的線,是新生的肉色。
身上的傷好得快,心理的創傷卻難以愈合。
秋洛剛進入秋葉集團分公司上班,林盡染也正是回國打開局面的時候,兩個人忙碌起來很難找著機會見面。
起初,林盡染還只是一個小時發一條信息,中午和下班時會打電話過來,持續了幾天。
秋洛發現林盡染來的消息越來越頻繁,最後發展到,半小時就要聽聽他的聲音,確認一下他在那裡。
秋洛把他的號碼設成專屬來電提示,無論任何時候,只要響起就一定馬上接。
彼時林盡染正在主持一場季度報告會,輪到主管發言,他坐在主位上,思緒卻越來越難以集中,手指反覆掠過通訊錄上熟悉的名字,不斷想按下去,又怕打擾到秋洛工作。
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會越來越病態,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
萬一秋洛嫌煩了怎麽辦?
林盡染腦海裡還在打與不打中反覆天人交戰,身體卻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電話撥通了。
“嘟”的一聲,不到三十秒,電話被接起,那頭傳來秋洛輕快明朗的嗓音:“喂?林盡染?”
林盡染怔了怔,遞了個眼神示意其他人繼續開會,自己握著手機回到隔壁辦公室。
“秋洛,你在哪兒?”
電話裡的聲音有些失真,秋洛的呼吸不太平穩,似乎在跑步。
秋洛輕笑一聲:“你在辦公室嗎?打開窗戶往下看。”
林盡染一愣,連忙快步走到窗前,他所在的樓層很高,這棟大廈中間一層空中花園平台,從窗子往下看,正對著花園中央。
只見一個身穿白色休閑西裝的青年,手裡抓著一堆彩色氣球,仰著頭,不斷衝他招手。
林盡染忍不住微笑:“你怎麽來了?”
秋洛十分膨脹:“我怕某人太想我,茶不思飯不想,隻好親自過來接男朋友下班了。”
驚喜來得太突然,一股無法描述的情緒從內心深處升起來,甜的,酸的,在胸腔裡不斷鼓脹,林盡染眼角眉梢盡是藏不住的笑容。
那股隱隱約約的不安與焦躁,潮水一樣轉眼消退了,於是整個人都顯而易見地放松下來。
林盡染給助理交代了幾句,十分任性地給自己放了假。
下樓時,秋洛已經靠著車門在等他,林盡染從他手裡接過氣球,有些好笑:“你買氣球做什麽?”
秋洛拉著他上車:“仔細看。”
林盡染拉著氣球線提起來,另一端竟然系著一隻長方形的黑色盒子。
他打開一看,裡面有一對款式相同的手表,外觀簡約低調,似乎與一般的名表也沒有什麽不同之處。
林盡染拿出其中一隻,手指劃過表盤邊緣,側面有一個隱蔽的按鈕,一旦按動,表盤畫面一閃,竟然變成所在地的地圖導航,上面兩隻小紅點重疊在一起,微微閃爍著。
林盡染一愣:“這是?”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上心頭,他驚詫地望著秋洛,後者已經取過另一塊表呆在自己手腕上,抬手比了比,大小正合適,顏色也正相配。
秋洛笑眯眯地道:“怎麽樣?喜歡嗎?我特地找人定做的,裡面裝了定位系統和語音呼叫,以後你可以隨時隨地知道我在哪裡啦。”
林盡染呆了一呆,像是被巨大的驚喜砸中,一瞬間回不過神,他緊緊抓著秋洛的手,張了張嘴,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
“你要是還不安心,還有這個。”
秋洛又轉身從包裡摸索了半天,摸出來一對小紅繩,給兩人的手腕一邊套上一隻。
“聽說月老給戀人系上紅繩,無論他們去到哪裡,都一定會回到彼此身邊,沒有任何人和事能把他們分開,姑且試試,萬一是真的呢?”
林盡染低頭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紅繩,低沉沉地笑道:“你從哪兒聽來的?”
“額。”秋洛抿了抿嘴,“淘寶店主告訴我的。”
林盡染:“……”
他拉著秋洛的手,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捧起他的臉親上去,在狹窄的車廂裡,人來人往的鬧市裡。
漫長的深吻,兩個人呼吸都有些凌亂,世界仿佛在旋轉,宇宙也在旋轉,唯有林盡染一雙幽深的眼,如同洶湧波濤裡的錨點,永恆不變的情深。
兩人十指緊扣,氣息交融,彼此緊密相擁。
秋洛掌心的紅痣不斷散逸出微弱的光芒,直至徹底消融。
手腕上的紅繩不斷彼此觸碰,上面分別刻著一行小字: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執法大廳裡,中央圓形的水晶倉再度亮起光芒,將大廳銀灰色的牆壁映照的白茫茫一片。
艙門開啟,朦朧的光暈中,身穿銀白製服的秋洛重新睜開雙眼。
意識在紛雜的記憶裡複蘇回籠,他皺著眉頭揉了揉太陽穴,翻身從艙裡坐起身。
每次執行完任務回歸時,水晶倉都會為他淡化記憶,以免執法官沉浸在小世界裡的情緒出不來,產生心理疾病。
他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裡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麽紅繩。
秋洛有些悵然若失,明知道那個男人不過是一段旅途中的過客,情緒依然為之牽絆。
那些小世界裡刻骨銘心的感情,都像沙灘上的沙堡一樣被反覆衝刷,只剩下一點零星的回憶,秋洛依稀還記得那個男人的氣息,和一雙深邃的眼。
“為什麽他們都叫同一個名字?是巧合?還是同一個人呢?”
阿伊早已等在一旁,看他發了半天呆:“你在想什麽呢?你有20積分了,不考慮看看換個道具嗎?”
“道具?”秋洛一愣,有些為難道,“可是我還想用積分上系統查詢呢。”
阿伊把系統道具展示給他看:“不換道具,你每次任務都只能靠當前世界的規則,後面的任務會越來越艱難的,你瞧這個,電離子便攜激光炮,還有這個,變身鬥篷,都是實用型。”
“按照規矩,新手執法官做完兩個任務,就到了進階任務了,通過你就能再升一階,動用更多限權。到時候利用限權進行系統查詢也不遲。”
秋洛看著琳琅滿目的武器裝備,有點心動:“可是我只有20積分,能換什麽?”
阿伊指了指一個新人專享優惠大禮包:“不如這個吧,還是限量搶購呢。”
秋洛定睛一看——【精神吸引永久藥水】,作用:極大增幅執法官精神力,附帶精神風暴技能,副作用:不同世界適配性會產生些微詫異效果。
秋洛嘴角一抽:“怎麽還有副作用?”
阿伊:“才20積分,你指望能買到ssr道具不成?這個已經是性價比很高的了。”
想到跟升職和限權掛鉤的進階任務,秋洛咬咬牙:“買了!”
很快,系統配送機器人將藥水送到了執法大廳,秋洛晃了晃這瓶無色無味的液體,仰頭一口喝了個乾淨。
大腦除了有瞬間的空靈感,似乎並沒有明顯變化,秋洛正想試試如何凝聚精神風暴,阿伊突然道:“你的進階任務下達了。”
秋洛訝異道:“怎麽這麽快?還讓不讓社畜休息了?”
阿伊也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什麽,被提前下達了。”
秋洛指著系統任務單上,後面一個檢察官的戳:“怎麽多了個人?”
阿伊道:“哦,進階任務不是單人任務,會有一位檢察官跟你一起,確保你在任務過程中沒有任何違規行為,任務完成,只有檢察官認可,你才能升級職稱。”
秋洛歎口氣:“說穿了就是考官唄。”
阿伊催促道:“趕緊的吧。進階任務完成可以一次性獲得50積分哦!升職加薪和ssr道具在等待著你!”
被畫了大餅的秋洛終於有了點動力,他慢吞吞走到輪回井前,等待輪回井驗明身份,開始新一輪的輪回轉世。
他回頭看一眼大廳門口:“那個檢察官怎麽還沒來?不是說兩個人一起嗎?”
他話音未落,一個高挑的身影快步出現在大廳門口。
來者一身純黑豎領軍裝,筆挺的軍褲兩側一條金色的細線一路延伸到腰際,高筒長靴踏在空曠的複合材質地板上,一步步踩出沉穩地踢踏聲。
男人在秋洛面前站定,黑沉的眼凝視著他:“秋執法官,是在等我嗎?”
秋洛霍然睜大眼,這張臉,這個聲音,被水晶倉強行淡忘的記憶不斷被刺激:“你是林——”
話音未落,輪回井的光芒驟然亮起,將兩人快速包裹,眨眼間消失不見……
※※※
蟲星歷1427年,持續了多年的星域戰爭,終於以蟲族的勝利宣告結束。
無數蟲族歡欣鼓舞,期待著偉大的皇帝陛下、和領兵出征創下赫赫戰績的攝政王殿下引領蟲族帝國,在茫茫宇宙無數種群中更上一層樓。
可惜天不遂人願,戰爭的後遺症才剛剛顯露它的威力。
連續數年來,受戰爭輻射影響,蟲族孵化率斷崖下跌。
雌蟲中誕生的S級精神力強者日益減少,而天生精神力更為強悍的雄蟲,已經十年沒有一個S級出生了。
整個蟲族帝國,年輕一代的S級雄蟲,居然只剩下皇太子秋洛這一隻獨苗!
※※※
墓星,是蟲族星域一片偏遠的邊陲之地。顧名思義,這裡原本是作為專門處理死亡、或者孵化失敗的蟲族之所。
整顆星球就是一座巨大的墳墓,埋葬了無數蟲族的屍骨,也是所有底層流浪蟲族的天堂。
有專乾拾荒的蟲族,在這裡建立起城市,依靠墳裡刨金發家致富。
墓場中,兩個身強力壯的雌蟲正擼著袖子,在滿地亂葬坑裡搬運屍體。
“頭兒,最近怎麽連一個好點的貨色都沒有,全是些窮光蛋。”
“挖你的吧,哪有那麽多好貨,有錢的蟲會把屍體葬在墓星嗎?”
“唉,說的也是,我什麽時候才能攢夠錢去一趟隔壁的卡蘭星,我整整一年連一個雄蟲的頭髮絲都沒見過了。”
另外那隻雌蟲哈哈大笑道:“你多挖一挖,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能挖到一具雄蟲屍體,讓你解解饞。”
就在兩隻雌蟲交談之時,不遠處一座冒著煙的飛船逃生艙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逃生艙外殼是銀白色的複合金屬,雖然在劇烈的撞擊和火勢中燒得不成樣,但依稀能看出它曾經昂貴的造價和不凡。
兩蟲懷揣著好奇和驚喜,來到逃生艙前,艙門已經是開啟狀態,也不知是否還有活人。
“有人嗎?”
艙門外有腳步聲和問話的動靜傳來。
逃生艙裡,一團白色的毛茸茸正蹲在一具新鮮屍體旁,愁眉苦臉地泛著愁。
它通體呈半白半透明狀,外形酷似貓族幼崽,脖頸處多了一圈白色鬃毛,像隻小型長毛布偶。
唯一不同的是,它額前有兩根短短的小須須,是兩根觸角,隨著它的腦袋晃來晃去。
這是秋洛的精神體具象化的形態。
每個精神力強大的蟲族,都能幻化出精神體的實體來,有的蟲是昆蟲狀,有的是刀槍之類的武器狀,還有各種形形色色的精神體,而秋洛的精神體則是一隻獸型。
數日前,蟲族帝國雌君和皇太子秋洛乘坐的飛船,在回歸帝都的路上,途徑墓星上空,不料飛船遭遇了一起莫名的事故。
待秋洛清醒過來時,突然發現自己只剩下精神體形態了!
他的身體被另外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孤魂野鬼佔據,這會兒恐怕已經被前來迎接的護衛隊一起接走了。
秋洛自己卻困在逃生艙裡墜落到墓星,依仗著精神體形態僥幸逃過逃生艙墜毀。
可它眼睜睜看著自己精神體越來越虛弱,要是再找不到一具實體補充營養,它可就要徹底化成一縷宇宙塵埃了。
好在墓星別的不多,就是屍體多。種類豐富,任君挑選。
短手短腳的幼崽貓秋洛,在墳堆裡扒拉了半天,終於憑借著敏銳的精神力羅網,尋到一具完整的雄蟲屍體。
應該是剛死不久,身體還沒徹底僵硬。
然而秋洛看著它的模樣,眉頭擰成疙瘩,再次泛起愁。
難怪這裡會有一具拋棄在亂葬堆裡的雄蟲屍體呢,原來是個毀容的!
不管了,反正容貌多得是改變的辦法。
“好像裡面沒人,我們進去找找看,說不定有寶貝呢。”
艙門外的聲音越來越近,有雌蟲跑進來了。
時間緊迫,秋洛心一橫,用全部的精神力包裹了屍體,不斷嘗試連通意識。
按理說,精神體不可能在主人以外的軀體上存活,然而秋洛天生精神力異常強大,原本的身體被外來者魂穿,徹底切斷了聯系。
秋洛拚著求生的意志,竟然成功抓住了一線生機,生生把自己的精神力灌注進去,徹底掌控了這具死掉的小雄蟲。
不到片刻,那兩個拾荒雌蟲已經徹底搬開艙門,闖了進來。
“咦,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好像聞到一股雄蟲的味道?”
“你是不是想雄蟲想瘋了?這裡怎麽可能會有——靠,裡面真的有個蟲!”
兩蟲嚇得大驚失色,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險些撞到腦袋。
只見半邊裂開的艙門背後,緩緩走出一個衣衫不整的身影,身形瘦削而高挑,身上灰撲撲的,仿佛剛從髒兮兮的泥土裡爬出來。
他有著一頭深栗色的柔軟短發,凌亂的劉海下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靈動生輝。
秋洛還不太熟悉這具身體,行走間,手腳尚不太協調。
他扶著艙門慢慢直起身,雖然看上去十分落魄,但天生刻在骨子裡的儀態和風度,自然而然從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
他緩緩拍去肩頭的灰塵和草屑,視線筆直地落在兩隻陌生蟲族身上,慢條斯理地問:“二位午安,我的飛船遇難了,請問可以告訴我最近的城市在哪兒嗎?”
他的喉嚨因缺水而透著一股沙質般的低啞,音色仍十分好聽。
兩隻雌蟲彼此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震驚到呆滯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秋:giao!我又成c男了?
下一個蟲族世界,設定瞎編的,不要套別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