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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反派總在發狂[快穿]》第5章 日漸親密
秋洛抖一抖耳朵毛,回頭瞅了瞅林盡染,從它的視角,正好瞥見一個瘦削的下巴,和嘴角抿起的一線微弧,很快又收斂不見了。

 這家夥還挺上道的。

 看在美食的份上,秋洛十分大度地原諒了對方摸它頭頂的舉動——男人的頭可不能隨便給摸,當然,自己摸別人的不算。

 小黑貓美滋滋飽餐了一頓,總算彌補了從垃圾箱裡扒剩菜的悲催經歷,從此在“未婚夫”家裡過上了作威作福的日子。

 唯一苦惱的是,它該如何讓林盡染帶它去秋家呢?

 秋洛百無聊賴地趴在寬大的紅木書桌上,伸著爪子打了個哈欠。

 眼盲後,林盡染甚少出門,除了重要的決策,連公司也很少親自去,日常事務就開視頻會議解決,大部分時間都關在房間裡,黑燈瞎火就是一整天。

 除了陰陽怪氣的林二叔,偶爾有林家其他的小輩,試探著前來問候,都被林盡染不留情面地轟走。

 漸漸也沒人再來自討沒趣。

 倒是林盡染養了只會傷人的黑貓,甚至還與貓同吃同睡,這件事不脛而走。

 甚至有人私下懷疑是黑貓不詳,林盡染的性情才會變得日益喜怒無常。

 告別光明的日子,陽光也變得可有可無,他索性連窗簾都不開,整個臥房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藥苦味。

 別說林盡染這個陰鬱的病瞎子,就是秋洛這樣心態良好的四好青年,長時間呆在這樣孤僻陰暗的環境裡,都要給憋得抑鬱了。

 秋洛有手有腳,偶爾還能出去溜達溜達,享受一下女傭小姐姐們的按摩服務,可無論它怎麽拉扯林盡染,對方就是不願出去。

 仿佛離開了這間他熟悉的陰暗屋子,偌大一座莊園,沒有一處令他有安全感。

 “交給你打理的那家上市傳媒公司,最近似乎業績下滑得厲害?”林盡染懶懶靠坐在真皮沙發椅上,手指漫不經心地勾著貓尾巴,輕輕摩挲。

 眾所周知,貓和貓尾巴是兩種生物,秋洛見他玩了半天,才發現那是自己的尾巴,立刻無語地抽了回來。

 他對面站著林氏集團一分公司的經理,是林家旁系的堂兄弟,與林盡染同輩。

 那人盯著桌面上攤開的一份股價下跌的簡報,以及錄音筆,忐忑地擦了把汗:“林總,這個……您也知道最近外面媒體多有風言風語,不過下個季度一定會實現盈利的。”

 林盡染慢慢斂去笑意,黑沉沉的眸子毫無焦距地落在對方身上,冷冰冰地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業績下滑是我的責任?而不是你夥同空頭機構,故意做空股價套現,損公肥私?”

 經理臉色煞白,宛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心都涼透了他本以為自己做的隱蔽,沒想到林盡染眼都瞎了,居然還安插了這麽多眼線!

 “林總,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盡染冷笑一聲,隨意擺了擺手,直接給對方的前途下了判決書。

 經理面如死灰離開房間時,門口站著一位身材豐腴的金發貴婦,身後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

 貴婦掩嘴輕笑:“盡染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李經理這麽多年為集團兢兢業業,如今不過犯了一點小錯,就要被你驅逐?”

 青年嘟囔了一聲:“媽,這也不算小錯。”

 貴婦瞪他一眼:“我跟你大哥說話,你少插嘴。”

 秋洛隨意瞥他二人一眼,得到的人物信息十分簡單,林盡染父親的續弦妻和小兒子。

 林盡染剛回從國外回來那幾年,沒少受這位後媽欺負,他掌權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後媽和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統統給排擠出了董事局。

 如今這位小弟連零花錢都得看林盡染的臉色,哪裡敢在他面前囂張?

 唯獨這後媽還在林家死撐著不肯放手,只要林老爺子一天還躺在病床上沒有入土,至少在法律上,她還是這裡的女主人,林盡染就不得不對她有所顧忌。

 林家這些不死心的親眷,在林盡染的打壓下苟延殘喘,如今終於等到了這個敵人雙眼失明的報應,那些蠢蠢欲動的小心思立刻卷土重來。

 哪知林盡染根本不理會後媽的挑釁,滿臉嘲弄,一開口便直擊要害:“二弟近來這麽閑,不如去澳洲進修幾年吧,學不成就別回來,有一技傍身,免得將來碌碌無為。”

 秋洛看著貴婦驚怒交加,又不敢發作的臉色,十分好笑,那青年更是回嘴都不敢,拉著母親便走。

 外間隱約飄來女人的罵聲:“他的眼睛不可能恢復的!一個瞎子,能猖狂到幾時?”

 秋洛回頭,看著林盡染面無表情的臉若有所思,秋家和林家的家庭關系可謂天壤之別,這一大家子哪裡像親人,全部視林盡染為仇敵。

 難怪他連房間都不想出了。

 待人都走了乾淨,林盡染陰沉沉地坐在那裡,捧著手裡翻譯成盲文的文件發呆。

 秋洛默默走到他身邊,直立起身,伸出前爪拍了拍對方腦門。過去他沒精打采的時候,大哥就是這麽安慰他的。

 林盡染一愣,貓爪被他抓在手心,指腹撫過又軟又彈的肉墊,嗓音沙啞:“你打我?連你也覺得我不近人情,冷血無情?”

 秋洛腦門緩緩冒出一個問號,這家夥的理解能力真叫貓捉急。

 林盡染細細感受著貓咪後頸毛茸茸的觸感,也不知在對貓說話,還是自言自語:“你不懂,有人跟著我,是因為我能給他們想要的,一旦我失去權勢,那麽,所有人都會棄我而去。”

 “我必須讓他們都懼怕我,無論屬下還是敵人,但凡我露出一絲軟弱,下場不會比躺在病床上等死的父親好到哪兒去。”

 秋洛沉默地歎口氣,你好歹還是個人,可他連人都不是了。

 他倆一個瞎子,一個“啞巴”,連相互安慰都做不到。

 秋洛安安靜靜陪坐在林盡染身邊,看他渴了要喝水,便把茶杯推過去,見他走路要絆倒,便出聲喵喵叫。

 日常生活對於一個瞎子而言實在有諸多不便,比如如廁和洗澡。

 林盡染出門在外連輪椅都不肯坐,更別說讓傭人給他把尿了,便是洗澡也要堅持自己來,不許其他人在旁邊看顧。

 但秋洛可不是其他人,如今它已是林家大宅的一霸,它要去哪裡,就連林盡染都管不了。

 為了防止林盡染在衛生間滑到摔壞腦袋,不能帶它去秋家,每天洗澡,小黑貓就一定要跟著往裡擠,林盡染攆了好幾次,愣是在要在旁邊看。

 後來便也習慣了。

 淋浴間裡,淅淅瀝瀝的熱水從花灑裡噴薄而出,房間彌漫著朦朧的白霧。

 林盡染脫了外套,隻穿一件單衣,修長的手指落在水晶紐扣上,自上而下一粒一粒解開。

 他長期呆在陰暗不見光的室內,皮膚較常人更為白皙,胸口薄薄的肌肉隨著呼吸起伏。

 從肩頸到腰際,線條流暢而冷冽,被浴室的暖光燈一照,泛著一層溫潤的光,柔和了眉宇積年累月的沉鬱。

 秋洛蹲立在洗手台上,揣著兩隻前爪,腦袋一頂貓咪防水帽,活像個黝黑的老農民,在觀賞自家地裡長的玉米苞。

 眼盲後,其他感覺反而變得異常敏感,仿佛是察覺貓咪盯著自己看,林盡染不自在地轉了個身。

 小黑貓立刻啪嗒啪嗒挪動腳步,跳到馬桶蓋上,繼續緊迫盯人,貓眼睜得溜圓,眨也不眨地看著對方脫衣服。

 黑貓探頭.jpg

 聽到動靜的林盡染:“……”

 也不知道這貓哪裡來的奇怪癖好。

 他扶著淋浴間的磨砂玻璃跨進去,然後快速關上了玻璃門,把黑貓擋在外面。

 秋洛靈巧地順著壁櫥跳到淋浴間,前爪扒住玻璃邊緣,掛在玻璃門上,探出貓頭往下望。

 那憂心關懷的模樣,仿佛看護生活不能自理瞎兒子的老父親。

 熱騰騰的水流衝刷著修長的身軀,驅散一身寒氣,林盡染閉目,仰著頭,濕淋淋的劉海被手指梳向腦後,露出光潔的額。

 額角隱隱有一片青紫,是撞在桌角留下的,他身上還有許多磕碰和擦傷的痕跡。

 它們平日裡嚴密地包裹在筆挺的西裝裡,唯有此時,才顯露出被光明拋棄的端倪。

 林盡染摸索到開關閥,水聲漸收,虛空裡抓了半天,他才想起忘記把浴巾帶進來。

 忽而,一條綿軟的毛巾從天而降,正好蓋在他頭頂。

 他揭開毛巾,下意識抬頭,即便看不見,他也能肯定,那裡必定正掛著一顆黑貓頭,正跟自己“對視”。

 這貓……實在聰明得過分,體貼得過分了。

 林盡染心中微動,某個冷硬的角落像是化了一小塊,隱隱升起一絲隱秘的期待將來若有一天,所有人都棄他而去,黑暗裡的余生是否至少還能擁有它?

 “喵!!”

 秋洛一聲驚叫,玻璃門傳來一陣急速下滑的摩擦聲。

 林盡染臉色一變,不管不顧推門出去,被淋浴間的放水檻絆得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怎麽了?摔了?”

 林盡染找不到貓在哪兒,一隻膝蓋半跪在冰冷的瓷磚上,兩隻手伸出去,著急地四處摸索。

 “喵嗷……”秋洛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報告自己的位置,叫聲聽上去怪怪的。

 玻璃門滿是水霧,秋洛準備跳下來時不幸一腳踩滑,四周又是光溜溜的沒個著力點,它就那麽四腳攤開,像塊毛抹布似的,肚子貼著玻璃門滑了下去。

 愣是把布滿水汽的磨砂玻璃擦乾淨了一大塊。

 林盡染摸到秋洛的時候,發現貓咪正姿勢怪異地捂著小肚子,哼哼唧唧地叫。

 林盡染皺著眉頭檢查了半天,爪子和骨頭都沒事。

 他沉默片刻,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似笑非笑:“哦,磨到蛋了?”

 貓咪瞬間炸毛:“喵!!!”

 閉嘴!

 ※※※

 晚餐後,林盡染照例坐在沙發上聽晚間新聞。

 經歷過“坦誠相對”的一人一貓已經親密了許多,秋洛懶洋洋地仰趟在男人身側,兩隻前爪墊著後腦杓,兩條長長的毛腿交疊,跟在自家家庭影院看電影時的姿勢一模一樣。

 就差一桶爆米花了。

 秋洛貓都懶得裝了,反正林盡染又看不見。

 新聞播放到娛樂版塊時,電視機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秋洛登時從沙發上跳起來,耳朵高高支棱,尾巴毛都炸開來。

 它壓低眉骨,貓瞳緊縮成一豎,眼底呈一片慍怒的暗金色,低低地吼了一聲!

 林盡染察覺貓咪的躁動,皺了皺眉:“怎麽?”

 新聞主持人的聲音繼續傳來:“這段花絮中的男主演,是秋葉集團董事長的小兒子秋洛飾演,日前因車禍住院,有消息稱,秋洛在車禍中失憶,至今尚未恢復。”

 “據內部人士透露,這部戲是其大哥斥巨資為其量身定做,目前被各大平台網友嘲諷,‘好好一帥哥被演技毀容了’,登上熱搜,但秋洛表示就算賠本也絕不放棄夢想……”

 小黑貓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撲進林盡染懷裡:“喵嗚嗚!”

 那明明是他的臉,他的名聲,他的大哥,還有他家的錢!

 貓語0級的林盡染撫摸小貓頭頂,輕笑:“你怎麽一見秋家小少爺就這樣激動?你喜歡他?”

 秋洛:“???”

 他不是!他沒有!

 ※※※

 夜裡風寒露重,臥房裡縱使有地暖防寒,也總隱隱有股說不出的陰冷之氣。

 自從看了晚間新聞,秋洛就一直癱在沙發裡,不聲不響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既不出門溜達,也不圍著林盡染轉,唯有一條尾巴蔫噠噠地掃來掃去。

 那個鳩佔鵲巢的穿書者謊稱自己車禍失憶,父母和大哥只怕心疼還來不及,就算性情大變,也多半歸於車禍撞壞了腦子,盼望他們發現真相是不可能的了……

 林盡染自身都難保,更指望不上,還計劃著聯姻的事,殊不知很快他就要被穿書者嫌棄眼瞎而退婚啦!

 秋洛生無可戀地歎口氣,難不成自己要一輩子當隻貓嗎?

 林盡染忙於公務的間隙,習慣性伸手,在桌上尋找小黑貓的位置,摸了半天,貓沒摸到,反而把一瓶96年的拉菲碰掉了。

 紅酒瓶掉在絨毯裡,砸出一聲悶響,瓶身雖然沒有碎,塞得並不牢靠的木塞卻彈了出去,正好打在貓屁股上。

 秋洛被打個正著,不爽地回頭瞥一眼,從沙發上跳下去,三兩步晃悠到書桌旁。

 “貓?”林盡染聽見黑貓撥弄酒瓶的聲音,矮身要去撿,“那是酒,不是你可以喝的……”

 秋洛正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把紅酒瓶抱在懷裡,兩爪捧起瓶嘴,後腿一蹬,暗紅色的酒液一下子咕嚕嚕灌進了貓嘴裡。

 借酒消愁的秋洛閉著眼:“噸噸噸——”

 林盡染終於摸到貓尾巴,一把將貓咪拖回懷裡,搶走了那瓶紅酒,也不知被喝進去多少。

 他有些著急:“快吐出來!”

 秋洛貓瞳微微放大,茫然地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一層迷離的霧,被林盡染搖晃半晌,打了一個清脆的酒嗝:“隔~”

 林盡染無奈蹙眉:“……你真的沒事嗎?”

 秋洛攀著男人的胳膊,搖搖晃晃直立起身,一呼一吸之間滿是馥鬱的酒氣。

 它仿佛正在攀爬一座大山,使勁兒了半天還沒爬到山頂,爬得又熱又累,隻好一屁股坐在山窩窩裡歇氣。

 林盡染見小黑貓窩在自己頸窩裡不動了,濃濃的鼻息噴上皮膚,仿佛蓋了一條貓咪毛毯,烘得他熱乎乎的。

 他輕輕撫摸著貓咪的後頸毛,微微側過臉,薄唇擦過毛茸茸的貓耳,惹來一陣敏感的輕顫。

 這樣親密的體驗,林盡染從小到大都不曾有過,他遲疑片刻,終是低頭,試探著用鼻尖蹭了蹭小貓頭頂。

 那感覺乖順而綿軟,是一種全無防備的包容。

 秋洛以前在家時,大哥從不敢讓他喝酒,倒不是因為他出了名的一杯倒,而是他醉酒後,一張英俊的臉醺醺紅著,見人就放電,甜言蜜語不要錢似的往外倒,宛如情聖附體,不知道偷走多少少男少女的芳心,第二天醒酒後,什麽都忘了,害得秋凜給他擦屁股。

 從此之後,就徹底給他下了禁酒令。

 如今秋洛變成了貓,哪裡還有顧忌?

 酒勁上頭是一瞬間的事。

 小黑貓突地抬起頭,晃了晃腦袋,努力從林盡染肩頭直起身,然後,展開兩隻短手,一把抱住了林盡染的脖子。

 男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毛茸茸的貓頭已然貼上了他的嘴角,啵的一聲:MUA~

 短短長長的絨毛和胡須搔得皮膚發癢,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

 “喵嗚~”小美人不要怕!

 “喵嗚嗚~”就算看不見了,哥哥保護你!

 秋洛一邊拿臉頰蹭,一邊抬爪摸摸男人頭頂,嘴裡還在一本正經地哄人,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它的貓語。

 林盡染哭笑不得地僵在沙發裡,任由小黑貓拱來拱去地撒嬌,忽而有些理解,為何貓咪這種脆弱的生物能輕而易舉征服那麽多人。

 便是他這麽多年被冰雪覆蓋的心,也要為之化開一角。

 他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在小黑貓腦門上落下一吻。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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