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的地平線,密密麻麻開始出現了黑影。
因為距離還很遠,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那一次又一次踐踏地面的“轟轟”聲,如同踩在了人的心跳上。
實在太整齊了,這樣的氣勢絕對是通過長久的訓練才形成了。
無論是城牆內還是城牆外,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望向了地平線。
看到過船帆從海平面駛近的情況嗎?現在差不多。
地平線的黑影一點一點的拔高,然後慢慢露出全貌。
羅罹都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只見,地面上,一排排整齊劃一的上古巨象。
沉重,充滿了最原始的野性,如同一棟棟兩層的房子。
它們正抬高石柱一樣的大腿,一次一次的踐踏在大地上。
難怪,連羅罹他們這邊的城牆都在顫抖。
在上古巨象的上空,是一隻隻冒著黑煙的飛龍。
鋪天蓋地而來。
距離還是太遠,依舊是看不清的。
這時,夜蛾伸手在空中招了招。
一群蟲子排成兩排飛了過來。
第一排,是眼睛特別大的一種蟲子,名字叫做“同目”,一公一母,公蟲天生眼瞎,但它的眼睛中能映照出母蟲看到的場景,無論相距多遠。
第二排,是一種耳朵特別大的蟲子,名字叫做“同耳”,也是一公一母,不同的是,公蟲能將母蟲聽到的聲音從嘴巴裡面發出來。
沒過多久。
面前的兩排蟲子就有了反應。
踐踏大地的沉重聲就如同發生在耳邊。
羅罹:“……”
通靈古族的蟲子還真有意思,這他媽是現場直播啊,有聲音有畫面的。
通靈古族也挺適合當探子,比那南疆的黯影古族還方便,不過黯影古族能讓人集體潛行,夜蛾應該做不到這一點。
羅罹看向“同目”蟲的眼睛,跟一排排監控小電視一樣,而且畫面高清,要是能放大,可不就是液晶大彩電。
羅罹心裡吐槽,但眼睛卻猛地眯了起來。
通過“同目”的眼睛,羅罹看到了東域古族的不同。
在那些上古巨象和天空的飛龍背上,依舊站著人,但他們穿著的是皮革。
真正的處理過的皮革,而不是北荒古族最原始的獸皮。
他們手上拿著的,如果羅罹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青銅製的武器。
動作劃一,行動一致。
這簡直就是古時候的軍隊。
羅罹:“……”
難怪其他地域的古族一說起東域總會表現得不一樣。
東域已經朝著不同的方向發展了,他們漸漸脫離了依靠本能生存的原始階段,開始進行簡單的,如皮革青銅器的生產,如軍隊的訓練。
“同目”眼睛中,對方的人數根本看不到頭,入眼的都是整齊行動的上古巨象,以及天空的飛龍。
那陣勢,和上古神族的戰場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羅罹看向負屭等人,果然所有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
負屭說道,“是東域古族的伴生獸群,只是沒想到數量會這麽多。”
現在還僅僅是走在前面的上古巨象和飛龍,後面的凶獸恐怕會更多。
東域一不出現則以,一出現就讓所有人看到了碾壓之勢。
所有人心中恐怕都明白了一件事,這一仗將會異常艱難。
數百年前,各域攻打東域,那時候各域的發展至少是差不多的。
但現在,東域經過數百年的發展,無論是他們的人口還是伴生獸群都遠超其他地域了。
這一仗絕對要比數百年前那一仗要難得多。
羅罹也握緊了拳頭,這樣強大且團結的東域,他的城牆真的能抵擋得住嗎?
突然,那鋪天蓋地的“軍隊”停了下來,開始分成兩路,向左右兩邊移動而去。
羅罹一愣,“他們這是?”
負屭也皺著眉,答了一個字,“等。”
敵人既然明目張膽的出現了,那麽就不可能什麽也不做。
羅罹他們現在的確是十分緊張的,因為除了遠處的東域,城牆下還有密密麻麻的西極地域的古族啊,剛才還不停的在衝擊城牆。
現在他們只能借助城牆等待,出去反而不智。
也沒等多久,羅罹就知道這些帶著不可阻擋之勢,如同洪水一樣的東域古族在幹什麽了。
“吼!”
巨大的嘶吼聲從“同耳”蟲口中傳出。
“同目”蟲眼睛中也出現了畫面。
向右移動的軍隊,那些數不盡的上古巨象停在了那條通天大河之畔。
然後,更加凶猛的踐踏大地。
河水被震得憑空掀起。
巨大的吼聲就是從那條通天大河中響起的。
還不只一聲。
“嘩!”
水花從無盡的大河掀上了天空。
首先,從大河裡面露出來的是那隻靛藍色的上古巨人,才一露面,身上巨大的咒力之環就展開了。
然後,一條表皮全是星辰圖案的大魚直衝九霄,在天空中,一道由咒力組成的翅膀展開,以空氣為河,讓它不知道多少噸位的身體懸停在了空中,翅膀扇動,將空氣扇動出了水波一樣的漣漪。
同時,一隻數百米的金色蜈蚣從河底爬上了岸,口中噴射出如同火焰柱一樣的黃金色煙霧,嘴巴發出如同巨龍一樣震天的吼聲。
左邊,左邊是叢林,向左邊而去的軍隊,同樣在那裡踐踏著大地。
巨木搖曳,山峰顫抖。
“吼!”嘶吼之聲從叢林中傳出,如同能穿透金石一般。
“該不會……”羅罹整顆心臟都是提起來的。
知道為什麽以前羅罹寧可帶著鮭魚去毫無遮擋更容易被人發現的大草原上找食物嗎?明明叢林的物資更加豐富才對。
因為叢林是凶獸的天堂,凶獸比部落還殘忍。
“吼!”
百米巨木一根一根被折斷。
首先衝出叢林的是一隻百米白色魔猿,魔猿身上散發著白色的霧氣,凡是接觸到霧氣的一切,幾乎在一瞬間被凍成了冰柱,那些百米巨樹就是這樣被凍成冰柱後被魔猿生生掰成了兩截。
絕不是人力可為。
第二隻從叢林跑出來的,是一條長著九個腦袋的巨蟒,比蛇母可大多了,每個腦袋上都長著雞冠一樣的紅冠,凶戾地撕咬著周圍的一切。
第三隻,從天空而來,是一隻龐大的火鳥,遮天蔽日,它就像是天空的火神,在地面留下巨大的陰影。
一共六隻,全是這大地的霸主。
羅罹都抽了一口涼氣,哪怕平時遇到其中一隻,連古族都要退讓三分。
這些東域的人,到底要幹什麽?
他們瘋了不成。
大地霸主發起瘋來,那可是擁有毀滅一個古族的可能。
天地之間,都是這六隻大地霸主的嘶吼聲。
羅罹覺得,他引以為傲的城牆,恐怕也得在這些暴戾的大地霸主面前被撕成碎片。
人族的渺小,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
羅罹都忍不住道,“他們將這些東西全部激怒引出來,難道他們不怕嗎?”
還沒等到回答,羅罹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東域的軍隊中,突然向天空升起了一根根的頭髮,密密麻麻的頭髮,如同從地面長出的倒刺,將整個軍隊變成了頭髮的草原。
頭髮如同瀑布,接近上百米才停止生長,在風中飄動,如同女神的裙擺,又如同無盡的河柳。
羅罹看向負屭,“他們這又是幹什麽?”
負屭答道,“東域中有一古族,名青絲,以頭髮為器施展咒式。”
羅罹問道,“他們這個咒式有什麽用?”
才問出口,突然耳邊響起刺耳的聲音。
是風吹進了那百米的頭髮林中,風纏繞在了發絲上,發出了古怪的聲音。
負屭的臉終於變了變,“是咒力共振,和夜蛾施展咒式的方式差不多,他們將他們軍隊所有人的咒力用這些頭髮連接在了一起,通過風進行震蕩,讓他們那裡變成了如同神明一樣的不可侵犯之地。”
羅罹:“……如同神明一樣不可侵犯之地?那麽那些被激怒的大地霸主……”
不用負屭回答,因為那六隻狂暴的巨獸已經朝著城牆的方向狂奔而來。
首當其衝的是,橫在東域古族和城牆之間西極的古族。
剛剛還如同潮水一樣不可一世衝擊城牆的西極的古族,在那六隻大地霸主面前,如同被掀起的稻草,四處橫飛。
沒有人能阻止得了。
慘烈,場面實在有些觸目驚心。
哪怕是一開始他們和北荒十族對上,因為城牆的原因,也不過是遠程施展咒式,而現在,他們直接面對的是六隻發狂的大地霸主。
這些大地霸主,既然覺得東域的軍隊變成了神聖不可侵犯之地,那麽它們自然會將怒氣發泄在看到的一切生物上。
羅罹他們慶幸麽?這些剛才還企圖攻城的古族,被橫衝直撞得毫無招架之力。
東域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些或許能成為他們盟友的西極古族。
也對,東域要是有能力霸佔這處先祖遺跡,又怎麽可能想要和別人合作。
羅罹的心都是提起來的,明顯,那六隻發了狂的巨獸在向他們這邊衝來。
大草原上的西極古族,在它們眼中或許只是一些小爬蟲而已,但羅罹他們不一樣啊,他們高高地站在城牆上,就如同最直接的挑釁者。
負屭他們的表情也差不多。
西極古族,東域古族已經讓他們自顧不暇了,現在又來了六個大地霸主。
如果是以前,單獨來一隻,他們自然是不怕的,但現在,他們是先對付西極古族,還是東域,還是首當其衝的六隻大地霸主?
無論對付誰,恐怕……
夜蛾低沉著聲音,“東域倒是打的好注意,想要毫發無傷的就攻破我們的城牆。”
在那六隻大地霸主面前,城牆的確會被掀出缺口。
一但有了缺口,城牆的防禦也就出現了漏洞。
“怎麽辦?”
眼看危機越來越近了。
可以說,必須得阻止這幾隻巨獸,但一但和這幾隻巨獸開戰,羅罹他們根本就剩不下什麽力量來對抗西極和東域的人了。
而且,白白的去和六隻巨獸戰鬥,死了都感覺是白死了,他們寧可和西極和東域的人廝殺,也不想就這麽白白死去。
嘶吼的聲音越來越大,震得耳膜都在發疼。
已經靠近了。
所有人都握緊了手上石槍,他們不想白白死去,但現在不戰已經不可能了。
一隻大地霸主就幾乎等同於一個古族,甚至更勝,因為城牆能阻擋住大部分古族但卻阻擋不住這些大地霸主,它們太特殊了,城牆的優勢在它們面前等同於無。
羅罹都能聞到空氣中那六隻巨獸吐出來的腥臭的氣息。
這時,花樹古族的樹桃突然一咬牙站了出來。
眼神是羅罹從來沒有見過的。
樹桃第一個看向的是羅罹,“記得在“北荒城池記事”上記下我花樹古族的名字,從今天起我們花樹一族的存活和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座城池上,你們一定要守住它。”
什麽?
羅罹一愣。
樹桃已經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中爆發出奪目的精光。
“哪怕是毀滅,也休想從我們手上搶走榮光之城。”
這座城有多好,他們看到了,他們僅僅是住進了新修的小鎮的房子幾天,但他們晚上高興得能整晚都睡不著。
他們的房子實在太美好了,光是看著似乎都身處在先祖的榮光之中。
因為感受到了,所以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想失去,他們在他們的城池裡面才開始而已,還遠遠沒有住夠。
“為了先祖的榮光,為了榮光之城!”樹桃的聲音如同在嘶吼。
花樹古族的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變得異常堅定,“為了榮光,隻屬於我們的榮光。”
羅罹感覺到了什麽,向城內看去,只見原本還邁著兩條腿在地面行走的枯木樹,開始將雙腳扎進了地底。
花樹古族的女相樹是無花無葉的,但現在,那些在地底扎根的枯樹抽出了新枝,綠色的葉片展了出來,一朵朵白中帶血的花朵在樹枝上綻放。
花樹古族的人,眼睛中的花瓣圖案飛速的旋轉,最後都看不清了。
城裡扎根的女相樹似乎都變大了一點,樹上的花變得十分奇怪,在他們上面出現了一朵朵虛影,然然飛快的凝實,就像複製出了和樹枝上的花一模一樣的實體,飛向了天空。
一朵又一朵,如同花的溪流,在整個城池的上空,到處飄飛。
羅罹伸手抓了一片從身邊飛過的花瓣,觸感居然和真實的一模一樣,明明真正的花還在樹枝上。
甚至都能聞到花瓣散發出來的香味。
聽說最厲害的幻術不僅僅欺騙人的眼睛,還會將人的嗅覺味覺等全部欺騙,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讓人無法分辨。
這就是幻術的奧義吧,就如同樹桃他們現在施展的。
羅罹向城外看去,原本橫衝直撞的六隻巨獸變得似乎有些迷茫,就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標一樣,然後瘋狂地向大草原上的西極的古族發起了攻擊。
負屭在旁邊說道,“在它們眼中,我們的城池變成了他們最厭惡的東西,又或者高山之類。”
“它們雖然沒有人類聰明,但也不蠢,就算被東域的人逼得再急,也不可能自己往自己最厭惡的東西靠近,自己往山峰上面撞,花樹古族的咒式將整個城池都籠罩了起來。”
這就是六隻巨獸突然變換了目標的原因麽?
或許這個幻術看上去沒什麽。
但羅罹他們的城池環繞了整個大峽谷一圈,是十分龐大的,任何一古族在它面前都會顯得十分渺小。
如此大范圍籠罩整個城池的幻術,說實話,是十分了不起的,它形成了一個域,和那些隻對眼前的人施展的幻術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而且,大地霸主級別的存在,你只是用幻術蒙騙了它的眼睛未必可行,得連它的其他一切感知全都蒙蔽,就像剛才的那朵花瓣,哪怕羅罹明知道是假的,但依舊實實在在的如同將花瓣抓在了手上,聞在了鼻中,根本無法分辨得出來。
這麽大范圍的咒式,幾乎是樹桃聯合整個花樹古族的人才施展了出來。
羅罹看了看外面的情況,也勉強松了一口氣,不僅六隻巨獸沒有將他們當成目標了,還幫他們在解決西極地域古族的人。
至少目前看來,夾在中間的西極地域的古族是最慘的,不僅攻城沒成功,還被掃蕩了一番。
羅罹說道,“花樹古族這一次的確立了大功,我會記錄在“北荒城池記事”上的。”
負屭卻搖了搖頭,“他們施展這麽大范圍能蒙騙過大地霸主級別巨獸的咒式,需要讓他們的凶獸扎根在這裡的土壤裡面。”
“但花樹古族的伴生獸群有些特殊,它們屬於凶獸也屬於植物,一但扎根就會轉變成植物,這種轉變是不可逆的。”
“也就是說,他們的凶獸從今以後再也離不開這座城池了。”
“他們也一樣,一但離開這座城池,他們就將變成普通人,他們的幻術從今以後只能在這座城池的范圍內生效。”
“他們,整個部落將失去外出狩獵的能力,他們以此為代價為這座城池留下了一道永恆的守衛之咒,以後哪怕是最凶悍的大地霸主從城池的邊緣路過,也不會向城裡面看一眼,這座城將變成一座永遠不會受到巨獸騷擾的和平之城。”
羅罹張了張嘴。
知道在蠻荒中,一個部落失去外出狩獵的能力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他們會活活被餓死在這座城池中,意味著花樹古族,堂堂北荒一大古族,以後連食物都得依靠別的古族。
他們將以後生存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這座城池上。
哪怕這座城池被攻破,其他古族還有逃脫去其他地方謀生的機會,但花樹古族卻是走不了的,他們在這裡扎了根。
難怪羅罹剛才覺得樹桃和他的花樹古族表現得有些悲壯。
周圍的人一片沉默,羅罹也是如此,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其他人,比如羅罹的黎族,他明明有簡單的生存方式,但為了黎族不被人小看,被依附其他古族而生存,羅罹艱難的走了很多彎路。
但現在,花樹古族為了這座他們共同的城池,放棄了他們最重要的東西,他們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了這座城池。
說沒有一點觸動是不可能的,羅罹以前經常和人做交易,最根本的還是為了他自己或者黎族,其實他也沒有一心一意的想著發展整個城池。
其他各族現在的想法也差不多,他們在以前雖然口口聲聲說建立最偉大的城池,但多半時間都是各建各的,都是為了自己的部落,而沒有考慮過整個城池。
負屭歎了一口氣,“數百年前,東域為了守住那處先祖遺跡,東域十二古族犧牲了五個,我們也得有這樣的決心,至少花樹古族的命是保住的,比東域那消失的五大古族結果要好。”
這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麽?
這時,樹桃他們施展咒式結束。
天空的花瓣並沒有因為施術結束而消失,依舊一片片花瓣不斷的從城池中那些開滿花朵的樹上飄飛向上空。
花樹古族給這裡留下了一道永恆的守衛之咒,只要城裡的女相樹不死絕,這道咒式就不會中止。
樹桃和花樹族人臉色有些暗淡。
從他們下決心的那一刻起,他們或許就得變成仰人鼻息而活著,他們無法自己外出狩獵了,獵物也永遠不可能自己跑來被他們的咒式守衛的城池。
樹桃艱難地抬起頭,“以後花樹古族就只能靠大家了。”
此時,他也不知道他做的決定是對還是不對,但他是花樹古族的英雄,他必須肩負起花樹古族的存亡。
雖然他花樹古族不能外出狩獵了,離開這裡他們就會變成普通人,但因為他們的凶獸女相樹扎根在了這裡,他們在這裡的幻術反而會更強大一些,他們也並非就沒有用處了。
氣氛有些濃重。
羅罹突然道,“一座城池能否繁榮昌盛,並不是將它修建好守衛住就夠的,它還需要維持和管理,需要合理的內政……”
“如果我以前讓你們任何一族來管理這座城池的內部問題,你們每一族恐怕都不會答應吧。”
自己的部落憑什麽讓別人來支配,恐怕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現在……花樹古族已經和這座城池融為了一體,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只有這座城池繁榮昌盛,他花樹古族才能生存得更好,因為他們再沒有了退路,所以我建議,以後就讓花樹古族來負責內政管理城池的內部問題如何?他們的幻術在這座城池內依舊有效,他們依舊是強大的花樹古族。”
眾人:“……”
的確,除了花樹古族沒有誰再適合了,花樹古族以後或許還是會有私心,但他們絕對不會做有損城池的事情,那等同於自己往自己身上戳刀子。
樹桃都有些驚訝地看向了羅罹。
如果由他花樹古族來管理整個城池的內部問題,那麽就算他花樹古族不能狩獵了,他們花樹古族分配到物資的時候,依舊沒有人敢對他們說三道四。
羅罹口中的內政,其實就像各族智者做的事情一樣,哪個部落敢對自己的智者說三道四?
羅罹對樹桃回了個笑容,““北荒城池記事”上會記錄下你們今天為這座城池所做的一切,以後,無論經過多少代,城池的居民也不會忘記花樹古族所作出的犧牲和貢獻。”
其實,花樹古族除了給這座城池留下了一道永恆的守衛之咒,還起到了一個重要的作用,促進了各族的團結和守衛城池的決心。
羅罹還準備說點什麽,這時天空上突然傳來銅雀古族的人急促的尖嘯聲。
這是高度警戒的意思。
眾人趕緊向城外看了去。
只見天空中,一隻隻飛龍正鋪天蓋地地向這邊飛來。
估計是東域的人看那六隻巨獸沒有按照預想的軌跡來摧毀城牆,自己派人過來了。
城牆再高,也攔不住帶翅膀的。
天空的飛龍在遠處的時候,如同一群群蝗蟲,飛得近了那畫面就更加的壯觀了。
羅罹原本以為,飛龍身上的濃煙是黑色的,沒想到近了才看清楚,是黃色的,一種讓人看著就心生嘔吐的黃色濃煙。
沒辦法,“同目”中的畫面雖然清晰,但它是個黑白電視。
飛龍身上的人也特別奇怪,他們不是站在飛龍背上,而是跪著,雙手捧著向天,就像在祈求著什麽。
滿身的黃色濃煙滾滾而來。
負屭眉頭一皺,“東域古族的疫龍古族,他們哪怕在東域名聲也極差,因為他們身上帶著一種能傳染人的疾病,到處散播,所到之處生人死絕。”
羅罹一愣,“該不會是瘟疫吧?散播瘟疫?”
這他媽簡直就是喪盡天良啊。
打打殺殺最多也是為了自身利益爭奪而已,而散播瘟疫,是泯滅人性的生靈滅絕。
負屭看了過來,“什麽瘟疫?”
羅罹搖了搖頭,應該是瘟疫類似的病毒,就算是瘟疫,也不可能是電腦中記錄的那種了,時間太久,病毒也會發生變異。
負屭說道,“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進入城內,攔住他們。”
羅罹加了一句,“他們身上那些黃色濃煙恐怕也會傳染,也不能讓它吹進來。”
天空出現了一排排腥紅眼睛,這些眼睛一個挨著一個,組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眼睛盾牌。
然後激光齊射。
這麽密集的射擊,估計都不用瞄準。
風吼古族的人將他們的凶獸雙面梟都帶上了城牆,雙面梟一面嘴巴吸氣,一面嘴巴吐氣,形成了強烈的對外的風流。
將那些飛龍身上的黃色濃煙,吹成了向後的一條直線,半點煙霧也別想瞟進城裡面來。
不過,這東域的古族的確發展得迅猛,光是一個疫龍古族,人口就極多。
邪瞳古族的眼睛因為組成了眼睛的盾牌,負責的范圍就小了一些,有一部分漏網之魚正在向這邊衝來。
“轟。”突然,城牆上,一個個巨大的石輪飛了出去,急速的旋轉,在空中發出嗚嗚的聲音。
是命輪古族的人出手了。
命輪古族的人,食指和中指合並,放在眼前,對準扔出去的巨大的石輪,居然能控制石輪在空中飛行的方向。
威力如何?
羅罹就看到硬生生的將一頭巨大的飛龍砸得掉了下去,那碰撞的聲音,跟石頭爆炸一樣。
漫天的發出嗚鳴的石頭飛輪,那場面也是十分的震撼。
與東域古族的直接戰鬥開始了。
這一打就持續了好久。
羅罹看得是心驚膽戰,不由得對負屭問道,“東域還有其他能空襲的古族嗎?”
負屭想了想,“曾經東域有兩個能在空中戰鬥的古族,不過其中一個在數百年前那場戰鬥中全滅了。”
也就是說,只有這一個飛行古族了。
還好還好,對方的大部隊想要攻過來,還是先得邁過城牆這一道天塹。
而一個疫龍古族,應該是不足以突破天空的防線的,畢竟他們這邊能對空的古族挺多的。
不過,東域的古族實力的確是偏高的,人還多,一時半會居然驅趕不下。
羅罹看了一眼伺機待發還沒有出手的銅雀古族,羅罹想了想,對認真觀戰的舉雀道,“舉雀,你看到天空中的那隻巨大的火焰鳥了嗎?就是正在追西極古族的那隻。”
也就是六隻大地霸主中唯一的一隻鳥類。
羅罹繼續,“你能不能想辦法將它引到對方的飛龍群中去。”
外面的情況現在是十分複雜的,那六隻大地霸主,在和漸漸組織起抵抗的西極地域的古族戰鬥在了一塊,而這邊,羅罹他們和東域的疫龍古族打在了一起。
舉雀眼睛不由得一亮,“也對,他們能將大地霸主引來攻擊我們,我們也能將大地霸主引去他們那。”
羅罹正準備說小心一點那些黃煙,舉雀已經直接跳下了城牆,然後突然拔高飛了起來。
其實根本不用羅罹提醒,舉雀能成為守衛銅雀古族一族的大地英雄,自然戰鬥經驗是極其豐富的。
舉雀後背的青銅翅膀越來越大,扇動著,在他身邊形成了一道旋風,任何毒氣煙霧都靠近不了他。
直衝雲霄,然後俯衝而下,在攻擊那巨大的火焰鳥後,又靈活的躲避開。
銅雀古族在天空的靈活是無與倫比的。
幾次俯衝後,將殺得興起的火焰鳥惹毛了,放棄了地上的小爬蟲,向舉雀追去。
舉雀直接飛入了飛龍群,將翅膀縮小,似乎隱藏在了飛龍群中。
那些飛龍見火焰鳥向他們衝過來,哪裡還管得了舉雀,趕緊避讓。
亂了,天空的飛龍群在火焰鳥撲進去的時候陣型開始亂了。
舉雀那個小矮子絕對是個特別能惹事的,因為他又去惹那隻用咒力形成翅膀飛在空中的星辰大魚去了。
整個大草原,亂成了一鍋粥。
舉雀這才偷偷摸摸地飛回城牆。
不過在靠近城牆的時候卻愣了一下,然後才衝了回來,嘀咕了一句,“花樹古族的幻術還真是古怪。”
“在外面看我們的城池的時候,居然變成了我最討厭的東西。”
樹桃一笑,“每個人或者獸從外面看到城池的時候,腦海中呈現的都會是他們自己自認為最不願意靠近的東西。”
“人或許還能強迫自己認清眼前看到的是幻術,是不存在的虛假,但凶獸更傾向於本能的避開,這也是為什麽哪怕發生獸潮,它們也不會攻擊這裡的原因。”
羅罹在旁邊聽著,這個術還真是了不起。
現在整個城池就像是一雙面鏡,自己從內向外看沒有任何問題,但從外向內看就完全看不到城內的情況了。
被稱之為永恆的守衛咒一點也不誇張。
其實羅罹還真想知道,那些天空中的疫龍古族那麽拚命的朝他們這裡衝,他們眼中看到的又是什麽?
這一仗直接打到了晚上,外面實在太混亂了。
夜晚因為視線不足的原因,又或者因為六隻大地霸主攪亂了整個戰場,疫龍古族在天黑前就撤離了,退了回去。
整個戰場這才安靜了下來。
負屭讓銅雀古族加派了一些巡邏的人手。
其實現在有花樹古族提供的那道永恆守衛咒,外面的人哪怕從天空也看不到城裡面具體的情況了,他們也會變得特別的謹慎。
在城牆上呆了一回來,羅罹就回去了。
各古族的人精神也緊繃了一天,留下一些人守衛,也各自回去了。
回到家,感受著和外面完全不一樣的舒適,這才是人該住的地方啊。
他們似乎也有些明白,花樹古族的樹桃為什麽能做出那麽決絕的決定了。
因為看到了美好,所以才那麽不想要失去美好。
他們才住進來這裡沒多久而已,他們一點也不想被別人搶了去,這是他們的城池,是他們自己的榮光之城。
今天花樹古族帶來的觸動,的確是夠大的。
羅罹和負屭回去的時候,鮭魚居然搭著個板凳在煮肉片湯。
現在能喝上一口熱乎乎的肉湯自然是最舒服的。
別說,這小子煮的肉片湯味道已經十分不錯了。
鮭魚一個勁兒往嘴巴刨,“等吃飽了,明天才能有力氣去趕走那些想搶我們城池的敵人。”
羅罹點點頭,可不是這個道理,然後看向負屭,“明天讓人多在城牆上堆一些石頭,東域的古族明天怕是會衝擊城牆。”
負屭點了點頭。
其實哪能等到明天,他剛才和其他古族的大地英雄商量過了,今天晚上他們就偷偷派人去運石頭回來。
一塊大石頭從城牆上砸下去,能將一個三環的凶獸戰士都給砸飛,這樣的優勢他們怎麽可能不利用起來。
再說,越提前做好準備越好,雖然說晚上對方不怎麽可能發動攻擊,但並不是一定不會。
等吃過飯,洗漱一番,羅罹是有些累的,但一想到今天的場景就有些睡不著,又想著外面東域,西極,南疆的古族還都在外面圍著,就更睡不著了。
沒精打采地玩了一會電腦,打開窗,讓螢蟲飛進房間。
亂七八糟的事情做了一堆後,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第二天,羅罹以為,東域的人怕是一大早就會來攻城,結果日上三竿了都沒有一點動靜。
羅罹不由得跑去城牆上找負屭,隨便看看情況。
結果,城牆外面的大草原空曠得很,雖然時有看見草叢中隱藏的人,但一點攻城的跡象都沒有。
羅罹有些驚訝,“這就奇怪了,他們昨天不還氣勢洶洶的?”
負屭也有些疑惑。
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不可能就這麽簡單的善罷甘休。
又看了一會,羅罹實在看得都有些無聊了,因為負屭去安排各族防禦,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羅罹隻得走到一旁,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正在看“監控”的夜蛾聊了起來。
羅罹說道,“要是我們的城牆外有一條護城河就好了,看他們還怎麽有事沒事就往我們的城牆上面爬。”
夜蛾一愣,“什麽是護城河?”
羅罹趕緊解釋了一番,然後道,“可惜現在沒辦法挖護城河,挖了臨時也弄不來那麽多水將河灌滿,灌滿水還平白給了他們水源。”
夜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