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罹終於知道,電腦中為什麽經常能看到“綠色的田野”這樣的形容詞了,似乎每說出這個詞就能變得心情愉悅一樣。
在他的眼前,綠意盎然的秧地,可不就是讓人看到了希望,當然心情好了。
田埂上,報喜和報喪也帶著一群頭上戴著小恐龍頭骨帽的邪瞳部落的孩子,跟著鮭魚過來湊熱鬧。
抓了抓腦袋,“這樣的野草到處都是,魚魚哥,你們怎這麽開心?”
鮭魚和羅罹笑得跟小狐狸一樣,雜草到處都是,但他們的“雜草”能一樣?
又過了兩天,秧苗到了不得不扡插的時候了。
大量的秧苗擁擠在一起,十分影響生長。
羅罹也準備妥當。
今天,羅罹帶了一個新事物去後山,一口四四方方的鍋。
這口鍋和一般的鍋不一樣,這是他專門為邪瞳部落的孩子準備的,他得靠這口鍋讓那些孩子幫他插秧。
鍋很大,因為這些孩子一共有十幾人,鍋小了根本不夠用。
鍋的邊緣上鑲嵌了一圈煮軟後處理出來的恐龍筋。
這恐龍筋通過高溫煮之後,再烘乾,竟然如同明膠一樣,堅韌且具有彈性,還沒有任何毒性。
鑲嵌在鍋的邊緣,蓋上蓋子,將蓋子牢牢的固定在鍋上,融為一體,完全能達到密封的作用。
看得沒錯,這隻鍋是一隻高壓蒸汽鍋。
鍋蓋的上方,鑿了一個孔,孔用一塊極重的打磨好的石塊密不透風的堵住。
當鍋裡的氣壓過高,達到危險程度的時候,就會頂開石塊,及時降壓,當鍋裡面的氣壓降低,石塊因為重量會重新將鍋密封起來,讓鍋裡面一直保持安全且穩定的高壓。
製作這口鍋的唯一難點是怎麽將鍋蓋死死地固定上鍋身,以及拆卸的問題。
羅罹用電腦查了很多資料,最後選了最簡單的一種方法,就是卡扣,通過旋轉鍋蓋,將鍋蓋旋轉進卡扣中。
這就需要在製作泥胚的時候達到十分精細的程度了,羅罹在上面浪費的時間可不少。
在加上恐龍筋封死鍋蓋和鍋身的接觸面,的確能達到十分好的密閉的作用。
羅罹今天還準備了很多排骨,一根一根的,用電腦中的話來說,都是精排。
報喜和報喪這兩個十萬個為什麽跑了過來,“阿罹,骨頭不好吃,一點都不好啃。”
“肉全黏在骨頭上,啃都啃不下來。”
以前帶骨頭的肉,烤出來的時候的確是這樣的,外面的肉都烤焦了,裡面依舊牢牢地黏在骨頭上。
負屭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沒說什麽。
他也不喜歡這樣的排骨,但也不可能浪費,所以每一次他都先將肉吃完後才會考慮這些帶骨頭的肉。
負屭還在想,他的儲備快耗光了嗎?不然羅罹怎麽將他準備留到最後的這些帶肉的骨頭都搬出來了。
最近因為外面持續湧入大量外族人,連他們這樣的大部落狩獵都開始變得困難了不少,肉食的確要緊張了,幾位智者也給他說過,以後恐怕得計劃著一些。
獵物有限,來這片區域的人越多,自然會出現稀缺,聽說狩獵隊狩獵的范圍已經越來遠了,這樣才能得到足夠的肉食。
羅罹心裡想著,在電腦的那些視頻中,可都是排骨比肉貴,這麽精貴的東西,以前都浪費了。
羅罹將排骨一根一根的放進鍋裡,放得滿滿的。
又放進去幾塊鹽石,加好水。
他煮的粗鹽已經被他每天煮血旺湯消耗光了,先隻得用鹽石暫時代替。
一群人:“……”
怎麽將石頭和骨頭放在一起,這是要幹什麽?
在其他人眼中,可不就是煮石頭。
羅罹蓋上鍋蓋,擰得死緊,檢查了一下鍋邊緣的恐龍筋有沒有將所有縫隙覆蓋住不透氣。
這才開始點燃了篝火。
報喜和報喪帶著一群孩子在看稀奇,鮭魚一個勁往鍋下面塞柴火。
負屭也沒有離開,不知道為什麽,羅罹每次開始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的時候,他居然自然的會生出一些興趣來。
沒辦法,羅罹以前那些看不懂的古怪行為後,到最後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因為鍋大,所以柴火得燒得很旺。
如果這口鍋不是蒸汽高壓鍋,想要將東西煮熟都難,不過只要鍋裡面氣壓上來了,反而就簡單了。
報喜和報喪,“阿罹,怎麽都沒有香味?”
他們也大概看懂羅罹這是在煮東西,但以前煮血旺湯的時候,很快就有誘人的香味散發出來,讓人口水直流。
羅罹心道,沒香味才正常,要是味道散發出來了,豈不是說他高壓鍋製作失敗漏氣了。
燒了一會兒,“滋”的一聲,鍋蓋上那塊控制氣壓的石塊被頂開,冒出一股白霧。
鍋裡的氣壓夠了,羅罹讓鮭魚將火控制得小一點。
“滋!”每過一段時間,水蒸汽都會被擠壓出來一點。
一群孩子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每次水蒸汽噴出,他們就將脖子縮起來,等噴完又伸長脖子盯著,跟一群對新鮮事物充滿了好奇的小貓咪一樣。
一排孩子做著一模一樣的動作,呆萌得不行。
負屭也在旁邊等著,以前他們族裡的這些孩子,野得不行,一空閑下來就開始打架惹事。
多少族人之間的矛盾都是從小時候開始積怨而引起的,部落很團結,但並不是說內部就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了。
但現在,這些孩子居然架也不打了,相處得還十分友好,時刻圍著羅罹轉。
其實道理很簡單,羅罹用新鮮的事物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開了而已。
在羅罹眼中不就是蒸汽鍋排氣冒個水霧那麽簡單,他在電腦中看過一排排大煙囪排蒸汽的壯觀,這對他來說連一點波瀾都驚不起。
但這些孩子不同阿,怎麽看怎麽新奇。
本就處於好奇心最盛,也是最能接受新鮮事物的年齡。
他們能眼巴巴地看一天都不覺得夠。
電腦中那些美食視頻中有提到,高壓燉排骨,等氣壓上來了,只需要二十多分鍾就夠了。
羅罹怕弄不熟,所以多燉了一會兒,大概四十分鍾。
等滅了火又等了二十分鍾,讓它自己燜一燜,肉能更香,這可都是無數人總結出來的烹飪經驗,同樣的烹飪手法為什麽有的人弄出來就是要好吃一些,不就是因為這些小經驗。
羅罹看著差不多了,用一根筷子去戳鍋蓋上的小石塊。
“滋滋”的還能放出一點白色的霧氣出來。
一群孩子驚訝得“咿呀咿呀”的。
抽動著鼻子,“我聞到肉香了。”
等羅罹將鍋蓋揭開,撲鼻的肉香在一瞬間散開。
人的嗅覺是十分奇特的,比如香味,如果長時間聞的話,並不會覺得一直很香,但要是突然聞一下,那香味就十分明顯。
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
“好香。”
“這肉怎麽能香到這種程度。”
當然這也和燉出來的肉的確香味濃鬱有關。
羅罹耳邊全都是咽口水的聲音。
羅罹一笑,“去拿碗來。”
這些孩子現在都有自己的碗筷。
等將碗筷擺在桌子上,羅罹一人盛了老大一根排骨。
他今天燉的排骨並沒有剁成塊,而是劈成的一條一條的,恐龍的一條肋骨可不算小。
鍋大,不怕裝不下。
羅罹就看過視頻中這樣吃排骨的,特別帶勁,有很多人喜歡,叫網紅排骨。
羅罹也是有樣學樣而已。
一群孩子已經等不及了,雖然說他們以前不怎麽喜歡這帶肉的骨頭,但耐不住聞著實在香阿。
伸著小嘴往排骨上一咬,不由得一愣。
輕輕松松就將肉咬下來了,和以往撕咬半天,嘶一嘴的油都咬不下來的情況完全不同。
接下來就是滿口細膩的肉感,鼻子中都是撲鼻的肉香。
恐龍肉的確耐煮一些,羅罹多燉一會兒的決定是正確的。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好吃了?
排骨大部分都是不能吃的骨頭,但它就是比肉貴,因為它好吃阿,連著骨頭的肉都帶有很細小的筋絡,燉的時候會將脂肪滲透進肉裡,吃起來自然不會像烤肉那麽柴。
恐龍肉的口感本就要粗一些,所以這一部分的肉味道差距就更大了。
口感和味道之好超出想象。
別看只是簡單的用鹽燉了一下,但肉本身的味道被鹽激發出來後,本就是十分美味的,很多家庭燉排骨的時候還就喜歡這麽簡單的燉法,保證食材最自然的醇厚味道。
加上高壓鍋將肉燉得徹徹底底,就差將骨頭都給燉爛了。
“真好吃。”
小嘴巴啃著排骨根本停不下來。
“阿罹,我們下一頓也吃這個,我家還有好些骨頭,我等會就去搬過來。”
“我們家也有,平時都不愛吃。”
這一頓都才開始,就想著下一頓了,看來是真的喜歡。
羅罹心道,喜歡就好,下午他就能理所當然地讓這些孩子幫著插秧了。
羅罹,鮭魚,還有負屭也在吃著自己那份。
鮭魚眼睛跟松鼠一樣,黑黝黝的,每天只需要幫著燒燒火就能吃得又飽又舒服,他覺得現在簡直就是最幸福的日子,要是能一直都這樣就好了,有肉能吃飽,有朋友陪著一起,還能跟著小族長整天都笑得停不下來。
實在太開心了。
負屭也是驚訝的,這味道實在和他以前吃的這樣的肉差距太大。
以前部落分肉的時候,要是給分一些這樣的骨頭,有些族人能不高興好久,分肉的智者有時候也十分為難,這些肉也是能吃的,總不可能扔了吧,沒有哪個部落敢做出這種事情來,所以一般都是分一部分好肉加一些帶肉的骨頭。
但絕對的公平是不可能的,所以也經常有族人為分到了這樣的肉而心生不滿。
但今天之後,怕是不分給他們,他們都得主動來要一些。
看看這些孩子,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以後肯定會讓他們的父母在分肉的時候要一些排骨的。
部落實行的是半集體半私有的制度。
也就是狩獵隊狩獵的獵物屬於集體,通過德高望重的智者分配後,就屬於私有了。
碗裡的排骨才吃完,一群孩子就往自家跑,等回來的時候,一人手裡抱好大一排骨。
“阿罹,我們晚上繼續這麽吃,這個蒸汽鍋真好。”
“我們晚上多弄一點,剛才都沒吃夠。”
“阿罹,這個叫網紅排骨麽名字好奇怪。”
後山,除了抽水機,大風扇,洗碗機,又新添蒸汽壓力鍋這一利器。
……
下午,羅罹開始帶人去插秧。
這些孩子一想到晚上還能吃燉排骨,哪有不同意的,況且,插秧在他們看來跟玩樂一樣。
勞動,對有些人來說是十分痛苦的事情,但當很多人一起開開心心的勞作的時候,似乎連勞動都會變得十分的愉悅。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得看心情。
比如現在的羅罹他們,整個耕田的笑聲就沒有停下來過。
這些孩子從來沒有在過膝的水田裡面玩過,現在玩得都快瘋了。
羅罹用一根連接的藤條當繩,綁在田的兩邊,沿著繩插秧就行,這樣能保證插出來的秧一排排的筆直。
“像這樣用手握住秧苗,然後插進泥裡,保證根和泥接觸……”
羅罹正在教這些助手插秧,怎麽插秧他已經十分謹慎的用電腦查過資料考究過了。
一群孩子跟泥娃一樣,還喜歡動不動將手上的泥抹別人臉上。
嘻嘻哈哈快樂得跟如同田間最無憂無慮的小精靈。
誰規定插秧就得死氣沉沉,彎腰駝背的進行了?
羅罹覺得現在這樣就十分舒服,這是他的生活方式。
一群孩子雖然打鬧,但也有模有樣的開始勞作了起來。
快樂和勞作並不是一定要背道而馳。
田野的笑聲充滿了後山。
這時,突然有邪瞳部落的人跑了過來,“鮭魚,我們家智者讓你過去一趟。”
鮭魚抓了抓腦袋。
羅罹也是一愣,邪瞳部落的智者找鮭魚?
奇怪。
不過羅罹也沒有什麽擔心,他們還得靠自己供水,蒸汽機有時候會壞邪瞳部落的人也是知道的。
……
鮭魚一身的泥巴,髒兮兮地走上田坎,邊走邊抓腦袋。
等見到幾個智者後,鮭魚嚇得差點掉頭逃跑,因為這幾個老頭的目光跟他看到肉的時候差不多,甚至更加的瘋狂。
“怎……怎了阿?”鮭魚縮著脖子,站得筆直。
幾個智者根本沒有聽到一樣,眼睛充滿了瘋狂和透亮。
一會看看手上的石板,一會看看鮭魚,準確的說是看鮭魚身上袍子上的圖案。
智者手上的石板上,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四四方方的圖案,和鮭魚胸口羅罹給他寫的那個“魚”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