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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佳人[古穿今]》第1章 朱砂痣還在
偌大的忠勇侯府張燈結彩,可卻十分安靜,下人們走路都隻敢踮著腳尖走,生怕弄出聲音惹了哪位主子被罰。

 此時的正院裡,一位身穿嫁衣的哥兒正在正院與嫡母拜別。

 忠勇候夫人含淚緊握哥兒纖細的手:“晗哥兒,今日你我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若非這國力不濟,我們母子也不必遭這分別之罪。日後,你且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記得保全自己,之後才是相夫教子,做好當家主母。”

 一身出嫁紅衣的貌美哥兒哽咽道:“我知道了,謹記母親教誨。”

 忠勇侯夫人愛憐的輕撫著沈嶼晗烏黑的長發,眼眶中蓄滿了淚:“別讓自己吃虧,母親能教你的都教了,以後的路怎麽走就看你自己了。”

 “是,我會的,定不讓母親失望。”沈嶼晗點了點頭,頭上的珠飾隨著他點頭微微晃動。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裡沒譜,慌亂得很,忠勇侯夫人將自己手腕上一個翡翠鐲子取下,鐲子中間還鑲嵌了一隻金刻的鳥兒,她將它套在沈嶼晗手腕上:“這是你外祖母傳給我的,如今我便將它傳給你了。”

 “這可是母親最珍愛之物。”沈嶼晗搖頭說,“母親還是自己帶著吧。”

 “身外之物而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帶著傍身,這楚國山高水遠,母親也幫不了你,就權當作是個念想吧。”忠勇侯夫人說。

 “好。”沈嶼晗最終還是把鐲子收下。

 沈嶼晗是忠勇侯府的嫡哥兒,到了議親的年紀後,不知有多少媒婆踏入忠勇侯府的門檻,求娶他的男子上至公孫王侯,下至家財萬貫的商賈富人,隊伍可以從東城排到西城。

 可惜齊國國力日漸衰落,在年前與楚國的對戰中再次敗落,齊國失去一座城池,百姓流離失所,楚國國主表示只要把“齊國第一哥兒”沈嶼晗嫁入他們楚國就可以把佔據的城池還給齊國,並在兩年內不再攻打齊國。

 老皇帝老眼昏花,手中的權利早已落到太后手中,這齊國早已不姓齊,太后借老皇帝手一揮,下了一道聖旨,就這樣把沈嶼晗送去楚國和親。

 沈家人含淚送沈嶼晗上花轎,忠勇侯還親自點了百名護衛護送他出嫁。

 不僅是沈家人難過,連曾經求娶過沈嶼晗的男子們都紛紛到城門口目送送嫁隊伍,惋惜齊國第一哥兒就這麽嫁去楚國,這楚國的國主是個殘暴的老色胚,可惜了沈嶼晗那國色天香的容顏。

 時也命也。

 沈嶼晗坐上了花轎,出了城之後從花轎中換到馬車上,晃晃悠悠的令人頭昏腦漲。

 第七日正午,送嫁隊伍正準備找地方歇息,寂靜的山裡卻透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山林裡衝出來一夥人,對著他們的送嫁隊伍喊打喊殺,兩方人馬廝殺了起來,林子裡一片混亂。

 沈嶼晗緊攥著手心,緊張地問走在外邊的婢女:“墨竹,怎麽回事?”

 婢女啊了一聲,喊道:“主子,打起來了,您可千萬別出來!”

 可他話音剛落,他的馬車突然跑的起來,馬因為被山匪的偷襲,馬腿被刀砍傷受到了驚嚇,慌不擇路跑了起來。

 馬車內的沈嶼晗不得不扶緊馬車內的門沿,以防止自己摔傷。

 馬夫不知身在何處,沈嶼晗自然不會駕馬,車輪碾過一塊突起的石頭,他身形不穩,頭磕在了門框邊兒上,前方路似乎越來越不平整,只聽見門被岔出來的枝葉劃過的嘩啦聲,車門突然被顛開,沈嶼晗在顛簸中幾乎扶不穩,馬奔跑的速度似乎在下降,在他以為自己可以快要得救時,發瘋的馬卻突然踩了空,馬和馬車一同掉落山崖!

 渾身疼痛的沈嶼晗被甩出馬車,在合上眼之前,他想,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嫁給楚國國主了。

 剛結束的單家宴會上發生了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今晚又給上流社會的男男女女們增添了下半場夜話的話題。

 原來,一個不知名的年輕男子跟一位富家千金爭執了起來,他們爭執的對象是單家三夫人所出的四少爺單頎雲。

 這位不知名的年輕男子在喜歡單頎雲的富家千金面前嘲諷不如自己,富家千金十分看不慣他那張得瑟又討人厭的嘴臉,於是兩人就打了起來,女孩子打架當然以揪頭髮和摳臉為主,不敵身穿高跟鞋富家千金的年輕男子一個不小心就掉進了泳池!

 賓客們都以為年輕男人會游泳,誰知半天都沒上來後,才有人下去把他救上來,再晚個五分鍾,估計人就要沒了。

 宴會主人立即叫了救護車,把人送去醫院,救過來了,沒出人命。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特別是那位跟年輕男子扯頭花的富家千金。

 站在二樓陽台上目睹了這一切的劉坦望向身邊的單頎桓:“你那個未婚夫差點淹死,你怎麽沒半點反應?”

 單頎桓看好友一眼:“你需要我有什麽反應,痛哭流涕、聲淚俱下還是痛不欲生?”

 誰也不知道姓沈的居然是個不會游泳的。

 劉坦饒有興致地問他:“他喜歡你弟頎雲,你也不介意?”

 單頎桓放下酒杯:“他是老頭子硬塞給我的,我能介意什麽,以後肯定是各過各的,我就是老頭報恩的工具人。”

 因為非長非幼,所以成了工具人。

 沈嶼晗醒來時隻覺得喉嚨又乾又難受,全身疼痛,他的意識漸漸回籠,緩緩睜開乾澀的雙眼,入眼是一片白,還聞到一股從未聞過的陌生味道,刺鼻且難聞。

 有人問他感覺怎麽樣,還掀他的眼皮,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

 剛才掀他眼皮的是個短發的身穿白袍的年輕男子,男子與哥兒和女孩子一樣,授受不親,怎麽能碰他的眼皮。

 他似乎習以為常,像個大夫?

 這是哪裡,他不是死了嗎?他們是誰?

 沈嶼晗腦子很混亂,比他接受即將嫁給暴君國主還恐慌。

 看著這些人走來走去,暫時對他並無惡意後,他才緩過來,耳朵也逐漸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他躺在一張從被套到床罩都是白色的床上,坐在他跟前的女人是一位挽著發髻的婦人,她妝容精細,抹著朱紅色口脂,身穿極為貼合身形的薄薄衣裙。

 在沈嶼晗眼裡,婦人的這身打扮雖過分暴露,但他們齊國女子地位高,倒也不是沒在街上見過,反倒是哥兒們穿得還保守一些。

 這裡的一切都是他沒見過的,婦人有此打扮估計是此地的特色,合情合理。

 沈嶼晗見過的人也不少,能發現對方在看自己的眼神帶著不滿。

 沈嶼晗猜測著對方的身份時,婦人帶著幾分責備說道:“嶼晗,過幾天你就要跟頎桓結婚了,還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你單叔叔說了,從今天起你就在別墅裡先沉澱一段時間,等你和頎桓結婚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看你的臉都被人撓花了,何必呢,你要清楚什麽屬於你,什麽不屬於你。”

 她是單天風的三夫人段秋惠。

 沈嶼晗順著她的話往臉上一摸,下巴上果然一個不明的凸起,輕輕一按就疼,他的臉受了傷?

 段秋惠說:“護士給你塗了藥水,這點小傷不會留疤,過幾天就好,你最好別摳。”

 沈嶼晗放下手,從小到大,他的臉都沒有留過疤。

 此時的他有幾分迷茫,他這是掉下山崖後被人救上來了嗎?

 段秋惠眼裡有些不耐煩,但是還是努力維持自己的形象:“沒事的話,我現在就送你回別墅。”

 沈嶼晗可以起身,只是身上有些許酸疼,但是大體無礙。

 婦人身邊還跟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他猜這她的婢女。

 婦人帶他上了一輛由人操縱,不需要馬拉的車後,就不怎麽搭理他了。

 沈嶼晗安靜的坐在位置上望著車窗外,內心早已湧起驚濤駭浪,這個地界陌生的令他無所適從。

 她們把他從一個奇怪的地方帶到另一個奇怪的地方,而眼前這兒裡姑且可以稱之為住所。

 挺小的一屋子,分三層,外形構造倒是別致,內裡的擺設也極為華麗,似乎很像西洋的東西,但他們又和自己說同樣的話,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

 段秋惠一路上都沒聽見沈嶼晗說話,以為他被昨晚的溺水一事給嚇傻了。

 “好好住著,沒事多多反思自己的行為,這段時間就在這兒住下,準備下周的婚禮,嬌姐會留下來照顧你這一周的起居。”

 沈嶼晗努力學著對方的口音:“婚禮?”

 段秋惠總算道出了她的目的:“怎麽,你還真想跟頎雲結婚不成,嶼晗,你單叔叔願意照顧你是他好心,但是我家頎雲可不是你可以高攀的,他以後會找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姐結婚。頎桓也不差了,你們結婚後好好在一起生活吧。”

 她是被單天風叫過來幫忙,私心是來打消沈嶼晗對他兒子的想法,沈嶼晗不過就是小破落戶出來的,還是個敗家子,跟她兒子有著雲泥之別,她就是要防著沈嶼晗跑去跟單天風提出要跟頎雲結婚,免得耽誤她兒子的前程。

 聽了婦人說話,沈嶼晗冷靜許多,他聽的出來她話裡的兩個重點,一是這位婦人對他很有意見,不希望他和她的兒子有往來,她是來警告自己的;二是他已經有了未婚夫,過幾天就要成親。

 之前警告沈嶼晗時,他顯然不當一回事,態度十分倨傲,但今天的沈嶼晗一個字也沒有反駁,段秋惠隻當他聽了進去,冷哼一聲就走了。

 嬌姐送她出門後就留在了別墅。

 這裡雖是別墅區,但是是新開發的地段,剛剛可以入住,沒有交通工具外出相當不方便,連打個車都難,段秋惠特意把沈嶼晗送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讓他與世隔絕,連手機都沒給他留,隻說他手機昨天在水裡泡壞了。

 但現在的沈嶼晗根本不知道手機是什麽。

 在段秋惠走後,他坐在沙發上,對段秋惠派來監視他的嬌姐說道:“去給我放水吧,我想洗個澡。”

 下巴抬得極高的嬌姐:“你在說什麽?”

 沈嶼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來伺候我的嗎?”

 以為沈嶼晗從三夫人受了氣,就撒在她身上,嬌姐氣得渾身發抖,語氣不太好:“放水有多難,你自己不會放嗎?”

 監視和伺候是一個意思嗎?

 沈嶼晗雙手搭在腿上,看著自己不太好看的手指,他翻看著自己手掌,右手食指和中指間有些許泛黃,他聞了聞,有點味道,這種味道他只在一位吸大煙的老匠人身上聞到過,當時只是路過便而已,不太喜歡煙味。

 這不是他的手。

 他的手不會有煙味,也不會這麽粗糙,摸著都不舒服。

 嬌姐無形中感受到壓力,心想懶得跟他計較!

 沈嶼晗又補充了一句:“給我準備好衣物。”

 嬌姐走的更快了。

 沈嶼晗這才慢慢跟在她身後上樓。

 水放好後,嬌姐才把沈嶼晗叫進去洗澡,氣歸氣,活還是得乾。

 浴室內的盥洗池上有一面鏡子,沈嶼晗這看清了自己的容貌。

 他被鏡中人嚇了一跳,長相是跟他幾乎沒差,但是卻又有很大的不同,他有頭半截黑半截黃的剛耳後的短發,皮膚沒有光澤,眼下還有淺黑色,常年沒有休息好的模樣,下巴有一道剛結痂的疤痕,應當是跟人打架被撓傷的,他左耳戴了三個黑色耳釘,右耳戴了四個銀色耳釘,脖子上戴著的是一條金色的粗鏈子。

 怎麽看怎麽別扭,無法形容這是一種什麽形象,沈嶼晗合上因驚訝而微張的嘴,將耳上和脖子上的累贅飾物一一取下,實在是不符合他的喜好。

 沈嶼晗泡進浴缸中,他剛看到嬌姐如何使用浴室內的開關,他照著開開合合,也就學會了,感歎了這個世界的神奇之處。

 旁邊的小架子上放著瓶瓶罐罐,有洗頭髮和身體的,舉一反三,還有說明書,他學得很快,衝乾淨身上的泡沫才起來。

 擦拭乾頭髮後穿上嬌姐準備好的衣裳。

 裡裡外外的衣裳都很簡約,是一套灰白色的休閑服,不存在暴露一說,沈嶼晗琢磨了一會兒就穿好了,並沒有多難。

 他站在鏡子前拉開衣領,往自己的鎖骨上瞧了瞧,上邊還有一顆並不算太紅的痣,和他的朱砂痣一模一樣,他依舊是個要嫁人的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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