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早上太陽還沒完全升起,周圍的溫度也都還沒完全熱上來。
宋喻眠將昨晚蓋著的外套迅速的收進背包裡,脫水給他帶來的影響在這一夜的時間裡,明顯愈演愈烈。
頭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而在昨晚逐漸惡化的事情,也顯然不只這一件。
從前只在直播間裡發生的爭吵,經過這一晚的發酵已經擴散至了全網。
雖然大部分的人,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已經不再那麽充滿戾氣的謾罵,但對於第一次參加全國賽,起步就落後了這麽多的宋喻眠來說,充斥在他身邊的,依舊是山一樣高的質疑。
粉絲們一開始還在為他搖旗呐喊著,可經過這一天一夜直到現在,曾經上頭的激起褪去之後,也不乏有一些人在心底開始了複雜的搖擺。
雖然知道宋哥厲害,但他到底有沒有厲害到這種程度呢?就目前來看,所有的對手都和之前他所參加過的綜藝和市內賽的水平差的太多了。
以自己眾所周知的弱項,對上這些全國前十五名,強到離譜的怪物,如今又陷入這樣的困境裡。
“他真的能贏嗎?”
許多喜歡著宋喻眠的粉絲們,都在這樣的一個清晨,焦急的守在電腦旁,雙手合十著,內心不安的問著同一個問題。
而宋喻眠則只是費勁了力氣的爬上了一處地勢相對高一些的砂岩,向著遠處稍微眺望了一眼,就十分自信而又篤定的說了一句。
“當然可以。”
昨天在走的這一路上,宋喻眠就逐漸的注意到了身旁這些植物的變化。
從光禿禿的一片,到逐漸開始一點一點的茂密起來,甚至除了山艾以外,都能偶爾的看到一點像是薊草一樣的其他植物了。
這一點其實也就說明,他其實是在離水源越來越近的。
雖然在地表看不見任何一條經過這裡的河流,但這也並不代表這裡就沒有地下水。
而如今,他終於費力的找到一塊兒適合攀爬的地方,站了上來,遠眺以後,所看見的這一切景色正好也就印證了他之前所猜想的一切。
和他計劃的分毫不差,此時此刻,只要能走到他手指的地方,就一定能夠喝的上水。
宋喻眠輕勾著嘴角,從高處爬下以後,就又堅定的對著自己所確定的方向走去。
而屏幕外的許多人,似乎都還沒能理解,他為什麽要費力爬上那麽高的岩石上去,又為什麽在清楚的看過周圍的環境之後,還依然要朝著這個方向走。
那一個細節的確很容易被人忽略於眼底,就連同樣作為前職業選手的程浩,都是來來回回反覆觀看了許多遍,才終於在宋喻眠手指的下面一點,發現了他所要真正追求尋找的東西。
那是十分遙遠且纖細的一條,幾乎要被黃土和砂岩完全遮擋住的綠色。
看上來像是某種稍微高一些的樹木,下方幾乎完全被沙石岩山所遮擋住了,只露出樹頂極細的一條綠色,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就和周圍那些低矮的山艾幾乎是一樣的。
唯一的區別的,大概也就是它所顯示出的顏色,是渴水植物才特有的鮮明的綠色。
可真是厲害,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樣的細微的觀察力。
只要一到了野外,這家夥就幾乎理智和冷靜的都要嚇壞人了。
不過就那個地方到他現在這裡的距離來看,也的確是不近啊。
宋喻眠的體能本就是短板,昨天半天加一整晚,除了一小截草根以外,就再也沒吃過任何的東西了。
水分的攝取也是明顯的不夠,看樣子他應該已經明顯能夠感覺到頭痛了。此時此刻那麽遠的距離,幾乎就是沒人敢說他一定到不了,但也沒人敢站出來,打著包票的說他一定能到。
就連之前東西全部被偷,帶著他拖著一條殘腿,去在雨林裡沿著小溪找河流的時候,他都沒將自己逼到這種程度吧。
“的確是很極限了。”
程浩趴在電腦前,盯著直播看得全神貫注的同時,也就不免不自覺的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可他這話才剛一嘟囔完,所換來的就是身旁一個新人發自內心的不理解。
“這極限嗎?他一直都沒全天連著走過,一直走走停停,不管有多麻煩多浪費時間,都還要補充能量。怎麽著也得做到像是李達前輩那麽拚,才能稱得上是極限這兩個字吧。”
新人不愧就是新人,剛才一說完,就立刻被程浩不屑一顧的嗤了一聲。
及時的用言語敲打著糾正了回來。
“別太小巧野外了,這裡被叫做北美最荒蕪的沙漠不是沒有原因的。凡事不管其他,但像你說的那樣,仗著自己的體能尚可就一味想要莽到終點的,那不是極限,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煞筆。”
“我從前之所以一直都拿不到第一,可能也跟這方面有關系,所以你們之後可千萬要學他別學我。”
程浩說著,坐在電腦前點燃了一顆香煙,低著頭淺笑著吸了一口。
“在自己能力允許的范圍之內,不斷的試探著自己所能掌控的極限,這才是真正厲害的人會做的事,也正是宋喻眠身上所獨有的魅力。”
“他的體能的確不怎麽樣,甚至可以說是過於離譜的弱了,但如今包括世界賽上的那些選手,只怕全都要慶幸於這一點,但凡他的體能強上那麽一點,就憑他的能力,只怕是要在賽場上秒殺全部人的存在。”
宋喻眠這邊正趕在早晨天氣還沒有那麽熱的時候,盡可能快的朝著目標的位置,不斷不斷的走著。
忽然間一架直升機從他的頭頂飛過,這也就證明著已經出現了被淘汰的選手出現了。
昨天這個時候還信誓旦旦,覺得自己努力趕路的樣子有多帥的大部分選手,如今都已經到了幾乎已經完全走不動的狀態。
行進的速度非常慢的同時,也不斷的有人因為體溫過高等等的一系列問題被淘汰。
昨天還處於最後幾名的宋喻眠,經過這一早晨的努力,已經差不多追趕到了前七名左右的成績。
而這還隻僅僅是因為,他稍微的改變了一下行走和休息所對應的時間而已。
一天半的時間,已經基本上過去,所有選手的狀態基本上已經面臨著第二次的大幅度下滑。
就連之前仗著自己手裡有水,一路上用體能硬拚所有的李達,到了現在這個時間點,都不得不停下腳步左顧右盼的思考了起來。
手裡還剩下最後一點點的礦泉水,也終於被他一飲而盡。
身體對於沙漠和危險本能的抗拒與焦慮,一瞬間噴湧上來,險些就要將他直接吞沒。
“媽的,最後一口喝下去的感覺,還真是心情複雜。”
即便是手裡只剩下一小口的水,在這樣炙熱而又一片荒蕪的沙漠裡,所帶給你的心態,都和一無所有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哪怕內心之中明知道自己這樣做絕對是正確的,但身陷於這種環境下的人們,在喝下手中最後一口水時,也時常都會抱有一絲的負罪感。
他最終還是在那一瓶礦泉水喝完以後,陷入了宋喻眠剛剛到達這裡時,就切身領教過了的僵局。
也終於完全的明白,比起盲目的繼續前進,他現在面臨著必須立刻就找到水源的,更加嚴重的問題。
這已經不是光靠著一時的體能強硬,就能夠輕松解決的問題。
而就在他深陷其中的時候,對於宋喻眠來說,則已經到了穩步上揚,需要從此開始反擊的時刻。
宋喻眠在他所確定的路線上走了足足三個小時左右,才終於在完全脫力並且又即將要到正午前的時刻,趕到了他之前所看到的那一條綠色植物帶。
雖然表面上並不能從這一左一右看出一點水源的存在,但就如今這周圍植物的生長情況上來說,宋喻眠就已經足夠可以確定,他可以在這裡找到水源了。
像這樣的渴睡植物一天需要從底下汲取出的水分,至少得是九升左右,而如今這一塊地方看起來沙子很多,地下應該也不存在有粘土。
這也就意味著,只要他能在這一片植物所扎根地方的周圍挖出一個坑來,基本就可以從其中的沙礫層中,獲得源源不斷滲出來的水源了。
宋喻眠先是從身旁撿了一個稍微粗一些,呈傾斜T字行的木棍,而後又拿出包中的匕首,將其上端的那一節兩頭削尖。
這樣就差不多的做出一個即可以挖坑,又可以當做飛棍隨時狩獵的工具了。
此時此刻,除了水分以外,盡快的補充一些能量,也是他所迫切需要的。
宋喻眠先是在周圍找到了一個可以遮陽的地方,就地生起了一堆火,而後才又拿著剛做好的工具,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可心的地方下手。
剛才挖了幾下,從那個不大的小洞裡就已經開始源源不斷的有水滲出來了。
那一副畫面,激動的正在屏幕前看他直播的粉絲們,都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而那些不斷質疑他的人,卻總能找到新的地方,發表屬於自己的獨特看法。
【雖然有水,但這也太髒了吧,簡直可以說成是泥湯子了。】彈幕如此說著,才剛從屏幕的頂端飄過,就看見宋喻眠一臉淡定的,解下了自己圍在頭上的白色床單,來回疊了幾層,用於過濾。
【就算是找到水了,生喝也不行吧,會拉肚子,宋喻眠他剛剛雖然生了火,但他也根本就沒拿能煮水的容器啊,難不成要用他那本不知道什麽鬼用的雜志燒水嗎?】發送這一條彈幕的觀眾,正坐在電腦前,才剛一臉不屑的敲下了回車鍵,就瞧見宋喻眠動作利落的撕下了那本植物雜志的封面,靈巧的將其疊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鍋形狀,然後將用頭巾過濾過的淡水,小心的存放在了它裡面。
不是吧……他不會一開始拿的時候,真就是打算用它來代替容器燒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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